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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绝径爱恋-第7部分

小说: 绝径爱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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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叹了口气,岳影还是束手无策。 
「我会永远守护你的,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揽过岳影的肩,不需多语,只有轻轻柔柔的吻烙在他清丽的颜上。 
「我…出门了。」深吸了口气,岳影淡淡地启口。 
「真的不要我开车?」爱怜而不舍地环住他的身,轻问,「等公车很冷的。」 
坚决地摇头答复,岳影松开炽的双手,推门而出。 
冷,寒冷得教心绪也无力厘清,寒冷得教己身不知置处何方。 

在一切看似幸福的景况里,如涟漪般的电话声响隐隐泛样而来。炽闲适地接过话筒,平心静气地答应,「喂?谁?」 
「炽,我是水寒。」水寒的声音有些急促,是难得的不沉稳。 
「又怎么?」倚着茶几,炽不急不徐地说,「有什么事?」 
「你看报纸了没?」水寒答着,口吻凝重而认真。 
「你干嘛每天都要我看报纸呀?」炽漫不在乎地说,「到底什么事?」 
「炽,媒体似乎对岳影很感兴趣。关于他的身世,已经完全守不住了。」水寒无奈地叹气,「之前的火灾在社会版新闻有底案,今天的影剧新闻又翻出来炒作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脑中轰然一响,所有思绪顿时灰飞烟尽。岳影的身世,他终其一生也不愿再提及的伤痛,怎堪这无情世间一再审视争议? 
「炽,可能的话,避免岳影接触到相关报导,我不希望他受到刺激。」水寒停顿了一下,「必要的话,让他离开一阵。」 
炽没有答复,他仅是思索,「不过为什么?为什么像这样的新闻会引起媒体的兴趣?应该不单单是我的缘故。或者说…。」 
「莫非是…。」水寒似乎能够明了这话语中另有玄机。 
「难道说有人暗中指使炒作?」炽虽说是猜测,却相当笃定。如果朝这个方向思索,绝非没有可能。那个无论如何都想阻碍他的哥哥,终究会像摧毁他的小狗般,残害岳影。 
岳影?炽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 
「你说的…不会是北川朔吧?」 
「或许。」应该不会错,炽点头。这算是一种无奈吗?在尚未选择成为怎样的生命前诞生,在未及排斥加诸的苦难中成长,然后,无止尽地背负无可翻改之宿命?有时,他会不懂,相较下幸福许多的哥哥,何以紧逼着他不肯放手? 
是不是每个人,总看不见自己拥有的,却记忆着自己亡失的? 
「知道了,我会帮你查查的。」水寒考量后这么说,「必要的话,也只有拜托子境出面了。」 
「子境吗?」侧着头思索,依稀能勾勒出子境严肃而认真的颜,那是种与水寒截然迥异的凛然气度。让子境出面,或许会厉落干脆得些? 
「炽,还是不得不提醒你。绝对不要太莽撞,了解吗?」 
「我尽量。」炽回答得很勉强。 
水寒叹了口气,挂断电话。他太了解炽,而这将是担心的开始。 
为了岳影可以拋弃全世界的炽,怕会一个不小心落入北川朔预设的陷阱之内。而这一点,将是水寒无法掌握的部分。 
炽他,可千万要冷静清醒才可以。 


