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抬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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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有些愣。
“……我是说……”
“……”我承认,他几天没来,我很新鲜他。
“莫非……”
“……”心脏咚咚的,很不给面子。
“莫非……莫非!”
“……”
可能是喝汤喝上火了,脑袋一沉,栽了。
脚下轻轻软软。
四周渐渐的由黑暗转亮,光打进来的折射映出了模糊的景象。
踏上一台石阶,告别虚乎缥缈的游浮。
走廊上的红漆柱子是新粉刷过不久的,檐顶上是蜿蜒复古的雕刻和彩绘上去的图样。
彩云,花卉,蛟,麒麟,凤凰……
门,大概是红木的,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我光着脚,但却不感觉冷。
门开着,我走进去。
正堂的墙上挂着很大一幅山水写意。
桌上摆着很多水果,还有茶壶茶杯。
在桌上一角儿,有一个红漆的拨浪鼓。
右手边的方向,挂着一层薄纱。里面有个摇篮,缓慢的一摇一摇。
我走近看,摇篮里有个婴孩儿。
他眼睛大大的,嘴很小,脸蛋儿很粉嫩。小手抓着枕边老虎布偶的尾巴,动作有些迟钝的动啊动的。
摇篮的边上插着一支风车,没有风,所以没有转动。
再里面,是大人睡的床。
原来床上有人。
一男一女在交欢。
男人仰卧,女人跨坐在男人的腰上,前后摆动着身体。
头发披散,身材娇好,妩媚动人。
男人两手扣着女人的腰,挺动着身体。
过程中,他们的嘴开开合合,好像有在交谈,可我什么也听不到。
女人后来只有一个口型,像是在发出单音的呻吟。
男人的眼睛深邃不见底。
女人眼里迷乱为之痴迷。
摇篮里,婴儿始终睁着大大的眼睛,什么都是好奇。
风进来了,风车转了两转。
我的头有点晕。
一瞬间芒白,一瞬间影像再现。
外面好像在举行着什么盛典,彩色的碎纸片随风飘扬。
屋里。
女人拿着一把类似于锥子的东西在蜡烛的火焰上燎烧,把手上镶着红色的石头,另一端有四寸来长,尖利无比。
她坐在桌子旁边,拿起桌上一个玉景兰的小瓶子。
打开瓶盖,将用烛火烤热的锥子浸在瓶子里。
她笑了,那神情无比美艳,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锥子应该是银质的,因为再拿出来时,锥身已经变为黑色。
那是淬了毒的。
她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我的心跳声变重变快,有点疼。
女人抱起摇篮里的婴儿,婴儿伸出小手抓她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微眯,咯咯地笑。
只能听到婴儿的笑声,好可爱的笑声。
她也在笑,解开孩子身上的夹衣,手上的银锥高高举起。
“……”不,别这样!!!我开口,可是没有声音。
我想过去拉住她,可什么也触摸不到。
不要!!!!!!
银锥下落,孩子哇得大哭出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层,响彻九重云霄。
大腿内侧一阵剧痛痉挛,我站不稳,跪在地上。
那孩子大哭着,撕心裂肺。血透过衣服流出来,滴在地面上。
好痛。
白色的身影闪出,想夺过她手里的孩子。
女人看见他,好开心。
毒锥带着婴孩儿血液狠狠刺入白色身影的肩膀。
他顾不得肩上的痛,一心想着上去抢孩子,却不想被突来的掌风打出好远。
又是芒白,再次忽闪。
很高很高的地方,曾经在那个床上出现的男人把他压在身下。
白色的衣衫洇着片片红艳。
这边,女人用匕首架在怀里婴儿的颈上。
那边,男人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着他的脖子。
孩子在哭,大声地哭。
他的脸,看不清楚。
他看看婴儿,嘴角扬了扬。
然后推开身上的人,起身后退,下落,不见……
风车使劲地转,啪啪啪的响……
他侧躺在白色的地上,头发是黑的,散开着。
身上血迹斑斑,像是盛开的红色的莲。
他静静的,一动不动。
我站在他身边,哭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我睁开眼,眼睛有点儿疼。
有人正用温热的丝巾给我擦脸。
我拽拽被子,有点迷迷糊糊。
“非儿?”
