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之追猎八百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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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道:“尹哥哥,你真好。”
尹青竹一听这个称呼,简直就像灌了三斤老酒,心神俱醉。
小红接问道:“是了,今天你教我什么剑法?”
尹青竹想想道:“青萍剑法如何?”
一面说,一面以笛作剑比划了几下。
果然是青萍剑法的招式。
小红眨看眼睛,道:“这就是青萍剑法?”
尹青竹剑势不停,一面点头道:“这套剑法最适合女孩子练。”
小红道:“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尹青竹一听收住势子。
小红顺口问道:“现在这一招,叫做什么?”
尹青竹道:“仙人指路。”
小红道:“就先教我这一招好不?”
尹青竹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幸好他真正的目的并非在收小红做徒弟,所以连随道:“你喜欢就先学这一招好了。”
他跟看将这一招“仙人指路”从头施展一遍。
小红眼睛直眨,摇摇头道:“还是太快。”
尹青竹再次施展,说道:“这一次如何?”
这一次他实在施展得非常缓慢,小红终于点头道:“是不是这样?”
说看她伸出小手。
尹青竹下意识将那支笛子递过去。
小红接笛在手,轻呼道:“好重。”
尹青竹笑道;“今天我倒不如替你削一支木剑。”
小红倔强的道:“不用,这支笛我使得动的。”
她缓缓施展开那一招“仙人指路”。
尹青竹实在有些不忍卒看,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小红使完了那一招“仙人指路”就问道:“我使得怎样?”
尹青竹抚掌道:“很好。”
小红高兴的道:“真的?”
尹青竹陪笑道:“以初学来说,的确已经很好的了。”
这倒是真心话。
小红道:“那么,一定有很多不妥之处。”
尹青竹道:“你的左手是抬得比较高了些,右手却太低了。”
小红道:“我再使一遍。”
笛子一展,又是一招“仙人指路”。
这一次左手微沉,右手亦抬高少许,动作虽然一样慢,最低限度已经像一招“仙人指路”。
尹青竹不白暗暗点头,心忖道:“这个女孩子的天资可不差。”
小红实时道:“这次又如何?”
尹青竹笑道:“太好了,姿势尤其是美妙之极。”
小红道:“没骗我?”
尹青竹点头道:“这一招由你使来,才像是‘仙人指路’。”
小红一愣道:“哦?”
尹青竹道:“姑娘天仙化人。”
小红噗叩失笑道:“你以前见过天仙的了?”
尹青竹道:“没有。”
小红道:“那么你怎知道天仙就是我这个样子?”
尹青竹道:“我只知道姑娘这种美丽已不像是人间所有。”
小红道:“你就是懂得说话。”
尹青竹道:“也都是老实话。”
小红娇笑道:“跟你学武功,倒是挺开心的。”
尹青竹更加开心。
小红接道:“我练多一遍你看看。”
尹青竹道:“就像前一遍那样,如果能够,最好快些。”
小红咬咬嘴唇道:“我尽力试试。”手中笛“仙人指路”,指向尹青竹。
这一次非独姿势美妙之极,而且使得比尹青竹似乎还要地道。
笛一出,迅速如电闪!
尹青竹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就听到胸膛之上响起“夺”的一声。
然后他感到了一阵锥心的痛苦。
笛端那支利刃已刺入他的胸膛要害之内。
利刃一刺入尹青竹的胸膛,小红就松手,身形同时暴退,一退竟然远达三丈!
尹青竹双眼瞪看小红,脱口惊呼道:“你……”
一个“你”字方出口,小红已蝴蝶一样,舞上了旁边的一株柳树之上。
尹青竹又是一惊,道:“好轻功!”
小红笑问道:“这次的“仙人指路”够快了吧?”
尹青竹叹了一口气,道:“够了。”
他的右手已握在笛子之上,却没有将那支利刃拔出来。
因为他知道,一拔出,不难就立即死亡。
现在他实在死难瞑目。
他叹息看接道:“非独够快,而且……快得要命。”
小红笑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奇怪。”
“奇怪之极!”尹青竹追问道:“你到底是……是谁?”
“小红。”
“真的姓聂?”
“真的。”
“倪宇也真的是你的舅父?”
“这却是假的了。”
“我与你有何仇怨?”
“毫无仇怨。”
“那么你……你杀我……”
“只因为我是一个职业杀手,有人出钱要买你的命。”
“是谁?”
