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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钟海诚]新西游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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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西行,求取真经,缘由有二:自释流西来,慧风东扇,译本残缺,讹谬百出,以管窥豹,难概宏义。中士诸师,或迂而乖本,或偏而不即,各执其见,聚讼纷坛。惟有得西方三藏真经,方可正本清源,截伪续真,开兹后学。此乃其一。 
  昔时,我生母遭凌辱,含屈而死,竟堕地狱。僧玄奘欲效目连故事,愧无法力。又思中土万家,冤魂多矣!亦须索凭借真经妙典,相信诵颂,才能超脱万干魂魄,注生净土梵国!此乃其二。如此,庶可使我东土法雨常注,善根广播,王公黎首,皆可福荫,宗庙社稷,万世不颓。” 
  百官听了,皆道:“好个玄奘和尚!端的有出息!”太宗亦称善;见宰相房玄龄一直沉思无语,乃问道:“房爱卿,寡人所言三事,皆牵系社稷安稳,不知有何良策献上?”宰相胸有成竹,侃侃而谈道:“依臣之见,关中等地夭灾,不过占十道①之二三,可敕令地方官吏,放百姓去丰捻处求食,以解燃眉之急!那突厥犯我,可令守军紧关闭垒,只守不战。亦下许纵放民众出关,以防好究通敌,泄我关隘要冲兵防之密。据臣所知,突厥可汗刚愎自用,盘剥无度,致使众叛亲离,内患不止。陛下可静观其变,俟其内证起时,发大军一鼓而下之。” 
  唐王称善,即嘱中书省大监依宰相之言拟撰敕令。房玄龄又道:“至于观音菩萨显化,指点派僧人西方取经一事,窃以为神佛之意不可违逆。。” 
  言未已,忽昏倒在地。太宗大惊,急令近侍搀扶一厢,又唤御医入朝。大宗下龙椅,趋前看视,见房玄龄牙关紧钳,气息微弱,不觉垂泪道:“爱卿宵衣旰食,劳顿至此,朕有失护鲜恤之过也!”太医已赶来,把了脉,觉气血甚健,好生奇怪。拔银针刺房玄龄十宣之穴,房玄龄幡然醒来,一骨碌爬起来,拜太宗道:“臣适间失态,望陛下宽恕!”太宗道:“爱卿为朕分忧,忒辛苦了,朕许你七日之假,即刻回府歇息去吧!”房玄龄道:“区区小疾,何足挂齿!适间臣说到何处了?”太宗提醒道:“说到遣高僧去西方取经之事。。” 
  房玄龄嘻嘻笑道:“‘现钟不打,倒打铸钟’,放着《道德》黄卷不读,去千万之遥取甚梵经?这一趟下来,少说十年,便是取来经,那子如蜘蛛爬叉的一般,横看竖瞧不认识,还要请人译经,好生麻烦!又要费三年五载,好时光惧耽搁了。划不来!划不来!”太宗与百官听着俱愣了,太宗道:“爱卿适才还道‘神佛之意不可违逆’,转眼又这般说。却叫朕如何裁决?”那房宰相也不言语,痴痴迷迷,只在班中傻笑。谏议大夫魏证见状,奏道:“陛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好在三桩事两桩有了着落,取经事今日不决,改日再议吧!”太宗无奈,只得令散朝。吩咐太监送房宰相回府歇息,百官各回衙问。 
  那房宰相上了轿便昏昏沉沉睡着了。一觉醒来,见日头西沉,已是掌灯时分,夫人、小妾、家人围了一床前,哭哭啼啼的。房玄龄笑道:“哭甚,我又没死!”夫人道:“老爷,你可醒了,吓死人了!”房玄龄道:“却误了去衙门办公事也!”起身要行,夫人道:“老爷,你看天是甚时候了!” 
