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新仙鹤神针-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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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等心情,经我这一推断,才料定翠蝶是他迁而去,虽然我没有见她之面,但只要知道她还活在世上,心中就安静很多。我在石室中住了两天,又折回峨嵋山去,继续搜寻那万年火龟下落,哪知又是半年过去,仍然找不出一点眉目,这一来,真使我万念俱灰,因为据那《归元秘笈》上记载,翠蝶伤势只能拖过一年、一年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也不算太短,我原想尽一年之时间,总可以把那万年火龟寻得,那知一年劳碌奔走,不但未能寻得那万年火龟,而且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只听那身披蓝纱少女哭道:“娘在迁居树林之后,只有九个月就不幸死去,临终之前把我叫到身边,告诉我说,待我长大后,心里要是喜欢哪个男人之时,就赶快把他杀掉,并要我依她传授之法,苦练那大般若玄功,待那任、督两脉一通,大般若玄功初步基本功夫就算完成了,只要日后不断修练,自然日益精深,而且还要我把《归元秘笈》读熟,字字记心中,然后就把《归元秘笈》用火烧去,再到括苍山白云峡找你,替她报仇!
唉,娘啊,娘!你真叫女儿为难死了,我怎能害死亲生父亲,可是我又不能不遵你的遗训……”她突然站起身子,缓缓面西而跪,双手合掌当胸,玉颊上泪痕纵横,口中哺哺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云飞仔细看去,只见她脸上肌肉不停地颤动,显然她内心正有着无比的激动,不禁心头微微一震,霍然起身,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这时,蓝海萍正闭目静坐,默运内功,抗拒本身伤势,只看他脸上滚滚而下的汗水,已知在强忍着很大的痛苦,是以他对自己爱女一切行动,均未见到。
李青鸾更是从未听到这等凄凉哀怨的故事,看到这等悲惨动人的情景,早已是泪若泉涌,哭得哀哀欲绝,双目红肿,泪眼难抬。
只听那身披蓝纱少女幽幽长叹一声,接着哭道:“娘呀!娘呀!我怎能忍心害死爹爹,可是我不能背弃妈妈遗训,这实使蝶儿为难死了。”说完,忽然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翻腕向自己胸口刺去。
白云飞早已看出她神情有异,暗中戒备,来到她身侧相护,见她拔出匕首,立时一伸右手,去夺她手中匕首。
那知她右手将搭住身披蓝纱少女的手腕之际,忽觉她右臂轻轻地斜移半尺,刚好把白云飞一抓之势避过。
白云飞吃了一惊,不知她用的什么武功,竟能在极度悲苦之中,出其不意之下,行若无事般让避开她这一招奇快的擒拿,情急之下,动口喝道:“快把你手中匕首丢下!”
那少女被她一叱,不禁微微一怔,忽然依言丢下手中匕首,道:“唉!我娘告诉过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得听你的话。”
白云飞伏身捡起地上的匕首,缓缓握着她一只手,柔声说道:“翠姨从小把我带大,恩情也和母女一般,师父虽然有很多对不起翠姨之处,但他这十几年忏悔之苦,也实在够受的了,要是翠姨不死,知道师父这十几年中的痛苦,只怕早已回到白云峡谷与师父相聚了!”
身披蓝纱少女忽然想起了蓝海萍身受重伤,回头一看,不觉失声叫道:“我爹爹哪里去了?”
原来蓝海萍自知本身所受之伤异常严重,仗着自己数十年修为的精深内功,勉强把伤势克制住,不使发作。但他很明白,越是克制,待伤势发作之时,也越是厉害,他刚才已觉出体内有了变化,只怕很快就要发作,这一发作,定然是十分痛苦,只怕女儿看了伤心,借众人分心旁顾之时,悄然起身而去。他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走得无声无息,几人虽都距他不远,但却没有一发觉,直待那少女一叫,白云飞才警觉到,抬头看去,已不见蓝海萍的踪迹。
一向沉着的白云飞,此刻也有些心慌意乱了,看看静躺在地上的马君武,忍不住珠泪夺眶而出。
她放腿奔到一座崖壁之下,飞身抢上峰顶,提聚丹田真气,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但闻四面山谷回响不绝,满山尽都是呼喊师父之声。
突然间一声鹤唳,玄玉由空中急泻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原来她这几声呼喊,未能叫回师父,却把灵鹤玄玉召回。
一声鹤唳,把她由极端痛苦之中唤醒,举袖拭去脸上泪痕,暗自忖道:李青鸾纯洁无邪,难当大任,师父爱女久居在百花谷中,只怕也毫无理事之能,三手罗刹彭秀苇虽然有很丰富的江湖阅历,但其野性未驯,不能太过信任,我如再不能克制心中伤痛,任令眼下凄凉错综的纷扰局面扩大、演变下去,不知是一个何等悲惨的结局,马君武伤重奄奄,只等咽绝那一缕弱息,师父爱女又正值旧痛新创,交集心头之时,既悲亡母之仇难报,又痛生父身受重伤,心中早已动了死念,李青鸾寄情马君武,爱重生死,马君武如果气绝,她决难独生人世……
她本是智慧绝伦之人,略一沉忖,立时压制下满腔悲苦,跃下山峰,先奔到那身披蓝纱少女身边,拉着她一双手说道:“师父内功精深,纵然身受重伤,也绝不会有什么意外,他定是养伤去了,以他老人家神功而论,就是伤势再重一点,也能自疗内伤。翠姨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得要好好活下去,妹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披蓝纱少女,举袖拭去满腮泪痕答道:“我叫小蝶,公主身份尊贵,我哪里敢当妹妹之称。”
白云飞轻轻叹道:“不要这样说,别说翠姨对我有养育之恩,就是师父待我,也和他自己女儿无异,兰黛公主早已成为过去,我现在叫白云飞,你以后还是叫我大姊姊吧。”
蓝小蝶还要推辞,白云飞已拉着她起身走到马君武身侧,缓伸玉掌,在他胸前按一阵,颦起黛眉,黯然一叹,两颗莹晶的泪珠,滴在马君武脸上。
蓝小蝶目光凝注在马君武脸上,望了一阵,忽然说道:“大姊姊,我认识这个人,他可叫马君武吗?”
