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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包公案(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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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拘罗氏到厅勘究,罗氏哭道:“妾寡居,半步不出,况与周德有尊卑内外之分,并不敢交谈,岂有通奸情由?老爷详情。”这二人言诉如一,甘心受刑,不肯招认。包公闷闷不已,退入后堂,茶饭不食。其嫂汪氏问及叔何故不食?包公应道:“小叔今遇这场词讼,难以分剖,故此纳闷忘食。”
  汪氏欲言不便,即将牙簪插地,谕叔知之。包公即悟,随升堂差人去狱中取出周德、罗氏来回,唤左右将此二人捆打,大喝道:“老贼无知,败丧纲常,死有余辜。”又指罗氏大骂:“泼妇淫乱,分明与德通奸,还要瞒我?”包公急令拿拶棍二副,把周德、罗氏拶起,各棒二百。那二人受刑不过,只得将通奸情由,从实供招,包公将周德、罗氏二人各杖一百,赶周德回家。牌唤周宗海到,押罗氏别嫁,周宗海领罗氏去讫。伦法肃然。
  四十二 王三郎殒妻捉念六 真凶犯现身凭绣履
  话说离开封府四十五甲,地名近江,隔江有姓王名三郎者,家颇富,惯走江湖,娶妻朱娟,貌美而贤,夫妻相敬如宾。一日,王三郎欲整行货出商于外,朱氏劝夫勿行,三郎依其言,遂不思远出,只在本地近处做些营生。
  时对门有姓李名宾者,先为府吏,后因事革役,性最刁毒,好色贪淫,因见朱氏有貌,欲与相通不能。忽一日,侵早见三郎出门去了,李宾装扮齐整,迳入三郎舍里,叫声:“王兄在家否?”此时朱氏初起,听得有人叫,问道:“是谁叫三郎?早已上庄去了。”李宾直入内里见朱氏道:“我有件事特来相托,未知即回么?”朱氏因见李宾往日邻居不疑,乃道:“彼有事未决,日晚方回。”李宾见朱氏云鬓半偏,启露朱唇,不觉欲心火动,用手扯住朱氏道:“尊嫂且同坐,我有一事告禀,待王兄回时,烦转达知。”朱氏见李宾有不良之意,劈面叱之道:“汝为堂堂六尺之躯,不分内外,白昼来人家调戏人妻,真畜类不如。”言罢入内去了。李宾羞脸难藏而出,回家自思:“倘或三郎回来,彼妻以其事说知,岂不深致仇恨?莫若杀之以泄此忿。”
  即持利刃复来三郎家,正见朱氏倚栏若有所思之意,宾向前怒道:“认得李某么?”朱氏转头见是李宾,大骂道:“奸贼缘何还不去?”李宾抽出利刃,望朱氏咽喉刺入,即时倒地,鲜血迸流,可怜红粉佳人,化作一场春梦,李宾脱取朱氏绣履走出门外,并刀埋于近江亭子边不题。
  再说朱氏有族弟念六,惯走江湖,适值船泊江口,欲上岸探望朱氏一面,天晚行入其家,叫声无人答应,待至房中,转过栏杆边,寂无人声。念六随复登舟,觉其脚下履湿,便脱下置火上焙干。其夜,王三郎回家,唤朱氏不应,及进厨下点起灯照时,房中又未曾落锁,三郎疑惑,持灯行过栏杆边,见杀死一人倒在地下,血流满地,细观之,乃其妻也。三郎抱起看时,咽喉下伤了一刀。大哭道:“是谁谋杀吾妻?”次日,邻里闻知来看,果是被人所杀,不知何故。邻人道:“门外有一条血迹,可随此血迹去寻究之,便知贼人所在。”三郎然其言,集众邻里十数人,寻其脚迹而去,那脚迹直至念六船中而止。三郎上船捉住念六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杀死吾妻?”
