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红线侠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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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人影,气咻咻的赶来。月光照到光头上,亮晶晶的,原来是花弥勒。
澜儿叫道:“侯师哥,欺侮我的就是他!贼秃!”
花弥勒追得暴跳如雷,根本没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暴喝一声,纵身又向澜儿扑去!
侯长胜睹状大惊,连忙伸手一拦,口中说道:“花大师,这是我小师……”
“砰!”花弥勒全力扑出,吃侯长胜一挡,两人全都震退了一步!
“噫!侯老哥,你怎么帮起外人来了?”花弥勒铜铃似的眼睛,露出迷惑之色。
澜儿哼了一声道:“贼秃,告诉你,他是我师哥,你知道不?”
他话才说完,一手拉了江青岚,回头道:“侯师哥,我们走啦!”
侯长胜因方才一拦,怕花弥勒引起误会,忙道:“花大师请勿见怪,他是兄弟的小……”
花弥勒急道:“侯老哥,你别糊涂,那是奸细!”
侯长胜忽然想起方才被自己抓住的青年,和澜儿一起走了,不由问道:“花大师,你说
奸细是谁?”
花弥勒顿足道:“快追!那姓江的小子,是潞州来的奸细!”
“呃!”侯长胜被他说得目瞪口呆。
“好!快追!”
这几句话的时间,澜儿却拉着江青岚,已经跑出八九丈外!
只听身后侯长胜叫道:“澜儿,快停下来,我有话问你!”
澜儿很快放下拉着江青岚的手,急道:“岚哥哥,你快跑,我去去就来!”
江青岚道:“这……”
澜儿挥手道:“快跑,再迟来不及了,我不要紧。”说着回身就向侯长胜迎去。
澜儿刚走,江青岚还没开步,只听一声划空朗笑,电射而来。
接着飕飕飞落三四条人影,定睛一瞧,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田王府第一高手独角兽公孙无忌和铁笔季子清,花弥勒,鬼影子何
异!
公孙无忌身穿一袭古铜色长袍,负手而立,状极威武。
他瞧了江青岚一眼,口中说道:“果然是这小子!不过今晚来人,断不止他一个。”
花弥勒忙道:“公孙先生说得极是,刚才有一条红影,偷放暗器,打伤了不少教练,白
老哥现已追下去了!”
公孙无忌微微点头道:“今晚来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何异,你快通知侯兄,前去接应,务必把来人擒获,如果是硬点,就格杀勿论好了。”
何异躬身领命,应了声“是”,立即飞去。
公孙无忌这才转脸向江青岚冷冷的道:“姓江的,你们今晚来了多少人?”
江青岚朗声笑道:“区区魏郡,小生还不放在眼里,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何用多人?”
花弥勒喝道:“小子,你在公孙先生面前,还敢放肆,真是找死!”
他说到死字,一个矮胖身躯,突然欺近,伸手就向江青岚脉门上抓来。
这一手原本平淡无奇,但花弥勒使来,却是出手奇快,认穴准确!
江青岚方才被通臂猿侯长胜抓住双手,吃过大亏,而且一柄长剑,也在那时掉落。
此际一看花弥勒抓来,心头微凛,立即身躯往后撤出半步,左腕一拾,手掌直竖,掌缘
吐劲,疾向花弥勒抓来手腕切出!
“嘿嘿!小子,你还有两手三脚猫?”
花弥勒右腕不收,突然改抓为格,往上迎来!
拍的一声,斫个正着!江青岚一掌好像切在铁板之上,震得手臂直麻,这一惊,当真非
同小可。
暗想:原来这秃驴果然厉害!难怪澜儿说他武功比我们高出很多。
心中想着,人已往后疾退。
花弥勒冷哼一声,跟着跨上了一大步,使两人距离依旧保持甚近。
手腕再翻,骈指如戟,又向江青岚胸前点到!
江青岚连后退都来不及,一股劲风,已拂上胸口!危急之中,连忙吸气缩胸,身向右偏,
但已稍嫌迟了一点。
花弥勒指锋,从自己肋上划过,差幸他练了五年崆峒心法正宗内功,虽然这一划,觉得
肋上隐隐作疼,却也并未受伤。
心头既惊又急,再看花弥勒因一招走空,上身微往前倾,立即左足飞起一腿,右脚乘势
跟着踢出!鸳鸯连环,左起右落,倏忽之间,连接踢出了七腿,真如飞驰电卷,神速已极!
这是八臂剑客展元仁由“追魂八剑”的身法之中,研化演变出来的“七绝连环”。
一经使出,疾如风轮,使人无法躲闪。
江青岚虽未学得老夫子功夫的神髓,也只见人影乱闪,腿影纵横,花弥勒被他踢得手忙
腿乱,硬是逼退了六七步之多。
但花弥勒总究是成名多年的人,避开了前面七腿,乍退便进,双掌一抡,立即乘风扑回。
他这一次双手齐发,使的居然是阴山派最歹毒的“分筋错骨手”!
