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修道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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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会的,”伊娜声音埂塞,“只要真情相待,顽石也会开花。”天啦,我怎么会说出这种邪话。
罗啸强呆在一旁无缘感动。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他想。我守他5天6夜不醒,来了个有缘份的“大姐姐”,水星一溅,他就回到人世。
这时,蜂鸣器发出急促的呜呜声。嬷嬷的呼唤使伊娜吓得哆嗦:“伊娜回来——伊娜回来。”
十四
伊娜在黑蔷薇面前跪了一整夜。
伊娜狂涛千叠的心海平静了,冷却了,结冰了。嬷嬷的话不断在耳畔响起:“那是沸腾的油锅,酷寒的冰窖,沉重的山岳,空中的楼阁——沉醉于情爱的女人哪,醒来吧!”
这一夜,天凉星冷,草虫卿卿,修道院静极了。
嬷嬷在中心控制室聆听安安汇报。
“有35名修女严重的食欲不振,内分泌紊乱,48名修女脑电波多多少少出现奇怪波形……”
“波形分析过了吗?”
“波形由中心电脑分析了。这是分析结果。”
安安按动一只红色按钮,巨大的荧屏上出现了杂乱无章的画面:骑马的勇士,驾摩托车的运动员,摇滚歌星唱得声嘶力竭,情绪激昂的诗人在朗诵诗,不知名的电影演员闪过,最后,还有罗啸强和丹扬;
“全是男人。也许是她们过去的相好或崇拜的偶象。还有,没有见过罗啸强和丹扬的修女的大脑中怎么会出现罗、丹二位的形象呢?”安安博士来回踱步,一副哲人沉思的模样。
“你问我?我去问谁?我要你立即弄清楚,罗啸强和丹扬怎么钻进修女们的大脑中去的?”
“是的。”
“还有,那个小男妖情况如何?”
“伤口愈合情况良好。颅下那块血肿也开始缩小,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受不得刺激,情绪不能大波动,否则会引起脑血管破裂。今天的护理特别好,是……”
“别罗嗦了。”嬷嬷不想让安安再提到伊娜。
这时,蜂鸣器响了,一位小修女在呼叫安安:“安安博士,唐荷头痛得厉害,请立即来。”
安安很有礼貌地向嬷嬷欠欠身:“对不起。”
“去吧去吧。”嬷嬷将手一挥。
迪迪和杰杰被嬷嬷召到中心控制室。
“今天晚上,你们要严密监视每间寝室,看看有什么反常的现象。”嬷嬷吩咐道。
当两个机器人领旨退出,嬷嬷便启开中心电锁密码锁开关,随着声音屏幕上显示出一排红字:
“注意!注意!LM严重超负荷工作。”
她又按了一下“询问”按钮,问道:
“希望查明超负荷工作的原因。”
中心电脑回答:’
“使用者的大脑中情爱中心活跃,牵动悲伤中心和愉快中心活跃,使M物质陡增,不得不加大L粒子束能量,以控制M物质。下面,附使用者名单:孟玛丽、施若秋、唐荷……”
嬷嬷立即按下“STOP”,斥责道:“胡说!”
中心电脑回答:“事实如此,尊敬的嬷嬷。”
嬷嬷叹了一口气,继续询问:
“能不能消灭M物质?”
中心电脑回答:“人的情感是生命活动的一部分,不可能脱离生命存在。LM只能抑制减少M物质的活动,而不能消灭M物质。”
嬷嬷早知道电脑会这样回答她。
一阵晕眩,使嬷嬷瘫在椅子上。那一声惨嚎穿越时空,以十倍的音量,挟着雷霆闪电向她击来。也许,这是个不祥的征兆,她对自己说。
这是骚乱的夜晚。
修女们的每间寝室都有一台电视机,是供那些因病不能聆听嬷嬷布道和参加早晚祈祷的修女使用的。不知谁最先发现半夜有“特别节目”,便偷偷观看,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所有修女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一夜,罗啸强又打开了话匣子:
“修道院的姐妹们!”罗啸强笑了,被胡须淹埋的大嘴裂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显得又粗犷又俏皮。“人生是如此丰富多采,除了必不可少的情与爱之外,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大男人觉得最让我开心的是——探索!能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我万死不辞。斯科特为了揭开南极的奥秘,死在冰原上;魏格纳为了证实大陆漂移理论,死在北极光下。斯科特和魏格纳,为我指示了生命的南北极!还有,一位按你们看来愚不可及的古人万户,也是我的榜样。他生活在明朝,那时要想登天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居然用许多爆竹绑在椅子上当他的火箭。他坐在上面,点燃了爆竹——他也许仅仅离开了地球几米高。当场摔死,但他确实是第一位宇航员,至今,月球上有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环形山——万户山。我觉得,我生命的轨道应该是万户那惊天动地创举的延续。人类就该这样一代接一代地求索!
