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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十月 2007年第01期-第50部分

小说: 十月 2007年第0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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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愉悦感在他的身体里汩汩涌动,他贪得无厌地做着,对女孩毫不怜惜。硕大的树叶将一串串香蕉淹没在阴影里。 
  现在马李将丝袜套到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将它拉下来,搁到兜里,去床底翻找那件黑雨衣。目光投向黑洞洞的床底时,女孩忧伤的面孔跳进他脑海。他是那么喜欢她的笑容,可自从那个狂暴的夜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轻松地笑过。这是他的罪过。马李拎着雨衣在屋里踱了两步,忽然打起了退堂鼓。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最后,身体里的恶魔吵昏了他的头。他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提起雨衣出了门。 
  那晚送女孩回去时,他大致知道了她住屋的结构,以及她生活中的一些小秘密。她租住的房间是单间带厨房和卫生间的那种,里面只有一个水龙头,女孩用电热水棒烧水。厨房里的水龙头与洗碗槽底端的间距较低,接水不太方便,需要烧水时,她就提着热水瓶出门,走向外面走廊对过的公共水龙头。她卫生间里暂时没安装热水器,她又有洗热水澡的习惯,所以晚上她通常会开门出来接水。这些事情是她那晚聊天时,无意间透露的。马李觉得他这次可以蹲在她的门口,或者走廊的某个暗影里,等她开门出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劫掠她,进入她的房间。 
  比他想象中要顺利许多,他刚好走到她的门口,门吱呀开了。他闪身贴在门边的墙上,她的一侧肩膀刚露出一小部分,他就飞快地钳住她,扯住雨衣的一大块下摆捂住她的嘴,将她推了进去。一定是因为有过被侵犯的经历,她敏捷地从他手里挣脱了,嘴里发出半声呼喊,同时张手去抓门后那把铝合金靠背的椅子。他怔了一下,旋即果断地扑过去,扭住她的脖子,取出浸透乙醚的湿毛巾,她立刻昏厥在地。 
  马李开始了。与公园里那次不同的是,今晚是在私密的房间里,他的一切动作都可以从容不迫。他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欣赏女孩的身体,在巨大的视觉震撼里,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感觉。极大的满足感占据了他的身体。凌晨两点,他去卫生间取了女孩的毛巾,给她拭净身体,将她仰放在床上,盖好毛巾被,调整好风扇的风力,借着窗外射进来的一点微光,沉默地打量她许久,才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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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面无血色,双目呆滞,气息虚弱地呆坐在床上。她紧紧抱住枕头,抑制着身体的颤抖。马李瞪着她,不知道该上去把她搂在怀里。还是拔腿逃离她的房间。 
  他本来不想过来的。八点来钟的时候,他正在床上酣睡,女孩的电话来了。昨夜他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回去后睡得昏天黑地。拿起电话他听到了一声哽咽,但女孩克制住了,她楚楚可怜地问马李能否立刻到她那里去一下。马李被刺着了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电话沉默良久,那头传来了恸哭。内心深处的魔鬼警惕地跳到马李面前,冷冷地监视着他。他与哭声干耗着。约两分钟后,女孩叹了口气,向他发出最后通牒。“也许,以后你想见我也见不着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谁也别想再见我了。”她的声音沉闷,在上午寂静的房间里令马李紧张。他再也坐不住了,失去控制般飞跑出来。 
  “我要杀了他!”女孩突然失声大叫起来,“他不得好死!” 
