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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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桌子,桌上高高地摆着一架大收音机;施季里茨自从来到西班牙就没听见过外国广播,只有旅馆的门厅有一个只转播马德里一个台的扬声器,而他没有—个熟人——未经党卫队秘密组织的批准,他无力购置收音机,否则会丧失补贴,那时靠什么过活——所以除佛朗哥分子提供的情报外.他并没有掌握关于现实的一些情况的情报,猜到比了解的更快,而他属于只相信事实这一类人,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臆测的,何况臆测有什么用处?只会使头脑陷入毫无生气的不着边际毫无出路的空想……
大概,这个古老的班杜拉琴没有鸣响,施季里茨想,他打开收音机,他错了,班杜拉琴在响,而且响得极好。他久久地试图拨找莫斯科,毫无结果。德国——无论是东区还是西区都在广播狐步舞曲;巴黎在奏华尔兹,还走运,拨到英国的——他找到了从纽伦堡实况转播的节目;评论员在评述法律辩护人的讲话;比较详细地评述了阿尔弗雷德·罗森堡的辩护律师的发言,他正援引发言中的一些片断:
“1942年7月鲍曼写信给罗森堡。信的原稿已不存在,鲍曼的信的基本内容是,斯拉夫人应该为我们干活,那些不能干活的人,应当让他们死去,关心他们的健康是多余的。不能容许斯拉夫人继续繁衍和继续享有受教育的权利,只需他们能计算到一百就足够了,每一个受过教育的俄罗斯人——都是我们将来的敌人。宗教信仰,只是作为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一种手段。涉及他们的供应,只应当保证虽必需的。我们——是主人,应当首先得到一切。”
对希持勒最亲密的助手的这封信,罗森堡只能作一种回答:表面上同意,作出一种事实上不存在的让步,这种在首长指令中令人吃惊的表面上的变化,引起了东占领区部的忧虑。
罗森堡作指示时说,他同意信中的观点只是为了安慰鲍曼和希特勒……
1944年10月12日罗森堡通过拉梅尔什向元首转遇了一份辞呈……
他没有收到辞里的答覆,罗森堡又不止一次地打算面见希特勒,但没有实现。”
上帝啊,入的记忆多么短暂,施季里茨想。罗森堡,您明白吗,是递了辞呈!可我们的军队在1944年10月已兵临华沙城下;还在3月整个祖国就从德国人占领下光复了,“东部占领区”的部长该作什么? !既没有了部,又丢失了占领的地区!?辩护律师在指望什么呢?
还和胜利之师的代表坐在大厅里谈论什么“呈”?如果被征服者力求忘记可以忘记的一切,那末,征服者是会记住的。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忘记,当人们忘记历史时,这是可怕的,这中间隐藏着某种令人担忧的危险!不仅是一个人的,而且是—个国
家的想法,无论什么也不会受到如此负义的残酷我们所以还保惩罚。
历史留下了多少强国背叛自己基本宗旨的事例——如主张共和政体的罗马就发生了这种情况,
——它们的强大原来是在埋藏亘古以来的碎片上实观的……
律师接着说:“。。。。。。作为被告入特别残酷的事例,是起诉中不止一次指控了的所谓‘稻草’行动。在这里话题转到关于中央战线命令从作战地区撤走5万儿童的计划,既然他们是作战地区的极大负担,况且儿童中大多数没有双亲照顾……罗森堡作为帝国东部占领区的部长,一开始就反对这样做。因为,一方面他怕采取这种措施有可能被视为是赶走儿童,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儿童不可能是我们军事力量重要补充,政治作战司令部首长与罗森堡联系过并向他说明了,中央战线认为,孩子们到帝国不通过东部占领区的帝国全权总部长是有决定性的意义…
部长面前也补充进了自己请求的论据;半大孩子不是军事力量的重要补充.而重要的是斯拉夫人生物力量在一个长时期内减少,持这个意见的不仅有党卫军首脑,而且还有元首本人。罗森堡也终于同意采取这一措施。至此,发言提到了不属于罗森堡管辖的有关行政问题的范围。他不想消灭别的人民,甚至不愿作为论据去援引俄国人生物性减退的必须性。
唉,施季里茨想,这个律师真是个可憎的恶棍。审判庭的人们能忍受他的这些话吗?
只要法官们允许发生他亵渎法律的事?!等着瞧吧.他反问自巳,鬼才知道这样会滚到哪里去。使用残酷的手段是不会有好结果。我们没有权利重复希特勒分子的作法,不让自己的敌人说他们想说的话。民主必须以有言论自由为前提。如果这是
法西斯主义!施季里茨反问自已,如果它允许随意布道希特勒的思想,那末这就不是民主,而是对民主的拙劣可笑的讽刺。或者说是对民主的背叛。提出的论据称述是“必须生物性地减少敌人”,不是有意“消灭俄国人”,怎能去保护一个暴徒。那末他们打算干什么呢?不是在加强论据的说服力吗?!