“我第一次到太阳系探险,是乘‘张衡号’到木星去科学考察。木星那美丽的红色的光斑看起来好象平静光滑,实际上是宽度达1万至4万公里的龙卷风。我们的飞船远远被它吸进去,象掉进大漩涡中的小草,被摇得天昏地暗。当我们醒来时。龙卷风已把我们扔在木星泡沫似的土地上,而飞船的能源耗尽,瘫在那儿象条死鲨鱼。木星上大气层浓密而有毒,由红氦和甲烷混合,我们象钻进了大煤气罐,全靠随身携带的氧气罐维系生命。据队长计算,我们离最近的无人供应点有50公里,那是我们的救命之地,我们7名探险队员中有5名受伤,只有我和队长身体尚健。大家最后决定,我和队长去取食品和高能电池。
“你们不知道,木星是个虚胖子,在木星上行走多么费力!一脚踩下去身体陷去一半,我们仿佛在泡沫塑料碎块中‘游泳’。还没有游到供应点,我的氧气罐已消耗了一半多,这是危险的信号。这时,队长也停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说:‘剧烈运动耗氧太多,我们俩不能一块儿去取供应点的东西。我还有两罐备用氧气,你带一罐去取东西,我在这儿等你……’我想,也只好如此,便接过她给我的一罐氧气,继续朝前‘游’。后来,我走到供应点,取回食品,高能电池和飞船的备件,好大好沉一包!我爬呵、‘游’呵……待我走到队长身边,才发现,她早已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她是把氧气阀关死,松开了大气阀呼吸了毒气而死的——她处心积虑把最后一罐氧气留给我呵!
“我哭喊着队长呵队长,刨上把她掩埋了。我永远记得她——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姐,面容文静秀气待人热情如火。从此,我有了两条生命,我为自己也为周梅大姐——我们张衡号探险飞船的队长而活着。想不到,那次探险中我们收集到那么多宝贵资料。我们拍摄的‘4万公里龙卷风’,木星光环’,‘木星的卫星们’等照片倾倒了亿万观众,引起了轰动。每当我回忆起自己曾经孑然一身,在沓无人迹毫无生气的木星大地上游走时,我就感到自豪——我没有被危险被孤寂被难以承受的重荷压倒,我是强中之强!”
“修道院的姐妹们!我真恨不得把你们也拽到太空中去,去挨饿!去挨冻!去历险!去体验雄风万里闯天河的快乐,去欣赏火星落日,彗星烟火,小行星旋舞之壮观。你们在这里闭门读经、自我完善,究竟有多大乐趣?你们的青春和生命在这玻璃棺材中发霉发烂,有什么价值?我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毛病很多,但我一想到你们,我就想哭!我替你们难过呀!”
春风轻拂,却教冰刀霜剑摧折;男儿真情,竟使铁心石肠温柔。修女们大脑中沉睡的情感中心苏醒了。神秘的M物质在激增。这一夜,修女们议论纷纷,好几间寝室传来《雄风万里闯天河》和《初恋的蔷薇》那美妙的歌声。
安安一直守着唐荷,使用了强行催眠术才使她安静下来。失眠的嬷嬷被施若秋搀扶着,在修女们的寝室走廊巡视。刚走到走廊拐弯处,便听到说话声。
“那男人和女人是怎样拥抱的?”
“是这样,咱俩试试!”
“哦,这就是拥抱。男女拥抱一定很有意思。”
“喂,你会唱《初恋的蔷薇》那首歌吗?”
“会一点:云朵贮满了月华,小溪涨满了春水……”
嬷嬷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挣脱了施若秋的搀扶,疾步走过去,厉声斥道:“住口!”
迪迪和杰杰——两个机器人直楞楞地站着。
“你……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歌?”嬷嬷在战抖。
“报告嬷嬷,我俩遵命监视修女的行动,发现她们在唱这支歌。”
施若秋急忙扶起摇摇欲倒的嬷嬷,轻声耳语道:“嬷嬷,你听。”
“心上已燃起爱火……”歌声细如游丝婉转动听、在长长的走廊萦绕。
“不准唱!”嬷嬷被自己发出的吼声吓倒了。顷刻间,所有的寝室都打开了门,修女们呼唤着“嬷嬷,嬷嬷!”争先恐后地搀扶她。
“邪恶!邪恶呀!”嬷嬷的脸因痛苦而变形,修女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十五
“伊娜——伊娜——伊娜——”
圣殿的穹顶,庄严而神圣的声音在回荡。伊娜抬起头来,冷冷地环顾四周,失血的脸如汉白玉浮雕。
祭坛上,红烛高悬;大厅四周柱头上小鱼烛亮成刺目的一片,烟火缭绕,虚影晃动,一派肃穆气氛。50名修女齐齐跪立于地,嬷嬷和施若秋一站一坐,在讲台上摆出庭审的架式。
“伊娜——”这是勾魂的呼唤。嬷嬷的声音、眼神和呼吸,以及她关怀超度自己的往事,从四面八方涌来,使伊娜产生飘然欲仙的感觉。嬷嬷是严厉的,但剖开严厉的外壳,是一腔慈爱的心。嬷嬷用纯理性抚平每个姑娘灵魂的创伤,用苍老多皱的十指,关上她们血泪斑斑的旧书页,翻开风平浪静的新篇章。是嬷嬷给了每个修女新生命,伊娜能忘思负义吗?