  宰相方悟,道:“我只记得在圣上面前说到派僧人去西方取经之事,话未说完,便一阵困倦,尔后俱不记得!”说着,自己也觉怪异,百思不得其解。 
  观音菩萨给唐太宗托梦后,便回弘福寺圆通殿栖身。又不放心,派惠岸去太极宫打探消息。不到两个时辰,惠岸回来。将朝会之况备言与菩萨、道: 
  ① 十道——唐初,全国分为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十道。 
  “唐太宗垂询房宰相,宰相才道‘神佛之意不可违逆’,便被老君所遣弟子暗中念咒语迷了心窍,叫宰相晕厥过去。又附了他体,说了一番取经的个是,那太宗一时也没了主意,便将差僧人取经事搁置下来。日后再议。”观音闻言,道:“这个李老君,真是无孔不入!”又道:“我便不叫他李家人‘恩准’,还要着人出关取经!”吩咐惠岸、韦驮守门户,纵祥风去禅房。 
  观音出了宝殿,先闻法堂鸣磬赞呗,又见僧俗大众济济一堂,听俗讲法师讲舍利弗与外道六师斗法之《降魔变文》,端的热闹!却不见玄奖,便入禅房。见玄奖端坐灯下,焚一炉香,捧读经卷。观音心中赞许,摇身一变,现佳人相,笑道:“玄奘法师,别来无恙!”玄奘猛抬头,见一女子,容似仙妹,端庄妙丽,慌忙起身施礼:“女施主,如何认得贫僧?”观音道:“长老还记得前生往事否?”玄奖摇头。观音道:“长老好没记性!是我从天竺将你送至此间托生的,屈指算来,已经十世!”玄奘懵懵懂懂,若有所思,却又想不清爽,道:“十世之事,俱随忘川之水而逝,如何记得住!” 
  观音叹息。玄奘细睹佳丽,愈瞅愈像观世音菩萨,忙整衣端肃道:“原来是观音菩萨驾临,弟子失礼,万望海涵!”观音即显法相,道:“你适间读何经卷?”玄奘答《妙法莲花经》。观音道:”是经《提婆达多品》云: 
  ‘告于天人众,诸法实相义’,我问你,何谓‘诸法实相’?”玄奘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生不灭,空无所有,是谓实相。”观音道:“大千世界,五光十色,动辄‘空无所有’,老生常谈。不能令人心悦诚服。既如此,《方便品》为何又有‘十如是’之说?”玄奘不能答。观音道:“心不在焉,焉得要旨!”玄奘道:“弟子心不在经,皆因赴天竺取法之事,师父不允,朝廷不问,无法成行!”观音道:“你果真要西行么?不怕千山万水,跋涉之苦,荒野雾蟑,妖魔作祟?”玄奘道:“弟子已思虑再三,倘菩萨开恩助弟子成行,誓游西方,取经而归!”观音笑道:“只怕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玄奘急得红脸黑面,与观音争辩。观音道:“好,好!先信了你!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遂道:“那玉门关外,莲花五行山下,压着一个妖猴,乃是五百牢前大同大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这厮使一条金箍棒,有七十二般变比、降龙伏虎神通。已破我劝化。你可前去将其解释,收为徒弟,护你西天取经!”玄奘大喜,连连称谢。忽又虑道:“只怕我凡人肉胎,难以约束那孙大圣。”观音道:“不怕,不怕,有法儿治池!”又道:“你虽无神通,却非凡人!这十世修行之体,也是稀罕之物,遭入觊觎垂涎!”玄奘道:“弟子不明是理,请菩萨明示!”观音微笑道:“无须明言,到时便知。你自家多珍重就是!”又道“因河南等道灾荒,皇上已敕诏天下,允许僧俗百姓外出求食,你可趁其机会,离长安,赴瓜州,出玉门关,两行取法!”玄奘谨领。忽听房上有动静。观音一怔、听见喵喵叫声,原是个猫儿!观音吩咐玄奘暗中收拾行装,明晨动身。玄奘道:“好收拾,好收拾。衲衣芒鞋走四方,竹笠瓦钵随缘化,再携几卷经晨昏诵习便可。只是无度蝶,像个假冒的,入不了寺院,进不了馆驿。”观音道:“放心走便是。度牒诸物,唐王自会给你送去!”言讫不见。 