寒冬,天冻得连凝结雪花的气力也没有。在灰朴朴的天地间,流窜不止的北风偷袭着每个躲避于大衣下的面孔,毫不留情。岳影压低了头,飞快地加紧脚步奔向学校,于是在哒哒的脚步声之后,只留下他急促呼吐的白烟,缓缓散去。 
甫刚推开教室门,一种莫名的不安无预期地闯进胸膛。他单单伫立着,眼前的女孩仓皇避走,窸窸窣窣的耳语流窜不止。窥视的非友善,挑衅般的沉寂,模糊中隐约有种偏斜离叛的预感。 
似乎,他是距离渴望的平静,越益遥远,越加遥不可及了吧? 
「岳…岳影…」切生生地,女孩尴尬地呼喊他的名。 
碎裂而无可复返的寂静,徒留下尖锐而无可逃躲的锋芒。 
「岳影,这…是真的吗?」曾围绕他身侧嘻闹不止的女孩们,如此畏惧而犹豫着启口。 
「岳影…」不解,她们的眼瞳中何来由的同情与怜悯?何来由的鄙夷与沧凉? 
不解,只是愣着,一无所语。 
「哼,怎么?你们这群女孩子问不出口是吗?」远远地,教室的另一端意外迸现嘲弄般语句,「这也难怪,好好的一个白马王子形象…没想到不但是个Gay,还是个杀人疯子的小孩…」 
「…什么意思?」内心有个感觉,像是极力掩埋的记忆正吶喊敲击。 
「什么意思?」男孩笑开了颜,啪咑一声,甫发售的杂志静默地躺在岳影鞋侧。 
框啷一声,如同千缝万补的脆弱意志,支离破碎。 
目光随着张张杂志彩页报导,陷落向无人足以接触的世界。 
无止尽的黑暗,无止尽的沧凉,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杂志记载着,「惊爆北川炽同性恋人身世-四年前,其母因精神紊乱在自杀后纵火。少年于千钧一发之际获救,由于刺激强烈,曾数次求助精神医师,并出现多种抗拒社会行为…。少年的同性倾向不疑受精神创伤影响,据医师指出…」 
谎言!这是谎言!这是叫人啼笑皆非的谎言! 
可是为什么,胸口会如此地疼痛欲裂?为什么,心头会如此悲怆沧凉? 
在内心中嘶声怒吼,想要竭尽所有气力驳斥一切,只是… 
「岳影,不是真的吧?岳影的妈妈是精神病患?」 
「岳影,上面说你妈妈想杀了你?」 
女孩们的追问,天真烂漫得残酷无情。 
「还有假的吗?你们这些女生脑子清不清楚呀?」男孩理所当然地盈向岳影,不怀好意地笑着,「我说咱们清逸俊秀的岳影,你该不会就靠着这张脸,靠那丧心病狂的遗传,讨好你的男人吧?」 
蹙起了眉,胸口除去伤痛,亦有种强烈的气愤。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没啥好奇怪啦。精神错乱的母亲生下不知羞耻的死同性恋,然后你就用这张恰巧很诱人的脸蛋扒上段氏企业的-」 
「啧,还当真秀色可餐哩!段水寒花多少价码包养你呀?背着他在外头偷男人这样不好吧?咱们美丽的岳影…」 
蓦地,抡拳而上。在周遭一片错愕声中,岳影硬生生将眼前叨絮不断的男孩重击在地。 
「妈的你-」来不及咒骂,陡然的仓促,是来自狠狠咬牙的岳影暴怒的拳脚。 
「岳影?」女孩们的惊叫与恐慌一径地溢泄而出,眼前的岳影是众所陌生的。怨怼的眼瞳中涣散着残酷光华,冷傲的气质上更添上一分不容倾犯的绝对。 
她们岳影,遥远得教人心寒。 
「永远,」甩着沾染血迹的双手,冷凝地俯视摊卧在地的同学,岳影无情无绪地出声警告,「永远不要让我听见…任何人…侮辱我的母亲,还有段水寒。」 
「岳影?」捂着唇的女孩惊恐地脱口呼唤。 
他别过身去,倏地推门而出。 
已经,乱了。 
曾经期待过的平静与安详,脱手远逝,无可复返。 
生命,曾几何时,如此沉重不堪? 


冷,寒冷,彻骨地寒冷,寒冷得教全身心亦无处躲藏。 
以双臂环着薄弱的身,岳影兀自地伫立在校舍顶楼,静默远眺。 
摊呈的现实太过残酷,莫名感伤而满怀倦怠的最终,眼前的一切彷若不曾真实。 
何以缘故,演变为现今的局面?演变为自己无力支拄的局面? 
自己错了吗?错在误以为坚强足以抵挡所有伤痛?错在相信悲伤过后必定能够活得平静? 
只是,何以如此疲惫?如此劳累?如此踟蹰不堪? 
埋身在炽强行系上的围巾中,岳影彷若知晓,自己即便企图怨怼也无从施力? 
真的,他累了,累得连反抗的气力也即将沦丧,累得只要一点点的关心都无法拒绝。 
怨怼的,或许从来就不应该是炽的出现,而是,命运的仓皇凄清。 
怨怼那,窥探他人伤痛、评议他人悲凄的世俗;怨怼那,背弃他人信赖、残害他人情感的人性。 
怨怼那些,从来就不该是如此的残酷。 
张口,却了无言语。 
闭目,却无可遁逃。 
残旧的,纠结的,生生世世无可摆脱的,记忆轨迹。 