“……与起诉的论点相对立,”辩护人千篇一律地碟碟不休辩护说,“罗森堡无论如何也不是鼓吹迫害欧洲人的人,他根本就不是纳粹党和德意志帝国政策的制订者和制定政策的领导者。”
当然,罗森堡是—个坚定不移的反犹太主义者,在他的讲话和文章中反映了他的信仰和原则。但是,反犹太主义并不在他活动的前期计划之中……起诉援引了罗森堡作为纲领的以下的说法:“犹太人的问题,在从一切社会职位上排除了他们之后,会找到建立犹太入居住区的最终解决办法……”然而罗森堡并未参与1933年排斥犹太人的运动,也末被吸收参加制定反犹太人的法律:丧失国籍,禁止结婚,失去选举权,从所有机构的各个显著岗位上解除职务。他也没有参与1938年对犹太人采取的一切措施,摧毁犹太教堂和反犹太人的游行等。他更不是唆使人们参与这种事件或命令他们干这种事的幕后指挥……”
施季里茨想,当然罗,一个可怜的德国部长竞不知道,所有的犹太人被迫迁出城市,被驱逐到犹太人居住区,并从那里定向奥斯威辛的熔炉去化为灰烬。他要求消灭他们,像消灭思想“力量”一样,但他,“善良的博士”罗森堡不想把他们化为灰烬。当然,他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反犹太主义者,然而这仅是—种观点,每一个人都有权持有一种观点,否则这就侵犯了一个人表现“自我”的自由权利,不应当把反犹太主义的思想和推行种族灭绝政策的人混为一谈,这种政策是希特勒和海德里希等人“背着”他们在党内的最亲近的同事中推行的。
“……我再来谈谈罗森堡的作战司令部。至少有三个控诉人就罗森堡洗劫西方和东方的科学成果与艺术物品作了系统的诉讼发言。首先我应当仔细分析明显夸大了的,不公正的起诉,认为西方特别司令部的活动没有任何区别地扩大到对社会的和私人的财产的侵占,认为德国掠夺的艺术品,其价值超过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巴黎的卢浮官和特列季亚柯夫美术馆收藏的瑰宝的总和。我也承认罗森堡的以掠夺被占领区几百年来积累的全部艺术珍品和科学成果为目的的‘洗劫纲领’的主张是不正确的。他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是根据国家的命令行事的……
“戈林支持作战司令部的工作,并如他表明的,把得到元首同意的某些事‘分出来’用于自己私人的目的……罗森堡没能采取过什么反对戈林的步骤,但是他指派自己的特派员罗伯特·舒尔茨,至少是准确地记录下转到戈林手上的全部事情……”
施季里茨想,瞧啊,他指派了人“记录”!当然俄国蠢货是不会建立博物馆的,他们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不就是有这些托尔斯泰们、普希金们、格林卡们、陀思妥耶夫所基们、柴可夫斯基们……他们的庄园用作兵营十分好,墙厚、炉子暖和,而且彼得宫殿原来是拉斯特雷利建造的,他算个什么样的俄国人,无疑是德国人,俄国人不会成为建筑师的,是野蛮人……我的上帝啊,20世纪,这一切都发生在20世纪,当人们上天,入海,使原子分裂时,在一个给世界培育出令人惊异的思想家、诗人和音乐家的国度里,这种破坏文明的行为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一个狂躁者罗森堡结果会比黑格尔和巴赫强?!保卫国家社会主义——这就是未来的纳粹分子的纲领。这位辩护律师建议他们如何避开“不愉快的细节”,如何去拿握适应国家权力的法规,如何用协定的条款为暴行进行保护……施季里茨心里自问,你能把绞索套在罗森堡的脖子上,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脚踢倒踏脚凳?你知道,这一瞬间功夫他的身体就会开始弯曲摆动、软弱无力地抽搐。这就是你对自己亲自说的,是的,我会这样做的。我这样做问心无愧,因为我不认为罗森堡是一个人,他是—个恶棍,一个地地道道的恶棍,他的存在会危及地球上的生命。我会这样坦然地绞死一个污辱毫无自卫能力的少女的暴徒,绞死一个窒杀婴儿的野蛮人,绞死一个把老人折磨致死的畜生,这样做完全符合地球上成百上千万正义的人们遵循的道德规范,有谁该来承担这血腥报复的可怕责任——否则,世界将会毁灭,而开始的是—个恐怖和黑暗笼罩的帝国。
