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谜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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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失败了。”我盯住摩罗。
“ 也许吧，不过星愿，即使我死了，日照帝国也不会永存，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摩罗突然之间狂笑起来，他疯子一样的笑声回响在天地间，然后他突然幻化为一团烈火，闪电一样向我袭来。
按理说这样的突袭对星愿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避免的威胁，然而我却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无法动。因为我在摩罗的火球中看到了一个人和一朵花，一个我跨过亿万年星河而魂牵梦萦的女人，一朵鲜红如血的花。花和女人的名字都叫蝶恋。我的呼吸已然停止，我的血液几乎凝结，莫非摩罗就是蝶恋，而蝶恋也是摩罗。
一个比我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女人，蝶恋。
又是一层冰，大地清冷如冰，青白晶莹的冰，冰与火总是不相融的。
雾起，我总是能看到雾，无论浓雾还是淡雾。雾中有冰也有火，两团身影交织如电，一团红影，一团白影。雾中有雪，并不是白雪，而是像想容花瓣一样飞舞的细碎的冰。
我又看到红色像焰火一样在空中飘散，而细碎的冰则如花瓣雨洒落大地。
“ 离月。”一声尖叫将我从自己的幻觉中惊醒，这不是幻觉，我已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缓缓倒在花瓣雨中，风眼正迅速向她奔去。
离月哀怨而凄婉地望着我，我走过去轻轻抱起她，这是我抱起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个是霓裳，她死在我怀里。
离月公主的脸色比大地上的冰还要青白，她的嘴角在流血。“ 你从来都没有忘记她，亿万年前，我得到了你的人却没有得到你的心，而现在你的心依然是属于她的。不过，我现在再也不用等待了，因为我将会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也许在那里我将会得到永远的安宁。”
她在我怀里，生命一点点地衰竭，而她居然在笑，一种我无法读懂的笑容。
她在看一个人，而我也在看一个人，一个很真实的人，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虽然从没见过她的容颜，然而她却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风眼也看到了她，不由得喊了出来：“ 忘忧岛岛主。”
正是那个女人，那个随傲风王进城后就悄无声息的女人，而语造居然也在注视着她，目光中有迷惑和不解。
莫非语造曾与她相识，不过语造又怎么会见过她？
“ 你终于赢了，蝶恋。”离月公主突然对忘忧岛岛主说，“ 而我的生命即将终结，你终于得到了他。”
他是谁？似乎应该是我，星愿。而我则如一个呆子似的呆立在那里，我的脑子里只有轰雷般的声音：“ 蝶恋，蝶恋。”一个我跨越前世今生一直在等待的女人。
漫天花雨纷落，天上地下鲜红如血，淡淡薄雾散尽，花海之中一个红衣女子轻纱飞舞。她的眸子比星辰还要明亮，她浅笑嫣然间，天地也为之变色。
天无语，地无声，天地间只有鲜红的花海，而我痴痴地站立，那一刻，我已忘记了我自己，也许还有日照帝国。
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相信忘忧岛岛主居然成了蝶恋，日照帝国传说中最美丽的女人。
一道蓝光快如闪电向蝶恋袭去，而我则是下意识地举起擎天剑直击蓝光。轰然响过之后，我看到了风眼，他正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在看我。我怀中的离月公主则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呆住了。
“ 她在你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亿万年前，你因她而离去，你撇下了我和你的帝国。为了寻找她，你进入来世的轮回中，而现在你又要为了她抛弃你的帝国和你的子民吗？”
离月公主的话又一次警醒了我，莫非我真的是亿万年前的擎天，一个既缔造了日照帝国而又抛弃了帝国的王吗？
我的心又像电击一样痛苦起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帝国相比哪个更是我想要的，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 解语夫人，很久没见，别来无恙。”语造忽然间说话了，他是对着蝶恋在说话。
“ 不愧是日照帝国的魔界之主，你怎么发现了我的秘密？”蝶恋笑了。
“ 其实很早我心中就有个疑虑。火起冰海的时候，我们随王踏上云车的瞬间，精灵之神落英就说有风，而云车之内是不可能有风的。但落英对天地万物的感知能力是无可比拟的，他不会错。当时我就觉得这中间肯定什么问题。
“我们归来之后，有人用霓裳来乱我的心，除了我们几个一起去冰海的人以外，没人知道我对霓裳的感情。重石烁和巫怨已死，王当然不会说，起初我怀疑过落英，而当我从拿多手里死里逃生时，我就知道了那个人不是落英，那么就只有你解语夫人了。
“ 当你以忘忧岛岛主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感觉你很熟悉。虽然我没有精灵之神的灵力，但有时也是很敏感的。而后我联想到落英的突然失踪很可能就是为了你的出现做准备，要知道你虽然没有露出本来面目，但还是瞒不过精灵之神的感知力的。
“ 现在看来，云车内的风很可能就是摩罗幻化其中，试图将王留在冰海。然而你没有想到擎天剑在王的手中，所以你又安排了霓裳的出现，不过你到后来为什么杀死霓裳我却不明白了。”语造提起霓裳时话音颤抖，毕竟霓裳是他心底深处最大的伤痛吧。
蝶恋的脸色变了变，她如玉的面颊上突然有了一丝激动，然而转瞬即逝。“ 也许是因为我对他的爱吧，我绝不允许将他留在别的女人那里，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 这莫非就是你毁灭日照帝国的原因？”离月公主说起话来已是极为费力。
“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当年我和擎天一起缔造了日照帝国，我爱他，他也爱我。而到后来当他发现以我们两人的力量不足以抵挡住摩罗的黑暗帝国时，他只有找你。因为那颗汇集天地间力量之源的眼泪是归你所有，也只有你才能给他，所以他只能留在你的身边，而将我抛弃。他为了日照帝国而抛弃了我，我也只有毁灭日照帝国才能真正得到他。”蝶恋决绝得令人发抖。
