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桃花少年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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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咱们之间的师徒缘分。”话刚说完,却听得屋外衣袂翻动之声。
只见路行歌身形一动,便追了出去,长乐耳边回响着路行歌离开前的一声冷哼“好贼子”,心道:“这人惨了!”
路行歌追出屋外,正好瞧见三条人影在夜色中飞快地奔行。他眼力何等了得,一望便知跑在最后的一身白衣的是云烟,她前面身背长剑,动作异常敏捷的是仗剑宫的赤松子,两人追的那人,恐怕就是夜闯清风院的“贼子”了。路行歌追击而去,边追边笑道:“阿临,你猜谁先抓到这人?”云烟早知他在后面追赶,却未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瞥了他一眼道:“此人胆敢摸入清风院杀人行凶,好大的狗胆。”路行歌点头道:“该罚。”凌空一掌向前面那人拍去。两人之间还隔赤松子,云烟自然晓得路行歌一掌的厉害,叫了声:“小心。”赤松子哪里料到路行歌说打就打,堪堪避开这雷霆一掌,路行歌冷笑一声:“躲得好呀。”原来赤松子避开之时生怕被伤到,又顺势卸了他掌风之力,那贼人本该被这一掌打晕,却因赤松子这一手逃过一劫,却也被路行歌掌风扫到,呕出一口血来。
云烟瞪了路行歌一眼道:“你怎地胡乱伤人?”路行歌哈哈一笑道:“我路行歌横行江湖,若是打个人也要找个理由,岂不累死?我今日只想找个一时半会儿打不死的人出气,赤松子武功不好不坏,正好合适。”说完便向赤松子一掌拍去。云烟一掌迎上,路行歌对她的招式熟悉到了极点,在空中一个腾挪背对云烟,大袖一挥,这一招袖中掌瞬时泄了云烟的掌力。只见他头也不回,口中似悲似无情道:“罢了罢了。”云烟听得最后一个“了”字,远处路行歌已只能看到半片剪影了。
赤松子见她盯着路行歌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叹了口气道:“云姑娘,我们回去吧。”云烟幽幽看他一眼,口中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白影一闪,片刻间,只剩赤松子在这荒山野岭暗自神伤。
清风院内欧阳云眉头微皱,神色不耐,那位见才心喜,软磨硬泡要让长乐去欧阳世家“小住”的欧阳念让人心烦。
欧阳云手指轻敲桌面,想了一想,说道:“云某一家久居深山,数月不归,家中诸事待办,须得早些回去。长乐身上有伤,在外小住更是不便。”
欧阳念见他刻意冷漠疏离,不悦道:“云儿又何必与我故作生疏?长乐本是欧阳世家的血脉,回到族中小住又有何不便?何况家中疗伤圣药应有尽有,更有江湖人人艳羡的疗伤温泉,对长乐大有帮助。灵灵打伤长乐却是不对,我自会责罚于她,给你一个交代。难道云儿竟不念欧阳世家养育之恩,过家门而不入么?”
欧阳云眉眼不动,淡淡道:“人各有命,长乐暂无大碍,欧阳宗主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至于长乐被灵灵打伤一事,在下从未想过要追究责任,否则灵灵小姑娘现在岂能安好?所以责罚之事宗主请自行安排,不用告知在下。在下早已与欧阳世家脱离关系,当年苍茫山下,欧阳云公子早已死去,如今活下来的是云生,在下姓云,宗主莫要认错人才好。”
欧阳念沉默片刻,心想:“长乐乃旷世奇才,我怎能让她随你在深山就此埋没?”