“……”
“做恶梦了?都哭了。”
“……”
“才五更,再睡会儿吧。”
“……”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闭上眼,又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睁开眼睛,随即看见莫靖离倚坐在床边。
他低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半湿的丝巾。
他又照顾我一夜没睡?
我看着他,下意识的,我想掀开他的衣领。
还没有碰到他,他便握住我的手。
“醒了?”
“……”
“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头。
“真的没有?”
“……”我再摇头。
“还没睡醒?”
“……”我低头,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
“来,醒醒盹儿再起来。”他揽过我,我的头靠在他的怀里。
他拉过被子盖上我的腿,两手环住我的背。
闭上眼,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好香。
病
我起床后,他陪我吃了早饭就走了。
整个过程他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话也少。
这会儿,园子里就剩我一人儿,我出屋溜达。
天气不是很冷,阳光也算明媚。
我走累了就坐在亭子里呆着。
昨晚上做梦了。
可具体的都不记得。
好像本来就都断断续续,梦里人的脸也都模模糊糊。
婴儿的笑声,恸哭声。
还有最后——我,站在那片白芒里,哭得伤心……
腿上勾玉印记的地方倏地针刺一样痛,感触直顶心肺。
“嘶……”我蜷起腿,用力按住印迹的地方。
为什么会疼?这难道不是胎记么?
感觉只疼了一阵就过去了。
我抱膝靠在红柱子上,抬头看亭子顶檐上的花纹,上面画的都是花花草草,看得我眼晕。
从裴松那里借来的《妖神录》我才看了一半,如果硬要跟《山海经》比,那多少有些差强人意。
原来真的是不管哪个世界,怎样的社会,都会有鬼神的学说。
人们在心中塑造一个崇拜的偶像,想减轻现实中所承受的痛苦。
然而结果也只是多背负了一份沉重。
我闭上眼,养神。
就这样,耗了一上午的时间。
“莫非?”陪我吃过午饭后,莫靖离就坐在我对面和我说话。
“……”我低着头,不想回应。
“你听我说,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他耐着性子说。
“……”高兴了就亲近我,不高兴就躲开。
“虽说是去看病,咱们就当那是出游好了……”
“病?什么病?”我侧身趴在桌子上。
“……”
“……”我知道他刚才说了是什么,是怎么回事,可我没仔细听,就是不愿意搭理他。
“你最近没什么精神儿,昨天还突然晕过去。咱家祖上曾有人得过这样的病……”
“休息不好而已,这也算病?”我撇开脸,一手托着下巴看窗外。
“这种症状很罕见,听爹的话,去找爹的朋友检查一下,爹才放心……”
“这是隔辈儿遗传?”为什么你没事,却是祖上传下来的病症?
“……算是吧。”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牵强么?
“你就当是出门游玩……”
“……濯逸和小月怎么办?”濯逸身份特殊,现在要是我和你都不在家,濯逸他们还不等着被整。智障也看得出来,你那几个老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们一起去。”
“……”
“放心了?”
“……哦。”
你是户主你说得算,去呗。
有人花钱请我出去玩,不去白不去。
小书小棋帮我打理着行囊,也不知道他急个什么劲儿?今天说去了,明天就出发?
还真当我得了什么不能耽误的绝症?
想哄我带我出去玩还找个借口,怪人一个。
“病了怎么都不跟我说?”濯逸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我对面。
“我哪病了?”
“你爹说的,好像还很严重。”
“对,神经病,很严重。”
“……”
“……我真不知道我哪病了,只是昨天突然昏过去了而已。”
“你昨天又昏了?”
“什么叫又昏了?休息不好而已。”
“我说,莫非……”他开了个头,就不往下说了。
“说啊。”
“还是算了。”
“……”每次都这样,“算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这次有机会,大家一起出去玩玩也好散散心。”
“……我和小月会顺路回趟黄旗。”
“黄旗?”