  马李浑身抖动不止,猛地把女孩扯进怀里。她温暖的身体止住了他的颤动,但她自己却抖得愈加厉害。女孩放声痛哭。“我害怕!”她的声音里充满惊惧。“他要是再来怎么办?他还会来的是不是?我被他缠上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 
  马李语无伦次地安慰她。“别怕!他不会来的!再也不会来了!没事了,别害怕!”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警觉地发现自己是在对她作着承诺。他为此震惊。在这个一切开始纠缠在一起的上午,面对这个柔弱的女孩,他是在否定自己以前的人生哲学吗?他扶正女孩的脸,郑重其事地打量她。从她的瞳孔里,他看到两个魔鬼并排站在他面前,齐声大笑。它们合而为一。此刻他终于成了真正的自己。他闭上眼睛,虚弱地搂紧女孩。 
  她稍稍平静了下来,将头卧在他怀中。在她心目中,此际坐拥她的这个男人一定成了她唯一的救世主。马李抚着她瘦削的身体,忽然产生了占有她的冲动。 
  这是超乎马李预想的,也让他难以接受。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他不能做那件事,绝对不能。他喝令身体之魔撤退,但无济于事。那恶魔狞笑着向他逼近。他沉重地大吸一口气,吻住了女孩的嘴唇。 
  她是服从的。这使他获得与前两次不同的感觉。而当下的感觉更令他快乐。他开始忘记一切,有条不紊地与她缠绵。这是一场久违的**:灵肉共舞,水乳交融,天长地久。结束之后马李不安起来。 
  如果说那两个晚上他用一种陌生的身份去强奸她时,只是为了一种生理需要,那么,在健身房里,他顽固地与她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就是为了一种心灵的需要。他此前一直把这两种需要处理得泾渭分明。因此,总能做到超然于事外。而这个上午一切都变了。当他用真实的身份与女孩做爱时,他的身心融为一体,这种做爱已经不仅仅是需要,而变成了交流与融合。他沉迷其间,忘记了自我。他被一种什么东西钳制了。他从前抗拒的就是这种钳制的到来,现在它来了,他觉得自己被动、脆弱和渺小,是一个永远被规律操纵的凡夫俗子,这种领悟令他绝望。 
  女孩后来沉沉地睡去。马李失魂落魄地俯下身,看到她表情舒展,属于她的那种独特笑容再度隐现在她脸上。他打开窗,眺望城市的上空。秋凉袭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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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在漆黑一团的房间里,她大张着嘴,尖叫着,在马李的怀里瑟瑟发抖。好些天了,自从那个意乱情迷的上午之后,马李无可避免地成了女孩房间的常客,他们甚至变得形影不离,而几乎每个晚上,一个蒙面黑衣的男人都会冲进她的梦里,令她夜不能寐。惊醒之后的时间是令人窒息的,女孩在黑暗中的絮语令马李无法正常呼吸。在女孩的絮叨里,那个侵犯她的男人面目越来越狰狞,且她一天比一天相信:他不会放过她,时时刻刻,他都蹲在巷子里、床底下、走廊的暗影里,在任何阴暗的角落里,都有他阴森可怖的目光,向她袭来,这个魔鬼,他始终在等待再次袭击她的时机。马李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那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她现在的生活已重归平静,他请她及时摆脱关于那些侵袭的内心阴影。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心里的阴影顽强地横亘在他们的生活中,且愈演愈烈。马李最终失去了耐心,当她再次被噩梦袭扰时,他就沉默不语地用手揽住她,任由她哭叫,而这时,另一团魔影已悄悄爬进他心里,攫住他整个身心,使他失重。 
  他不喜欢他们的关系是现在这种状态。如果有一万个可能,他宁愿让一万个可能都回到起点。爱情到了细枝末叶的份儿上,总是麻烦连连,马李认为这是沦落,这令他难过。他在很早以前就预见到这一天,但最终却无法逃脱。他感到了一种宿命的力量,以及被宿命套牢的沉痛。沉痛之后是无边无际的绝望。除了爱情本身之外,谁能够主宰爱情呢?任何人都只不过是它麾下的一枚小卒子。无须再去挣扎,任何新奇的尝试都再也没有必要,马李已经彻底想清楚了:他这一辈子,再也做不了自由人。没有了自由,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马李显然比女孩更为恐慌,但他却要去承担女孩的恐慌。女孩看来这辈子是无法从阴影中摆脱出来了,除非有惊世骇俗的解药去挽救她。马李时常走到窗口,望着城市顶端的天空,想很多很多的事。有时候,他会突然在马路中间停下来,警觉地向四周探看。十二月到了,他买了蛋糕和玫瑰花,与女孩在她的房间里庆祝她二十三周岁的生日。打开蛋糕盒盖,女孩赫然看到五颜六色的奶油涂抹出的几个字,在蛋糕上围成一圈: 
  “我去杀了他!” 
  女孩吃惊且不解地望着他。他开始分析:既然像多数女孩一样,对这种事,她不愿劳烦警察,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那么,要让她心里的魔影滚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让那男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女孩提出了一些异议,比如怎样找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恶棍?对此他早有计划。他要求她当一次诱饵,当然,需要的话,她应该多当几次,直到那个隐没在暗处的男人出洞。说完这些,他久久凝视女孩的脸,冷冷地想:除了末路,他其实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吹灭了蜡烛,吃完了蛋糕,他们到床上做了一会儿爱,之后他仰躺在那里,在心里进一步细化即将实施的计划。他需要让一切滴水不漏。那个男人必须死在女孩的面前,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点。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雨衣还在他的床底下,他下面要做的,无非是再去买一双牢固的丝袜,以及一桶五公升装的汽油。他在电视上看过许多自焚者的录像,那些狼狈的画面表明:让一个人面目全非、身体萎缩,并不是难事。 
  责任编辑 晓 枫 
在边陲,如何接近中心?
