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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佳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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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十个回帖哦~~~下一章~~~~江江使劲亲大家~~~~ 
欢迎来江江的家~~~ 
myfreshnet/GB/literature/li_homo/100024454/index。asp密云无雨寒江雪 
——江江来要偶的十个回帖~~~鞠躬~~~~ 

二十 

忽然间就发觉,谢无心的眼神很奇怪。让佳官想起,有时雁回也是这么瞧着自己,痴痴地,热切地,仿佛有些醺然欲醉。因为知道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不由得绯红了脸转过眼不去看他。 
心下却有些砰然了:无论换了谁,都不会没有感动吧,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只可惜自己是负了他太多…… 
骨子里那份绝情与决然,要得,还是要不得? 
终于还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林佳官,从不后悔。 
其实也是想起了雁回曾经的犹疑不决,那种苦,那种痛,怎样也不要再尝一遍。难道自己还会不清楚,心心念念的,是哪一个?于是线条极优美的唇边漾起一抹秀丽的弧度,依然微微狭长着清澈如水的眸笑问:谢先生,在想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猛然恍悟的谢无心在暮春煦暖的阳光中感觉掌心凉滑的冷汗,不经意间对上佳官那双明锐的眸—— 
两人都是何等玲珑剔透的心思,顿时了然。 
只无法释然。 

想起那一句:自是荷花开较晚,辜负东风。 

自己也不明白,如果佳官不是那么像桢儿,自己会不会动心?只知道发觉动心时已是无可挽回地迷恋上了那一抹白衣如雪,只觉是其奈风流端整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明明白白地晓得,如果没有雁回,该是会恋上谢无心罢,因为其实是很容易动心的,只要稍稍的一点好一点暖,自己就会傻傻地随了去。可这颗心里,既然已满满的都是雁回,就再留不出一星半点给旁的人。好像雁回说过的雏鸟,第一眼瞧见的,就认定了是母亲。佳官只有一个人,一颗心,这辈子,也只能给一个人。 

谢先生,可以冒昧问一句么?佳官微一踌躇,还是决定问清那点疑惑。 
虽然明知很多事,说开了,便不能再回头。 
听雁回讲,怡亲王与我有些相象? 
谢无心哆嗦了一下,脸色渐渐惨淡。 
忽然就想起,那一日在学堂后院的房中,佳官用纤细的指尖轻抚梅花图,喃喃地说: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在瞧我,而是别的什么人……你疼他怜他,可他不在乎。 
可是你又不像是恋着他的样子……真的弄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你究竟把他当什么呢? 
佳官也是想起了这个罢。 
当什么?已经不再恋着他了,却把他当什么? 
很想见见他呢,那个让你这般……佳官停了一停,微微蹙着细长的眉,那抹笑意似是凝在唇边了,并不褪去:你别多心,我只是一时好奇,只是觉得,雁回的事,与他大有关联。 

回回见小唐,都是一副飞扬跳脱的模样,笑得清清朗朗。虽是与佳官相识时日甚短,却比谁都更显亲热,有一回甚至揽着佳官纤瘦的肩硬拉他去钓鱼。好在发觉佳官不喜欢别人碰触后及时缩回了手,否则又要被唐先生好一顿训斥了。喜欢看到小唐,想必他的童年,少年,都是过得快乐又热闹,也许还有些要好的玩伴罢。佳官想。虽然明知小唐是被唐先生捡回来的弃儿,还是忍不住有些隐隐羡慕。 
垂眸瞧见自己腕上那串翠玉佛珠,忽然觉得它那股冰冷竟直透进心里似的沉甸甸地坠着腕子,抬也抬不动。用手指细细地捻动着,就忆起几乎铭刻入骨的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尽…… 
如何才能心无挂碍,五蕴皆空,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如何才能坦然面对…… 
那一个死字。 

治了这许久精神虽是大好,不再整日昏昏沉沉,身子却并不见起色,倒也没恶化。只胃似是好了许多,偶尔也会想吃,虽然仍是吃不多。自打在回春堂治病,中饭就一直是在这里吃的,开头一天是小唐做的,不合胃口,也估摸着克化不动,索性没怎么动筷,第二天起便是谢无心下厨给他单做。软软暖暖的清粥小菜,看得小唐直羡慕——他倒不想吃这个,只是诧异于谢无心居然会主动下厨洗手作羹汤,要知道以前谢无心就是从没有做饭这个概念的,可现在……小唐真是大大感慨了一番,感慨到唐先生用药书一敲他的头:絮儿,这么想吃,明儿起你就吃这个好了。小唐果然乖乖闭了嘴——要他吃素,不如要他的命比较直接。倒是佳官打趣了一句肉食者鄙。 