欧阳云知他必不死心,起身送客,欧阳念深知欧阳云极不好对付,若是逼急了说不定立即带上长乐就要离开此地。他叹了口气道:“来日方长,老夫担心长乐伤势,明日再差贤儿来看她。”
欧阳云对欧阳贤是极亲和的,便答应了下来。清风院内众人早走了个干干净净,适才的刺客一事让他心中窦疑丛生,对那黑衣人越发好奇起来。
莲生为那黑衣人把了把脉,说道:“云哥,他并无大碍,刚才那刺客显是没有得手。为何有人如此大胆,竟来此行凶呢?”欧阳云摇头,“恐怕只有等他醒了才知道了。莲生为他治病时务必小心,此人是善是恶暂且不知。若是恶人,小心他醒来便会伤你。”莲生点点头,说道:“云哥,我去看看长乐。调皮鬼虽有西儿照顾,但我总是不放心。”
西儿睡得清浅,只听得门外脚步声便猛地睁开眼睛。莲生见他躺在长乐身边,面露讶色。西儿面红耳赤正要解释,莲生笑着轻声说道:“定是她软磨硬泡要你陪她休息,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她还说了要是你不睡那她也不睡,对也不对?”西儿点了点头。
莲生摇头笑了笑:“咱们总是惯着她的。”
西儿一时怔住,心里有个声音道:“惯着也是应该的。”他见莲生来了,本该回到自己屋里,不便留在此处。但是心里却很是舍不得。
莲生实在是善解人意,摆了摆手,温柔道:“无妨,我正好与你说说话儿。”她为长乐理了理被子,轻声道:“西儿也知路先生收了长乐为徒吧?”西儿点点头:“路叔叔武艺高强,我很为长乐高兴。”莲生目光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说道:“可惜路先生必会要了长乐跟随左右,做娘亲的总是舍不得与自己的孩子分开。”西儿早年丧母,从小跟随云烟,云烟虽对他极好,但是却是严厉多过慈爱,她生性坚韧,自然不会在西儿面前流露半点温柔慈爱,平时相处更像相依为命的师徒一般。莲生却刚刚相反,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对小辈更是关怀备至。
西儿听她说了这句,触动了心事,想着自己的妈妈是不是在临死前也像莲生这样舍不得自己?他拉住莲生的手说道:“若是路叔叔带长乐去云山竹海,西儿一定替云伯母好好照顾长乐。”莲生见他品貌出色,气质温雅,难得的是一点就透,路行歌若与云烟喜得姻缘,定会带着长乐到云山竹海。自己本就想请他代为照顾长乐,想不到只提了个开头,西儿便猜出自己的意思,心中对他更是喜欢。
忽地外面传来几声叩门的声响,西儿从床上跳下来,对莲生一摆手:“晚辈去。”他在门前站住,运气于掌,一把拉开房门。月色下,路行歌勾了一下嘴角,眉毛一挑:“有像我这样敲门的刺客?”西儿眉头微皱,问道:“路叔叔,我姑姑可曾回来?”路行歌避而不答,跨进门:“我来看看我的好徒弟。”莲生对他行了一礼,转头却见床上躺着的长乐两眼亮晶晶地睁开看着自己。莲生被她一把抱住,只听她在耳边闷闷说道:“我不想离开你和爹爹。”
路行歌冷冷道:“我这就是来带你走的。”
莲生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回过神来床上哪里还有长乐?她急忙追出屋外。西儿匆匆说道:“云伯母别急,我这就追去。你快去请云叔叔。”
长乐被路行歌一捉之下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夜色苍茫中只觉得自己宛若飞行一般离群英楼越来越远。两人奔走了半个多时辰,路行歌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山庄说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长乐放眼望去,只见那山庄占地甚广,虽是夜里,但在灯火照耀下也看得出庄中亭台楼阁颇多,也不知是谁人设计,即使此时看不真切,这依山而建的巨大庄园仍是隐隐透出一股古老宏伟的霸气来。长乐哼了一声,心下了然,在这天慕山下能有这样威势的山庄除了欧阳世家还能有谁?
路行歌轻拍了她一下,解开长乐穴道,说道:“听说欧阳世家从天慕山上引下的温泉有疗治内伤的奇效,咱们这就去试试。”
长乐拂开他伸过来的手道:“师傅是要让我早点好起来,好带我离开吗?”路行歌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话,伸手又来抓她。长乐身形一动,大声问道:“你和云姑姑怎么办?”她的声音又响又脆,只听得远处传来回声“你和云姑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路行歌长长叹息一声,抬头望向满天的星空:“我与阿临相识已有七年了,她却始终不信我。今日我料定那一掌赤松子躲得开,发掌之后更是留了余力。阿临却怪我胡乱伤人。她既然这样怪我,我便真想胡乱伤人给她瞧瞧。天下人皆知路行歌从不杀人。阿临却发掌拦我,她真以为我会杀了赤松子么?她却不知那赤松子心机深沉,绝非常人,那时为何他不抢上反击,偏偏要阿临出手?我与仗剑宫交恶多年,赤松子武功智计如何我岂会不清楚?”他一掌击向身旁一棵大树,长乐只听得树身一声闷响,路行歌复又叹道:“七年相知,我在她心中竟比不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长乐着实为这别扭的两人头疼,忽地脑中灵光一现,问道:“师傅可愿听我讲个故事?”路行歌先才盛怒之下将她带出,心中略觉愧疚,微笑道:“你讲。”长乐见他仍是神情怏怏,不复初次见他时的神采超然,便站起身来将他拉到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后退几步夸张地打了个千,怪声怪气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近日慕城之中群豪聚集,”路行歌冷哼了一声,长乐好似没有听到,摇头晃脑道:“小的应个景,便给公子说个武林英雄的故事。”路行歌勾起嘴角,心中好笑,这武林之中称得上英雄的可说是凤毛麟角,他们的英雄故事莫说武林中人,即便是乡野的说书人也早就说烂了。他笑眯眯地望着长乐,只等看她如何作怪。
只见她双掌一拍,“这故事中的大英雄姓王名重阳,乃是终南山全真教的开山祖师,更是武林中人敬服的天下第一高手。”路行歌摇头笑道:“这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那终南山,全真教……”
长乐笑道:“师傅定然听过庄生梦蝶的故事。长乐小时候曾身受重伤,这故事便是那时在梦里所见所闻。”
路行歌见她小小年纪竟跟他讲起庄生梦蝶,心中微感讶异,见她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忽然来了兴致,点头笑道:“那为师便听听长乐口中王大英雄的故事吧。”
长乐唱诺一声道:“待弟子细细说来。”她想了想,便从王重阳起兵抗金说起,讲他如何聚集大批江湖好汉千里投军,讲他如何英勇不屈、奋勇杀敌,讲他如何势单力薄无力回天,只得回终南山建了古墓,誓不与金人同活。又讲他开创全真一派在华山之巅大战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终是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路行歌初时只当笑谈,听着听着竟心情澎湃,神往不已。待到长乐讲到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却下令全真教门人决不可练时,击掌叹道:“如此人物,当真英雄是也!”
