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无形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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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庆哦了一声,道:“这次镖很重吧!是西行,还是东上。”
杜天龙道:“下长安,镖是一趟人头镖,但价钱却是好得出奇。”
雷庆笑一笑,道:“多少人?”
杜天龙道:“母女两个,由洛阳到长安,他们出了四万两银子。”
雷庆吓了一跳,道:“什么人,这样吃价。”
杜天龙道:“说起来叫人难信,柳家长福银号的三东主的夫人和那一个小女儿。”
雷庆道:“嗯!这就难怪了,那位三东主呢?”
杜天龙道:“死了,被人刺死在开封长福分号。”
雷庆皱了皱眉头,道:“兄弟,这件事,有点古怪,你这次来看我,有没有别的事?”
老江湖究竟见多识广,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杜天龙道:“不敢瞒大哥,兄弟镖车出了洛阳城,昨夜就被人拦上,而且,事情也挑明了,要兄弟放了这趟镖,对方的口气很大,愿意加倍赔偿损失,大哥知道,行有行规,小弟接下这趟镖,就不能放下,硬着头皮也得顶下去。”
雷庆道:“兄弟,你是否摸清楚了对方的路数,是不是中原道上的人?”
杜天龙道:“他蒙着脸,不肯亮万儿,但兄弟明白,绿林道上人,决不会拿加倍的银子,叫咱们放镖,这事情实叫人有些难测高深,小弟顺道来看大哥,一是探望,二来请教。”
雷庆沉吟了一阵,道:“事情虽很古怪,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他们是个什么来路?这么办吧!吃了酒饭,我送你回客栈,一来看看弟妹,二来,咱们哥俩两年不见,总得谈谈,你这样忙,我也没法子留你,咱们只好边走边谈了。”
话已说得很明白,但却曲折有致,不露痕迹。
杜天龙心中感激万分,但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用过酒饭,雷庆吩咐备马,带了他成名江湖的折铁刀,又带了两个徒弟。
四人四骑,赶到函谷关,太阳还没有下山。
杜夫人迎在跨院,深深万福道:“劳动雷大哥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直到日升三竿,才车马登程。
中午时分,下了官道,进入树林,竟发理描金红字的木箱挡在马前。
箱前压了一幅特制的白绢,上面写道:“前宵一晤,归见敝上,杜兄盛名,敝上极为仰慕,允奉白银十万两,外赠明珠一颗,尚祈哂纳。并盼履行前诺,放手柳家母女事。”
下面署名彼此心照,恕不具名。
杜天龙看过了书笺,心中大感不是味道,冷哼一声,道:“断章取义,自说白话。”
缓缓把书笺捧给雷庆。
雷庆笑一笑,道:“我看过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兄弟,这人的手笔很大,中原绿林道上,决没有这等大方的人。”
杜天龙吐口气,道:“大哥,咱们现在应该如何了。”
雷庆笑一笑,道:“原物璧还。”
杜天龙四顾了一眼,道:“四下无人,咱们给谁呢?”
雷庆道:“兄弟,不论如何?你得复人家几个字,至于如何奉还,大哥我想办法。”
杜天龙道:“半途之中,哪来笔砚。”
王人杰拾了两节枯枝,燃了起来,笑道:“就用焦枝代笔吧!”
杜天龙接过枯枝,就原书白笺上写道:“行有行规,恕难从命,原赐心领,原物璧还。”
下署了杜天龙的名字。折好放入箱中。
合上箱盖,交给雷庆,道:“大哥,要怎样处置?”
雷庆笑一笑,道:“这大笔银子,在下不相信他们无人在暗中监视。”
翻身下马,把那描金小木箱放在马鞍之上,用鞍上的绳索捆好,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一掌,道:“走!”