“ 所以开始时我先找到了拿多，我早已看出他一直想得到日照帝国的最高权力，而星愿是他惟一的障碍，而我只想要星愿。于是我们达成协议，他得到帝国而我得到星愿。
“ 后来，星愿制造自己死亡的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要是这样他也就不是星愿了。开始时我对都林的出现也很迷惑，可是我没想到星愿居然有能控制住人的灵力。于是我失算了，拿多也失败了。
“ 也许你不知道，当年擎天与摩罗大战的根源是因为我，因为摩罗对我的爱。只是到后来谁也没想到，那场战争发展成为两个帝国的战争。当我找到摩罗时，他当然很容易地答应了我一起对付日照帝国。”
一切的前因后果我终于明白了，我也明白了拿多临死前说过的话，为什么只有我死了日照帝国才能永存。因为只有我死了，蝶恋才会放过日照帝国。我的心已坠入无底深渊，因为我的存在带给日照帝国毁灭性的灾难，这是我无法承受的。
“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当我再去冰海差点死在摩罗手下时，我看到了一点星光，是那光救了我。那是你吧，别人没有那种能力。”我又一次看向蝶恋。
她回答得很干脆：“ 是我。”
“ 为什么，你不是一心要致我于死地吗？”
“ 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想要你死的是摩罗。我只是想毁灭日照帝国，好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蝶恋伤痛欲绝地望着我。
“ 也许摩罗真正轻视了你，当他把你诱到雾涯上时，他真以为你死了。冰石上那颗凝聚天地间灵力的眼泪不仅仅是擎天剑的力量之源，也只有它才能镇住亿万年来星河里的阴魂，将他们的邪恶压在雾涯下。你消失了，摩罗以为他已经得到了那颗眼泪，他可以动手了。然而我却知道你没有死，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死。其实我也一直在在等待，等待摩罗毁灭日照帝国，我再毁灭他而后让你回到我身边，却没想到我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蝶恋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也许她的心已经死了。
一滴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上，我又闻到了那种伤心的味道，曾在雾涯冰石上闻到的伤心的味道。突然间我感到怀中的离月公主的身子越来越轻，她在笑，一层冰雪覆盖了她的脸。
“ 离月。”风眼急速地奔了过来。
“ 我的王，她轻轻抚摸我的脸，你终于得到了你的帝国和你心爱的女人。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祝福，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记住一个叫离月的女人。”
我还有心吗？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心都已沉沦，沉入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离月如同霓裳一样在我怀中消逝，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拥有天地间所有的灵力却无法挽回一个如此深爱我的女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花的生命一点点衰竭。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风眼跳了起来，直逼蝶恋。
“ 哥哥，你不要，请停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而爱是无罪的。”离月气若游丝地呼喊。
“ 爱真的是无罪的吗？”蝶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 爱真的是无罪的吗？”我也在想。
“ 爱本身是无罪的，只是看你怎么去对待它。你的爱是毁灭一切的爱，这种爱会让他无法承受，甚至会坠入无底深渊。”语造突然间直视蝶恋。
“ 我的爱真的能毁灭一切吗？”蝶恋似乎是在自语，“ 也许是吧。”蝶恋再次看定我，“ 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必须得告诉你，如果我不说，也许我将永生得不到安宁。”
什么样的秘密能使蝶恋如此地寝食不安呢？我最近听到的秘密太多了，每个秘密都是我难以承受的。
“ 其实我要是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亿万年前摩罗和擎天是孪生兄弟，是因为我，你们才反目成仇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在雾涯上摩罗是不是故意放过你，他从来不会轻视任何对手，而这次却轻视了你。也许潜意识里他并不愿面对你的死亡吧，毕竟血浓于水。”蝶恋说。
我的身子也一点点地冰冷起来，这个秘密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玩笑。擎天是星愿，那么星愿与摩罗也是孪生兄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听到了自己苍白而凄凉的声音。
“ 也许是为了爱吧，摩罗爱我，而我爱你。”蝶恋的眼中晶莹闪烁，她流泪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一个被人爱着，也爱着别人的女人。
大地又一次停止了呼吸，星河里只有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无论是谁听到了这样的秘密都无法去承受，一场跨越前世今生的爱情足以毁灭一个星河中最强大的帝国，爱到底有没有罪，没人能知道。
眼前的蝶恋花花雨纷落，洒满人间。鲜红的太阳，鲜红的花海，我与蝶恋静静凝视。那一刻，无言的花雨流动在天地间。
所有人都在花雨中沉默着，我的眼光缓缓看去，语造、落英、奈先、蛰封、风眼，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更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处置蝶恋。
我紧紧抱着离月站在冰封的大地上，太阳已高高挂在星河的蓝天之上。无论如何，太阳重现星河，冰雪已经融化，春天即将来临，希望重返人间。
人只要有希望就足够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因为人生命的全部就是等待与希望。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