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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钟海诚]新西游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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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王领了玉帝口谕,自去天门外引悟空入御马棚选马。那众天马见了悟空摇头摆尾,分明还记得他。悟空感慨一番,拣了那匹名唤“追风”的白马,牵了往外走。天王陪他出天庭。一行走,却忍不住偷笑。悟空道:“天王在笑老孙?”大王忙道:“岂敢!”便把玉帝瞒着王母与百草仙子偷情事语于悟空。悟空冷笑道:“清静天庭,翻作风月场,自可一哂!”牵天马下界去了。 
  却道那唐三藏露宿山林,被晨鸟吵醒,见身下铺块虎皮,恍然若梦。渐渐将夜间之事忆想清楚,不禁后怕。又喃喃谢了一阵山神,略进了饭食,将水囊灌满,足有几十斤,因没了马,只好背在身上;挎上包袱,锡杖做了拐杖,重登路程。行不过半日,下了山。闷头走着,只觉脚下蒸腾,步步生烟。 
  抬头一看,前头是黄澄澄的沙丘,连绵起伏,无边无际。原来到了八百里戈壁滩!三藏跪下,祈求观音菩萨保佑,随后踏入这茫茫瀚海。 
  这戈壁滩上本无道路,只以一堆堆的骆驼粪为标记。唐僧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忽又见森森白骨,映入眼帘,亦不知是人是畜的。想着千百年来,有多少人冒死走这沙漠,心中不免悲凉壮烈。 
  日头渐渐升高,毒烈起来。又无一丝风。行不过几十里,唐僧嗓眼子得冒烟,便取水囊想润润喉咙,焉知刚松开绳儿,才要喝,因囊重手怯,水囊竟掉在地下,咕嘟嘟往外淌水!三藏慌得去抢,十不过剩下一二。心中懊恼,有意回去取水,一阵沙暴袭过,把标记俱盖住了。唐僧思忖:进退俱无路,莫如进,菩萨尚叫佑护。便喝了几口水,冒险往前走,盼望能在前头寻着水草。又行了十几里,囊中水告罄。日头更毒,整个沙滩变成一只大鏊子,那唐僧便如热鏊子上的蚂蚁,一步一喘,挣扎前行。忽然瞥见前头有棵胡杨树,以为那里有水草,便拼死连滚带爬过去。近了才儿那树已被沙埋了半截,枯萎欲死。三藏灰心丧气,离开胡杨,走了一阵,抬眼又看见胡杨!原来迷了路!三藏躁火攻心,脚一软,瘫在树下。弃了锡仗,合掌念诵:“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大悲大名称,救护苦厄者!”直至唇裂音哑,昏迷过去。 
  却道孙行者借了天马,兼程回到昨晚打虎之处,寻不着师父,料已下山,便腾起云来,循迹往西,忽见唐僧昏倒在沙海中,水囊抛在一厢,早已空瘪,急降下云头,先拴了白马。又将三藏移罕树下,见师父牙关紧闭,气息微弱,急念“晻摩呢摄”,拘来土地神。行者喝道:“土地老儿,快想法子救活我师父。不然一棒打扁你!”土地慌张道:“大圣息怒,小神自会尽力。”便双手捣腾着挖沙。须臾,挖了半人多深一个长坑,拍拍手上沙道:“好也!” 
  行者骂道:“毛神,俺师父还有气哩,却要埋他!”土地赔笑道:“岂是埋他,是救他哩!”土地人虽瘦,却有力气,弯腰把唐僧抱下坑卧了。行者也跳下去,摸摸四壁,果然清凉潮湿了许多。那唐僧纳吐亦转安稳,行者笑道:“你再挖挖,挖出口井来,好给师父水喝!”土地道:“爷爷!这不过是沙子没晒透,沾点儿凉气罢了。小人吃水,也要去百十里外山溪中去取呢!”大圣闻言,知真实不虚,遂喝一声:“看顾好俺师父,老孙去去便来!” 
