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txt)-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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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蚂蚁的特征为身材矮小,因此在其它蚂蚁的眼中有如侏儒,但它们相当聪明且凶狠好斗。刚到法国南部没多久,阿根延蚂蚁就对该区的所有蚁族宣战……同时百战百胜!1960年,它们越过庇里牛斯山,直达巴塞罗纳。1967年,它们攀过阿尔卑斯山脉进军罗马。
从70年代开始,阿根延蚂蚁回头往北发展。一般认为它们在90年代末期的某个酷暑穿越罗亚尔河,战略计划媲美凯撒与拿破仑等侵略者。当时遭遇到两大强劲对手——褐蚁(巴黎的东区和南区)以及法老蚁(巴黎的北区和西区)。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
丽春花之役胜负未决。
10点13分,施嘉甫岗决定加派援军。240军团后卫队出发与第一波战役的幸存者会合。有的蚂蚁向它们解释“坦克”战术。
触角进行绝对沟通,一定有法子对付这些奇怪的玩意。
将近10点30分,一只工蚁开口提议:“碎谷蚁的动作流畅与否,完全取决于它下面的轿夫,只要将活的脚斩断就行啦!”
另一个想法出现:“这玩意的弱点在于不能快捷地回顾。可以利用这项缺点。我们只要排成密集的正方形矩阵,当那玩意进攻时,我们散开让它毫无阻碍地通过。然后趁着它还无法刹住冲力的时候,从它的背后袭击让它没时间回头。”
第三个说:“我们清楚地看见,脚步一致的关键在于触角传递指示,所以只要切断碎谷蚁的触角就可以啦!这样一来,它们再也无法指挥下面的轿夫了。”
所有的建议照单接受。侏儒蚁重新建构崭新的作战计划。
第七章 痛苦
蚂蚁会感到痛吗?
先天而言,它们没有感应痛苦的神经系统,既然没有神经系统,当然不套有痛苦的信息。这解释了为什么有些蚂蚁的残肢与躯体分离后,仍能继续“活着”,有时候可以持续颇长一段时间。对痛苦浑然不觉而引导出科幻新天地。没有痛苦、没有恐惧,也没有“自我”的认知。
长久以来,昆虫学家倾向于这个理论——蚂蚁不会有痛的感觉,这是它们社会的基本凝聚力。
这个说明解释了一切,也等于什么都没说。但有个好处——当我们杀死蚂蚁时,不会良心不安。
对我来说,一种不会痛的动物……让我觉得恐怖。这种现念是错误的,因为头被切断的蚂蚁会分泌出特殊的味道——痛苦的味道,它们知道出事了。蚂蚁没有电传的精神冲动,但拥有化学冲动。它知道自己被切除一块,而且它痛。它用它的方式表达疼痛,当然与我们的方法全然不同。但它会痛。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
11点47分,烽火再起。
一长排紧密排列的侏儒蚁,缓缓爬上丽春花山丘展开攻势。坦克出现在花丛间。一声令下,它们冲下斜坡。褐蚁兵团以及它们的外籍佣兵在两侧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收拾这些庞然大物留下的残局。
两队人马只相距100颅远,50……20……10! 碎谷蚁才刚开始短兵相接,出人意表的事发生了。施嘉甫岗原本紧密排列的队伍突然散开,成为大型的点线。侏儒蚁变换队形为正方形矩阵。
每辆坦克张大眼看着对手消失,眼前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过道。没有任何碎谷蚁反射性地转身追赶侏儒蚁。它们的大嘴向前扑空,36只脚愚蠢地乱动。
一股酸味扩散:
“砍断它们的脚!”
侏儒蚁立即钻入坦克底下杀死轿夫。然后火速撤离以免被掉落的碎谷蚁压扁,其它的侏儒蚁奋不顾身地冲进3-3成排的两排轿夫问,一口就咬开毫无防御的肚子。液体流出,碎谷蚁的生命之泉倾泄于大地上。其它侏儒蚁沿着碎谷蚁的庞大身躯攀爬,切断触角后逃跑。
坦克一辆辆地倾倒。失去轿夫的碎谷蚁,就像长期卧病的病人般拖着身子,轻轻松松地被解决掉。
惊悚的景象!
肚破肠流的碎谷蚁被身下的6个轿夫扛着,漫无目的地游走,轿夫们不知出事了。触角被剁的碎谷蚁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的“车轮”,各往不同方向奔去,将它们五马分尸……
这次全军覆没敲响了坦克科技的丧钟。多少伟大的发明,从此在蚂蚁史册上消失无踪,因为抵御措施发现得太早了!
在坦克两侧冲锋的褐蚁兵团和外籍佣兵,骤然失去依靠。把它们放在侧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清理敌军残骸,现在它们只能做困兽之斗。成正方形队伍的侏儒蚁,再次聚集对碎谷蚁大屠杀。只要贝洛岗一碰到队伍的边缘。它们马上被吸进去,而成千上百的贪婪大嘴立即予以撕裂。
褐蚁和佣兵们只能边战边退。它们在高丘上重新整队,观察侏儒蚁慢慢爬上进攻,队伍一直维持正方形不变。一幅胆颤心惊的画面!为了争取时间,壮硕的兵蚁松动石块,并从山丘上往下推。石砾崩落并没有减缓侏儒蚁的行进速度,它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堵塞住的通道,并马上还原队形。很少有被压死的。
贝洛岗军团绞尽脑汁想找出一套脱困的办法。
几位战士提议回归古老的战斗技术。
“为什么不干脆用炮轰呢?”
