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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莫非抬爱-第6部分

小说: 莫非抬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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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大概连他自己也没察觉,那时的他就像是只警觉的年幼的豹子离开父母的庇护,正竖起寒毛,紧绷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坚守着悲哀的防御。
  那样子,让我心疼。
  渐渐的,他变得开朗。
  其实他很爱笑,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勾勒着漂亮的弧度。
  天真,纯善,带着丝邪气的可爱。
  但我能感受到,那份笑容底下依然带着那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寂寞孤独。
  他很会掩饰,却骗不过我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父亲,但似乎又有什么和一直以来所认知的父亲有所不同。
  月夜,他带着肥肥躺在屋顶。
  我遣开了要叫他出声的小书小棋,不知是否是因为血脉相承,我就是能明白这时的他想要份自己的安宁。
  他抚着肥肥的背,眼神里尽是悲伤的色彩。
  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呢?
  一瞬间,有股莫名的不安袭便我的全身。会不会有一天,这孩子会离开我的身边,消失不见。
  他说想出府走走,我答应了。
  一上午的工作让我有些力不从心,虽然他平时也不总在我身边,也不那么吵吵闹闹。可是我知道,他在府里。
  也许是累了,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有小书小棋陪着,我又吩咐了身边的两个手下跟在他身边,他应该会玩得很开心。
  吃午饭的时候,我突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位子。那孩子吃饭会挑食,不看着他,就马上钻空子。
  桌上满满的,对面空空的,脚边肥肥耷拉着耳朵吃着盆子里的午餐。
  这才恍然,我已经习惯和他一起吃饭了。
  午后不久,小书小棋跌跌撞撞的闯进我的书房。
  我没有等到那孩子开心的笑脸,像是印证了我焦急的心绪,他失踪不见了。
  我的心倏地提升,哽咽着我的呼吸。
  带着全府的手下,在城里全面查找。我不该要他出门,至少我应该陪他一起……
  哪里也没有他的身影,我竟如此紧张。
  茶楼,饭馆,小吃店,我带着手下一家一家的找,焦急万分。
  虽非官场,却自信叱咤商业繁华,并将城镇的一切尽收掌下……此时的我经受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血液里像是结满了利刺,每流过一个地方都会被那尖锐划出一道道深刻的口子。
  现实还真是缥缈,我在妓院找到了他。
  被撕得纷碎的零乱衣衫,光裸的身子满是伤痕,粘腻着男人白浊的残颜……
  一切都瞬间退去了色彩,淹没在苍凉的灰白当中。
  寂静得令人窒息。
  我忘不了那个眼神——带着惊恐、羞耻、绝望……
  他好轻,抱在怀里竟没有什么真实感。
  我抱着他浸在溢着热气的池水中。
  他依然昏睡着,像解断了紧绷的弦,沉入昏暗。
  我用白巾轻轻沾去他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的清理他身体上的伤口。
  拨开他前额的发丝,长长的眼睫排在细嫩的脸颊上,他——眼睛都哭红了。
  这是我第二次帮他洗澡,第二次为他清理伤口。
  可一切都大相径庭,我竟有些恍惚。
  用手指撑开甬道,那些肮脏男人的白浊污秽在池水中化开。仿佛炫耀般在水中扩散,参杂其中的血液意外的刺目腥红。
  我的胸口像被打碎一样生疼。
  将他平放在床上,拿来药膏揉在他身上。
  涂到□时,他皱眉咛嘤了一声。
  带着药膏的手指很轻易的滑进他的□,再出来时,如我所料的带着铁锈味儿的血腥。
  当我又一次把药送进去时,他弓起身子,紧紧抓住我的手,自己褪到床角里去,保持者和我之间的距离。
  “非儿!”我有些慌乱,最担心他这时醒来,彼此尴尬。他的力道不大,但我的手就是无法动弹。
  “莫非,你要上药听见没有,这样躲着有用吗?来,过来,爹给你上药。”他完全不听我的,死命的摇着头,用尽力气按住我的手。
  “……”被他这样的排斥拒绝,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
  他很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像匹受惊的马儿,恐惧着周围的环境。
  他低着头,嘴唇被他咬得发紫,全身都在颤栗着。像是恳求般不要我靠近,带着那份决绝对抗恐惧。
  我收回手,怔怔的看着他,心脏嘲笑般砸着我的胸腔。
  他平息下来,褪到最里面。扯过被子,把自己裹的严实。故意背对着我,缩在角落。
  让我回想起当初,他也是背对着我,并发出“不要靠近”的警告。但最后还是转过身,挤进我怀里。
