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旗香罗扇 作者:曹若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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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和尚巨目环扫一会,朝云霄竖掌为礼,操纯熟的汉语,道:“贫僧等乃南藏阿呼拉宫属下,三十六主持来索讨“灵通宝玉。”
“请问这位可是云霄施主?”
云霄傲然答道:“不错,我正是。”
那和尚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也不再说什么,倏地回身举臂一挥,和尚群中便飞出,红黄灰六条人影,瞬间排立云霄当面。
这六人俱是年登六旬,面色红润,长眉巨目的僧者,看其神态服饰,似是这三十六主持中,身份最高的头领,他们注视众女郎一会,脸色微露惊异,敢情才知声威远震的“洞天别院”,尽是些娇花照水的美貌佳人。
少顷,先来的灰衣和尚,指着云霄启口道:“这位便是云霄施主!”
六个老和尚点一点头,峻然望着云霄,脸上泛出漫不轻易的冷笑,接着,由右至左循次目报名号:“贫僧华严宗主持广盆西,和尚妙法宗主持广加玛,老衲净上宗主持广赖达,老僧文殊宗主持广格拉,和尚上乘宗主持广被温,贫僧莲华宗主持广克寇。”
众女郎听这些番僧,自我报上名号,心中好不奇怪,边区和尚竟能操颇为流利的汉语,他们既能说汉语,当然也曾经来中原流连过一段时间,对中原武学自能有深刻的了解,若然,恐怕比九派长老,还难应付得多。
倏闻云霄一声脆笑,道:“今日得蒙法驾宠赐,本院主甚感荣幸,你们与师动众闯入桃花源,却是有失仪节。”
净土宗主持广赖达,呵呵一笑,接道:“洞天别院乃中原武林巨阀,江湖人士当可相交来往,何言我们兴师动众,闯入桃花源,云施主未名太小气了。”
云霄玉面一整,道:“本院虽称中原武林巨阀,可不古刹寺庙,此地全是闺阁秀女,你们这群和尚,就该弃清规胡乱为么?”
“哈……哈……”那华严宗主持广盆西,朗笑道:“云施工好伶俐的嘴,居然借故指责我佛门子弟的罪状了,可是我们既然来此,随你怎么说都成,却无法抵赖交出木宫的,灵通宝玉。”
云霄杏目一睁,道:“灵通宝玉乃家师遗物,岂可随便交给你们。”
妙法宗主持广加玛,在旁冷哼一声,接道:“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那块宝玉,又焉能空手而回。”
云霄冷笑道:“那么你们是要定了。”
“当然。”
“如果我不交出,又便如何?”
佛门弟子只有大开杀戒。
“你们真胜得了?”
“但愿我佛保佑。”
“哈,哈,”云霄一声狂笑,恨声道:“今天我得大发杀心,送你们这群秃奴归西天……孩子们,备战。”
随即一阵莺喏燕噪,丽影飞射,黑白三十二飞蝶,已分两队立云霄两侧,六洞主则产队前,把七个大和尚,包在中间,她们的娇容,已升起层层杀气。
六宗主持一见群妹列队排立,略为愕一下,旋即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同时举臂一挥,对面那群和尚,便如入浪卜涌,纷纷疾跃而来,随之一阵忙乱,也列成五队,横眉竖目峻然而立。
众姑娘瞄目看去,只见前边十个,满脸虬须,肩背红色葫芦,手执拂尘,中间十个则皮肤烛黄,手举金爪铜锤,后排十个手捧蛇形剑,黑面黑须,状态均十分威武。
云霄见三十六主持,不独声势壮大,个个神情异常,而其携带的兵器,也是江湖少见,但不知那些红葫芦中,是装的什么东西,确值得防范,于是,低声朝从女朗传话道:“少时恶斗开始,各人须小心为之,这场血劫非寻常可比,你们得重施杀手,以维本院声誉。”
接着,文殊主持广格达,低啸一声,言道:“云施主,本宫主持也已期待,请问如何战法?”
云霄沉吟一下,脸上掠过一片坚毅之色,道:“本院主行走江湖多年,很少领教西藏武学,今番机会难得,我要斗斗你们这六位主持。”
此言一出,六位主持被惊得一怔,暗奇云霄有多大能为,居然以一敌六,瞧其神色黑气怖面,目透冷光,分明已身亏元散,还敢拽挑大梁,真是令人费解,于是六人径自窃窃私议起来。
慎芳和众女郎非仅惊而且怕,她已然身荷重伤,怎么能与六主持较量?若有不测,不但一世英名付于流水,“洞天别院”也将因而解体。
因之,都投以扰虑而阻拦的神色,但没有一个敢开口劝阻。
云霄何尚不知自己重伤在身,难以获胜,也明白众女郎意说出口的心意,然而,她有她的打算,这种打算就是,要六主持同归于尽的决心。
皆因三十六主持中,这六大主持是头领,其武功也必高出一筹,若把六主持解决,此外当然好应付多了。
可是,慎芳估出不云霄是什么心意,竟想冒偌大危险,芳心自是既惊又惧,生恐这将是恶果的转变,于是,偎近乃母身侧,小声道:“娘,您的身子要紧,何必冒如此危险,还是让芳儿替你吧!”