“不知道。”小红似乎有些抱歉的,道:“我只是负责杀人。”
“接头的另有其人?”
“正是。”
尹青竹一再叹息道:“我活得不算胡涂,死怎么死得这样胡涂?”
小红娇笑道:“一个人,岂非难得胡涂?”
尹青竹道:“你武功虽然也不错,但不是这样,要杀我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我知道。”
“你怎会想出这个办法?”
“有人告诉我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
“就是好色。”小红抬手轻理云鬓道:“尤其特别喜欢那种,蛮有诗意的女孩子。”
尹青竹苦笑道:“那个人一定是我的好朋友。”
小红道:“听说,你平日表现得很君子。”
“所以只有好朋友,才知我这个弱点。”尹青竹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
小红道:“高松骨。”
尹青竹一愣道:“原来是他。”
“他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他是的。”尹青竹领首道:“我还记得他曾经说过……”
语声忽断,他痛苦的抬起左手,捂住胸膛。
小红好奇的道:“说过什么?”
尹青竹吁了一口气,道:“我迟早死在女人的……的手上。”
“他是必还记得曾经对你说过这句话,所以让我来杀你。”
“他……”
“他其实也是一个职业杀手。”
“难怪他近年来忽然变得那么阔绰……”尹青竹忽然笑了起来。“无论如何对我总算……总算够朋友。”
小红一笑。
尹青竹道:“他若是亲自来杀我,就不够朋友了。”
这时候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可是他仍然谈笑自若。
小红实在有些佩服了。
尹青竹大笑道:“能够死在一个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的手上。虽死亦无憾。”
他突然反手拔出那支笛子!
血同时标出,身子两幌,终于倒下。
小红看看尹青竹倒下,幽然道:.“你真的无憾?”
说看手一抹,抹下那张全无血色的脸庞。
这原来只是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后的那张脸庞并不漂亮,而且布满了伤痕,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透看一种说不出的残忍。
尹青竹并没有看见这张脸庞。
小红那张漂亮的人皮面具剥下之际,他已经死亡。
也所以,在他的脸上仍留看那种满足的笑容。
风吹柳舞。
小红亦蝴蝶般迎风飘下了那株柳树,飘入了柳烟春雾之中。
她甚至没有过去看一看尹青竹是否真的已死亡。
一个职业杀手对自己的出手如果也没有信心,根木就不是个优秀的职业杀手。
官三保雇用的都是优秀的职业杀手。
二、狡施暗算玉殒香消(上)
杨柳风轻。
虽然轻,终于还是吹干了尹青竹胸膛的鲜血,却吹不掉尹青竹的笑容。
尸体旁边这时候多了两个人。
沈胜衣与阿纤。
看见尹青竹的尸体,他们知道是来迟了,看见尹青竹那种满足的笑容,他们却奇怪之极。
沈胜衣俯身检查了尹青竹的尸体一会,不觉道:“奇怪?”
阿纤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沈胜衣道:“他胸膛上那个伤口显然是他自己手中那支笛子剌出来的。”
阿绒道:“自杀?”
沈胜衣道:“如果不是,就是他甘心情愿将笛子交给对方,让对方刺入胸膛,再自己伸手拔出来,这与自杀其实也没有分别。”
阿纤道:“会不会是对方夺去他那支笛子?”
沈胜衣道:“这附近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阿纤点头道:“嗯。”
沈胜衣接道:“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曾经与人交手,而且他还有一脸笑容。”
阿纤道:“因此,我才不以为他是自杀。”
沈胜衣道:“自杀的确并不是一件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阿纤道:“他若是被杀,从那份名单上面的名字排列来看,杀他的只怕就是那个小红。”
沈胜衣点头道:“只怕就是。”
阿纤道:“那个小红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何以见得?”
“小红应该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美丽的女人不是往往能够令到一些男人神魂颠倒?”
沈胜衣淡然一笑。
阿纤道:“杀人的如果真是小红,她与及名单上下排其余六人,就是杀人者的了。”
“我们暂时仍然不能够肯定。”
“沈大哥是说,杀人者可能是尹青竹,暗算失手,反招杀身之祸?”
沈胜衣道:“并不是每一个杀人者都能够成功的。”
“这也是。”
“怎样也好,我们是来迟了。”
“那么现在?”