  我躺在他身边,我怕他转过身时找不到我的怀。
  可是终究,他蜷在那里没有动弹。
  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样,一夜未眠……
  夏末,秋将近。
  风过,已经带着些许的冷清。
  花草植被都尽着自己最后一分力气,将美丽的形态留在夏末的领域。
  大概,这样秋过冬来他们也因为已尽逝繁华而不感到遗憾吧。
  莫非话很少。
  谁和他说话,不管说什么,他最多也只是应一声。
  每天,小书小棋都会把饭菜送到他房里。
  明明是长身体的年纪,他的食量却少得可怜。
  我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他看着我既而摇了摇头说,他很饱了,吃不下。
  我跑到厨房,学着做那些他以前喜欢吃的点心。我想,至少那孩子看在我这份心意的份上能多下咽几口食物。
  做那些糕点,我从来都没成功过。
  不好看,更不能吃。
  不过,莫非会吃我做的咸饭。可以吃一碗,然后笑着说好吃。
  他一直都不哭。
  肥肥好像能感觉到这种微妙的气氛,不像以前那样调皮惹祸。总是安静的卧在莫非身边,被他抱在腿上时,它会抬起脑袋在他的脸上蹭啊蹭的,然后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在他的怀里。
  莫非不出房门,每天都呆在房间里,似乎想把自己安置在黑暗中。
  我说,多出去走走转换一下环境吧。
  他不给与回应,也不看我的脸。
  我认为我感觉到的“他在躲避我”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身和心所受的伤是没那么容易愈合的。
  我抱起他轻盈的身子走出房门。
  他来不及挣扎,就像只初见世界的雏鸟,只能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寻找安全。
  秋季的天空是高远的,干净透明。
  风吹过后,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黄叶随风而逝,缥缥缈缈。
  我抱着他,坐在院子的长亭里。
  谁都不说话。
  一个圆圈。
  有一半,我们彼此都明白。
  有一半,我们谁都不了解。
  小书小棋有时会围他身边,讲着南辕北辙的传说,宫殿废墟里的怪谈。
  他笑笑,全当过往。
  后来,抚姽总会去找他下棋,谈着我所不知的话题。
  有时候,不知抚姽说了什么有趣的事,莫非会笑得很开怀。
  对我,他从来没有过。
  后来他告诉我,想与抚姽和他弟弟小月一起读书,要裴松来教他们写字。
  也好,我安排下去,请裴松来当他们的老师。
  渐渐的,我发现。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勉强也不矫揉造作,是看开又或是释然?却又有些不同。
  有时候,能听到他哼着低沉的曲调,唱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才又错觉,他是不是真的有着另一个他的世界……

  无风水静

  有时候,我就想。
  警校毕业后,我会被分到哪个分局?最好是离家近一点的,回到家时,老妈做好了饭在桌前等着我。一进门,就能听到老妈活力充沛的声音。
  “汪局(长)!回来啦!”
  “啊,回来了!”
  然后坐在桌前,大口嚼着并不太美味出色的饭菜。
  月底,会有薪水可拿。
  可以买到给老妈的按摩仪,或是营养丰富的蔬果和水产,可以买到我想要的新款游戏。
  领导会赞赏我的能力,提拔我一层层升职,逐渐距离我“汪局”的目标不远。
  哥们儿们在周末下班后一起到馆子里吃一顿喝一杯。到小路儿家帮忙修他俩月一死的破电脑。
  胡吃海塞的闹了肚子,被老妈一脸嫌恶又担心的骂我“混小子”……
  这就很幸福了。
  这个年头,能有份固定的工作可按月那薪水就是再幸运不过的了。
  我一直觉得那个我活了二十年的世界和生存其中的人们都病了,人们的心都病了。
  我也不例外。
  吃的喝的都要处处堤防,一不小心就可能中个毒什么的。
  小偷骗子特别多。
  一不注意就被骗了钱掏了手机钱包。
  我曾经在3个月里被掏了两部手机……当时还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警察的手机也敢偷!妈了个X的!”
  结果哥们儿们来句:“偷手机怎么了,哪天把你偷了去卖人体器官也不一定!”
  “……”
  这不是病态是什么?
  相比之下,这古代到没有什么农药过度什么苏丹红鸭蛋的破事儿。
  而我,也不用担心什么年终考核测试,什么毕业分配去向,什么工资涨涝……
  不管在哪,我好像真的只是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太过骄傲孤高才被教训个透彻,一盆冷水浇到底。
  终生难忘。
  我把肥肥抱在腿上,玩抚它绒软的皮毛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很软很温暖。
  不过它最近好像又胖了,很重。
  “莫非。”它见到抚姽,便从我的腿上挪开了它的尊臀,屁颠颠的摇着尾巴凑了过去。真不知道谁才是它的正主儿。
  “好慢。”
  “我要小月把琴搬到庭院里去了。”他笑,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带着樱贝一样的淡粉配合着浅浅的弧度,“你不是要听我的古筝么?”