  拎了水囊,一声唿哨,转眼不见。 
  土地抹一把额上的冷汗道:“我的娘,吓死人也!”倚在沙坑里歇了片时,忽觉得双手疼痛,一看十个指头俱磨出血来了!忍不往骂声:“死猴头!” 
  猛听一声:“毛神,嘴里嘟噜甚?”原来孙猴扛着鼓胀胀的水囊来了。忙上前接过来:“大圣,小神正为令师祈求平安哩!”大圣道:“少废话,快往俺师父脸上喷些水,将他弄醒。老孙且回避一时!”土地纳闷道:“大圣出了力,却要小神落人情。这是为何?”行者道:“你这厮少见多怪——不晓得老孙惯兴的做善事不留名儿!”言讫不见。 
  土地依言,打开水囊,往三藏面上喋了些水。俄顷,唐僧嘴角龛动,土地见他牙关松了,便又喂些水。唐僧忽地醒来,起身一把抓住土地道:“老人家,多亏你救了贫僧!”土地慌得摇头道:“不是小老儿,是孙——”唐僧疑惑道:“孙甚?”土地改口道:“不是孙甚,是老儿的孙子。。”唐僧问:“令孙何在?却要好好谢他!”土地心想:“却不能再说下去了,这还不知孙大圣恼不恼呢!”便朝后一指道:“在圣僧身后!” 
  唐僧信以为真,转身一看,只见一匹白马拴在胡杨树上,哪有老叟的孙子!回首,连老翁也不见了,只余下一囊清水。心中又惊又喜,以为必是观音菩萨遣神来此间救厄、送水、赠马,扑通跪倒,拜曰:“弟子唐三藏,诚谢菩萨救护大恩。。”内心奋激,泪流满面。谢毕菩萨,又去看那白马。见其浑身雪白,剽悍矫健。三藏解下来,骑行几步,那马轻捷而行,沙不掩蹄。 
  其非凡马!三藏大喜,勒住马、驮上行李水囊,复策马行路。那马踏沙疾驰,如履平阳。欲知唐僧几日能走出沙漠,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慕圣僧御妹怀春 拯三藏行者装神    
  唐僧途经伊昌,御妹一见钟情。痴情女欲结良缘。 
  苦行僧只是不允。。误饮药酒,唐僧醒时卧丽室。佳人动情,大圣急风灭银烛。。 
  且说三藏骑了神马,行了不到两日,便过了八百里瀚海!择路投西。这日正行间,遥见一座城池。初以为仍是海市蜃楼,未作理会。近了,见那城上旌旗招展,城下车水马龙,方知非幻。再行一程,到了城下,抬头看见城门楼上“伊昌国”三个大字。三藏才要向守门兵卒打个问讯,问城内何处有馆驿寺院,忽从城门洞涌出两队灯宠,中间一个穿紫衣的,问道:“来者莫非是东土大唐赴西方取经的玄奘大法师?”唐僧揖礼道:“贫僧便是。行时,承蒙唐王错爱,赐名唐三藏!”那官员即拜倒在地:“怨在下失迎之愆!我王闻圣僧将至,令微臣在此等候多日矣!今夕果然得晤仙颜,一国之幸也!” 
  便有一辆华丽牛车停在三藏身旁,那紫衣官吏便恭敬请三藏上车。三藏看那牛,非黄牛、水牛、牦牛,乃是大白牛、腹圆蹄劲,弯角如弓;背披彩帛,项系银铃,甚是好看三藏知国王敬法,自是欢喜,便下了白马,上了牛车。 
  那紫衣先着人飞马回宫报信,也上了牛车陪三藏。一声令下,前簇后拥。进了城。沿街衙左拐有转,不多时,三藏看见朱墙矗立、殿宇巍峨,知进了王宫。 
  牛车停下,那官吏搀扶三藏下车,抬头看,眼前灯火通明一座宫殿,太监宫女两厢侍立。一公公迎上道:“我王有旨,请唐三藏法师进殿。”三藏回头乱瞅。紫衣问:“圣僧瞅甚?”道:“我那白马呢,包袱呢?”紫衣笑道:“白马已牵入御马厩喂养,包袱即奉上!”便有小黄门捧包袱来。三藏道:“我这里有通关文牒,要请贵国大王查验,还要加印押签,好放行哩!” 