  玄奘又惊又喜,便悄悄拾掇了小包袱,藏在床下。不久,众僧回房 齐声唱诵:“以时寝息,当愿众生,身得安稳,心无动乱。”诵毕各自睡下。那玄奘有心事,瞅着天光,便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出了禅房,从便门溜出寺院,直奔西门。头一天,守门军士已得了敕令,不得阻拦逃荒僧俗出入城关,便未加盘查,放玄奘出城。 
  却道观音那时已知在禅房上弄动静的作猫,安排好玄奘后,急纵云跳至半空,开慧目看见一个道土,慌慌张张往天庭而去。观音认出是无上真人尹喜,知他要回大玄天太清宫给老君报信,不好放他走。遂念咒摄一朵莲花抛下,将尹喜罩在城外渭水间渚洲上。七日方能解脱,尔后自回圆通殿,言明事端。令韦驮去渭水看营尹喜,休叫他渴饿着,却也不许七日内放他。至此诸事圆满,便唤上惠岸,依旧骑金毛犼回南海了。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信老君敕令捕玄奘 惧惠岸钦差追唐僧    
  奉神谕,太宗令捕捉“罪僧”;扮胡翁,尹喜欲借刀杀人。。花月夜,惠岸入苑施神威。唐王畏,急遣钦差追玄奘。。 
  且表太上老君接长安城土地、城隍密报,知观世音到了,托 梦唐王,要他遣高僧西方取经。急令尹喜去长安阻挠此事,也下界多时了,却无产信。 
  便知不妙,遂驾青牛离了太清宫,至长安城外渭水之畔,见尹喜被莲花罩在小洲上,又有韦驮持降魔杵守护。老君知韦驮勇猛,不好强攻、遂决计智取——拍拍青牛,令它变化了,依令行事。 
  韦驮在河洲上呆了几日,也是闲得慌,百无聊赖,便折一枝柳条,做个柳笛,呜呜吹着玩耍。忽见一个青衣女子,斜卧于兰舟上,顺流缓缓而下。 
  船上点缀香草异花,越发衬得那女孩儿发若乌云,面如芙蓉,娇嫩妩媚。韦驮本是个情种,停了柳笛,眼直勾勾地看呆了! 
  一霎,小舟靠了洲渚,那女子折起上身,朝韦驮招手儿,韦驮以为交了桃化运,乐颠颠跑过去,“美人唤我有何吩咐?”那女孩子扭蛮腰,抛媚眼挑逗道:“哥哥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何不上 船来耍耍。”韦驮心头痒痒的, 却又不敢擅离,吞吞吐吐道:“哥哥却不是一个人。。”那女子瞥了一眼洲岛上被国的尹喜,便解钮扣,露酥胸,饧着眼,吐着舌,作出百般风情、干种娇烧,悄言道:“哥哥来也,给你个香香儿吃!” 
  那韦驮身子木了半边,遂把看守尹喜之事抛在脑后,一跳便上了船,便要俯身与那青衣女子黏糊。女孩儿笑微微,觑韦驮脸儿近了,便努樱唇。韦驮还以为她情急哩,刚要噙住那香唇儿,那女子忽地吐出一股烈焰,直喷韦驮。韦驮躲不迭,被烧了一脸燎泡,疼痛难忍,一头栽下水,好半天才冒出头来,脸上仍火辣辣的疼。再一瞧水洲上那莲花掀在一旁,尹喜不见了,小船与青衣女子也无踪影。忽闻半空有人叫他名号,抬头见是老君,拍着青牛道:“韦驮将军,青儿在此,还不来耍乐!”韦驮羞得面皮通红,也无可奈何,回南海复命去了。 
  那云端上老君设计救了尹喜,见韦驮去了,呵呵一笑。问起尹喜,方知玄奘已离了长安,止了笑,令尹喜变化了去唐王面前撺掇,叫他下令捉拿玄奘。却驾青牛入长安太清宫一驻。 
  那尹喜驾风入皇宫,见太宗皇帝正在麟德殿与重臣饮宴。中有宰相房玄龄、谏议大夫魏证。尹喜恐其坏事,便隐了身,先去案前,往二人杯中投了迷药,两人误饮了药酒,登时变得神思恍惚,没了主见。尹喜又抽身出殿,摇身变成祟玄令,要黄门官通报,说有要事需禀陈圣上。唐王急宣进。“祟玄令”道:“陛下,那弘福寺僧人玄奘擅自离寺,混迹饥民,西行而去。据查,此僧祖父尝为前朝国子监,父亲为陵县令,新朝未予委用。玄类因此衔恨圣上。窃以为,玄奖之行,名力求经,实则为突厥通风报信。”太宗疑惑道:“几日前,你还对玄奖法师赞不绝口,今日却这般说!” 
