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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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琼林宴的时候,皇上就对他说,寡人看好你啊,谢之承。
这句话他一直谨记着,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提醒自己,圣上是对你有所期望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辜负圣上对你的期待,就算是断袖也可以跟其他有志之士一样,为国家社稷献出一份力。
可人一寂寞起来,就什么都垮了。
理想,原则,目标之类的东西,听起来热血沸腾,可有时还抵不过情人送上的一杯热茶。
皇上在这日在金銮殿里下旨让樊小将军即日出发去岭山,谢启垂着眼帘,看着青年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跪下谢恩,幸好青年虽然脚伤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还是挺直了腰的,没有让人觉得落魄狼狈。
谢启再瞧瞧秦敛,大概因为伤没有痊愈的关系,脸色还是不好,在皇上下旨的时候也顺势瞟了一眼樊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往青年那里看过一次。
按理说秦敛对樊林并没意思,他应该高兴的,事实上他也的却幸灾乐祸了一下,不过这种可怜的快 感只维持了一丁点的时间就没了。
他其实对秦敛的轻视很不满意,自己在乎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原来什么都不是,连带着自己也被看轻了,真是太逊了点。
也好,樊林要去岭山训新兵,去的越远越好。
半完公事后他照旧又去酒馆小醉一把,说真的,楚湘这人还真不错,虽然为人是花心又随便了点,可难得的是愿意拿真心出来跟他谢启交朋友。
在酒馆里楚湘就开始打着酒嗝,用筷子指着楼下的人,猎艳的口吻:“ 兄弟,看本王等会出马,把那小书生手到擒来,你,学着点。 ”
谢启趴在桌面上笑,乐不可支:“ 好,你去,我学着。”
他还真学了几手,其实也不难,谢启厚着脸皮模仿了几招后,真的像楚湘说的那样,自己一下子似乎就所向披靡起来,这样子回乡后,就再也不担心没人愿意上他的床了。
在京城是套着一个面具,是不是回乡后又要套上另外一个呢,不过再怎么,也比现在的好。
从酒馆回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没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他谢府门前等着。
小福大概是知道了他和樊林玩完了,心里替自己不值,于是连门都没替青年开。
托酒气的缘故,就算在这种四目相对下他也没有闪躲,直冷冷的视线就钉了过去。
“ 你……去喝酒了?”
他对樊林的语气感到很不耐烦,以前两人好的时候说话都不会是这种气氛,大大方方随意的很,现在青年句句话里都带着愧疚和不知所措,一副认定他谢启就是受害者的口气,需要怜悯和施舍一样。
“ 朋友有约,没办法,时候也不早了,樊小将军明早不是要出发了吗?”
青年就拖着不流畅的步子往他面前靠了几步,有点犹豫的样子,最后还是强憋笑问:“ 什么朋友啊?我认识吗?”
谢启闷笑了一声,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作祟,故意就要模糊过去:“刚认识不久的…… 还有事吗?”
樊林是不擅长隐忍委屈的人,被他故意这样一说,脸色都差了,又深呼了口气,才平静起来。
“ 我明天要走了,今天给你道个别,你……好好保重。”
谢启含糊嗯了声。
两人伫立在门外,影子都被月光拉扯扭曲在了一起,两人之前在床上打闹的时候都没那么亲密过。
“ 谢启,我还想再试试。”
忽然的一句话把他脑中酒气都给冲散了,谢启摸不着头脑的抬起头,他现在脑子反映慢的很,这话说一半不说一半的,弄得他心弦一动。
想试试,是指……想跟他试试在一起吗?试试一起把秦敛忘掉吗?
谢启握紧了拳头,微微发颤起来。
忘人这种事他最有经验了,樊林跟他在一起,一定可以把秦敛这块魔障给忘掉的,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四面八方的吹来,把身子都要吹涨了,飘飘然的。
“ 我想再试试,你说得对,我不能把自己看轻了……只要我出色点,他总会一天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是吧?”
不设防的就被抽了一鞭子,全身血液都冻僵住了,不过很快又流通自如,青年英俊的脸上显出一种少年人才有的决绝,不达目的不死心的眼神热火滚滚,黑黝黝的眼瞳在这种坚定下就显得特别亮眼。
刚才膨胀起来的自信心噗的一声全被放跑了,因为心都被摔惯了所以也不会疼,就是有点干瘪瘪的。
只有傻瓜才有这样那样不靠谱的期待。
“ 这种事,跟我说不好吧。”
青年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咳了声,“ 是,我……我其实只想给你个交代,谢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够了,别什么真心话都跟他说了,谢启现在觉得坦诚相待这四个字是多么的讽刺恶心,这种朋友他交不起,攀不起。
“ 樊将军想要怎么样的朋友?喝酒吃饭的?还是上床那种?”谢启嘲讽道,面色如常。
“ 你把话说那么难听做什么, 我从没把你当成上床的玩伴!”