  紫衣笑道:“只怕一时放不了圣僧。”唐僧听见,只以为不过是投辖攀辕、好客之意,也未多虑。 
  三藏入殿,便见伊昌国王自宝座上迎下,身后还有后妃宫眷、文武大臣,皆口称:“三藏神僧!”三藏大惊,拜曰:“陛下,贫僧不过是东上寻常一沙门。德行超我者多矣!岂敢僭称‘神僧’,又劳大驾迎迓!”国王搀三藏起身,笑道:“法师博贯经籍,脱颖独秀,人称‘释门千里驹’,我方僧人自长安返回者,无不言称大名!迩又笃志西行,策杖孤征,越八百里荒漠而无损伤,岂非神圣乎!”唐僧笑道:“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荷蒙错爱,不胜感激涕零!”又道:“贫僧过瀚海时,上顶烈日,下无水草,奄奄待毙。 
  惟诚心念诵观音菩萨名号,方度过灾厄,平安至此!”国王及后妃大臣听了,皆合掌齐声称颂“南无观世音菩萨”,国王又请三藏沐浴更衣,赴接风宴,午夜尽欢而散。 
  次日国王请唐三藏入护国寺法堂讲经。唐僧踏锦毡,登狮子座,见满室尽是峨冠博带、玉珮罗裙。中有一丽人,姿容美艳,明眸灼的,凝视三藏,原是御妹。唐僧垂目定性,讲释《大阿弥陀经》,开口曰: 
  “大千世界,六尘色相,芸芸众生,有善有恶。积善难于移山,做恶易如下坡。是故世人多行不义,五恶充盈。其一恶:强者伏弱,转相克贼,残害杀戮,迭相吞噬。。其二恶:鲜义无理,不顺法度,奢淫骄纵,各欲快意,任心自恣,更相欺惑,心口各异,佞谄不忠,巧言谀媚,嫉贤谤善。主上不明,任用臣下,臣下自在,机伪多端,臣欺其君,子欺其父,兄弟夫妇,中外知识,更相欺诳。。其三恶:不善之人,常怀邪恶,但念淫扶,烦满胸中,爱欲交乱,坐起不安。。其四恶:两舌恶口,妄言绔语,憎嫉善人,败坏贤明;不孝二亲,轻慢师长,尊贵自大,横行威势。。其五恶:耽酒嗜美,饮食无度,肆心荡逸,无所顾难;不惟父母之恩,不存师反之义,心常念恶,口常言恶,身常行恶,曾无一善,不信先贤诸佛经法,不仁不顺,恶逆天地!” 
  三藏又道:“为恶不善者,因果必报!或下地狱,受种种酷刑,或堕饿鬼道,无量苦恼,辗转其中,世世累劫,无有出期!惟有相信五善,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说到此处又解释道:“饮素酒无妨——如昨夜陛下赏赐贫僧洗尘之酒。”那座下大众初闻三藏法师声色俱厉说“五恶”时,人人惴惴,粗气不敢喘,听此语皆破颜一笑,脸容转弄。唐僧趁机道:“若君率化为善,教化臣下,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夫教其妇,家室内外,亲戚朋友,转相教语,作善为道,奉经戒持,各自端守,上下相检;无尊无卑,无男无女,斋戒清净,莫不欢喜,和顺义理,欢乐慈孝,自相约检,遂可使天下清明,风调雨顺,灾疡不起,国泰民安!” 
  三藏讲得殿堂震动,天花乱坠。王公大臣、后妃彩女,齐声称赞,莫不信服。那太后、王后、御妹,先时已随国王皈依释门,众大臣、众嫔妃中不在教的也纷纷归依。便立戒坛,请三藏法师为其授菩萨戒。三藏又语于国王: 
  “人人皆有佛性,当施法露于黎庶!” 