雁回近来在翰林院的日子越发难过了,隔不上三五日就会莫名其妙地有帖子放在他桌上,虽还是诗,却一首比一首下作淫秽,句句惊心触目。谣言四起,座师训斥得一次比一次严厉,偏又寻不出惹事的对头当面对质,便想辩说也无从谈起。他气得无法,又不好和佳官讲,只能大略提一下,帖子是绝不给看的。可风闻御史中已有人预备弹劾他行为不端了,更是愁眉不展。这日又坐在那里出神,一个向来刻薄的同僚打趣说:江兄的朋友想必是绝色了,要不然怎么把京城上下的红粉佳人都比得没了颜色,怎么也放不下。 
江雁回冷了脸,正要说话,已有别人接上口来:是啊是啊,江兄文采风流,人物俊秀,想必不是好相与的,能如此荣宠不衰,自然是绝好的孩子。刘遵的《繁华应令》中是怎么写的?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还有还有,梁简文帝的《娈童诗》云: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江兄那位朋友定还胜他们良多罢? 
旁边又有人笑:年兄竟记得如此清楚,想来是也颇留心了? 
吟诗的人驳道:区区不才,可也记得沈约有一起《忏悔文》说,汉水上宫,诚云无几,分桃断袖,亦足称多。连他老人家都晓得南风呢,这可是正经书罢。至于在下,却是向来洁身自好的。 
江雁回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坐立不安,正欲拂袖而去,忽然又有人说了一句:其实江兄快些娶妻生子,什么龙阳之好也就自然收了。 
雁回就愣住了。 
娶妻,生子。 
那么遥远而陌生的词。 

明正德帝武宗宠娈童钱宁、江彬等,赐姓为义儿,毁积庆、鸣玉二坊民居,造皇店酒肆,建义子府。御史周廣谏武宗曰:陛下承祖宗统绪,而群小荧惑,致三宫锁怨、兰殿无征。虽陛下春秋鼎盛,独不思万世计乎?中人稍有资产,犹蓄妾媵以图嗣续,未有专养螟蛉,不顾祖宗继嗣者也。 
或者说得更俗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苦笑了,自己却要为谁传后?徒背了一个江姓,可身非江家人。为那个见不得天日的父亲么?自问还没有这等觉悟这等大度。 
心口忽然像被刺了一下:雁归…… 
已是久不曾想起的名字。 

佳官呢?佳官却有无想过?依稀记得他曾说:我这样的身子还能传宗接代么?便是生身父母又何尝给过我真心?向来把我作怪物不祥,放了我去自生自灭只怕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可怎么忍心让人们都拿了鄙视的眼光去看佳官,笑他身事男子,不知廉耻?疼着爱着宠着怜着,可终不能把他藏起一辈子不叫人知晓。总会被人笑,到时却如何是好?原只说做了官求个衣食无忧,也便利佳官将养身子,却没想到做了官竟是比以往更难。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辞官归去? 
却又无处可去。 
江雁回,你虽是一介书生,好歹也生为男儿,怎地连心爱的人都护不得保不住? 

这一日,两份奏折一齐递到了皇上案头,都是弹劾翰林院新进编修江雁回豢养男宠,行为荒唐。只是其中一份还捎带上江雁回的座师同年,论及朋党,虽是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惊心,让人竟是越想越深。皇上思虑良久,提笔饱蘸了朱砂,欲批时却又犹疑一下,终于只写了三个字: 
知道了。 

这日佳官回来时,雁回还不曾到,刚自笑语不绝的回春堂回来不觉有些冷清。自己竟也怕起寂寞来了呢。忍不住笑了笑,自架上取下卷琅缳琐记翻着,忽然就有人叩门。 
哪位? 
没有人应声。佳官又问了声谁。依然不答,只是又叩了下门。 
他只好起身开门,心想着不知是谁,怎地不出声呢? 
门外是一个修眉凤目,娴雅俊秀的人儿,见了他,唇边便漾起一抹笑意,举止间贵气温文,隐隐透着些儿微冷,些儿微躁,些儿微傲:你就是林佳官? 
佳官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知道这人是谁了,便缓缓行下礼去:草民林佳官,见过怡亲王。 