  念六大惊,不知所为何事,被三郎捆到家,乱打一顿,解送开封府陈告。包公审问邻里、干证,皆言谋杀人,血迹委实在他船中而没。包公根勘念六情由,念六哭道:“我与三郎是亲戚,抵暮到他家,无人即回。;履上沾了血迹,实不知杀死情由。”包公疑忖道:“既念六杀人,不当取妇人履!去。
  搜其船上,又无利器,此有不明之理,令将念六监入狱中。遂生一计,出榜文张挂:朱氏被人所谋,失落其履,有人捡得音,重赏官钱。过一月间并无消息。
  忽一日,李宾饮于村舍,村妇有貌,与宾通奸,饮至酒后,乃对妇道:“看你有心待我,我当以一场大富赐你。”妇笑道:“自君常来我家,何曾用半文钱?有甚大富,你自取之,莫要哄我。”李宾道:“说与你知,若得赏钱,那时再来你家饮酒,岂不奉承着我。”妇问其故,李宾道:“那日王三郎妻被人杀死,陈告于开封府,将朱念六监狱偿命,至今未决,包大尹榜文张挂,如若有人捡得被杀妇人的履来报,重赏官钱。我正知其绣履下落,今说你知,可令你丈大将上领赏。”妇道:“履在何处你怎知之?”李宾道:“日前我到江口,见近江边亭子旁似乎有物,视之却是妇人之履并刀一把,用泥俺之。想必是被谋妇人的履。”村妇不信,及宾去后,密与丈夫说知。
  村民闻知,次日迳到江口亭子边,掘开新泥,果有妇人绣履一双,刀一把,忙取回家见妇。其妇大喜,所谓宾言得实,令其夫即将此物来开封府见包公。
  包公问:“从何处得来?”村民直告以近江亭子边得来,埋在泥土中,包公问:“谁教汝在此寻觅?”村民不能隐,直告道:“是妻子说知。”包公自忖道:“其妇必有缘故。”乃笑对村民道:“此赏钱合该是你的。”遂令库官给出钱五十贯赏给村民。村民得钱,拜谢而去。
  包公即唤公牌张、赵近前,密分付道:“你二人暗随此村民,至其家察访,若遇彼妻与人在家饮酒,即捉来见我。”公牌领命而去。
  却说村民得了赏钱,欣然回家,见妻说知得赏的事。其妇不胜之喜,与夫道:“今我得此赏钱,皆是李外郎之恩,可请他来说知,取些分他,”村民然其言,即往李宾家请得他来。那妇人一见李宾,笑容满面,越发奉承,便邀入房中坐定;安排酒浆相待,三人共席而饮。那妇道:“多得外郎指教,已得赏钱,当共分之。”李宾笑道:“留在汝家做酒,余者当歇钱。”那妇大笑起来。两个公人直抢进房中,将李宾并村妇捉了,解衙内禀知妇人酒间与李宾所言之事。包公便问妇人:“你何以知得被杀妇人埋履所在?”妇人惊惧,直告以李宾所教,包公审问李宾,宾初则还不肯招认,后被重刑拷打,只得供出谋杀朱氏真情。于是再勘村妇李宾因何来汝家之故,村妇难抵,亦招出往来通奸情由。包公叠成文卷,问李宾处决;配村妇于远方。念六之冤方释,闻者无不快心。
  四十三 高尚静许愿失银两 叶街坊还银无芥蒂
  话说河南开封府新郑县,有一人姓高名尚静者,家有田园数顷,男女耕织为业,年近四旬,好学不倦。然为人不善修饰,言行举止异常,衣虽垢弊不浣,食虽粗粝不择,于人不欺,于物不取,不戚戚形无益之愁,不扬扬动有心之喜。或时以诗书骋怀,或时以琴樽取乐。赏四时之佳景,玩江山之秀丽,流连花月,玩弄风光。或时以诗酒为乐,冬夏述作,春秋游赏。谓其妻曰:“人生世间,如白驹过隙,一去难再;若不及时为乐,吾恐白发易生,老景将至。”言罢即令其妻取酒消遣。