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金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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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咚咚地跌出好几尺,才爬了起来,身前已站着一个面容俏丽的黑衣女郎,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叉腰,一脸怒容。
青云一生中很少见过女人,他几次面对女人的经验还是在真武殿中接待一些进香的女客。
上清官既然是历史的古迹,总有一些贵客的眷属们前来膜拜进香,他是首座弟子,少不得要招待一番,那只是普通的应酬。
除此以外,他从来单独与一个女子相处过,尤其是年青的女郎,因此一愕之外,他连挨打的事都忘了。
那女郎却相当的凶,杏眼圆睁,娇声骂道:“臭道土,你私闯禁地,已经犯下了死罪,居然还敢出口伤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
青云一听对方居然反骂他私闯禁地。倒不禁愤然道:“乱说!明明是你窃据此地……”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臭道土!你认识字吧!”
青云怒道:“贫道自幼诵经,怎么会不认识字。”
女郎冷笑道:“你即然认识字,便应当认得你们祖师爷的那块禁谕,上面说些什么?”
青云不禁怔了一下,想到那禁谕上只是限止武当的弟子闯入。
武当门中没有女弟子,这女子当然不算犯禁。
那女子又哼一声道:你既然明白了,就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还是赶快自寻了断,难道还等我来动手不成!”
青云一听对方竟反客为主,倒过头来逼自己了,乃大声叫道:“贫道并非私入,乃是奉令入谷学习龙虎风云剑法的!”
那女子闻言一怔,脸上的神情十分的激动,一双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瞟着,已经不象方才那般杀气重重了。
青云却因为刚才被这女子掴了两掌,知道她的武功很高,转而也认定她已将那位高人所遗的剑法武功偷学了去。
所以更为激怒地道;“你是谁?为什么强占私地,你把那位前辈的遗骸弄到那里去了,还有他留下的剑法呢?”
女郎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既然是奉命入谷,可曾脱离教籍?”
青云见她对这些秘密协定十分熟悉,也不禁感到惊奇了,想了一下,才缓缓地道:“贫道在入谷之前,已由掌门师父解除道装,除去武当弟子的身份……”
那女子脸上一红,兴奋地叫道。“那么你是真的了,喂!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青云。”
女郎将眼一瞪道:“胡说!你已不是武当门人,还称什么贫道,我是问你俗家姓名叫什么?”
青云呆了一呆,因为他从小上山,对自己的身世味然无知,这个问题可难住他了,期期艾艾地不知如何回答。
女郎有点焦急,连声催促道:“你姓什么?叫什么?这又不是不可告人的事。”
青云困难地道:“贫……在下自幼即由掌门师长携带上山,教养迄今,除青云二字之外,在下不知道还有别的姓名
女郎看他不象说谎的样子,眼珠转了一下道;“那……你就叫陈剑吧,姓陈名剑,这两个字念起来也很好听,喂!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陈剑点点头道:“可以!姓名之事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女郎一瞪眼道:“怎么不重要,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陈剑诧然道:“在下的姓名与女施……与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女郎的脸色一红,低声道:“那以后再说……喂!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不是道土了,可得把那些臭口语改一改,什么贫道施主的,都不准再挂在嘴上了,我真不懂,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出家当什么道士,弄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陈剑不以为然地道:“道家学理精深,修身养性以求大道女郎掩着耳朵叫道:“算了!我不要听,你再讲那番臭道理,就别想再得到恨天姑姑的剑法!”
陈剑诧然道:“恨天姑姑是那一位?”
女郎放下手一笑道;“恨天姑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高人,她跟你们武当门的臭道土呕了一辈子的气想不到她身故后九十年,才算出了这口气,武当可是遭遇到什么困难了?”
陈剑万想不到这位恨园中的高人,会是一个女人,详情虽然不得知。可是眼前的这个女郎与她必然有着很深的关系,因此长叹一声道:“武当在今日遭遇到一场空前浩劫,几乎将数百年盛誉基业彻底摧毁,但愿我能够学到那位前辈的剑法后,可以重振旧威……”
女郎张大了眼睛问道:“武当碰上了什么顽强的敌人了?”
