风野七咒全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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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好,急步出去,雪槐知道她是去领了假龙武等五百人开城门,听着她脚步声远去,跳下地来,救醒仁棋,仁棋睁眼见到他,急抓了他手道:“雪槐,怎么你没喝醉?明香她怎么打昏了我,难道她真是——?”他虽善良,不是傻瓜,但妖女两个字还是难于出口。
雪槐不想刺激他,拍拍他手,道:“现在什么也不要问,你去请你父王下旨给我义父,让他急速领兵来守卫王宫,一旦情势不好,就先杀出城去。”骷碌鬼王牛皮吹得邦邦响,但万一敌不过红狼呢,他不能不预留后手。
交待完,雪槐飞身出宫,明香带了假龙武等五百人,早奔东门去了,雪槐赶到时,明香已喝开城门,雪槐急奔过去,却装作不明真象,叫道:“仁棋,这半夜三更的你不在宫里陪新娘子,要到哪里去。”
明香没想到雪槐会突然出现,脸上变色,却以为雪槐真的没看破她,学了仁棋的声音道:“是父王有点急事让我出城去,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雪槐已奔到近前,猛地怒喝一声:“我特来杀你这妖女。”手起剑落,一剑就砍下了明香的脑袋,剑势不停,一蓬剑雨洒出,明香身边的假龙武等十余人也一齐倒在剑光中,余下的黑水军见情势不对,发一声喊,一齐冲出城去,这时红狼率五万黑水大军刚好赶到,却给冲出去的黑水军赌住了吊桥,红狼眼见明香被杀,惊怒交集,双手一分,强大的邪能如狂风般将吊桥上的黑水军尽数扫下桥去,但雪槐却已抢先一步上了吊桥,同时大喝:“关上城门,上城拒守。”身后城门立即飞快的关上。
红狼大怒,如狼的绿眼狠瞪着雪槐:“臭小子,我生吃了你。”
雪槐哈哈大笑:“即知我臭还敢吃我,倒佩服你好胃口,随你吧,或生或熟,或煎或炒,你爱怎样就怎样了。”
这时城上猛地传来仁棋的急叫声:“雪槐,快回来,快开城门。”雪槐回头,不但仁棋在城头上,敬擎天和夕舞也在城头上,很显然仁棋没有照雪槐吩咐的让敬擎天带人去守卫王宫,而是一起奔东门来了。看到生命中最亲最爱的三个人,雪槐又惊又喜又痛,惊喜的是能看到他们,痛的是他将让他们看到他最丑恶的一面,口中却是毫不迟疑的大喝:“不要打开城门。”
“臭小子,滚过来。”红狼怒喝,绿眼中发出邪力,雪槐立觉一股寒流直钻进身体里来,脑子更一阵晕眩。雪槐知道这是红狼的摄魂术,是能于百丈内控制人神智的诡异邪能,却全无畏惧,紧记着义父的话,运起全心全能的力量,大喝一声,猛地反击回去,晕眩立消,脑子重又恢复清明。
红狼没想到雪槐竟不怕他的摄魂术,脸露惊异,嘿嘿怪笑:“臭小子,不错啊,但你今天还是死定了。”右爪一扬,向着雪槐虚空一抓,无形劲气撕裂空气,发出让人心血下沉的异啸。
“就让我来称称你这邪魔到底有多少斤两。”雪槐运起全身劲力,一剑劈出,在红狼无形爪力上一撞,却就象撞在一座大山上,身子向后飞跌,直撞到城门上,一口鲜血喷出。
“臭小子,接得下我两爪,本国师今夜饶你全尸。”红狼狂笑声中,又是一爪抓出。
雪槐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再接不下红狼一爪,这时已别无选择,急速咬破中指,将一滴血滴在戒指上,仰天长叫:“骷碌的力量。”
“红狼休要发狂。”绿光一闪,骷碌鬼王从戒指里直射出来,迎着红狼爪力,也是一爪抓出,两股邪能相撞,激出刺耳的异啸。
“啊。”城上传来夕舞的叫声,还有仁棋的惊呼:“骷碌鬼。”随后是敬擎天的怒哼声:“竟然勾上了骷碌鬼,可真是出息了。”
三人的声音,如一把把尖刀,直戳进雪槐的心中,让他再没有站立的力量,但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站稳了。
只要这身后的三个人不受伤害,无论任何东西加诸他身上,他都可以忍受。
这时骷碌鬼王已和红狼激斗在一起,骷碌鬼王牛皮不是吹,邪能还真是了得,雪槐试过红狼的无形爪力,真可以说是沉重如山,但骷碌鬼王却可以和他拼个旗鼓相当。两股邪能漫天激荡,飞沙走石,风云变色,扯破空气发出的异啸,仿似万鬼齐嚎。雪槐给邪能激起的狂风吹得紧贴在城门上,胸口如受重压,心中暗感惊骇,想:“这些魔头的邪力当真不可思议,义父剑力可劈开巨石,但若与这些魔头相较,仍是远远不如,今夜若不是骷碌鬼王,谁也挡不住红狼。”
这时红狼已和骷碌鬼王拼了百招已上,仍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红狼攻势猛于骷碌鬼王,但骷碌鬼王乃是煞气凝聚成形,身法极其飘忽,忽来忽去,忽远忽近,看起来到还是他占了上风。