王 棵 
  四年前我在北方一个气候宜人、风光旖旎、经济蒸蒸日上的海滨城市生活。我们的部队在城区,我在办公室里当一名干事,工作得心应手,生活还算稳妥。那时我快要三十岁了,尚可算作年轻一族,但很快会被这个族群淘汰出局。我的同事和朋友们总:是忧心忡忡地提醒我:赶紧在这里找个女孩成个家,你还在等什么? 
  我还在等什么呢?这正是我心里绵绵不绝的诘问。很多时候,我坐在办公室里,想象周围众多年轻军官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在城市一隅,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老婆、一个孩子,情况好的话岳父岳母还不那么爱管闲事……这就是我的未来生活吗?就这样在这里过下去,直至老迈。每每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就会产生一股凉意。我暗中拷问自己:为什么我总是对别人善意的提醒置若罔闻?是我在抗拒吗?为什么要抗拒? 
  就在对自己充满疑惑的这些时候,我获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去南方某偏僻之地,当一个专业作家。这机会的出现当然并非偶然,过程是这样的:我在迟疑不决的生活中写了一些表达内心苦闷的小说,这使我成了本军种一匹年轻的千里马,敬爱的伯乐们很快出现了,那个位居南部边陲的创作室向我伸出了橄榄枝。 
  任何机会都是一把双刃剑。接住这个机会,迎接我的将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我失去的是:再不可能成为现在这个美丽城市的真正市民。我该放弃那种可能性,大步迈向全新的生活吗?在新的生活里,文学将不再是一种消遣,而变成一种主题,贯穿我的人生。作家生活,它,正是我等待着的吗? 
  怎么不是呢?在从前许多时日,我迟疑不决,充满忧郁,难道不是因为我觉得做一个美丽城市的普通市民,这种生活太世俗,不是我的理想生活,我真正的理想生活是与文学朝夕相伴,由文学这种脱俗的精神方式来统领我,不是吗?若不是,就无从解释我从前对生活的怠慢。 
  我毅然离开了那座北方海滨城市,来到这个南方的边陲小城。 
  现在我置身于这南部边陲了。作为中国内陆最南端的城市,这里一年中有大半部分时候异常炎热。我起先住在一幢干部家属楼里。与我合住一套房子的有五人,他们是下级单位临时来这个院子帮工的。我来的时候,透风、避热和面积稍大的屋子已被他们占领。我住进的这最后一个房间,大约六平方米,可以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其余东西都必须挂在墙上。天气晴好时,这屋子两面都敞开怀抱迎接骄阳;台风天,如不在一分钟之内关闭窗户,刹那间屋里就水漫金山。 
  我坐在床上,汗如雨下地想,我三十岁了,千里迢迢奔赴这里,就为了这样一个小房间吗?我该不该为此甘较?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写作吗?既是为了写作这份精神大于物质的事业,我何必计较居室狭小?可话说回来,计较不计较似乎并不由我说了算。一个实际的问题现在就摆在我面前:我没地方写作。写作需要安静,但办公室四人共用,里面又没一台电脑,怎么写作?去这个房间写行吗?显然更不行。 
  我买了一台电脑组装机。这对我来说是件挺大的事。同这个年龄、军龄、级别的大多数军官一样,我几乎没有存款。我坐在忍痛买回的组装机前,心情郁闷。摆在面前的生活困境,令我想得很多。但我终究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关键时候激进的思想会被一种自我安慰的声音打退。我对自己说,这是暂时的,不久,我将住进一套大的、清凉的,便于写作的房间,事情不都是开头难吗?再等等呗。 
  我没去饭堂吃饭。按规定部队旅级以上机关的干部不享受伙食费的,去饭堂吃饭我就得交钱。想想还是自己开伙算了。我花掉所剩无几的钱.买了套便宜的厨具,自辟炉灶。这孤僻之地,菜市场上的菜并不便宜,尤其是蔬菜,西红柿两三块钱一斤,一个西红柿就一块钱。我没有持家的经验,缺乏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的调控能力。于是。一个亟待正视的问题摆到我面前:我用于解决温饱上的钱,一个月700多块钱,花掉了我工资的60%(2002年我的月工资1200多),我还要打电话,要买书,自然还有计划外的事要应对,为了做一个孝子,时不常地我还要给远在乡下的父母寄点钱——我开始过入不敷出的生活。 
  我去要房子了。我们院子里的房子不少于200套,在编干部还没200个人,按照一个简单的计算公式,我怎么能住不上一套房子呢?但实际情况不容乐观。我的要房过程艰难而漫长。我终于等不下去了。在我们主任的帮助下,我自作主张斗胆住进城郊一套两居室。好景不长,一天周末,直工科派人拿了榔头和螺丝刀,撬开了我的门锁。我被逐出门外。接下来,情况稍有好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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