慕容桢也不闹甚虚文礼数,坐定后便道:你当真姓林? 
佳官正斟着茶,一笑:王爷不是早晓得了么。 
换了旁人哪敢跟骄纵出名的怡亲王这样说话?慕容桢竟也不恼,只说:你既真姓林,父亲便是刚放了道台的林少儒了? 
佳官用纤细白皙的指尖将那一杯茶推至他面前:舍下清苦,没甚好茶,委屈王爷了。 
那便是了?慕容桢见他冷淡,心下已暗愠,却又不好发作:本王问句失礼的话,令堂是—— 
佳官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细长的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定定地望住了他。慕容桢只觉得那双宝光流转的眼竟似直看到心底,骨子里都透着寒意。 
王爷问这些,却是要作什么? 
慕容桢不怒反笑,神采飞扬:你母亲可是娘家姓乔,当地大户人家,官宦出身,今年三十三岁,上面还有一个姊姊,本该已年愈不惑,但于二十五岁时去世? 
佳官垂下眸瞧着杯中的茶叶,浅褐微绿的,水面的白雾掺着苦涩的清香,端起来细心地吹了两下,才啜了一口: 
王爷既然都知道了,还用得着问我? 
几时曾有人敢跟怡亲王摆架子,慕容桢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斥道:林佳官,不要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当本王治不得你么? 
自然是治得的。佳官终于端坐正色道:我且试说说看王爷想说的事,若侥幸猜对了,也请王爷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且说说看。慕容桢确有些不快,但见他如此凝定,也好奇他是否真能猜对。 
家母故乡有种风俗,视双生儿为不祥,必得送出一个至别处方能安好。佳官轻轻一笑:家母在家行二,实是行三,上面的本是对孪生姊姊,只可惜出生时外祖父便将其中一个送了出去,后来这姊姊被选入宫中,封了敬妃,便是王爷的生母了。 
可对? 
慕容桢瞪住他,半晌才道:当真是你猜的? 
自然是的。佳官淡淡地道:王爷若不来,佳官便是做梦也不曾想过这些。林家于我,已是过眼烟云,再无相干。 
他直视慕容桢的眸子:王爷该瞧得出,我说的是否真话。 
慕容桢冷哼一声:算你说中大半。外祖父将我母妃过继于他同年,那同年本在家丁忧,夫人正好小产,见了她也颇欢喜,视同己出。后来三年一满便起复外放,携了家眷赴任。我母妃十四岁时被选入宫,没多久养父母便双双过了世—— 
所以——慕容桢随手拿过整衣镜摆在两人面前:我们竟是兄弟呢。 
佳官漠然地瞧着镜中两张相似的秀丽容颜:便是,王爷又欲如何? 
本以为他至少会有些欢喜之色,不料却是这个反应,慕容桢一怔:你不喜欢? 
也说不上欢喜不欢喜。佳官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原先就听雁回和谢先生讲我和王爷有些相象,纵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想问:你当真是要相认我这个兄弟?贵介亲王,如何会认一个以身事男子的兄弟?便是他骄纵惯了不在乎,皇家礼法却也容不得。上次借故与雁回结识是为了找谢无心,这次说甚兄弟,想必又是有甚事罢。 
我既说中了,还请王爷答应我一件事。佳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烦恼,说道。 
何事?慕容桢见他没有自己预料中受宠若惊,很有些不快,却也暗自佩服。 
可否请王爷手下留情,莫要再为难江雁回了? 
慕容桢沉吟了一下:其实我找你,也与此事有关。 
哦?佳官这才有些意外,抬眼望着他。 
真的很像,一般的秀丽温雅,眸清如水,身形纤细,只是佳官更多了几分弱不胜衣,不沾人间烟火气。也是一般的玲珑剔透,千灵百巧,心思细密得间不容发。更一般的清傲任性,性情冷冽。 
我想你帮我,劝昭阳离开京城。 
佳官忽地想起谢无心瞧自己的眼神,微微地红了脸,依然镇定自若地说:王爷与他交情深厚,却为甚要我帮忙? 
我不晓得你可知道他从前的事,总之他在京城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五年前我害过他,不想看他再为了和我赌气而出事。慕容桢笑得有些微涩: 
因为只有他会对我好,真心真意的好。 
上次见了,他不愿听我的,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我听说他是为着你和江雁回来的京城,便想如果逼你们走,他是不是也会跟着走,一时欠了思量,莽撞任性,所以才闹出那些事体。说到这里慕容桢似是有些歉疚,脸颊也有些泛红:实在是很……很对不住呢。可……可一时好奇查了你和江雁回的身世,才知我们竟大有关系。而且昭阳他……现在只怕是对你…… 
慕容桢似是不知该如何措辞,停住了口,细细地打量着佳官的神情变化,然后才接道:如果由你来说,他该会听罢? 

慕容祯走了。 
怔怔地坐在桌边,佳官木然地盯着整衣镜。 
其实从不曾想过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想到自己的病时心里闪过的也只是那一个没了未来的未来。可看到了慕容桢才知道自己本来该是什么样子,才知道再怎样的美人也禁不起病来磨。才知道自己那一脸的苍白一脸的憔悴在他身边顿时褪成了古老庙墙上的飞天,惨淡一片。谢无心竟能在自己身上寻到那个神清骨秀的影子么? 
雁回,雁回…… 
胸口忽然一股灼热涌上来,掩住口轻咳着。雁回快回来了,不想让他听到。但是喉间有些咸涩的腥甜。 
松开手,满眼凄艳。 


PS: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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