总是想着,我们究竟能逃得多远?在这个有限的时间、有限的空间,以及有限的生命里? 
不曾遗忘,在家被焚烧殆尽后,他以目击证人的身分在病房接受笔录。 
那是个狂雨的天,水气凝成水幕轰然而下,似乎永无停歇的可能。 
「总之,你的母亲是自杀然后又纵火是吧?」员警问话的声音模糊传响着。 
「不,不是。」他睁大眼眸试图说明,「是父亲企图杀害妈妈,妈妈才会…。」 
「小鬼,就算你这样掩饰你妈也是没用的。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你爸有杀人行为。再说,资料证实你妈患有精神疾病,会做出这种行为也不是意料之外。…。我说,既然人都死了,你再隐埋也没有用的,还是把事实说出来,我们也好办案。」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抓着床被,岳影几些激动地说,「父亲是因为谈不成离婚,所以动手杀人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拜托,你合作点行不行?在怎么看都是神经病女人歇斯底里想同归于尽?」两个警员笑闹着抬杠,「麻烦你这小鬼好好做笔录,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别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行不行?」 
「鸡毛蒜皮?你说这是鸡毛蒜皮?」岳影提高声音,「那可是…可是我妈妈的性命…我唯一的…唯一的母亲…」 
为何不愿相信?为何不愿聆听? 
为了什么那意图表达的意念却只有遭逢否决的命运?为了什么所谓的是非对错总是评断于他人的观点中? 
「请你们…听我说好吗?我亲眼看见父亲拿刀子杀妈妈的。是我亲眼看到!我是证人呀!」心已溃不成形,泪已泛溢成行。 
「够了!不要胡说八道!你这家伙是刺激太大,精神错乱吧!」 
「你,你刚刚说…。什么?」双眼很空茫,只是反咬着唇瓣复述。 
终于,世界血淋淋地摊呈在他的眼前,彻底截断任何罗曼蒂克的期望。原来,关于我们的存在,拥有的权力,真的太少。 
「精神病是会遗传的,我看你也不正常吧?唷,真可怜吶,一家出两个疯子!」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蛋!居然是个疯子哪!」 
奚落与戏谑,硬生生地抢进那零零落落的心。模糊的意识中,唯一清晰的,只有无可投递的孤寂与哀怆。遗忘了手腕上的点滴,遗忘了瘦弱的自身,直直地扑警员,伸手揉毁他的笔录。 
「你给我闭嘴!我不准你污辱我妈妈!」乒乓一声,点滴摔落碎裂。 
劈哩啪啦对象倾倒,岳影的攻击在长久温和教育之下,只有被重重击倒,挂彩频频。 
「三脚猫也想学人家打架?」 
「有没有搞错唷!疯子!」 
「不要欺人太盛!」紧握着拳,岳影的泪水与血水蜿蜒而下,「我不会原谅你们!绝不原谅!」 
「喔,这样啊!」 
「我一定…。一定会变强的…。那天,到那一天,我要看看这个世界能怎么整我!」嘶声吶喊,字字痛彻心扉。 
该结束了,结束那童话似的善良与幸福。只因为,无论竭尽气力信赖这世界,依然得不到幸福的可能。即便这世间当真有神的存在,也无妨揪紧祂的衣襟,狠狠质问,天理何在? 
哒哒的脚步声抢进病房,当望着满室凌乱时,护士小姐惊吓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呀!」警员笑着说,「是病患攻击警察。」 
岳影的泪,由眼角纷乱滑坠,如铁锈般作恶的鲜血黏漉漉地滩下。 
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幸福的可能。 
从这里开始,他要决裂的,不只是那颓圮的家园,还有整个世界。 
是的,整个世界。 
岳影不明了也不想明了,谁有权利去伤害另一个人?世界,怎能赋予人这么残忍的权利? 


终于,经历各种困挫之后,感到无尽疲倦与厌烦,才发现眼前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全力以赴。 
最钟爱的东西都脱手离去,最不希望的境遇却挥之不去。 
倘若这世间真有天理,那必然是个错误吧? 


在那之后,他被以精神衰弱为名,强制接受一周两次的心理谘商辅导。然而无论是在心瘾的方式,也突破不了岳影决计与世界脱节的心态。 
他永远是静默着,将所有辅导视为无物般地应付。 
「你这样是不行的,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头吗?」心理医师不只一次受不了地说,「有什么困难你要说出来呀,我们一定会协助你的。你一直不说话,我们怎么可能帮你呢,对不对?」 
「只要你开口说,我们都可以了解。总不能老是这样没半点长进对吧?」 
「你要试着原谅你父亲呀,不这么做的话你会一辈子走不出来的。人要学着把心里的怨恨放下,才不会伤害到自己,你明白吗?…。你有没有在听呀,岳影?」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终于,他驳斥了,出自于纯粹的无聊,「关于另一个人的痛苦…你根本一无所知。」 
「你,你说什么?」心理医师究竟是由于他难得开口而吃惊,或是为受挑战的威信而紧张,岳影从来不知道。 
「你不会懂的。」他的心冷漠如极地,「没有受过痛苦的人,只能假想自己了解,只是假想。」 
岳影发出向自己确认的声音说,「真正的伤痛是烙印在心坎上的,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的,你能够了解吗?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出悲伤的深度,再多的体谅也无法挽救一个人的痛楚,你明白吗?」 
「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岳影斩钉截铁地说,「什么坚强,什么原谅,这种东西如果只是说说就可以完成,那世上还会有痛苦存在吗?」 
「我不想听你说。因为,」他倏然起身,完全不顾医生的反应便率然走出诊疗室。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远远拋下的话语是在火灾后,岳影唯一的确信。 
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东西,也没有需要关爱的事物。如果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也就永远不需尝到背叛的滋味。 
这是自己的人生,他不需要任何人。 

治疗室外,一位温和美艷的男人正含笑迎向他,「不喜欢谘商辅导?」 
「你是什么人?」岳影原是不想搭理的,然而对方那不寻常的气质还是令他伫足了。 
「抱歉,先自我介绍,我是段水寒。」水寒的嘴角微向上扬,露出温和甜美的笑容,「想和你谈谈心理辅导的事。」 
「那种东西我没有兴趣。」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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