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去,燕归来 by 澹泊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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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去，燕归来
1
我从电脑屏幕的侧面偷眼看着我的上司Francis，他仍保持着两个小时前的样子，几乎一动也没动。
两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早晨八点钟，我们的“超级冰山帅哥老板”Francis先生，竟然前所未有地准时到公司上班，没有迟到！这个事实着实令公司的同事们尤其是女同事议论了一番。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这个除了外表，一点儿也不象法国人的法国人，不会连早晨喝咖啡的习惯也省了吧？！
不过我对这个问题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因为我是个新人，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对于这位直属上司的旧习惯和新改变，我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所以也就是听听而已。
我叫方言，是A大传播系的应届毕业生。用好朋友卓清的话说，我简直就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这点我倒不否认，家庭很幸福，生活条件优渥，父严母慈，再加上不错的外表托老妈的福，和出色的脑筋遗传老爸的优秀基因，我简直是幸运到极点了。不过唯一的一个遗憾，不，应该算是爸妈的遗憾那就是作为独生子的我，竟然对女人不感兴趣。
记得初中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在早恋，可外形出众的我却连个女朋友的影子也没有，这让爸妈着实夸奖了我许多次。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性向的与众不同，真真以为自己是爸妈口中的“乖宝宝”呢！
高中，我隐约发现自己有些不一样。简单地说，就是对女生不感兴趣。但也似乎还没对哪个同性有特殊感觉。于是，自己就解释为思想发育迟缓。也好，专心学习吧！
专心学习，总是有收获的。我考上了许多人都向往的A大。这可不是单单靠幸运就可以的。大学四年，我竟然始终没有女朋友，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异性的好感，爸妈开始有些着急，这下，“乖宝宝”变成了“怪宝宝”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事，总不能强迫吧！
这应该算是爸妈心中唯一一个不能放心的事情了，毕竟，始终幸运的我，在大学刚刚毕业就找到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日本JNC集团驻上海分公司企划部企划人员。
JNC集团是日本的一家巨型集团，旗下拥有服装、化妆品、模特、唱片、电影等十几种行业。五年前开始进军中国市场，在上海建立了第一家分公司。不才我竟然一举获得我一直向往的职位，真是不一般的幸运。
我之所以要用“幸运”这个词汇，不是否定我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非凡能力，而是我所经过的唯一一次面试，实在是过于简单，简单到让我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面试嘛，总应该问点儿什么问题，或是有个考核什么的吧？可是我，竟然只是与我们的“超级冰山帅哥老板”对视十分钟，然后就被告知，明天可以来上班了。好吧！就算我玉树临风，才貌双全，也总应该问点儿什么吧？至少问问我的专业，或是对公司的设想什么的。就这样被录取了，让我很没成就感呢！别打我，这绝对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尊严问题，被直直地盯了十分钟，然后被告知“你被录取了。”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沾了自己相貌的光，这说出去很没面子的。所以当别人问起的时候，我也绝不能说的。
而今天，我已经坐在这里三个小时了是的，三个小时，我怕迟到，所以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公司还是觉得有不真实的感觉。难怪卓清要说我实在太幸运了，我自己都觉得我这次的幸运有些蹊跷。
2004…9…16 22：48：37
澹泊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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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楼
2
蹊跷也好，幸运也罢，总之我已经坐在JNC的大厦中第16层的企划部的某一张办公桌的电脑前了，这是现实。
所以，我应该开始工作了。这样才有机会证明我的聪明才智和非凡能力嘛！
可是，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早晨报道的时候，秘书小姐指定给我一张办公桌，说是总经理Francis特别交代的。可是却没有交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我只好等待这个有点儿奇怪的上司的到来。
左等右等，终于盼来了他，却没成想，他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办公室中，不再露面。我只能从电脑屏幕的侧面，隔着玻璃窗，偷偷观察他，看什么时机进去请示比较合适。
可这一等，却几乎等了整个上午，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决定自己去问问。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等了一会儿，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没听到。于是放胆稍微大力一点儿，屏息静听，里面似乎有些动静，接着，就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请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他端坐在办公桌前，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有些出神的落寞，显出一丝不着痕迹的威严。
尽管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无论在哪个方面，可是面对这个人，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不自在。那双眼睛，应该是充满阳光、充满笑意的，才与它的湛蓝更加相配，不是吗？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它们忧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呢？
呵呵，我又胡思乱想了。卓清总是说我是双重性格，平时大大咧咧的，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出点儿酸水儿，让人诧异得手足无措。我倒不觉得，难道天才就不可以偶尔细腻一下吗？
“哦，你有什么事情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在心里的自言自语，我又走神了。
“恩，那个，也没什么事情。”被一个如此英俊的人很认真地盯着，平时灵活的舌头突然处于半罢工状态，让我在心里暗暗着急，却越发口齿不清起来，“呃，对了，那个，我，恩，我叫方言，今天是那个第一天来公司上班。那个，对了，您好，Francis先生。”我在说什么啊！？深呼一口气，“对不起，我有些紧张。”
我顿一顿，他点头表示理解，我的心稍微放松一点儿。“请允许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郑重地直视着他湛蓝色的眼睛，而刻意忽略他令人心动的英俊脸庞。“您好，Francis先生，我叫方言，是个新人。今天第一次正式来公司上班。”
“哦，我知道你。很高兴你成为公司的员工。”很公式化地回答。