长乐见他眼中神采奕奕,风姿卓然,笑道:“师傅可知王真人还有一位智谋武功皆不输他的红颜知己。”
路行歌一怔,笑道:“世间竟有如此女子?”
长乐说道:“这是自然。王重阳抗金失败,心灰意冷,在古墓中龟缩不出,终日郁郁寡欢。这位奇女子在古墓门口大骂三天三夜,连施十七八种计谋,终是激得他重拾斗志开创全真一派。”
路行歌好奇道:“她是如何激他出来。那十七八种计谋又是怎么个算计法,长乐快快说来。”长乐愁眉苦脸,心中哀嚎:“金大侠没写,这叫我怎么说?”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位女侠如何巧施妙计便是讲个十天八天也讲不完,今日暂且不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路行歌一眼,叹息道:“长乐今日只想说说这女侠与王重阳蹉跎的姻缘。”
路行歌心中一颤,抬头见长乐静静地看着他。他心中有个奇怪的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他已隐隐猜到接下来听到的一定不是个让人开怀的好故事,但看却仍是忍不住想听下去。路行歌凭着直觉感到,自己这几天一直为云烟和自己这段情谊寻找的答案也许就在长乐要讲的故事里。
他微微调息,轻叹一声:“真不知自己收了你这样聪明的徒儿是福还是祸?”
长乐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道:“师傅莫要怕我。长乐以后定会告诉师傅我的由来,今日时机不对。师傅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长乐不忍再让师傅为我担心。长乐身世之离奇非常人能理解,只怕现在说出来会乱了师傅的心神,扰您明日的决战。”她有些担心委屈道:“师傅方才可是把长乐当作妖怪了?”
路行歌微微一笑道:“只是觉得你聪明得厉害了些,”顿了顿道:“厉害得有些诡异!”长乐低头道:“在这个年龄是的。但是长大后就不见得了。”路行歌不以为然道:“我挑的人怎会不如别人?小丫头休要乱想。还不快将故事讲完?”
长乐知他这才真的信了自己,心中大感安定,“嗯”了一声,缓缓讲道:“这女侠姓林,闺名朝英……”她先前讲王重阳如何建功立业,如何威震江湖时,眉飞色舞,慷慨激昂,讲到华山论剑时更是妙语连珠,说道精彩处甚至手舞足蹈一人分饰几角,一会儿扮东邪,一会儿扮西毒,一会儿学老叫化,一会儿双手合什学一灯大师。此时说到林朝英,却是面目萧索,声音低缓,隐隐带着莫名的钝痛。她讲到林朝英幽居古墓,闲时自创玉女剑法,却不知心中早已存了与王重阳共同抗敌,相互依偎护持之意,蔚然一叹道:“这两人本是世间绝配,却为了争得一口意气同处一山,一世不见。可怜亦可叹!”
路行歌怔怔出神,山风吹过,只见他双目幽深,沉静若渊,即便是长乐这时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她心中焦急:“师傅啊师傅,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退让半步么?难道你要步王重阳的后尘,做个天下第一的孤家寡人么?”
路行歌静静坐了半响,终于抬头看她。长乐只见他脸上挂起慵懒的微笑,“随师傅去为明日之事作准备吧。”
长乐顿感心凉——他终是放弃了。
此时欧阳世家百年老宅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欧阳贤随父亲兄弟回到家中,本想定是要被父亲责骂,哪知欧阳念将他唤进房中细细问了欧阳云一家的事情,对长乐更是关切得很。欧阳贤心想:“父亲爱才如命,灵灵只因天赋极高,在家中便受尽宠爱,被众人捧在手心。长乐比她丝毫不逊,更有过之,父亲看在长乐面上定会待云堂哥一家宽厚。”他一心希望欧阳云与莲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