“ 既然不是床伴那当作什么?”谢启简直觉得自己像小心眼的寡妇,硬要跟人争个头破血流,讨个说法。
果然樊林一时语塞,急得额头青筋都出了:“ 是——”
谢启哈了一声,掷地有声地骂道: “朋友?你乖乖去跟秦相好好做朋友吧!你他妈不要说自己不就想跟秦敛上床!”
直白的话让青年脸颊一红,掩饰似的提高音量: “ 你别胡说!”
“ 我胡说什么?怎么了?这还玷污他了?”
人一旦刻薄起来,就停不住口一样,好歹他也是读圣贤书过来的,怎么可以那么失水准风度,谢启终于烦了,重推了把青年,“ 樊将军,让道,我要回府了。”
青年招架不住谢启难得的咄咄逼人,在失神间被一推,踉跄一倒。
谢启要关门的一瞬,听到门外的声音清晰传来,挡也挡不住地飘进耳朵里。
“ 谢启,他和你不一样。”
谢启听到樊林这样平静的说道,不似刚才的失措难堪,就是用平时的语气进行陈述,不是负起话,一听就是不折不扣的肺腑之言。
比争吵更让人气愤是这种无动于衷的语调,有争吵,还说明有谈有退的余地。
他这就失声笑了出来,是,是,秦敛不可玷污,说说也不行,他明白,一百个明白。
要做护神童子就自己去做个够,一辈子去吃斋念佛当童男吧。
一边恶毒的无声咒骂,一边却连走路回房间的力气都没了,侍郎府灯火不足,感觉就空荡荡的,不行,下次要跟小福说说,该铺张浪费的地方就必须浪费,一定要把房间弄得灯火通明才行。
不然会让他有种恐怖错觉,好像自己下辈子也会这样没完没了的过下去。
吠吼第二十二声
案子还是没有太多进展,谢启通过各种途径找来一些老资历的江湖人,希望从这里获得点蛛丝马迹,纯正的江湖高人居无定所,指不定今天在哪个峰搞论剑,明天就不知飘去哪里逍遥了。
而且现在的人,都习惯了吃硬不吃软,他礼遇有加的时候,高人们偏偏要摆出一副不屑与朝廷为伍,自己清高如白莲一样神秘高洁不可冒犯,非要等他失了耐心,扮恶人开始威胁并扬言要破坏江湖安定,给高人的亲朋好友一些颜色看看,非要到这种程度,高人们才别别扭扭,一副这是你逼我,我只不过为了大家幸福江湖更幸福才牺牲自己的尊严来协助你们这些狗官。
这什么世道啊,谢启愤愤不平,狗官怎么了,他就是乐意给国家社稷当条狗又哪里不行了?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朝廷人在卖命维持着国家安定,你们这帮江湖侠士还有什么资格玩清高,谢启气没地方出,直接带着官兵把高人逼到了义庄里,让他们看看尸体上的剑伤。
“ 给本官认真看,如果有一点的敷衍,本官不介意在这儿为大家多留点位置。”
谢启阴测测扬扬嘴角,手一挥,立马属下就带着人把大门重重围住。
高人们淡定回视。
“ 本官知道你们有能耐,一个个飞天入地的,不过你们能飞,你们的家又不能飞,本官什么时候想找你们,一样能找着。”
谢启知道,自古侠义小说里,总是需要自己这样甘于奉献的存在。
高人们果然叹了口气,眉目里露出些许坚忍不拔的无奈,掀开尸体上盖着的布,研究了好一阵,才对谢启说道:“ 用剑的人内功深厚,并且是左手用剑。”
“ 左手?” 谢启低头,不惧恶臭,仔细看了看那些伤口,“ 如何看出左手用剑?”
高人眨眨眼,淡定道:“ 经验。”
谢启干咳了声:“ 好,那以您的经验看,能知道用剑的人是谁吗?”
“ 此人出手狠辣,有这种内功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是在三十岁以上,但从招式上却完全看不出师出何处,这种招招致命的剑法,八成是一直被人养着的杀手。”
谢启对这种斩钉截铁的推测有些不信,他习惯性的要找能看的到摸得着的证据,于是又问:“ 年龄怎么也可以看出来?”
高人负手往上一抬头,道:“ 经验。”
所以说……他最讨厌和这些江湖人打交道。
“ 和有门派的人不同,杀手练剑目的在于最快的杀人,所以招式绝不会花哨,一般第一剑都会下在这个位置。”
高人用手在尸体胸部某处比划了一下,“ 你看,所有的死者的致命伤都在这。”
“ 能做到这种程度人,多吗?”