……伦敦的转播节目结束了,开始播放音乐;施季里茨在收音机的刻度上寻找另一些国家的节目,然而——是枉然的,世界已进入梦乡,是深夜时分,黎明的前夕了。
你躺下睡吧,他对自己说。听了纽伦堡的这个狗崽子的谈话后,你要好好振作精神。他使你充满仇恨。特别是当坏面临要越过法西斯分子守卫的国界时,这无疑是—股激励的力量。你应是—名记住仇恨的士兵,否则不会取得胜利。
施季里茨躺到床上,像父亲从小教他养成的习惯那样,向右翻了一个身,开始从一数到一百,然而仍睡不着。当年他强迫自己听见爸爸的声音,当父亲给他唱温存的摇篮曲时“睡吧,我的欢乐,睡吧,房内已灭灯,小老鼠在炉后已睡去”……他笑了,他想,只有在父母的嘴里,令人厌恶的秽亵的老鼠才会变成善良、愉快的米卡一玛乌斯。他这样思考着,他忆起了父亲的脸庞,灰白头发,突出的前额,像缅希科夫公爵一样的鹰钧鼻子。他闭上眼睛,为了保住这越来越少萦绕着他的梦幻,他感到恰然自得,因为一个父母都还健在的人是比任何人都特别幸福的人,因为任何时刻他都可能依偎着他们,感到心情这样平静和对自己充满信心,别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有多么玄妙……
他带着这种心情睡着了……
第十九章 通信秘密(二)
亲爱的波尔:
请原谅,很久未结你覆信,换一个新地方实在非常忙碌。一开始就应当安置好,谢谢“野蛮的比尔”的明智的教训:“首先弄清,住在隔壁房间打鼾的是谁,然后考虑,是否值得击打破他房间的玻璃”。
告诉你,这个地方就是好莱坞!关于这里发生的事,请相信我,还会写成书和拍成令人惊讶的影片的。
那末,就依次来讲,首先我应和受我咨询的人认识,为此至少要读完40部有关战争、侦察、爱情、外交、诈骗(冒险事业)、舍己忘身和变节行为的电影脚本。或者我是一个外行,或者我读完的一切那是十分平常的事件。情节简单,内容贫乏,还是按照三十年代的模式构思创作的人物的性格,公式化,没有典型的艺术形象,像
结孩子们生产的钟表一样,没有一粒钻石,用上三个月后就可以扔进垃圾箱而无法修理。
我对电影制片广厂长斯连塞尔谈过这点他注意地听了我的话后答复说:“斯帕克,我理解您,可您也要理解我们,我们是为几千万观众而工作。人们是在工作之余才看电影,他们累了,他们整天在自己的机床旁和建筑工地上劳动,他们在办公室忙碌,神经过度紧张,等待晚报,不知道他们的美元会升值或贬值?因此他们去到电影院不会去想什么东西,而是沉浸在一种习惯了的享受之中。如果我们给观众显示自己的精神优势,那末我们就失去了观众。正如大家都知道的,谁也不喜欢比自己聪明,有独立见解,因而是比较有才干的入。每一个观众都可能成为他们在电影里想要看到的那些人,明白吗?您是一个忠诚的,勇敢的人,但您不要过早地毁掉自己,对于您这不是战略情报局,在电影界,如果有人觉察这个人是仇人,会有人用牙齿咬断他的静脉。
你如何理解,静脉对我是宝贵的,我怕,有人咬断它,因此,我不随便表露自己,开始左顾右盼,留心听我周围的人说些什么。
那时,我开初真有点儿毛骨惊然,我从来也没想过,在我们美国,尤其是在首都,有这么一个居心匝测的人员繁多的塔兰托夫黑势力集团正在不断活动和积蓄力量。
杜勒斯的遗教是万世长存的:“要善于逢场作戏;去融合,去附合,去听,去说,去意味深长地微笑;要记住的不仅是言词,而是停顿,不仅是简单地一句回答,而是对回答的反映,去接触各种各样的意见,去挑起争吵,这只能给你收集接近真实情况的可能性。”
我开始融合进去并挑起了争论,说实话,最好别这样作。
已经查明,这里像在各地一样,发生了同样典型的事,一个有才干的人在自己家里写一部真实的,有人准备购买但末上演的本;一个精明的导演正在拍摄一部影片,但没结他签订必要的租赁合同,然而,一些平庸之辈,利用有才干的人对社会的消极态度,顺着行政管理的阶梯间上爬。须知不是卓别林,不是波尔加特,不是特列西,不是特累西成为了演员公会的主席,而是—个无人知晓的里根坐上了这个宝座。他善于用地道的美国人吝啬的眼泪哭一个在和印第安人对抗中遭到枪杀的朋友的尸体。不是海明威,辛克莱,布列赫特或雷马克来确定演出人选,而是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