陈剑一叹道:“这些事慢慢再说,姑娘……”
女郎连忙道:“我叫云天仇,也叫云天凤。”
陈剑一怔道:“姑娘怎么会有两个名字?而且这两个名字?都很奇怪。”
女郎笑笑道:“我自己也不知真姓名,云是恨天姑姑的姓,你未来之先,我始终继承着恨天姑姑的悠悠长恨,所以叫做云天仇,这个名字已经用了三代了,你来了之后,恨天姑姑的气平了,所以我该叫云天凤,这个名字也保留了三代,终于等到了用上的时候。
陈剑莫明奇妙的,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郎一笑道;“你别急,我当然会明白的告诉你的,恨天姑姑本姓云,是你们祖师柴虚道长的表妹。”
陈剑一愕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女郎笑着道:“你自然不晓得,这是你们武当另一件丢人的事,当年恨天姑姑仗剑横扫武当,几乎把上清宫夷为平地,还是柴虚道长苦苦哀求,恨天姑姑才没有那样做,可是她恨透了武当山的臭道土,发誓一定要从武当山拉出一个道土来还俗,才能了知此恨,现在终于达到心愿了。”
陈剑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不禁颓然长叹,女郎见状一笑,故意瞪起眼睛道:“你要是听得不顺耳现在还可以退出去。”
陈剑脸色激动,片刻之后,还是摇头叹道:“我身受掌门师长苦心教诲,更蒙他容以重望,怎能半途而废,只是请姑娘说话之时,稍微给我留点余地。”
语气虽卑,情意甚豪,女郎不由微微动容,这才心平气和说出当年一段往事,却把陈剑听得入神了。
原来恨天姑姑本名云晓莹,不但是柴虚道长的表妹,更是定亲未婚的妻子。
柴虚道长俗家姓李、名剑豪,自幼却醉心武学,与云晓莹从小就在一起、耳鬓撕磨,情愫早生,双方的家长自然也十分赞成,随给他们定下了亲,儿时伴侣、终身伉俪,应是天下最美满的事。
谁知李剑豪到了十六岁那年,突然无故失踪了。
不但他的双亲急得要命,云晓莹也终日以泪洗面,耐心地等待他的归来,一幌十年流水光阴。
李剑豪终于回来了,神容依旧,面目全非,原来他已被武当掌门青月道长看中了,收录门下以传衣钵。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与云晓莹解除婚约,劝告另适良家,云晓莹自然不肯。
可是眼泪留不住他铁石般的心肠。
李剑豪留下了无限的歉意,还是飘然而去了。
云晓莹知道他所以要投入武当,完全是为着剑术,一气之下,也离家出走,又过了二十年,当她挟剑登武当时,青月道长已然身故。
李剑豪继任掌门人,法号柴虚,剑术也臻入化境。
云晓莹苦劝他还俗不允,最后说僵了动起手来。
云跷莹不是对手,可是柴虚也没有伤害她,依然在无限歉意中将她送下山了。
云晓莹咬牙,发愤苦练刻法,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得到了一套龙虎风云剑法,苦练十二年,重上武当山。
大家都已是鬓毛斑白的老年人了,交手之下,柴虚不敌,弃剑认输,云晓莹不答应,一定要他还俗。
这时惹怒了武当弟子,群起而攻,云晓莹性发之下、剑下流血成河。
柴虚眼见门下弟子伤亡惨败,长叹一声,准备横剑自戳。
云晓莹不忍心逼他太绝,只得罢手,可是她知道再也无法挽回李剑豪的心了。
想到数十年来,年华日逝,岁月蹉跎,心念俱灰,遂向柴虚要了后面这块地方,准备终老其间,永不复出。
柴虚答应了,而且还帮她建立了这一片庭院,将后山列为禁地,不准武当门人进内骚扰。
云晓莹这样住了几年,心中实在不甘心。
所以才想出那一系列协定。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套剑法比武当高明多了,武当迟早会求到她的。
因此告诉柴虚,她愿意把剑决留在此地。
可是一定要一个武当弟子抛开师门道籍,才可以学习。
而且只能代武当完成一次任务,并不得把剑法传入武当,柴虚也答应了。
由于云晓莹从未现身江湖,外面也不知道这件事,遂成了武当的一个秘密。
云晓莹在园中念恨以终。
武当在江湖上一帆风顺,始终没想到要动她的剑法。
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只有掌门及几个重要的弟子才知道这回事。直到现在……
陈剑听完她的叙述后,不禁目瞪口呆,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不解男女间的情怀。
因此也无法判断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因为武当掌门弟子都是由山下领来的无家孤儿,大概就是为着避免这些纠纷。
女郎见他怔怔发呆,不禁有点气道:“喂,你怎么一点意见都不表示?”
陈剑歉然地道:“在下什么都不懂,真不知该如何表示意见。”
女郎见他是真的不懂,不禁有点失望,幽幽一叹。
陈剑却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姑娘与云前辈是什么渊源呢?”