“立即赶去乐仲那里。”
阿纤领首道:“只希望这一次我们赶得及。”
沈胜衣长身道:“走!”刷的纵身掠上坐骑。
阿纤不敢怠慢。
叱喝声中。马蹄翻飞,冲烟破雾。
一样是柳林,这座柳林却一片热闹。
是乐仲带来这片热闹。
乐仲今年不过二十六。二十六岁已经成名,追魂刀据说未遇敌手。
他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加上他性格豪爽,仗义疏财,两河少年郡喜欢与他结交。
所以无论他走到那里,左右总有一大群朋友,何况他今天离开金陵。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来给他送行,大半送出城外,还有小半一路送至五里外的这座柳林。
柳林中有一间小小的酒家,他们十四个人将这间酒家坐满了。
十三个都是年轻人,自然毫无拘束,不热闹才奇怪。
这间小小的酒家本来是何老头夫妇所有,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光顾的了,现在他们却不见
何老头夫妇,只见一个年已花信的女人。
那个女人虽无十分姿色,但仍有动人之处,一条柳腰简直比柳条还要柔软,三步一扭,风情万种。
可是她做起事来倒也不慢,招呼了乐仲他们坐下,很快就给他们送来了酒,还有下酒的东西。
他们的话题不觉转落这个女人身上。
一人笑道:“何老头就是有办法,找来这样的一个好帮手。”
另一人道:“这个女人的确帮得一下手。”
“他们夫妇以我所知很少会外出,怎么今天不在?”
“谁知道。”
“莫不是将这间店子让给了这位大姐,回乡去了?”
“不会吧,两天前我在这里喝酒,他们夫妇也没有提及。”
“我倒希望是这样,那么我以后就多了一个好去处。”
“这儿?”
“正是!”
“原来你已经瞧上了这位大姐。”
“她总比何老头夫妇好看得多。”
“这个当然。”
“说句正经的,他们夫妇到底那里去了?”
乐仲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这时候突然插口道:“你们要知道,何不一问那位大姐?”
那个女人一直站在旁边聆听他们说话。听到乐仲这样说,立时嫣然一笑,应道:“他们都去了邻乡喝喜酒。”
乐仲道:“哦?”
那个女人补充道:“他们在那儿的一个亲戚今天娶媳妇。”
“如此非去不可了。”乐仲转问道:“你又是他们……”
那个女人道:“我只是他们的一个邻居。”
旁边一人笑问道:“好象你这样美的一个女子,独个儿留在这里,难道不害怕?”
那个女人道:“我若是年轻一二十年,一定害怕,可惜我实在太老了。”
“不老不老。”
“而且我儿女都已有了七个。”
“多少个?”
“七个。”
“一些不像。”
“等会儿就像了。”
“哦?”
“我那个老公,等会儿就会与他们到来。”
“哦?”那个人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对于眼前这位大姐,他已经一些兴趣也没有了。
乐仲看着那个女人,倏的又插口道:“你好象并不是这儿人氏。”
那个女人诧声道:“客官怎知道?”
乐仲道:“听声音。”
那个女人恍然一笑,说道:“我是吴人。”
乐仲道:“你说的却是京语。”
“说得好不好?”
“字音虽然不大正,但悦耳之极。”乐仲笑道:“怪不得有说——吴人京语美如莺。”
那个女人笑笑。
她的笑容美丽如春花,温柔如春风。
春风吹拂,从店外吹入了柳花芬芳。
乐仲忽然大笑道:“扑鼻的是柳花的芬芳,压酒的是吴姬——”
那个女人面色一寒。
乐仲没有在意,环顾众人,笑接道:“送行的是金陵子弟,我几乎以为自己就是李白了。”
那个女人听到这里,面容又如春风解冻。
众人也都会意,齐皆大笑,还拍手歌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兴之谁短长……”
这正是李白当年离开金陵之时,留别故旧的诗。
诗中别情既浓,劝酒之意更切。
乐仲听罢举杯,振吭道:“来,我们痛尽三杯!”
众人轰然一声“好”,齐声道:“别易会难,各尽杯觞!”
于是一杯,两杯,三杯!
那个女人目注他们将酒喝下,又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她的笑容之中,彷佛隐藏看一种冰雪般森寒的冷酷。
冷酷而恶毒!
乐仲第二杯,下肚,第三杯才喝到一半,一张脸就变了,突然怪叫一声:“酒中有毒!”
众人一惊,“叮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