伊娜的黑眼眶里,双目呆滞没有一点活气,任凭嬷嬷宜判:“按我们的教规,违背教义者,将被逐出H星,在太空自毙!”
“不……”伊娜的眼角挂着两行冷泪,怯怯地说,“嬷嬷,饶恕我,我不是离经叛道的人!”
嬷嬷看得明白,修女们都在瑟瑟战抖。
嬷嬷的声音变得更严厉:“伊娜,你遭男人蹂躏欺骗,觅死觅活,无路可走时,是我超度你到此方净地。宇宙广大,人生短促,看地球上芸芸众生,或为利走,或为名忙,异性互玩,疾病流传,乃至遭到天谴。大觉悟者有几人?割舍情魔剔除烦恼者有几人,不觉不悟,自找自毙。伊娜,你是自寻死路啊!”
这时,所有的修女都在恳求:“嬷嬷,饶了她这一遭吧!”起初是小声低语,后来汇成一片喧响。嬷嬷就是要这种效果。
“嬷嬷,救救我!”伊娜象即将被溺毙的人在呼救。
嬷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喊声久久地回响着。
所有的修女都屏住了呼吸,圣殿静极了。
“可以。”嬷嬷唇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但是,你必须给那两个妖男说,你昨日是在演戏,你没有真情。你得肃清余响,树我教威,将功补过,方可在此净土保留一席之地。”
演戏?伊娜脑子里如缠乱麻。她不明白昨天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要拥抱那少年。他的清纯与真诚固然可爱,但要为那小男孩而背弃法力无边的嬷嬷吗?办不到。理性如神,法力无边,以伊娜之力,无法摆脱其羁绊。
“伊娜,你考虑。”
祭坛正中的黑蔷薇在白金画垫的衬托下,反射着上百支蜡烛光,怪诞诡谲,展翅欲飞,要扑向它脚下的猎物。
伊娜庄重地抬起头:“我决定了……”言未尽,便泣不成声。
十六
对丹扬来说,新的一天充满新的幻想和憧憬。他觉得身体比昨日更象是自己的了。上个世纪,一位伟大的俄国作家说:“爱能战神死神。”全靠伊娜,她的温馨是金光灿烂的尚方宝剑,使死神也胆寒三分。丹扬觉得鲜动的活水一股股涨上心田。船帆升起了,汽笛长鸣,生命之海在召唤。
8时正,病房门哗地推开了。
丹扬刚喊出:“伊娜姐——”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伊娜动作僵硬,步伐急促,一袭白纱遮面,径直走到丹扬面前。连罗啸强都愣住了:“伊娜,你这是怎么了?”
伊娜说话了,她感到不是自己在张嘴。
“我,要告诉你们……男人,是丑恶的根源,我从心底里视你们如粪土……什么感情、感激,不过是邪魔蒙蔽世人心窍的毒药。丹扬!”她嘶哑着嗓门一叫,仿佛在根除着内心的犹豫。“做你的白日梦去……那首诗歌是妖言,H星的黑蔷薇修道院没有它的、没有它的立足之地。哈……我是耍你们的,耍你的!男人在我心中早不存在,他们无疑于老鼠、蟑螂、吸血虫!”
“伊娜姐!你怎么说胡话了?”丹扬撑起半身想抓伊娜的手,被伊娜一挥手,挡开了。
“全是欺骗!昨天,你们在演戏,我也在演戏,你们没有真情,我更没有真意!明白了吗?臭男人!”
“不——!不是演戏!我是真心实意的!”丹扬抓住了伊娜的衣角,痛苦地抽搐。
“丹扬!别理睬她,她是水性杨花的坏女人!”罗啸强扶着丹扬,怒目喷火,狠狠盯着伊娜。
“放开我,臭男人!”伊娜狠狠地拽扯衣角。
“啊——”丹扬一声惨嚎,松开了手,伊娜痴痴的梦游症患者般的,飘离了丹扬身边。
这时,圣殿象沉入五万年前的虚空,静得渗人。修女们都注视着一张大型电视荧屏。荧屏上,罗啸强抱着丹扬,悲痛欲绝。
“丹扬!”罗啸强的叫声震得圣殿一派嗡嗡回响,“丹扬你醒醒!丹扬……”
丹扬的眼睛望着天空,他的眼光何等纯净,亿万年无尘埃涤荡的宇宙苍空方能媲其美。丹扬的神态何等圣洁,将修女们的心熨出温热的人情。
“大姐姐,”丹扬喘气如风,脸象月光下的百合花,素雅贞白。“你们知道一、一个小男子汉远离、地球、和亲人是多么地孤单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