女郎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算是他老人家的传人,也是你想学剑法的活剑诀,……再者我也姓云,算她的后人也未尝不可。”
陈剑一惊道:“原来云老前辈将剑法传给姑娘了。”
女郎轻轻一笑道:“恨天姑姑死了九十年了,我才多大,怎么会得到她老人家的传授呢?”
陈剑困惑地道:“是啊?在下也觉得奇怪……”
女郎笑笑道:“没有什么奇怪,恨天姑姑做事情很细心,她假若把剑诀留下,她死了之后,难保武当不来违约偷窃……”
陈剑正容道;“武当怎么能做那种鄙劣之事?”
女郎一笑道;“园门有两具尸体,你又作何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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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陈剑脸上一红,勉强地道;“那一定是门中不屑弟子,私自入谷,武当门人甚众,总难免良莠不齐,姑娘却不可因此而轻视整个武当……”
女郎轻笑道:“恨天姑姑就是为着防备这一点,所以她不将剑决留下,在他晚年的时候,到山下抱来一个孤女,将剑法传给她,叫她留守此谷,等候武当前来求饶时,再将刺法轻授,她替那个孤女取了两个名字,云天仇与云天凤,结果云天仇连传了二代,才用得上第二个云天风这个名字。”
陈剑哦了一声道:“那么姑娘是第三代?女郎点头道:“不错!可是从现在起,我是云天风,云夭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恨天姑姑可以瞑目了。”
陈剑默然片刻,才对她一招道:“云姑娘,假若你认为在下身分不是冒认,便请将剑法见赠。”
女郎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浅笑道:“你倒不是冒充,因为你能叫出龙虎风云剑法这个名称,恨天姑姑与柴虚道长定约时,规定他这四个字只能告诉掌门人知道,假如你先前不说出那个名称时,恐怕早已尝到了长剑穿心的滋味了。”
陈剑不禁暗自庆幸,可是那女郎脸上又是一阵红晕,支吾半天才道:“你要想学成龙虎风云剑法必须再答应一件事。”
陈剑怔然道:“什么事?”
女郎忸怩片刻,才红着脸正容道:“恨天姑姑的终身都耽误在李剑豪的身上,因此她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入谷求剑法之人,必须娶云天仇为妻,这也是对你们武当不近人情的报复。”
陈剑愕然道:“这……怎么行呢,假若武当遣入谷的是个老人,姑娘也要嫁给他?”
女郎匆容道:“当然!这是恨天姑姑的遗命!”
陈剑乍然面临到这个问题,不禁手足无措了。
陈剑听完那女子的话后,不禁呆呆发起怔来,他忽地回头,欲待下楼行去。
那女子——云天风——立刻一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带着一脸促狭的笑意道:“喂!你要向那里去?”
陈剑低声道:“我要回到观中去。”
云天风轻轻一笑道;“你不想学龙虎风云剑法?”
陈剑苦着脸道:“入禁谷学剑是我此来唯一的目的,可是我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的附带条件,我……实在不能娶姑娘为妻……”
云天风哼了一声道:“为什么?难道我丑得不配作你的妻室吗?”
陈剑摇摇头,坦诚地道。“不!姑娘并不丑,而且还很美,可以说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云天凤披嘴一笑道:“你在山上清修,能见到多少女子?……可见你这个人不老实……”
陈剑的脸上红了一下,可是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从容自然正经地道:“我在观中受掌门师尊器重被作为大殿司香弟子,有外客来进客香时,都由我来招待,因此我必须与一些人接触,当然也要接触到一些官门千金……”
云天凤顽皮地笑道:“够资格上武当山玄武大殿来进香的人,必然都颇有身份,有身份人家的千金小姐,一定是天姿国色,难怪不把我看在眼中了……”
陈剑着急地道:“不!绝没有那种事,我从小就上山习道,此心如止水,怎么有那种污秽想法。”云天凤将眼一瞪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陈剑叹了一声,才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不敢要……"云天凤的脸上涌出薄薄的怒色叱道:“为什么?”
陈剑苦笑道摇摇头,继续想从她的身边蹭过去,云天凤双手一张,拦住他道:“你说出个道理再走!”
陈剑顿了顿,才困难地道;“姑娘一定要听,我自然可以说,只是我怕姑娘听得不入耳。”
云天凤摆摆头道:“不要紧,你说好了!”
陈剑想了一下道:“其实这原因也很简单,我从稍解人事之后,即已立志向前,发誓终身皈依三清,这次脱离道藉是不得已,将来还要回归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