云霄心内一惨,明知这种作法,凶多吉少,事实上不得不如此,慎芳的劝阻,只使她暗里凄伤,却动摇不了她的决心,当即笑道:“我的儿,为娘浪迹江湖多年,还会不懂知己知彼的道理,你放心,娘是永远不朽的铁人。”
话虽如此,可是她的眼泪,竟如珍珠般的粒粒撒满胸前,原也是,向死亡走近的她,在与世永别之前,怎会不伤心悲痛……
慎芳见状,已预料到可怕的后果,即将到来,但却难挽回乃母的意念,只能在旁吞声饮泣。
少顷,云霄见六大主持,仍在窃窃私议,于是纵声一阵长笑,全场为之一震,说道:“六位主持,你们商量好没有,莫非心存怯意么!”
说着,步履轻盈,安详地向场中,一步一步走去。
莲华宗主持广克寇,冷笑一声接道:“云施主胆敢以一敌六,我等自当奉陪。”
言未毕,六主持“刷”地抖开拂尘,横于胸前,身形纷跃散开成半圆形,严阵以待。
众女郎和另外三十个主持,紧注着场中,眼里射出紧张,惊奇,扰虑,狂傲,冷愤的神色。
接着,云霄又道:“六位主持,你们进招吧!”
“请你先亮出兵刃!”
“我就凭这双肉掌。”
“那么我们也以肉掌相陪。”
六主持各自把拂尘插在肩后,上乘宗主持广波温继道:“云施主势单力薄,而且已然身负重伤,我们愿让你先出招。”
云霄闻言霍然一震,自己毒伤沉重,竟被他们瞧出来了,当即也不再顾忌什么,步履一挫,两臂交叉胸际,猛提体内残余功力,脱口叫道:“本院主有潜了。”
音未落,双臂已左右挥舞,十指连挥不已,同时身形横斜疾移。
立由她袖口,飞去无数白线,夹着“嘶嘶”声,其快无比,径朝主持射到。
六主持方感奇怪,云霄只舞臂移身,并不发掌,突见无数白线,已疾射而至,纷纷惊吼之中,身形腾空乱窜。
但云霄此次施出其独门绝技“桃化铁印”,乃是集毕生修为所发,其威力确是大得惊人,要较平常厉害十倍,绝技已经施出,又是万不爽一,六主持武学再高,也难逃这种残酷的劫数。
只见无数白线,如网状飞射之中,六主持已然腾高两丈的身躯,便被白线所笼罩,锐劲传出破空之声,夹着几声闷哼过去,六个庞大身影,一起坠落尘埃。
霍地,六主持复又一挺而起,连声怒吼双掌齐扬,巨劲狂涌汇成猛烈无比的旋风,云霄顿被卷飞两三丈。
众女郎大声惊啼,其他三十个主持一怪啸,但双方都没有动。
云霄在强烈的旋风里,已被震伤内腑,身躯未落,已“哗哪”几声,喷出一蓬血雨,四散飘落。
接着,她一提真气,沉身下落,脚刚着地,复为对方掌劲卷起,“哇”地声中,又是一蓬血雨纷飞。
这时,她已力竭气散,身如飘絮,可是想到目的未达,精神突然一振,迅即强运残余功力,脱口一声凄嚎,飞身扑下,同时双臂疾弹,再度施出了“桃花铁印”绝技。
她虽已濒临死亡,精气衰败,但拚出生命的余力,孤注一掷,其威力仍不锐减。
十指弹处,万道白线疾射,丝丝劲风发出急促的凄声穿透对方雄猛的掌风,直奔六主持,浑身要穴。
接闻几声惨哼传出,掌风霍然停止,六主持如僵尸直立,眼鼻耳鲜血涔涔,张口只说出:“云……施……主……你……”
霍地,他们身子前倾,由嘴中喷出六只血箭,直向萎身坐地的云霄射去,但那六只血箭,只到中途便化着无数血珠,溅在草地上,人也随之扑倒归西天。
就当六主持伏尸之际,随起一阵怪啸,那十个手执蛇形剑的主持,飞身疾跃,猛吐银虹,齐向云霄当头罩下。
慎芳和六洞主一声娇叱,雀扑鸟腾,手挥扇剑急切而迎。
未待慎芳等七人扑到,云霄忽地双掌并扬,同时启口一喷,劲风狂通之中,夹着一蓬血针,已各十个主持当胸卷射而至。
惊吼叠起,十主持即被掌风迫退数步,而他们的胸前已现出几个小血洞,入肉三分,云霄此时攻力末衰真是奇迹。
随之,慎芳和六洞主,径扑至十主持身前,扇挥奇劲,剑吐寒芒,“刷刷刷”把十主持迫得直往后退。
这当口,另外二十个主持又是十主连声,纷纷平空跃夹,那三十二飞蝶也不怠慢,娇喝群起,手仗长剑直涌向二十个主持。
此刻,云霄坐在地上,形同一个厉鬼,头发散乱,脸呈灰黑,浑身血迹斑斑,正急促地喘休着,而一双无神的眼晴,瞧着进衍恶斗的众女郎,发出低沉的叹声。