正饮间,忽有新郑县官差人至家催秤粮差之事,尚静乃收拾家下白银,到市铺内煎销,得银四两,藏入袖内,自思:往年粮差俱系里长收纳完官,今次包公行牌,各要亲手赴秤。今观包公为官清正,宛若神明,心怀肃畏,遂带前银另买牲酒香仪之类,迳赴城隍庙中许下良愿,候在秤完之日即来赛还。祈祷已毕,将牲酒之类在庙中散福,不觉贪饮几杯,出庙之时,前银已落庙中。不防街坊有一人姓叶名孔者,先在铺中见尚静煎销银两在身,往庙许愿,即起不良之意,跟尾在尚静身后,悄悄入庙,躲在城隍宝座下,见尚静拜辞神出,即拾其银回讫。尚静回家,方觉失了前银,再往庙中寻时,已不见踪影。无可奈何,只得具状迳到包公台前告理。包公看了状词道:“汝这银两在庙中失去,又不知是何人拾得,难以判断。”遂不准其状,将尚静发落出外。尚静叫屈连天,两眼垂泪而去。
  包公因这件事自思:某为民牧,自当与民分忧。心中自觉不安,乃具疏文一道,敬诣城隍庙行香,将疏文焚于炉内,祷祝出庙回衙,令左右点起灯烛,将几案焚香放在东边,包公向东端坐祷祝,坐以待旦,如此者三夜。是夜三更,忽然狂风大起,移时间风吹一物直到阶下,包公令左右抬起观看,乃是一叶,叶中被虫蛀了一孔。包公看了已知其意,方才吩咐左右各去歇宿。
  次日,包公唤张龙、赵虎吩咐道:“汝可即去府县前后呼唤叶孔名字,若有人应肯,即唤他来见我。”张、赵二人领命出衙,遍往市街,叫喊半日,东街有一人应声而出道:“吾乃叶孔是也,不知尊兄有何见谕?”张、赵二人道:“包公有唤。”遂拘其人入衙跪下。包公道:“数日前有新郑县高尚静在城隍庙里失落去白银四两,其银大小有三片,他在我这里告你,吾亦知道是你拾得,又不是去偷他的,缘何不把去还他?”叶孔见包公判断通神,说得真了,只得拜服招认道:“小人在庙中焚香,因抬得此银,至今尚未使用。既蒙相公神见,小人不敢隐瞒。”包公审了口词,即令左右押叶孔回家取银,复令再唤高尚静到台,将银看认,果然丝毫不差。包公乃对高尚静道:“汝落了银子,系是叶孔拾得,我今与你追还,汝可把三两五钱秤粮完官,更有五钱可分与叶孔以作酬劳之资。自后相见,不许两相芥蒂。”二人拜谢出府。高尚静乃将些散碎银两备办牲物并香烛纸锭,迳往城隍庙还愿,深感包公之德。
  四十四 石哑子献棒为家产 胞兄长辩白翻供词
  话说包公坐厅,有公吏刘厚前来复称:“门外有石哑子手持大棒来献。”
  包公令他入来,亲自问之,略不能应对。诸吏遂复包公道:“这厮每遇官府上任,几度来献此棒,任官责打。爷台休要问他。”包公听罢思忖:这哑子必有冤枉的事,故忍吃此刑,特来献棒。不然,怎肯屡屡无罪吃棒?遂心生一计,将哑子用猪血遍涂在臀上,又以长枷枷于街上号令,暗差数个军人打探,若有人称屈者,引来见我。良久,街上纷然来看,有一老者嗟叹道:“此人冤屈,今日反受此苦。”军人听得,便引老人至厅前见包公,包公详问因由。老人道:“此人是村南石哑子,伊兄石全,家财巨万,此人自小来原不能言,被兄赶出,应有家财,并无分与他。每年告官,不能伸冤,今日又彼杖责,小老因此感叹。”包公闻其言,即差人去追唤石全到衙,问道:“这哑子是你同胞兄弟么?”石全答道:“他原是家中养猪的人,少年原在本家庄地居住,不是亲骨肉。”包公闻其言,遂将哑子开枷放了去,石全欢喜而回。