又拼了数十招,红狼眼见占不到上风,回头对身后列阵的黑水军喝道:“还等什么,攻城。”
五万黑水大军立即发动,城上敬擎天手中只有一万守军,明显寡不敌众,雪槐急对骷碌鬼王道:“你的骷碌兵,快调过来啊。”
骷碌鬼王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急什么,我现在力量不够,你若真急,就再给我一滴血。”他这是趁势要挟,雪槐急得两眼喷火,却是毫无办法,只得再滴了一滴血在戒指上,骷碌鬼王仰天狂笑,大是得意,身上分出一道绿光,急射出去,不多会,从犀山方向的夜幕中,涌出无数的骷碌人,那种情形,就仿似地底下突然钻出无数的恶鬼,悄无声息的扑向黑水军,人骨短剑刺进肉身,再拨出来,带起一蓬蓬血花。
夕舞在城头上发出了第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惊呼声便如洪潮泛滥般响起,黑水军在看清攻向自己后背的是这样一群恶鬼般的骷碌兵后,五万大军即刻崩溃,跑得及的撒腿就跑,跑不及的眼见骷碌兵的人骨短剑刺过来,竟全然不知道抵抗,眼睁睁倒在短剑下,几乎是一眨眼,除了死在骷碌兵人骨短剑下的数千人,剩下的数万黑水军跑了个无影无踪。
红狼眼见占不到便宜,虚晃一爪,化阵黑风而去,骷碌鬼王兴犹未尽,狂笑追去,他追去,五千骷碌兵自也随后追去。
刚才还杀声震天的大杀场,一眨眼间变得死一般静寂,只有夜风刮起衣襟,裂裂作响。雪槐回头向城上看,光突突的城头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守军包括仁棋夕舞敬擎天全都不见了。
雪槐呆了一呆,事实上,他并不希望看到他们,但是,他又是多么的盼望看到他们啊。
“义父,仁棋,夕舞。”低声呼唤着这三个名字,泪水滑过雪槐眼角,多少美好的回忆闪电般从脑中掠过,渐渐远去,再不回头。
因为他已永不能回头。
缓缓跪下,叩了三个头,哽咽道:“义父,谢谢你二十年来的养育教诲,你虽不认我,但在我心中,你是我永远的父亲。”
抬起头,他的眼光似乎要穿透厚厚的城墙,嘴角慢慢的含了微笑,轻声道:“仁棋,夕舞,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此去天涯远隔,再无相见之期,但我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我祝福你们。”
慢慢站起来,缓缓回身,酒葫芦中还有酒,想大口痛喝,却又忍住,只小小的咪了一口。这是家乡的酒,此一去再找不到回头的路,也再喝不到家乡的酒,留着家乡的味道,慢慢的品尝吧。
走过吊桥,吊桥边一名黑水军士兵突地翻身坐起,却还在一脸惊恐的大叫:“鬼,鬼。”一眼看到雪槐,叫道:“好多的鬼,你看见鬼没有?”
雪槐点头苦笑:“是的,鬼,就在眼前,那也用不着看了。”在别人眼里,他和骷碌鬼,已没有什么分别了。
那士兵却不理解雪槐的心境,瞪大眼睛看了他两眼,摇头道:“不,你不是鬼。”忽地瞪大眼睛:“你说就在眼前,难道,难道我变成了鬼,啊。”狂叫一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雪槐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分开那士兵的嘴,将酒葫芦里的酒一口口全灌了下去,低声道:“但愿你醒来时,只以为是喝多了酒,看花了眼。”
起身,再看一眼巨犀城,转过身,迈开步子,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
走出不远,心中突地想到一事,拨出剑,伸出戴戒指的中指,要将戒指连中指一起斩下,这样虽少了一个指头,至少可以摆脱骷碌鬼王,但他失望了,剑刚要挨着中指,戒指上忽地射出一道绿光击在他手臂上,手臂一麻,剑脱手落地,同时间骷碌鬼王也飞速赶了回来,哈哈大笑:“小子哎,别痴心妄想了,你摆脱不了我的,和我好好吧。”
雪槐其实也估计到了这种后果,拾起剑,一声不响往前走,骷碌鬼王叫道:“小子,不回巨犀城,你到哪儿去,你现在是巨犀的大英雄呢,你要记着,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现在应该回城去,先领兵把黑水平了,然后横扫黑河原,最后统一天朝,有我帮你,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雪槐全不理他,只埋头往前走,他已看破骷碌鬼王的心思,引诱他无非是想多吸他的血,最终借体成形。只有一点他想不通,骷碌鬼王为什么非要借他的身体来成形,又为什么不干脆制服他,痛痛快快的吸个够,而一定要他每次一滴滴的喂呢?