那健马立刻放蹄奔行,顺着官道向前奔去。
杜天龙,雷庆等一行人,都站在距离那松林四五丈左右处,看到那健马奔行入林。
马入密林,大约有一刻工夫左右,重又奔了回来。
健马奔行到雷庆身侧,雷庆突然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
杜天龙究竟是久年闯荡江湖的人物,一见雷庆脸色神情,立时恍然大悟。
原来雷庆借那还银票明珠的一事,故意把自己的坐马,送入松林,想凭仗自己在这关洛道上的盛名,化解了这场恩怨,或是让对方知晓自己出马帮帮龙凤镖局的人护镖,使对方知难而退。
哪知事与愿违,对方根本不买帐,而且还在马鞍上写道:“明哲才能保身,阁下不是镖局中人,似是用不着卷入这一场纷争的漩涡。”
第二回 毒伤天龙
轻轻叹口气,杜天龙接道:“大哥,看来,对方对柳家母女,不肯放过,而且,也和我们有了积忿,似乎一场捕杀,无法免去了。”
雷庆点点头,道:“看来确是如此了。”
杜天龙道:“大哥,你是局外人,似乎是用不着卷入这场漩涡,兄弟觉着……”
雷庆哈哈一笑,接道:“老弟,我可以不管你们镖局的事,但对兄卧榻之侧,决不能容他们这么一个张狂法,你保你的镖,我走我的路,咱们虽然是走在一起,但各有用心,谁也不用管谁的事。”
杜天龙已从雷庆的口中听出,这位义兄,似是已决心卷入这场是非了,虽然他强词夺理,说出了另一篇道理出来,那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内心中大为感激,叹口气,道:“大哥,你已经封刀归隐了……”
雷庆大声接道:“谁说的,我既未封刀,也未归隐,谁敢在函谷关方圆百里下手作案,那就是不把我雷某人放在眼中,小兄非得查个明白不可。”
杜天龙低声道:“大哥的盛情,小弟感激万分,但敌势很强大,咱们合在一处行动,免得分散实力。”
雷庆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杜天龙回顾了王人杰一眼,低声道:“人杰,去通知老柴一声,升起篷车四面的放箭木板,几个趟子手由你率领,紧篷车、刀出鞘、弩张簧,随时准备拒敌。”
王人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雷庆低声道:“老弟,你们走后面,护着镖车,我带着你两个侄儿,到前面瞧瞧去。”
杜天龙急急接道:“不!大哥,要雷冲、雷明,跟人杰走一起,保护镖车,咱们哥两个开道。”
雷庆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先进入林中瞧瞧。”
杜天龙道:“小弟走前面。”
一提缰,抢在了雷庆的前面。
这一次,雷庆倒未抢先,拍马紧追在杜天龙的身后。
两人冲到了松林口处,并未立刻进入松林,一勒缰绳,停在林外。
雷庆道:“老弟,咱们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以免对方暗算。”
杜天龙道:“大哥,小弟开道,你断后。”
突然一加裆劲,冲入林中。
入林两丈,杜天龙放缓了健马,全神戒备,耳听四面,眼观八方。
这是一条宽过一丈的大道,道上铺着碎石细沙。
但两侧的林木,却十分茂密,枝叶虬结,观见林内二丈以外的景物。
杜天龙常走此路,知道这片林内大道,足足有四五里长,任何地方,都可能会受到敌人的偷袭。
所以,他走得十分小心。
深入二里左右,仍然不见一点动静。
这时,车轮辘辘,镖车却以很快的速度,行入林中。
车行到杜天龙、雷庆身后五丈左右时,才放缓了行速。
两侧是雷冲、雷明。
两个手执弩的趟子手,已然下了健马,紧傍车侧而行。
已行过大半路程,忽见官道转弯处,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杜天龙一跃下马,顺手摘下马鞍上的金背大砍刀,缓步行去。
那黑衣人背面而立,站在路中。
杜天龙逼近那黑衣人七尺处,那黑衣人仍然未转身子。
停下脚步,杜天龙一拱手,道:“朋友,请借光一步。”
黑衣人缓缓转过了身子。
其实,他转过来和不转,并无多大的区别,因为,他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
杜天龙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黑衣人手中提着一支很奇怪的兵刃,通体漆黑,形如手杖,但却比手杖短了一些,尖端扁平,形如蛇头。
这兵刃有个名字,叫做蛇头判。
杜天龙见多识广,一见那奇形兵刃,立时心生警觉。
黑衣人冷冷说道:“杜天龙,以阁下在江湖上的声望,竟然是言而无信。”
杜天龙笑一笑,道:“朋友,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可惜,在下仍然未能一见阁下的真面目。”
黑衣人道:“杜天龙,我是什么人?似乎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阁下不守信约,有背江湖规矩……”
杜天龙哈哈一笑,接道:“朋友,你仔细想想看,我杜某人几时答应了你放手柳家母女的事,行有行规,朋友,你如是在杜某人未接下这趟镖时,先予警告,杜某人再接下这趟镖,那是对不起你朋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十万银子,一颗明珠,那该是一个很大价钱。”
杜天龙道:“不错,但十万银子,不能让我杜天龙自己砸了龙凤镖局的招牌。”
黑衣人冷漠地说道:“很可叹的是,敝上料事如神,早已想到你杜总镖头,可能反复无常……”
面纱波动,似是照了雷庆一眼,接道:“不过,咱们没想到你杜天龙,竟然会又请来了两个帮手。”
雷庆一拱手,道:“在下过关刀雷庆。”
黑衣人道:“久仰了,雷兄,你已是快归隐的年纪了,为何要卷入这场是非?”