白云飞听得微微一怔,道:“你在何处与他相识,怎么知道他的姓名呢?”
蓝小蝶道:“我离开百花谷东来之时,在船上见过他,他的本领很好,我四个使女都打不过他,后来我弹那《归元秘笈》上的《迷真离魂曲》给他听,他就听得受了内伤……”她详尽地把岷江遇上马君武经过,说了一遍。
白云飞心中一动,问道:“你既把那《归元秘笈》读得烂熟于胸,不知会不会替人疗伤?”
蓝小蝶略一思索,道:“那疗伤篇确实记载了很多疗伤之法,不过,我却一点不会,因那上面记述的都是身有武功之人,才能替人疗伤的,我不会武功,不能推活他经穴脉道。”
白云飞奇诧道:“什么?你当真没有学过武功吗?”
蓝小蝶道:“我哪里敢骗大姊姊,我自晓事时候起,娘就教我打坐调息和学弹琵琶,此外,连一招武功也没有学过。”
白云飞道:“你练习的是什么内功?”
蓝小蝶道:“我当时只知依照娘所授之法去练,直待以后我看熟了《归元秘笈》,才知我练习的是大般若玄功。”
白云飞虽已得师父大部真传,但她始终未看到过《归元秘笈》,是以不知那大般若玄功乃《归元秘笈》所载武功中,最为精深的一种内功,听得蓝小蝶说她不会武功,心中自是不信,微微一笑,道:“妹妹自小就追随翠姨身侧,熟读《归元秘笈》,如说不会武功,怎能使人相信,就凭刚才闪避我那一招擒拿,姊姊就得甘拜下风。”
蓝小蝶叹口气道:“我哪里敢骗姊姊,我实在是真的不会武功,我娘未死之前,传授我四个使女武功时,我也哭闹着要学,我娘却不肯教我,她说:就是学会那些武功,也不能替她报仇,每天限制我静坐四个时辰以上,到我九岁那年,每日静坐的时间,又逐渐加长,同时开始传授我调息之法,唉!十几年的时间,就一直在静坐中度过,我眼看四个使女的武功一天一天地增高,能在那山壁悬崖间奔走如飞,追蝶扑蛾,心中十分羡慕,又再次苦求我娘教我武功,哪知不但遭到严厉的拒绝,而且还惹起了我娘的伤心,气得她哭了一场又一场,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强求我娘教我武功了,每天都静静地枯坐在石洞之中,后来,我娘让我阅读《归元秘笈》,又教我弹琵琶玩,但却限制我,不准偷学那《归元秘笈》上面武功,可是又要我把全书熟记胸中……”
白云飞接道:“既要你熟记各种武功要诀,又不准你去学,那实在是一件很难之事。”
蓝小蝶道:“嗯!我只得依言去做,把三本《归元秘笈》读得字字记入心中,却尽力克制住好奇之心,不去学它。不过我娘对我说过,待我任、督两脉通达之后,就可以开始学习武功,谁想到竟被爹爹惊坏内功,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不到一年,就弃我而去,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里,对我用功之事,不但没有放松,而且督促更严,她本想能亲眼看到我任、督两脉贯通。可是我却使她大失所望,直到她咽绝最后一口气时,我任、督两脉仍然未贯通。
不过,这时我已从《归元秘笈》之上,看得了本身修炼的功夫,是玄门一元罡气和佛门般若样功合壁的大般若玄功,只是《归元秘笈》上并无记载大般若玄功的克敌手法,我的任、督两脉又初通不久,还未顾得到会学习武功,因想到母亲临终遗言,要我替她报仇,就离开百花谷,到白云峡来找爹爹。不想在路上,遇上了几个坏人,要抢我的《归元秘笈》,我那四个使女就和他们动手打了起来,我因不会武功,只好站在旁边观战,这时,爹爹刚好路过,助我们打退强盗,问我到哪里,我虽有母亲绘制图像,但那时他带着面具,我自然认不出来,就对他讲了实话……”
白云飞长叹一声,接道:“是啦!定是师父在卧虎岭夺得万年火龟之后,又去百花谷中找你,他虽知事延多时,翠姨可能已伤发而死,但仍然存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期望翠姨能从《归元秘笈》上,悟得自救之法,拖延不死,企图尽最后一点心意,可是,当他到了百花谷中,不但翠姨已死,你也离谷而去,伤心之余,只能带着万年火龟,退回白云峡来,在路上遇到了你们。”