  抚姽是个美人。
  “嗯。早就想听了。”
  落叶薄脆,落在黑灰色的瓦砾上装点其单一的颜色。
  亭檐下,我抱膝坐在抚姽旁侧,倚着身后的红漆柱子。
  弦动音起,是我不曾听过的曲调。
  音如其人,表面温柔和缓,内里不失傲气铿锵。
  闭上眼,随口唱出几句日文词句,却也是我真实的心境。
  时光之旅
  已成古话
  我将踏上的路 没有尽头
  永恒无尽
  ……
  抚姽也闭上眼睛,嘴角含着笑意。甲片撩拨琴弦,音色绕梁。
  与你邂逅
  似见未见
  不知不觉
  躲入云间
  月半之夜
  ……
  一曲终落,他笑问。
  “既是无尽也绝非永恒,扑朔缥缈未知福祸,你又何必自拥烦恼?”
  “你知道我在唱什么?你听得懂?”我坐起身,有点感动。
  “你唱的词我听不懂。”抚姽指尖一扫,琴音荡漾,“可是我听懂了你的歌。”
  “抚姽。”我笑道,“你真是个奇妙的人。”
  抚姽看着我,眼里带着我看不透的色彩:“莫非你才是。”
  “……”
  “你不像14岁。”
  “你也不像17的。”
  “有时候,我能知道你的心思;有时候却一点也猜不透。”
  “我才最想这么说。”我笑。
  “呵呵,是么?”他也笑。
  “我们……”
  “……很像么?”
  “才不像!”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
  小月端来了茶和点心,走到台阶时不小心被拌了一下。
  “乖乖!小心!”我眼疾手快接住了盘子茶壶。
  抚姽则是捧过小月的手,担心的看了又看。
  “有没有被烫到?”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看到抚姽慌乱的神色。
  “没事,嘿嘿。真的。”小月眯起眼睛笑了。
  “小月啊,以后这种事要小书他们做就好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哥还不杀了我。”
  “嘿嘿,我和哥哥在这里白吃白住,小月也想做点事嘛。”小月才十岁。一双眼睛大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大概抚姽小时候就是这样吧。两兄弟都长得漂亮。
  “你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我哪敢杀你啊。”抚姽似笑非笑的接过盘子放到石桌上,“又不是不要命了……”
  “啊?”
  “没事。”
  ……不说拉倒。
  “你知不知道,菊香苑在昨晚一夜之间化为焦炭废墟,里面的人……”抚姽顿了顿,“全部失踪不见。”
  话落良久,又轻拍我的肩,“……过去的都过去了。”
  “小月,过来吃点心。”我把小月抱在腿上。他和我混得很熟,总是“小非哥哥”的叫。我也真觉得多了个弟弟。
  抚诡边喝茶边用无奈的眼神扫了我们一眼,感觉他轻叹了口气。
  “是不是吃醋啦?”我问。
  “什么?”抚姽挑眉。
  “小月亲近我啊。”你这好哥哥,一定有恋弟情节。
  “无聊。”他不甩我。
  “嗯,小月这么可爱,当我儿子吧!”
  “……你当他爹,那我是什么?你占我便宜啊!”抚姽不客气地给了我一板栗。
  小月放下啃了一半的点心,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看我,又看了看抚姽。
  “小非哥哥要当小月的爹,那哥哥是不是要当小月的娘啊?”
  噗!抚姽一口茶,全喷在了古筝上。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黑线……
  我和抚姽一时都没了声音。
  小月的全名叫皇月,皇帝的皇。
  我问过抚姽。
  “抚姽,你本名叫什么啊?”
  “不记得了。”他没什么表情,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告诉我吧,我想用真名称呼你。”
  “那个名字,我不配叫了……”他仰望天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笨……”
  “是啊……”
  抚姽是个精明的人,可是很笨。
  他很有才华,是个艺术家,却爱钻牛角尖。
  趁抚姽抚琴弹奏的空当,我小小声问怀里的小月,“你哥哥本名叫什么啊?”
  他凑近我的耳边,悄悄地告诉我。
  和抚姽很相称的名字。
  这时小棋跑来,“少爷,裴先生已经在书房等你们了。”
  我起身,领着小月的手走出凉亭。
  “还不快来?”我转身对他笑。“皇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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