雷庆哈哈一笑,道:“朋友错了,在这函谷关百里之内,江湖朋友们,都肯赏给我雷某人一个面子,纵然事属非常,也都事先打个招呼,撇开雷某和杜天龙这份交情不谈,你们在这段地面上的作为,何曾把我雷某人放在眼中?”
黑衣人的口齿很犀利,冷笑一声,道:“雷兄,咱们敬重你过关刀是条汉子,希望你退出这场是非,十万银子一颗明珠,咱们拿出来了,就没有准备收回,等我们了断龙凤镖局这段梁子,敝上和区区,都会登门领罪,这点意思,你雷兄先收下。”
突然伸手一送,放在他身侧地上那描金小箱子,突地离地而起,直对雷庆飞了过来。
以雷庆和杜天龙的目力,都看出了是那只放有银票明珠的小箱子。
描金小木箱飞来之势,有如人手托着送来一般,不徐不疾,显示那黑衣人深厚的内力,已到了快慢随心,收发如意的境界。
这一手,使得杜天龙和雷庆心中大为震动,这黑衣人显然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顶尖高手,练到了这一份隔空送物火候,实非易事。
雷庆暗里提聚真气,双掌平平推出,口中却冷冷说道:“厚赐心领,原物壁还。”
双掌推出一股强大的暗劲,直向那小木箱撞去。
他发出的掌力刚猛激烈,击在木箱上,响起了一阵蓬然大震。
顿然间,木箱碎裂,箱中的银票,明珠,纷纷向地上落来。
黑衣人身躯移动,顺手一抄,银票明珠,尽入掌握,冷哼一声,道:“雷老英雄,好雄浑的掌力。”
雷庆道:“阁下好快的手法。”
这时,王人杰已安排好防守的阵势,飞身跃落到杜天龙的身侧,低声道:“总镖头,瞧出了对方的来路吗?”
杜天龙道:“还未瞧出来,但他手中那奇形兵刃,我们是听人说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王人杰道:“雷老爷子似乎已和对方交过一次手了。”
杜天龙道:“来人有点卖弄的味道,被雷兄一掌劈了木箱,人家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能让别人先挡锐锋,我去接下第一阵。”
王人杰道:“属下先试试,我不成,总镖头再接手不迟。”
杜天龙低声道:“人杰,看此刻情势很严重,你去通知拙荆一声,要她也小心一些,一旦有人劫镖车,叫她不用顾虑,全力施为就是!”
话说得很含蓄,但王人杰心中明白,杜天龙已准备放手干了,大约是敌势太强,杜天龙已觉出,很可能使龙凤镖局毁在这片林子里,顿觉心头一沉,转身而去。
原来,杜夫人欧阳凤,出身武林世家,以暗器扬名江湖的绿竹堡,欧阳凤女承父艺,极善暗器,未嫁杜天龙之前,行走江湖,曾搏得八手女飞卫的名号,论名气,尤在其夫之上,能够一手打出四种暗器,但她最为厉害的是蜂尾针和燕子追魂镖。
这两种暗器太恶毒,杜天龙曾经力劝欧阳凤不要施用,五年以来,欧阳凤也曾因护镖和人动手,但却未用过这两样暗器。
想不到,杜天龙竟然会要自己传话夫人,全力施为,那无疑是说,蜂尾针和燕子追魂镖,也可施用出手了。
心中念转,人已到了马车前面。
还未来及开口,已闻篷车传出杜夫人的声音,道:“人杰,来人是什么路道?”
王人杰道:“对方蒙着脸,还未亮出万儿。”
夫人嗯了一声,道:“篷车有我照顾,你去帮总镖头对付敌人。”
王人杰道:“人杰奉命传话夫人。”
杜夫人欧阳凤道:“什么事?”
王人杰道:“总镖头说,如果有人劫镖车,要夫人全力施为。”
显然的,杜夫人也有些意外的感觉,沉吟了一阵,才道:“我知道啦,你到前面去吧!”
王人杰应了一声,欠身而去。
且说杜天龙遣走了王人杰后,突然向前疾行两步,朗声说道:“朋友,船到岸边,水到尽头,龙凤镖局无法砸招牌,但咱们只把人送到长安,交给柳记长福银号总号,立时回头走路。”
话说得很简略,但却画龙点睛,也逼使黑衣人作最后决定。
黑衣人虽然有绝高的功力,但对龙凤镖局,也似有着很多的顾虑,沉吟了一阵,才道:“不!我们不能要柳夫人进入长安……”
不待杜天龙接口,立时又道:“杜总镖头,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们可以弃下篷车而去,区区愿再增加五万两银子。”
杜天龙淡淡一笑,道:“很大的手笔,但十五万两银子,不能买去在下手中的金背刀,也买不去杜天龙这三个字。”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是很难说通了。”
杜天龙道:“不错,朋友,咱们的话说完了。”
黑衣人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