骷碌鬼王见一切引诱无效,只得放弃,冷笑一声:“小子哎,算你狠,但我就不信你不来求我,反正你这一世是摆脱不了我了。”说着钻进了戒指里。
“我雪槐对天立誓,虽然骷碌鬼附在我身上,但终我一生,决不再呼唤骷碌的力量。”这个誓言雪槐是在自己心里说的,立下这个誓言,心头似乎轻松了好些,转头见路边有一匹黑水军的战马,走过去牵了跨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信马而行,所谓老马识途,这马来自黑水,雪槐由着它走,它就一直往黑水去,这日到了黑水河边,雪槐才想着有些不对头,笑道:“马兄,你是要我上你家去做客吗,这可不行啊。”解了马鞍,租了艘船,将马送上对岸,放其自去,看着马儿留恋的眼神,雪槐心中一阵酸楚,这些日子只有马儿相伴,已情不自禁生出感情,但现在这最后的朋友也要离他远去了。
放舟而下,出黑河,入腾龙江。巨犀其实只是僻处天朝西南的小国,就如黑河,将黑河原一劈两半的黑河其实也只是一条内河,惟有在汇入腾龙江后,才有了奔向大海的气魄。
腾龙江由西到东,横穿了大半个天朝,是天朝两条全国性的大江之一。另一条江是虎威江,天朝的都城天安城就雄峙在虎威江的中部。腾龙江和虎威江虽相隔万里,但中间有多条水系相连,可以说,只要从任何一江入水,便可将天朝游历个遍。但雪槐没有游历的心,他的念头只有一个,找一个远离巨犀的最偏僻的地方了此余生。
雪槐本来想直放大海,去无人海岛上自生自灭,中途却把船撞坏了,只得弃船上岸,迎面一座大山,也不管它一路爬上去,这山也不知多大,直用了月余时间才出山,见路边一座酒店,一则想大山远隔,二来也实在是发酒瘾了,便走了进去,先灌了三大碗酒下肚,这才慢慢找店家来问,原来这里已是九羽国地界。
九羽国是天朝最南端的山国,再往南就出了天朝地界了,其实就是九羽国,对于天朝来说,也是山高皇帝远,政令很难通达,在天朝各国间象长了脚似的各种消息,也很难到达这里。但九羽地方其实不小,三州十五城,比巨犀大许多。
听说到了九羽,雪槐暗暗吁了口气,想:“这里再不可能有人认识我了,好,真要上了什么海岛,可没地方打酒去。”放下心来,饱饱的灌了一肚子酒,又满满装了一大葫芦,始才起身,刚出店门,猛见两骑飞驰而来,是两个士兵,到酒店门口飞跃下马,边闯进店中边凶神恶煞的叫:“拿吃的出来,拿酒来。”却不等店家动手,一个径去柜台后抱了两坛酒,一个就去厨房里拿了两个熟鸡出来,也不付钱,横闯出去,翻身上马,那店家跟出来,哀叫道:“军爷,我这是小本生意,好歹给几个。”
其中一名士兵狞笑一声:“好啊,给你一鞭。”照着店家脑袋就一鞭子抽下来,眼见那店家躲闪不及,雪槐忙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鞭梢,怒道:“抢东西不给钱还打人,你们的上司是哪个?”
“这不开眼的东西是找死了。”那士兵抽了两下抽不出鞭子,伸手便去拨刀,那店家慌了,忙拉雪槐的手道:“算了算了,钱我不要了。”雪槐见他一脸情急,只得放手,那士兵哼了一声:“这次先寄下你的脑袋。”打马去了。
雪槐气得发怔,那店家反劝他道:“客官算了,是我不开眼,跟他们要钱,你老看我的面子,别生气了。”
他这话叫雪槐更气,道:“不能跟他们要钱吗?抢东西还打人,还有王法没有?”
不想那店家却苦笑一声,道:“连国王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王法。”
这话奇怪,九羽国怎么会没有国王呢?九羽王去了哪里?雪槐忙问端由,那店家说出一番话来,却叫雪槐做声不得。
原来在五年前,丞相南叶造反,杀了九羽王,夺了江山。这一代九羽王素有仁心,得百姓爱戴,南叶本不易得逞,但南叶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一个双头妖道,唤作水火真人,这水火真人妖术十分厉害,全身刀枪不入,最可怕的是左边口里能喷毒水,数十丈内人畜只要沾上一点,立即全身溃烂而死,右边口中则能喷出毒火,同样可远达数十丈,九羽王手下虽有无数忠臣良将,不是妖道对手,现在除最南端海边的临海城还在王妃的统领下苦苦支撑外,其余三州十四城已全落入南叶之手。
“奸相夺了王位后,纵容亲信盘剥百姓,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那店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看了雪槐道:“客官,听你口音象是从山那边中州过来的,中州天子脚下,想来日子一定清平安乐了?”
店家眼中射出羡慕之色,但雪槐却是一呆,先前的怒气,突然之间就化成了迷茫。别说九羽,就是整个天朝二百一十八州,哪儿不是战火峰烟,弱肉强食?
有酒下肚,雪槐心情本已稍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