“黄旗镇,我们的老家。”濯逸低着头,眼睫遮着他的眸子,“这么多年了,想回去看看。”
“……这样啊。”我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只能附会着。
“嗯,就这样。”他笑。
“东西准备好了么?”我问。
“早弄好了,谁像你这么磨机。”
“……呐,濯逸……”
“什么?”
“嗯……你说……”
“怎么了?”
“……还是算了。”
“你故意的啊。”
“……”我笑。
和你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只是个梦,充其量不过是个我有点在意的梦而已。
况且,它模糊得让我理不清头绪。
也许忘了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我本来去厨房,想让厨子大娘做点点心带在路上。
反正我也闲,多溜达溜达晒晒太阳也没坏处。
结果得到的结论是,老爷子早就吩咐下来了,而且都是我爱吃的。
我现在是不是心里应该小热一下,小感动一下?
他对我的态度总是不一样,除了说他怪,我还真想不出别的词儿来。
喜怒无常?情绪化?
我路过书房时,听见他和裴松谈话的声音。
其实我本来都走过去了,也确实没有背地里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
可就是有点好奇和坏心眼儿,我又绕回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想瞧瞧他是不是对谁都这般无常。
“……你这么说,我多惭愧。你给我个地方落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莫非又那么聪明,只是教他写写字,算不上是老师。”裴松的声音。
“别那么客气,以后还要你多教导他呢。”莫靖离轻笑。
“我可不敢当啊,你太高抬我了。”
“你太客气……”
两人渐停客套寒暄,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这次要去多久?去找他?”
“具体多久还不知道,我现在联络不到他。非儿的状况要让他亲眼看过才知道,所以……”
“这么多年,你虽没做过什么表示,但也依旧有着罪恶感,是吧?”
“……是责任。”
“根本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非儿的错。”
“师弟,当年我没能及时……”
“裴兄,你我早就不属同门,当年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师弟……”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非儿偿还我这么多年未尽过的责任,补偿他,爱他。”
“……我觉得,莫非有权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不准!”
“你打算一力承担到多久?所有的误解、屈辱、伤害?”
“告诉他又怎样?那些,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看不清……看不清身边真心对你的人……”
“……至少非儿现在在我身边,有我爱他疼他,别的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是你沉重的罪恶感么?”
“我是他父亲!”
“你意思是说这是责任感?别骗自己了……”
“好了,我还要为明天去做准备。师伯……刘老前辈准你下山,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当是自己家。”
“……师弟。”
“……”
莫靖离推门走出了房间,扬长而去。
裴松在屋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躲在拐角处的阴影里,有些吃力地消化着刚刚听来的谈话。
后悔做坏事,后悔偷听。
他是真的带我去看病,他和裴松是师兄弟,当年发生了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他要尽他父亲的责任来疼我爱我,还有裴松对他……
谁来借我一本辞典,或是找个解说员,告诉告诉我这具身体在多少年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搪塞
我觉得,莫非有权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不准!
……
马车颠簸,也动荡了思绪。
“当年”对我来说太过陌生遥远,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我的时代我的小学里天真烂漫。
我的“病”是什么?让莫靖离如此焦虑?急着带我出门找大夫?
有点不争气,我险些将他这几日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理解成他对我的担心和关怀。
怎么可能?
那明明是一脸不想靠近我,不想碰我的表情。
我抱膝坐着,下巴垫在膝盖上。
濯逸、皇月和我一样都呆在马车里,身下是柔软的兽皮皮毛。
莫靖离骑马走在马车侧面,阿琴驾着马车,阿画骑马跟在马车车尾。
濯逸和皇月大概是因为归乡,心情很复杂吧。一路上,没什么话。
我们几个都各怀心事,无暇言他。
整个车厢,安静得很。
我不是“当年”的莫非,所以我不太想去较真儿。
……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非儿偿还我这么多年未尽过的责任,补偿他,爱他……
好啊,来爱我吧。
对你来说,我是莫非,至少现在是。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角色扮演会维持多久,但我总觉得,能相安地过完一辈子也不是坏事。
这是现在,我最单纯的希望。
看来我们的目的地真的是个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