蓝小蝶道:“唉,姊姊真是聪明,猜得一点不错,爹爹击退敌人之后,告诉我说,他就住括苍山中,和白云峡相距不远,要和我们结伴而行,沿途之上,更对我爱护备至,我从小在百花谷中长大,除了我娘和四个使女之外,从未和外人相处过,爹爹对我那样爱护,我仍丝毫不觉奇怪,只想他是个好人罢了。
直待到了白云峡,他仍然不脱掉脸上面具,反而哄我说,白云峡就在附近,到明天他再带我去找害死我娘的仇人,并把那万年火龟用陈醋煮熟,剖取出内丹,哄我服下,哪知我吃过之后,忽然全身发起高烧,痛苦至极。我四个使女误认爹爹下手害我,当时就和爹爹动手,她们自然不是爹爹对手,不过片刻工夫,都被爹爹点了穴道,我心里一急,就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那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时间。爹爹却坐在我的身侧,劝我不要害怕,并告诉我服用的是万年火龟内丹,乃天下千载难求神物,说完就离我而去,到入夜,他又来告诉我说,害死我娘的仇人,已得知我来替娘报仇的消息,而且他刚从百花谷中回来,沿途还和我们走在一起,约我今夜二更时分,在附近一座高峰下面相会,二更时分,我和四个使女相约前往,果然看见草地上坐着一个长袍老人,我本有娘绘的图样,看他面貌和图上无异,就用玉琵琶弹出‘弦音耗心’之曲,害他受了内伤,如果姊姊不及时赶到,我就成为亲手杀害父亲的凶手了。”
白云飞道:“刚才我也听到你的琵琶音,当真是音韵勾人魂魄,声声慑人心神,不知那些曲调,是否是《归元秘笈》上所记?”
蓝小蝶道:“《弦音耗心》和《迷魂离真》两曲都是《归元秘笈》下册所载,融在那大般若玄功之中……”
白云飞似是忽然想起了一件紧要大事似的,霍然一跃而起,急忙截住蓝小蝶的话,道:
“妹妹!师父替你剖取了万年火龟内丹之后,不知那龟肉放置何处?”
蓝小蝶微一怔神,摇摇头道:“我自服过万年火龟内丹不久,人就晕过去,不知何时才醒转来,那龟肉如何处理,我就不知道了!”
白云飞回顾了马君武一眼,黯然一声叹息道:“妹妹,姊姊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蓝小蝶道:“姊姊有指使之处,但请吩咐,我怎么敢不听呢?”
白云飞道:“我想借阅那部《归元秘笈》,看看那疗伤篇上,有没有救他之法?”
蓝小蝶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四婢停身之处,自一个年龄较大的婢女手上,要过一个小巧玉盒,交给白云飞,说道:“《归元秘笈》就在这玉盒之内,姊姊自己开吧。”
白云飞打开玉盒,果见放着三本册子,上面写着《归元秘笈》四字,笔迹娟秀,似非男子手笔。
她无暇仔细翻阅这一部引得武林人物如痴如狂的奇书,迅捷翻到疗伤篇上,细心地看了一遍。
她仔细看完疗伤篇各种记载,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愁,只觉上面记载,有很多方法,都可适用于马君武,但细细一想,又都有些差异。
她合上《归元秘笈》,交还给蓝小蝶,叹道:“这《归元秘笈》勿怪能引得武林中人如痴如狂,实是一部千载难遇的奇书,只看那疗伤篇中记载,已使人惊服投地了。”
她口中虽然在和蓝小蝶说话,心中却在推想那疗伤篇中畅经顺气手法。
忽然她啊了一声!盘膝而坐,闭目运气,双掌互搓。李青鸾、蓝小蝶、彭秀苇,都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她……
只见白云飞双掌互搓,速度越来越快,粉脸上热气冉冉上升。
篮小蝶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姊姊用本身真气,要是再不能恢复他五脏机能,那就没有救了!”
猛见白云飞睁开星目,右手轻轻一掌击在马君武背心的命门穴上,一股热流循背而出,缓缓透入马君武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