“刚刚可能打扰了您的思考，我只是想问一问您，我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哦，是了，我竟然忘记安排工作给你了。”他显然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抱歉，“恩，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稍微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林小姐。”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点头，正要出门，他却让我稍等，接着拿起电话听筒，“你好，林小姐吗？今天公司新来的员工，……恩，对，他叫方言。……我让他熟悉一下环境，……对，有什么问题，你多照顾一下，好的，……恩，多谢！”挂断了电话，微笑地看着我，“好了，没问题了，好好干吧！”
这一笑，可真是让我又有些陶然，我还从没看过笑的那么美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不觉手一松，一直夹在臂间，用来缓解紧张情绪的公文夹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就这样僵在那里。
他又是一笑，可这一笑却没有丝毫的嘲笑意味，只是让人觉得暖暖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可不行呦！”边说，边来到我身边，弯下腰，替我捡起地上的公文夹，和散落满地的文件。我才缓过神来，赶忙也要蹲下身，要和他一起捡拾，却不料正撞上他的额头。
“哎呦！”不禁疼呼出声，抬手揉了揉脑袋。突然反映过来，应该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他却仍温和地笑着，同时把整理得差不多的文件夹交到我手中。
“那个，我先出去了。Francis先生再见！”没等他的回答，我逃也似的跑出他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还“咚咚”地跳个不停，努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一下。又忍不住偷偷往他的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下。只见他正抚摩着刚刚被我碰到的额头，（应该也很疼吧？我心里暗想。）然后轻轻地一笑，摇摇头，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完了，肯定是给了他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什么嘛！毛毛躁躁的！”我郁闷的想着。
2004…9…16 22：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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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楼
3
一整天，都是在忙碌度过的。作为新人，的确有许多公司的规则与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需要了解。跟着林小姐学习了不少新的东西，也了解了公司的一些内部事物，这让我很满足。毕竟，成为社会新鲜人的第一天，能学到新的知识，会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
林小姐是Francis的特别助理，是一个亲切温和却透着干练的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起来。
当我们从设计室里出来后，她看了看表，微笑地说： “恩，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也该下班了。”
我也看了看表，果然，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哦，好快！”我不禁脱口而出。
“哦？方言你还不想回家休息吗？呵呵，果然是新鲜人呐！”
“没有，只是觉得今天很充实。”
边说边走，我们已经来到了公司一楼的大厅，站在大门边，我停下来，郑重地说：“林小姐，谢谢你的指导，今天真麻烦你了。”
“别那么客气！我们已经是同事了，当然要互相帮助喽！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好了！”她还是微笑着，“还有，叫我Jane就可以了，是我的英文名字。”
“好的，Jane，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见！”潇洒地挥挥手，转身走出JNC的大厦。
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来女人也可以那么干脆利落。
深深吸了口气，环视公司大厅，人来人往，显示着它的繁荣，心中生出一种自豪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慢慢度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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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车站
手机振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是卓清打来的，按接通键，“喂，卓清吗？”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然是因为有‘来电显’啊！猪头。”我戏谑地说。
“吼！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加‘来电显’呢！小气鬼。”马上还了回来。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总是互相亏，可是感情却越亏越好。以我们平常的样子，与其说我们是死党，倒不如说是“损友”更贴切。
又互相调侃了几句，只听他突然正经地说：“今晚有事吗？出来聚聚怎样？”
“好啊！在哪？”
“‘未名’，就是咱喝散伙酒的那个地方。”
“哦，那里啊！好的，我知道了。几点？”
“你刚下班吧？八点可以吗？”
“八点？好的，没问题！”
“那晚上见了。”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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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是一家挺出名的酒吧，开业也有年头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代，可以维持长盛不衰，自然有它自己的原因。
这里文化味很浓，明亮而温暖。面积虽不大，窗子却格外的大。落地窗被铁艺花边巧妙地装点，复古而丝毫不显兀突。灯饰简捷却不随意，微微的散发着淡黄色的光。米色的沙发宽大而舒适，错落的摆放。吧台占据酒吧的一整面，旁边一架钢琴，总是会传出美妙的音乐。
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们班那一大帮兄弟姐妹们在这里疯了一夜，那晚我们都醉了，把这里搞的鸡犬不宁，把本来优雅的气氛破坏得一塌糊涂。可面对离开时满脸歉意的我们，老板只是微笑地拍拍我们的肩膀，“小家伙们，以后好好干！”
今天，这里没有了我们那一班人的胡闹，应该和平常一样安静幽雅吧！随着推门的动作，悦耳的风铃声响在耳边。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个人？”服务生礼貌地招呼。
“哦，谢谢！我和一个朋友有约。不知他到了没有。”
“是不是那边的那位先生？”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正在看杂志的卓清。“没错，是他。谢谢！”
“好的，祝您今晚愉快。”
悄悄走到卓清的背后，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嘿！”
正看杂志入迷的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哎呦！”猛地回头，“是你啊！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这么就吓着了？还不知道你是个胆小鬼呢！”
“下次你试试。哼！到时候犯心脏病可别怪我。”边说边示意服务生点餐，“想喝点儿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