自从两军对峙以来,蚁酸弹确实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因为在混战中,很可能误击我军,但是面对呈正方形紧密排列的侏儒蚁,炮轰的结果将相当丰硕。
炮兵手急述摆开阵势,腹部向前突出。它们还可以从左到右,由上至下地旋转,选择最佳瞄准角度。在它们正下方的侏儒蚁看到千万个腹部尖端在山丘顶上一字排开,并没有立刻加以分辨。它们反而铆足劲,朝斜坡的最后几厘米冲刺。
“攻啊!排紧队伍!”
敌方阵营只传来一声清脆的命令:“发射!”
突出的肚子朝侏儒蚁的正方形队伍喷洒滚烫的毒液。噗,噗,噗。黄色汁掖从空中呼啸而过,重重击中第一线的先锋队。最先应声熔化的是触角,熔液流淌在头颅上,接着毒液在甲壳上扩散,甲壳好像塑胶般腐蚀液化。
牺牲者的身躯倒地,形成低矮的路障绊住侏儒蚁,它们重新整队,愤怒至极,更奋力往山岗上冲。
上头,另一排褐蚁炮兵已接替先前一队。
“发射!”
正方形队伍错乱开来,但侏儒蚁仍不屈不挠往前行,脚下踩着瘫软的尸体。
第三排炮兵上阵。喷胶炮手加入联合攻击。
“发射!”
这次,侏儒蚁的正方形行伍一举散裂,整团人马身陷胶水洼中。
侏儒蚁企图变换成炮击阵式反击。但这些由下朝山岗挺进的炮兵因无法瞄准而胡乱发射。逆坡发射,它们无法稳任身子。
“发射!”侏儒蚁发放道。
然而,它们短小的肚子只流出数滴蚁酸而已。就算命中目标,它们发射出的酸液也只能轻搔一下痒罢了,根本无法穿透盔甲。
“发射!”褐蚁发放道。
两军发射的蚁酸侧身擦过,有时还相互碰撞。
鉴于炮轰成效不彰,侏儒蚁放弃轰击。它们想以步兵队的密集矩阵战略赢得胜利。
“排紧队伍。”
“发射!”
炮轰战术持续奏捷的褐蚁回应着。又一记蚁酸弹和粘胶。
尽管炮火猛烈,顽强的侏儒蚁终究攀上了丽春花山丘顶峰。它们的侧影形成一条黑带。复仇火焰炽热。
进攻,怒火,破坏。自此,不再有任何“玩意”。褐蚁炮兵再也无法挺起肚子发射,正方形侏儒蚁军团也维持不了密集的阵式。
大批,蜂拥,淹没,大伙互相混杂,列阵,奔跑,转身,逃离,冲锋,分散,聚合,挑起小小攻势,推挤,拖拉,跳跃,倒地,喊话,喷射,支援,吼出燥热空气。到处是置人于死的念头。彼此打量,搏击,甲壳碰撞。在活人的身上狂奔,一如践踏不动的尸身。
每只褐蚁身上至少挂着3只愤怒的侏儒蚁,但褐蚁身长是它们的3倍大,所以双方的对决显得旗鼓相当,肉膊。气味尖叫。云雾般漫散的苦涩费尔蒙。
百万只锯齿状尖嘴,如钢铁般,像是利刃、扁钻、单刃或双刃,沾满有毒唾液、粘胶或血液,紧咬不放。
大地震动。肉膊。配有小箭的触角在空中挥舞,迫使敌方保持距离。带爪的脚猛力敲击,仿佛敲的是一株惹人恼火的芦草。提取。惊慌。不耻。大队人马乱抓旁人的嘴,触角,头颅,胸膛,肚子,脚。膝,肘,关节上的须毛,外壳上的裂缝,盔甲的凹槽,眼睛。
接着,摇晃不定的身躯滚倒在潮湿的地上。有些侏懦蚁还爬上一株懒洋洋的丽春花上,借反弹的力量,它们张开爪子将自己抛向褐蚁,穿透它的背脊,直抵心脏。
肉膊。大颚咬花了光滑的甲壳。一只褐蚁灵活地挥动触角,有如舞动一对长枪,出手迅疾如风。它已刺穿了十几个敌人的脑袋。根本没时间清洗那双沾满无色透明血液的长枪。
肉膊。殊死战。很快地,剪断的触角与脚多得到处都是,踩在上面还以为是踏在铺满松针的地面。
拉舒拉岗残存的居民奋勇加入混战,仿佛嫌死伤人数还不够似的。
有一只褐蚁屈服于矮小敌军的人海战术,情急之下屈身挺腹,喷洒出蚁酸,消灭了敌人也杀死了自己。它们全像蜡般熔化。
再远些,另一只兵蚁大口一张,一骨碌咬下对手的头;而同时对方也成功地拔下它的头。
103683号兵蚁看着侏儒蚁先锋部队压境。它与同阶级的同伴一起并肩作战。它们成功地排列出三角形阵式,扰乱侏儒蚁的凝结力。三角形队伍被打散后,现在它独立对抗5个侏儒蚁,它们个个沾满姐妹们的鲜血。对方在它的身上乱咬。正当它准备全力还击时,老战士在战斗训练场给它的忠告重回耳际:
短兵相接前胜负已定。大颚或是蚁酸的攻击,不过是确认两位好战分子皆已了然于胸的成败定局……攻心为上,必须接受胜利才能攻无不克。
面对单独一个敌手时也许有用。但一下子碰上5个敌人时。又该怎么办呢?