  “祟玄令”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臣以为陛下看重玄奘!”太宗道:“悲哉!法门也学会谄媚悦人!”又问:“众卿以为如何处置玄奘?” 
  大臣或云:“玄奘既有西行之心,何不成全他,也不得罪观音菩萨!”或曰: 
  “朝廷有令不得放人出境,以防奸细趁机通敌。若放了玄奘,岂不是出尔反尔!”那房玄龄、魏征见皇上瞅他俩,忙道:“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亦无良策,还请陛下做主!”太宗正束手无策。听“祟玄令”道:“陛下既为道德天尊神裔,何不去太清宫降香,请圣祖明示?”太宗称善。即罢华宴,乘凤辇,一路警跸,入太清宫拈香礼拜老君。香雾氲氤中,那老君突然开口道: 
  “僧人玄奘,违旨许敕,一意孤行,欲逾西境,意图不轨。宜诏令沿途官府,擒拿归京。依律严惩,以做效尤!”那太宗得了神谕,即诏令西蕾诸州府县,“宜严候捉罪僧玄奘”,不在话下。 
  再说玄奘出了长安,混在难民中,经秦州、兰州到了凉州。此地以天凉早寒得名:南阻雪山,形胜险峻,河川密布,水草茂密。家家户户房屋如垒,门小而高,上建土楼。城中有一大云寺。玄奘入城,便见着缉拿文告,上有自己形影,浆水未干。又见衙役街头巡查,心中忐忑,急潜入大云寺,求见住持,乃是慧威法帅。法帅初见玄奖,听其言明西行宗旨,甚为钦佩。便叫玄奘藏身,又款待了斋食。入夜,又差几名贴身弟子陪玄奘自角门出寺,星夜逃离凉州。 
  几僧人陪着玄奖风餐露宿,昼伏夜行,行够多时,到了瓜州。众僧怕人多招风,便与唐僧拱手作别,自回凉州。玄樊在瓜州城外候了半日,乘天昏潜进城,寻个小客栈住下,想着次日直奔玉门关。谁想到还没睡下,外头人喊马嘶,灯笼火把,屋门被人一脚踹开,拥进一伙皂隶,将玄奖拿了。原来那店主认出了玄奘是钦犯,去府衙将其告发了,自得了几十两赏银。 
  众衙役将玄奘下到大牢里,等着天明好装上囚车押回京城。玄奘心知这回插翅难逃了!心中悲苦,不由地暗自垂泪。那承值的狱卒李四,是个信佛的居士。昨夜间曾得一梦,见观音菩萨显相,令他助玄樊出关。一天便惦记着此事。入夜果见到玄樊,便殷勤伺候了斋饭茶水。夜间又使酒将同伴灌醉,私放玄奘出狱。玄奘泣曰:“施主与贫僧萍水相逢,却甘愿违逆王法,救我脱离厄难,大恩大德,何以为报!”狱卒道:“我虽未剃度,但为居士多年! 
  承观音大上旨命,帮你这般有德行的高僧逃脱囹圄之灾,荣幸之全!倘遭不测,死而无憾!”令其弟驾柴车出城。玄奘便藏在柴禾中,逃出瓜州。 
  躜行几日,到了玉门关。玄奘见关隘防守严密,一筹莫展。幸遇一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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