忽拿忽拍,虚实互用,拿筋错骨,招招不离开敌人全身关节穴道。
江青岚虽然不识这套手法,但见他来势锋锐,手法诡异,一片掌风,老是环绕在自己全
身要害,进攻辛辣凌厉,兼而有之。不由也咬紧牙关,全力拒攻,晃眼之间,已封拆了十余
个照面。
江青岚他以前所以能赢得银燕子柳琪,震退独角兽公孙无忌,无非仗着崆峒绝学的“追
魂八法”和无名老人传他的一招“乾坤一剑”,招法玄奥而已。此时和花弥勒徒手相搏,各
凭真实功夫。
任你天资最佳,到底只学了五年武功,和人家数十年苦练的功力相比,相差甚远,是以
这一阵工夫,他就觉得对方压力,愈来愈重。连封架都渐感困难,禁不住直向后退!
就在他后退之际,忽然手肘无意碰到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剑鞘,方才长剑业已失落,但剑鞘却依然还挂在腰间。
他正苦于徒手作战,无法应敌,这一碰上剑鞘,心头一喜。暗想展老夫子时常说起一个
人剑术练到出神入化的时候,就是随便折上一枝柳条,一样可以代替长剑。自己这时手头没
有兵器,何不也拿它代替一下,反正比徒手总要好些!
心思疾转,右手一伸,很快的摘下剑鞘,握到手中,身形后退之际,猛然大喝一声。
刷地一招“五丁开山”,对着花弥勒迎面劈去!
花弥勒正在着着进逼,冷不防江青岚会不退反进,突出奇招,而且手上还多出二尺来长
的兵器。
两人距离本近,何况一逼一迎,这黑黝黝的兵器,立时划到眼前,风声急劲!任你花弥
勒武功再高,也不由慌得往后暴退了一丈来远!
江青岚一招得手,精神陡振,手腕一抖,剑光飞洒。“追魂八剑”,以攻代守,源源出
手。
花弥勒是何许人?一招被迫,倏然引退,但等一眼瞧清对方手上二尺来长的兵器,只不
过是一柄剑鞘。
他嘿然冷笑一声,早已快如鹰隼,又凌空扑来,双掌像雨点般击到。
江青岚手上有了一柄剑鞘,胆气已壮,刷刷刷,八臂同舞,剑光如轮,那里还存怯意?
崆峒绝艺的“追魂八剑”,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江青岚手中只是一柄剑鞘,但施展开来,两三丈方圆,剑影纵横。居然和横行江湖
黑道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花弥勒一双肉掌,打成平手!
连负手旁观的独角兽公孙无忌,铁笔季子清也凛然变色!
可是在江青岚来说,虽然一时急中生智,以剑鞘代剑,挽回劣势,遏住了花弥勒凌厉攻
势,但只不过打成平手啊!
屋瓦上不是还有比花弥勒更强的劲敌,独角兽公孙无忌,和铁笔季子清两人,在一旁虎
视眈眈,监视着自己?
“追魂八剑”,已用到最后一招,别说还有两个高手,就是要战胜花弥勒,也一无把握!
今晚要想逃出田府,看来可真比登天还难,自己只剩下唯一可以制胜的绝招“乾坤一剑”
了,此时不使,更待何时?
他心念疾转,奋力使出“追魂八剑”的最后一招。
紧接着力透右腕,剑鞘震动,立时划出无数个小圈,宛如一片黑网,猝然洒开!
花弥勒几曾见过如此神妙剑法?但觉对方这一招锋锐得猛不可当,方自回身闪避,瞥见
人影一闪,江青岚早已身似电闪,斜掠而去!
江青岚急纵直窜,堪堪跃出四五丈远,寒风乍拂,季子清铁笔如椽,业已挡住去路,直
奔胸前!
他早已料到自己一动,准会有人拦袭,身形一顿,“乾坤一剑”又已疾划而出!
季子清的铁笔,固然是江湖一绝,但那能和这招博奥精深的绝学相比?
无数黑影小圈和铁笔相撞,“喀”的一声,剑鞘虽折,但余劲犹在。
季子清莫名其妙的被震退了四五步!
就在江青岚惊喜之际,蓦听有人在身后嘿的一声冷笑,笑声才起,陡感万斤压力,撞上
后心,两眼一黑,扑的往前栽倒!
花弥勒一阵哈哈大笑顺手一抄,正待把江青岚身子抓起,就在他刚一俯身,瞥见一条淡
淡黑影,由屋脊上贴瓦低飞,一掠而前。
连人影还没看到,人家早已抢起江青岚,疾飞而出。眨眼之间,就去得无影无踪!
此人身形之快,简直疾逾闪电,淡若幻影,连秦岭系一代高手的公孙无忌,也眼睁睁瞧
着人家把人抢去,措手无及。
花弥勒惊愕之余,向独角兽望了一眼,道:“公孙先生,这是八臂剑客?”
公孙无忌脸色铁青,微微的摇了摇头,一挥手,就向屋下飞落!