陡然“呀,呵,哎……”连声惨叫传来,云霄移目望去,只见慎芳与六洞主,恶斗的十主持,已有四个倒卧血泊,其余四个正在拚命顽抗。
她那灰黑的脸上,由然掀起满意的微笑。
“哎呀。”又是一声清脆的娇啼,传入云霄的耳中,这回她震惊了,急忙循声看去,一个白衣飞蝶,被对方的金瓜铜锤,击碎了头颅横尸就地。
她心中一阵惨痛,眼泪夺眶而出,喃喃低语道:“可怜的孩子,愿你的魂魄上天庭……唉,这是我的罪过,当初没有好好教你练功……”
“秃奴哪里走?”这是慎芳的声音,云霄又破涕笑了,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主持的脖子,被那丫头的长袖缠住了,另一个正仗剑侧袭,好丫头娇躯一扭,避过来势,飞起一脚,踢落那主持的蛇形剑,随即反手挥扇,“拍”地一响,一颗和尚头应声开花,跟着左臂疾抖,被缠着脖子的主持,直飞摔两三丈高,“砰”地落地吐血而亡。
这丫头到底武功非凡,举手投足,便毁去了几个,云霄看着笑得更开心,几乎不自觉已是将死的人了。
惨叫声不断发出,地上的尸体迭次增多,原来三十六主持,到目前为上,只剩十数个,“洞天别院”的众女郎,似已获致完全胜利。
陡地,怪啸连声又起,那十个身背红葫芦的主持,忽然跃出战圈,一阵狂笑中,取下葫芦忽地朝众女郎一撒,立由葫芦门射出熊熊烈火,顿时红焰吞吐,火海泛滥,把恶斗的草地,吞没入烈火之中。
火,那么怕人,众女郎焉得不心惊胆,可是她们的身法再快,也逃不了火焰的跟随,于是,有的头发烧着了,有的衣衫破了,有的连人也为火焰吞没。
如此一来,惨呼、惊叫、嚎啕、狂笑交织成,最残酷的哀乐,火焰中人影飞窜不停。
云霄仍坐在原地,目瞪口呆,默然流泪,似乎在等待火来解脱她……
慎芳一见烈火弥漫,想到了她的婆母,当即手挥香罗扇,逼退近前的烈火,随即腾身二丈,一提真气,莲足急点,有如仙女步云,径自越过火海,落立云霄身旁,随手一抄,抱着她的婆母,飞身奔入树林,安放在一株树下。
两人凝视相视一会,“哇”地一声便抱头痛哭……
“娘,我们完了……众姐妹葬身火中,您又身负重伤……”
“孩子,这是为娘的罪过……也是天意……”
“天呵,世间好人没有好报么?”
“我的儿,万般由命不由人……”
“如今落得这样,纹姐被毁容,姣蓉妹妹遁入空门,纹姐和玉哥都已重伤,生死未知,你也……我还活着干什么?”
“儿呀……我们的命该如此。”
婆媳二人被人为的现实所折磨,尽在相对饮泣……
这时,草原上的烈火,仍在漫延燃烧,隐约中还可见跄踉的人影,向外面狂奔,有的则在地上往外滚。
惨叫呻吟,狂笑不断传出,三十六主持中,残余的十人抱着红葫芦,一边狂笑,一边泼撒烈火,如今,他们似又转败为胜了。
忽地,儿声清脆的呼啸,起自对面树林中,随着啸声起落飞出两条人影,前面一个苗条身材,穿着翠绿裤袄,头包绸帛腰束黄带,后面是一个着黑裳的老妇,腾飞之间,表露焦急,愤怒,匆忙的行色。
这一老一少,快如流星追月,两三个起落,已扑近那十个主持身后,绿衣少女一声娇喝:“秃奴,放肆!”
黑裳老妇也是一声暴喝:“孽障,敢尔!”
一声未落,同时扬臂挥掌,疾朝十主持拍去。
十后主持正得意忘形,泼撒烈火,突听身后叱喝,心下一惊,急忙回身出掌,但对方的劲风涌到身前。
劲起巨潮,宛若排山倒海之势,十主持哪能避得开?呼呼声中,突然“蓬”地一响,十条高大的身影,如皮球似的被投入火中,几声惨叫过后,便归于沉寂。
至此,西藏三十六主持,悉数变成桃花源的冤魂。
老妇少女望着,即将转弱的火焰中,陈烈数十具烧焦的尸体,连声浩叹不已,回眸一周,又见火焰外围,躺着一二十少女,衣衫也已烧焦,生死未知。
绿衣少女一见如此情形,突然噎了一声,“哇”地大哭起来……她一便是被文子正毁容的鄢绣纹,老妇即是紫薇仙子。
绣纹复容归来,眼见家园成如此现象,满地尸首,亲人不见,她怎么能不伤心?凄哀到极点,不由仰天豪道:“师傅……娘……
纹儿回来迟了……罪该万死……呵……玉弟……芳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