其中一只正猛烈地攻击它胸膛的关节,另一只则觊觎它的左后脚。它将触角如刺针般插入一只侏儒蚁的脖子下方,同时张嘴用力敲昏另一只,使它得以逃离纠缠。
此时,侏儒蚁在战场正中央,再度抛出十几枚感染格链孢的头颅。因为大家都有蜗牛牯液的保护,只见孢子降落在甲壳上,随即掉落在贫瘠的地面。老实说,此刻不是新武器问世的吉时良辰。反制的方法纷纷出笼。
下午3点,战事沸腾至最高点。蚁类尸体变干时散发的气息——油酸,已充斥在大气中。
4点半。至少还保有两只脚的褐蚁和侏儒蚁仍奋力挺直,毅力可嘉地在丽春花下厮杀。单挑独斗一直持续到5点才被迫中断,因为一记暴风雨的通知,宣告大雨将至。除非是3月骤雨姗姗来迟,否则就仿佛是上天对这等血腥杀戮实在看不下去了。
幸存者及伤者回营。统计死亡人数共500万,其中侏儒蚁就占400万。拉舒拉岗自由了。
极目望去,大地尽是肢解残骸,穿孔的甲壳,甚至还有一息尚存的骇人躯块。透明血液到处流动有如无色透明漆,另外一洼洼的黄浊色蚁酸随处可见。有几只侏儒蚁还被困在胶水泥悼里,它们奋力挣扎想重回域邦怀抱。可是在雨点落下前,一些鸟飞来把它们都叼走了。
闪电照亮灰色彤云,反射映照出坦克甲壳。它们的长嘴还骄傲地矗立着,黝黑的尖嘴仿佛想刺破天际。
演员下场,雨水清洗舞台。
她嘴中满是食物地说着话:“毕善吗?”
“喂?”
“你完全不把我放在跟里是吧,毕善,你看到报纸了吗?加蓝警员,是你的人吧?就是那个见不到几次面就想和我以‘你’相称,让人满肚子火的年轻小伙子吗?”
她是苏兰芝·都蒙,司法警察局长。
“嗯,我想是的。”
“我早就叫你要他滚蛋,现在可好,死后倒上报纸头条了。你怎么一点大脑都没有!派一个没经验的菜鸟去办这等重大案件?”
“加蓝不是没经验的菜岛,他算得上是优秀的警员,只是我太小看这件案了……”
“破得了案的才是优秀警员,没能破案专找借口的就是烂警察。”
“但是,有些案子甚至连我们里面最好的人也……”
“有些案子甚至连我们里面最糟的人也有侦破的义务。而进入地窖寻找一对夫妇就是这类型的案子。”
“我很抱歉,但是……”
“你搞清楚,我对你的抱歉不感辨趣。先生。请你回到地窖,给我把所有的人找回来。你的英雄加蓝值得有一场基督教丧礼。而且,我希望在月底前能看到一篇对我们的功绩赞誉有加的文章。”
“是针对……”
“针对这个事件!而且希望你能封住自己的大嘴巴!案子一日没结,就绝对不许向媒体乱放话。如果有需要,带6名宪警和一些精密的装备下去。就这样了。”
“倘若……”
“倘若你还站着不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你的退休金泡汤!”
她挂上电话。毕善组长把所有的疯子整治得服报帖帖的,唯有她例外。因此他只好心服,开始计划深入地窖。
第八章 关于情绪
当人类感到恐惧、快乐或愤怒时,她们的内分泌腺会分泌荷尔豪流经全身。荷尔蒙等于是在一封闭式的瓶子内回旋。人体心跳加速、流汗,甚或脸上出现痛苦表情、尖叫或哭泣。这纯粹是个人体验。其他人有的毫无怜悯之心地袖手旁观,也有的会激发出同情心,端视各人的理解能力而定,
当蚂蚁感到恐惧、快乐或愤怒时,荷尔蒙会在它体内循环,然后散发到体外渗入其他蚂蚁的体内。拜费尔——荷尔蒙,一称费尔蒙之赐,会有上百万的蚂蚁一同尖叫哭泣。
感应到别人的体验以及让别人领会到自我内心的深处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受。
——埃德蒙·威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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