这一晚,江青岚没有回转住的客栈,但他房中,油灯却剔得很亮。
一个面目黧黑的少年,支颐独坐,似乎还在等着他回来,那正是澜儿!
时间三更,四更,五更了,他蹙着长长的眉毛,露出一脸愁容。不!焦灼不安,心事重
重。
天色吐出了鱼白色,他已无可再等,回眼默默地望着这问斗室,黯然离去!
这一晚,魏郡田府,固然被闹得天翻地覆,人心沮丧,但潞州薛府,也同样发生了事故。
乃是表公子江青岚突然一去不返,而且职掌内记室的红线姑娘,也在同一天失踪。
大家平日都知道表公子对红线姑娘,十分倾心,这会,敢情双双私奔了?当然这种事,
是瞒不过薛嵩的,他为人正直不阿,治家尤严。那个时候,讲究礼法,即是普通百姓人家,
也关防甚严,何况阀阅显赫的节度使府?
像这种私奔丑事,关系门风,薛嵩公事上的忧虑,加上了私事的气恼,这一天,他的脾
气特别不好,晚上也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第二天清晨,日上三竿,他一觉醒转,瞥见床前多了一个金盒,不!金盒下面,还压着
一张信笺!
难道是紧急军情,侍女们不敢惊动自己,才压在床前的?
心中想着,立时伸手取过,但映入眼帘的,是一笔娟秀字体,那是内记室红线姑娘的笔
迹!
她又写些什么?薛嵩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妾生逢离乱,母瘿残疾,得遇明公于
颠沛流离之间,矜其寡弱,载与俱归,奈老母宿疾难痊,徒耗药石,恩庇窀穸,德衔泉下。
妾复承遗掌笺表,职司内记,身套罗绮,口穷甘鲜,宠待有加,荣亦至矣!
当今国家建极,庆且无疆,而魏邑掠地千里,拥兵自重,背违天意,肆意杀伤。
妾一妇人,敢忘板荡?午夜辗转,冀解主忧,于是觇其形势,视其有无之心乃决。
子夜三刻,即达魏郡,越重垣,历数门,遂及寝所,外宅男止于房廊,睡声雷动,中军
士卒,步于庭无庑,传呼风生。
妾发其左扉,抵其帐寝,见田王止于帐内,鼓趺酣眠,头枕文犀,髻包黄谷,枕前露一
七星剑,剑前仰开一金盒,盒贮机忽,中多逆迹。
将此菱菱,何用血流于五步?视彼谙谙,不觉命悬于手下,宁劳擒纵,只益伤嗟!
时则腊炬光凝,炉香烬委,侍儿四布,兵器森罗,或头触屏风,鼾而蝉者,或手持巾拂,
寝而伸者,妾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寝,遂持金盒以归。
出魏城西门,将行二百里,见铜台高揭,漳水东流,晨飙动野,斜月在林,忿往喜还,
顿忘于行役,感知酬德,聊副于心期。
所以漏夜三时,往返七百里,入危邦,道经五六城,冀灭主忧,敢言其劳?
将以相遗,足寒敌胆,乱臣知惧,列士谋安,而今而后,两地或可保其城池,万人或可
全其性命,妾一妇人,功亦不微,庶酬大德,用敢请辞。
但期还其初服,以悠以游,遁迹尘中,栖心物外,澄清一气,生死长存已耳。临书惶悚,
惟明公察之,红线再拜。”
薛嵩一口气读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红线,她果然是奇女子!
一夜工夫,不但往返数百里,而且还进入警卫森严的田承嗣内宅,盗出金盒!
而且看信上语气,这金盒中还是田承嗣逆迹昭彰的机密文件?
薛嵩手心中微微沁出汗来,急忙放下信笺,打开金盒,赫然呈露在面前的,竟是一大叠
田承嗣极机密的军事行动计划,和勾结各藩镇的往返公文。
他迅速阖起金盒,一手紧掩在盖上,双目仰视,怔怔出神!
红线姑娘已经悄然远引,不知她给自己,带来的是祸是福?是一下就能遏止田承嗣的妄
动野心?还是加速他逞兵倡乱?
想到这里,立即不迭传谕,吩咐薛荣,速请老夫子到密室议事。
自己也急匆匆盥洗,缓带轻裘,袖了金盒,迳向密室踱来。
这间密室,乃是薛嵩平日计议军情大事之所,就是连贴身侍候的家将薛荣、薛华,未奉
呼唤,也不敢擅入。
八臂剑客展元仁到时,薛嵩早已纡尊降贵迎候多时,他不容老夫子见礼,一手拉住,就
引着走入密室。
薛荣端上了茶,悄悄退出。
薛嵩让老夫子坐停,才取出红线留书,和一个金盒,请老夫子过目。
展元仁把信笺读完,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暗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在崆峒派中,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也会走眼,连人家身怀
绝学,都瞧不出来。
那么前晚侵入内宅的六名贼人,也准是她打发下来的。
不是吗?家将们明明说,看到的是一条红色匹练,自己当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