  包公见他回去,再唤过哑子来教道:“你后若撞见石全哥哥,你去扭打他无妨。”哑子但点头而去。一日,在东街外忽遇石全来到,哑子怨忿,随即推倒石全,扯破头面,乱打一番,十分狼狈。石全受亏,不免具状投包公来告,言哑子不尊礼法,将亲兄殴打。包公遂问石全道:“哑子若果是你亲弟,他的罪过非小,断不轻恕:若是常人,只作斗殴论。”石全道:“他果是我同胞兄弟。”包公道:“这哑子既是亲兄弟,如何不将家财分与他?还是汝欺心独占。”石全无言可对。包公即差人押二人去,还将所有家财产业,各分一半。众人闻之,无不称快。
  四十五 愚乡邻报怨割牛舌 官府令行禁寓深意
  话说包公守开封府时,有姓刘名全者,住在城东小羊村,务农为业,一日,耕田回来,复后再去,但见耕牛满口带血,气喘而行。刘全详看一番,乃知牛舌为人割去。全写状告于包公道:告为杀命事:农靠耕,耕靠牛,牛无舌,耕不得,遭割去,如杀命。乞追上告。
  包公看了状词,因细思之,遂问刘全:“你与邻里何人有仇?”全无言对,但告:“望相公作主。”包公以钱五百贯与他,令归家将牛宰杀,以肉分卖四邻,若取得肉钱,可将此钱添买牛耕作。刘全不敢受,包公必要与之,全受之而去。包公随即具榜张挂:倘有私宰耕牛,有人捕捉者,官给赏钱三百贯。刘全归家,遂令一屠开剥其牛,将肉分卖与邻里。其东邻有卜安者,与刘全有旧仇,扯住刘全道:“今府衙前有榜,赏钱三百贯给捕捉私宰耕牛者不误。你今敢宰杀么?”随即缚住刘全,要同去见包公,按下不题。
  却说包公,是夜睡至三更得一梦,忽见一巡官带领一女子乘鞍,手持一刀,有千个口,道是丑生人,言讫不见。觉来思量,竟不得明。次日早间升厅问事,值卜安来诉刘全杀牛之事。包公思念夜来之梦,与此事恰相符合。
  巡官想是卜字,女子乘鞍乃是安字,持刀割也,千个口舌也,丑生牛也。卜安与刘全必有冤仇,前日割牛舌者必此人也,故今日来诉刘全杀牛。随即将卜安入狱根勘,狱吏取出刑具,置于卜安面前道:“从实招认,免受苦楚。”
  卜安惧怕,不得已乃招认,因与刘全借柴薪不肯,因致此恨,于七月十三日晚,见刘全牛在坡中吃草,遂将牛舌割了。狱吏审实,次日呈知于包公,遂将卜安依律断决,长枷号令一个月。批道:审得卜安,乃刘全之仇人也。挟仇害无知之物,心则何忍;割舌伤有用之畜,情则更恶。教宰牛而旋禁,略施巧术;分卖肉而来首,自谓中机。岂知令行禁违,情有深意。正是使心用心,反累其身。姑念乡愚,杖惩枷儆。批完,众皆服包公神见。
  四十六 无赖子途中骗良马 识途骡饥饿逐刁棍
  话说开封府南乡有一大户,姓富名仁,家蓄上等骒马一匹。一日,骑马上庄收租,到庄遂遣家人兴福骑转回家。走到中途,下马歇息。有一汉子姓黄名洪,说自南乡来,乘着瘦骡一匹,见了兴福,亦下骡儿停息,遂近前道:“大哥何来?”兴福道:“我送东人往庄上收租来。”二人遂草坐叙话,不觉良久。洪忽心生一计道:“大哥你此马倒好个膘腴。”福道:“客官识马么?”洪道:“曾贩马来。”福道:“吾东人不久用高价买得此马。”洪道:“大哥不弃,愿借一试。”兴福不疑其歹,遂与之乘。洪须臾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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