  国王欣然从之,诏令全国,三日后于净土寺开办大法会。是时商贾渔樵,引车卖浆者流,携老挚幼,皆来赴会,充陌塞庭,好不热闹。三藏登高坛为众人讲经说法,妙语连珠,启蒙开冥。听者无不信服。一时伊昌国内,崇法敬佛之风大盛。国王对三藏愈加看重,派十名童子为内侍,尽心供养,不在话下。 
  倏忽过了七日,三藏告辞要行。国王道:“圣僧可终生无敝国,敝国却不可一日无圣僧也!”苦苦挽留。拖了两日,三藏执意要走。国王温怒道: 
  “圣僧在斯国,居精舍,食甘美,一国上下奉为神明。汝却再三要行,也忒薄情寡义!”令侍卫前后看守门户,日夜戒备。三藏困在馆驿里,虽一日三餐不少,役仆使唤依旧,却出不得大门,赴不了西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儿! 
  却道孙行者尾随师父来至伊昌国,见国王尊法信佛,遂变化成一白衣儒生,白日去庙堂听师父讲经文,散了讲,便拔猴毛变银钱去市井吃茶饮酒,看百戏杂耍,消磨时光。但每晚必去师父下榻的馆驿走一遭,盼着来名蒙面大盗,要杀三藏,也可施展手段,成全三救师父差事。尔后是走是留,便可定夺。谁知这一国军民,天天吃斋念佛,竟无一个来打唐三藏的主意!行者恨不得匿名写张帖子,告谕全城,师父包袱里有甚货色!又怕被师父识破了,反而弄巧成拙。只好忍着。 
  这一日忽见师父住处前后派了禁卫,拿枪弄棒的。又听师父自语自言,便知底端。心中乐道:“老孙买卖来也!俟夜深入静,打杀看门的,救出师父,重登路程,他必然感谢老孙!”转念一想,上一回便是因杀了两个恶人,犯了甚“波罗夷罪”,遭师父摒遣,焉能重蹈覆辙!思忖:不如去国王处瞅瞅,看他委实要把师父怎地,再作主张。 
  行者便变成一只粉蝶,飞往后宫。正赶上国王慌慌张张登辇,行者不知他去何处,叮在辇上。那凤辇行了一程,停在老大后宫字前,国王人宫觐母,道:“母后唤儿有甚要事“太后道:“乐真公主病了,你可知晓?”国王吃惊道:“御妹何时染恙?是何病症?看过太医没有?” 
  太后屏去左右,道:“她这病根,为母的略知几分——自那日见了那东土和尚唐三藏。便像走了头魂似的,每日茶饭无心,神思恍惚。前一日听宫女传说那法师要走,便卧病在床,至今粒米未进,只是长叹短吁,以泪洗面,我起初以为那唐僧虽好,毕竟是出家之人,不甚妥当。看睹此状,恐再拖下去,这丫头有个三长两短的,只好请你来商议个对策。”国王笑道:“依母后之意,要招那唐僧做个驸马女婿?”太后道:“这孩子从小惯宠坏了,她要的东西,不应她,能闹下天来!却也无奈!”国王道:“御妹既有此心,何不早些言语!在自憔悴悲苦一番。那唐三藏虽人品出众,毕竟不过是一云游僧人,我以一国之富招他为妹婿,定感激涕零,欣然从命!”太后道:“那就快去办吧!” 
  国王膺母命才要走,忽听背后叫“王兄”,回头看原是乐真公主,两个宫女搀着走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国王笑道:“御妹有何吩咐?”公主道: 
  “请上兄与人家好生说,不要仗势倚强,吓唬人家。”国王逗道:“谁是人家?”公主脸一红:“老大不小的,还没个正经!”娇嗔一声,转身回椒房了。 
  国王回澄云殿,一厢遣太师去馆驿寻三藏说媒,一厢令有司置办喜堂喜宴。想明日便把御妹的婚书办了。不曾想太师一霎苦着脸回禀,说唐三藏不敢破戒攀这门亲事。国王闻言,又惊又恼,疑太师人老了,话说得不中听,又遣丞相再去说合。 
  丞相领旨,去馆驿,见三藏正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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