高人沉凝一阵,答道:“ 不多于三十人,当然,这三十人都是在江湖谱上有记载的,他们所用的兵器和这伤口的都不相对。”
所以说,线索又到此为之了吗?到底是什么人能隐藏的那么好,官府里没有记录,江湖里也没有线索,那到底是为个人恩怨,还是被人指使?
既然高人说八成是杀手,那被人指使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朝廷里和秦敛有过节的……肯定也不少,不过要做到买凶杀人这种地步的,他看不出是哪家大人。
将高人暂且送走,谢启又在义庄里苦思了好一阵,正准备离开时,又见义庄的小伙们抬着一具担架匆忙进来,门口阴风一大,就将那尸体上覆盖着的白布给吹走了。
谢启随意一瞟后脚步顿住,总觉得那人有些面善,心里疑惑,便又走了回去。
“ 等等,这人是……”
提着灯笼,谢启走进一看,不由惊悚,闪烁暗光下,那死去的人赫然是当日派人毒打他的翰林院张大人。
可是这人不是被免官回乡了吗?怎么会无端端……
“ 咦,谢大人,您认识这个人?” 义庄的小伙解释道:“ 好像是被土匪什么的打劫灭口了,尸体在山林里好几天才发现的,因为财物都被打劫一空,也不知道身份,就先放这儿等人来认了。”
“ 他以前是翰林院的……找人先通知他府上的人好了。”
谢启虽不喜这种人,可心里也实在没想过要打击报复,想起那夜这张大人因为被免官而愤恨,如今人都死了,万事皆空,所有的事跟生死一比,那就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在唏嘘下,谢启现学现卖,挑开白布后就依着刚才高人交他的几招,看了看张大人身上的伤口。
腹部似是被钝物伤过,上身多处剑痕,连之前皮肉颜色都快看不出了,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会,总觉得有点不对头,思绪纷乱下,便又回到刚才放官兵尸体的地方,对比着看。
他不是仵作,也看不出太多东西,不过还是觉得张大人死的有些蹊跷,于是留多了个心眼,从尸体靴子底部上刮下来些许泥土,还有身上黏附着的其他东西,一起用手绢包裹好,带回刑部去了。
在调查刺杀案的同时,谢启又抽了点时间出来,去查了查张大人回乡那几日的状况,尸体是在京郊外的山林里被发现的,那条是张大人回乡的必经之路,因为常年道路失修,偶有土匪流窜,每年也会有几单类似的案子,这样一看,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充其量就是张大人面目可憎,运气背了点而已。
可是从靴低下刮出来的泥土却是隐隐暗里带红的颜色,不是血渗进土的色泽,和发现尸体处的泥地颜色也截然不同。
谢启因为这奇怪的红色头疼了好一阵,几经调查,从张大人曾经的朝中旧友口里打探出,原来张大人不忿如此狼狈回乡,便决定南下投奔经商的表弟,而南下那条路附近又盛产赤铁矿,磨碎了的赤铁沾水粘在泥里的颜色,就和张大人靴底的一模一样。
张大人并不是在回乡的路上被杀的,这个猜测让谢启精神一震,京师南下就是重要的商道,沿路都有官兵巡视,在这里是不会有土匪敢作乱的,既然张大人决定南下,又怎么会死在回乡的路上呢。
除非有人用了障眼法,想用土匪做幌子。
谢启又请高人来看了看张大人尸身上的伤痕,高人又一次以经验告之,张大人身上的致命伤和之前那些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位置和力道都可以证明是一个人所为,而尸体上其他钝伤是人死后才弄上去的,但如果不仔细去查,是看不出其中蹊跷的。
连日来的调查终于出了点结果,这种熟悉的满足感让他自信满满,只有从这些事务里,他才能将自己摆得高高的,在自己能力范围之类的事,因为努力就会有一定收获,比跟人谈感情,合算太多了。
“ 少爷少爷,今天有送信的人过来——” 一回府上,谢小福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满脸不愿:“好像是那个姓樊的人送来的。”
“ 啊?” 他满脑子还是案情,霎时脑子没反映过来。
“ 就是那个姓樊的,他还好意思送信来! 少爷,别回他,千万别回信,您千万不能心软,这人不好! ”
面对谢小福的义愤填膺,谢启哑然点点头,附和道:“ 是,当然不回,你把少爷我当什么了,放心好了。”
谢小福鼓起眼,样子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像为人父的样子。
“ 少爷,真的不能心软哦,真的不能哦。”
谢启斩钉截铁,“绝不心软!” 末了,为了加强自己的愤慨,文绉绉加上一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