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诚]新西游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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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师父做东床,喜酒总要让为徒的吃一盅。哪有偷偷摸摸便干事的!”
沙僧道:“二哥嘴上也积点德。师父岂是见异思迁之人!”八戒摇头道:“难说!人皆言‘和尚是色中饿鬼’——休看师父外表正经,难保心里不想那事!”
起身道:“猴哥,俺去找找师父!好歹不能叫‘老虎’咬了师父!”行者也不无担忧,遂道:“去看看也好——快去快回!”八戒丢下酒盏,道一句“猴哥,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俺老猪!”乐颠颠出门去了。
八戒出了门,东张西望,胡乱走了一气,也转向了。无奈何,只好放开喉咙喊:“师父,你在何处?”四下黑沉沉的,也无人应。只听见树上几声猫头鹰叫,八戒心里发毛,撒腿咚咚便跑。跑进一个天井,迎头撞上只毛烘烘的巨物,细一觑,老天,竟是一只大老虎!转身欲逃,叫那虎咬住后襟,拖入二门,一脚踏在脊背上。呜呜几声,便有一婢女挑灯出来,照了照道:
“小姐,是个和尚!”
八戒一听小姐在此,臊得不行!心想堂堂天蓬元帅,今日却叫一只大猫镇在脚下,成何体统!猛然想起自己还会三十六般变化,本想变成师父模样,好哄小姐上当,又怕变人变不像;无奈何,念真言幻成一只蝙蝠,呼地撞进闺房,乱扑扇一气,弄得灯歪镜斜。小姐是宛儿,气得要命,大骂:“败兴鸟儿,无怪今日好事不成!”八戒一听,便现原身道:“小姐,说甚好事不成!老猪在此,便是来与你配对成好事的!”
宛儿吓了一跳,认出是八戒,道:“猪长老——你倒会装神弄鬼!”八戒嘻嘻笑道:“小姐,俺师父何在?”宛儿道:“休提你师父,提起来气死人儿!”八戒道:“莫非他不识抬举?”宛儿道:“真是‘知父莫如子’!”
八戒道:“既如此,为何不见他回去?”宛儿道:“这个却不知晓。”
正说间,一个婢女进来,对宛儿耳边窃窃说了几句。只听宛儿骂了声:
“这个骚狐子!”妒火中烧,抛下八戒,要往外去。八戒已猜个八九不离十,一把扯住,道:“小姐何往,莫非是寻姐姐闹一场?”宛儿道:“不干你事!”
八戒道:“姐妹俩争一个汉子,也不怕人家笑话?那唐长老有甚好的?——
除面皮白些,一无是处!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说话女声女气。俺老猪虽人黑脸丑些,却有大丈夫气概!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更有三十六般变化!
适间那小蝙蝠便是俺变的!”
宛儿听了,不无佩服,问:“猪长老,你还会变些甚,也叫奴家长长见识!”八戒道:“任你出题目!”宛儿道:“便变个大马猴吧!”八戒道:
“换个吧!”宛儿道:“原是牛皮哄哄啊!”八戒道:“谁牛皮,只是觉得丑,怕惊了小姐!”便摇身变了一只马猴,蹦蹦跳跳玩耍儿。宛儿乐得拍手笑,又道:“变盆石榴花。”那八戒卖弄精神,又变成一盆红艳艳的石榴花。
宛儿睹此,便起了爱慕之心,道:“猪长老,你可愿留在我家不走?”八戒道:“愿意,愿意,打死也愿意!”那宛儿便拂退左右,道:“知你师父此刻在做甚?”八戒色迷迷道:“做甚?”一把将宛儿搂住,给个嘴儿,道:
“做这个呗!”宛儿便使小拳头打他:“你坏,你坏!”
却道行者、沙僧两个,等了一阵,也不见八戒回返。行者叫 道:“这事有些蹊跷!沙老弟,咱们分头去找!两人出了屋;见无数的门廊。沙僧发愁道:“找着天也亮了!”行者道:“休焦躁!”遂念动真言,拘出当坊土地。
那老儿披着皮袄,一路小跑而来,哆哩哆嗦道:“好大圣哩,小老儿才睡下,刚暖热被窝儿,你便念那催命咒儿。。”
行者喝道:“快闭了鸟嘴答话!俺师父、师弟现在何处?”土地道:“大圣息怒,小老儿其实胆小——你那师父,现在茜儿房中;天蓬元帅,却在宛儿床上。”沙僧听了,怒不可遏,挥杖要打土地:“若说八戒,贫僧倒信,你诼诋师父,该当何罪!”叫行者拦住,道:“此非争论之时,先救了师父再说!”招呼两个起在空中,叫土地指点了,便叫沙僧去寻八戒,道:“只可劝阻,不可伤人!”沙僧满口答应去了。
行者即落入茜儿房上,使个夜叉探海,倒挂檐上,舔破窗纸,往里一看,茜儿只着亵衣,倒在师父怀里撒娇弄痴。师父袖衣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了钮扣,袒出白生生的胸脯,面红气粗,眼看便要抵御不住。行者心说,“老天,驯虎小姐真成了老虎了!”憋着笑,转到门首,往里一瞥,见一只大虎踞在绣帘外;瞅见他,龇牙咧嘴,呜呜作声。
行者缩回头,略一思忖,念动真言,变成一只熊罴,摇摇晃晃进门。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那虎见了罴,吓得浑身抖栗,低声凄叫,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弹。室内茜儿忽听到帘外老虎悲鸣,不觉一惊,松开三藏,悚然跳下床,才要出去看看,那门帘一把被甚物揪了下来!便见一个人熊,铁塔一般,走了进来。先把唐僧吓晕了;茜儿尖叫一声——毕竟胆大,急趋床头取宝剑,谁知慌乱中碰翻了灯,室内一片黑暗。那行者趁机复本相,抱起师父一走了之。茜儿急声唤婢女取火来,再点起灯烛,三藏不见了,那黑兽也不见踪影。忙穿上衣裳,执了剑四下寻觅。
行者救出师父,不敢再回客厅,蹿墙越脊,出了宅院,将师父藏在一棵古槐的树洞里。再回头去寻八戒悟净,却见两个在空中叮叮当当交战。行者喝道:“师父几乎当了‘家长’,你两个还有心内讧哩!”
八戒哈着腰,气哼哼道:“沙悟净这厮忒毒——使杖杆把老猪命根子打肿也!”沙僧道:“你却说做何事来?——打得轻!”八戒争辩道:“师父做得,老猪为何做不得!”行者见天色将曙,道:“争,争,甚时候了,还不快去讨行李、马匹!”八戒说他走道不便。行者便叫沙僧去。沙僧吞吞吐吐道:“适间坏了宛儿小姐的好事,若撞上,休说行李、马匹,不砍我一剑才怪。”行者跺脚道:“罢,还是老孙去吧!——师父在前面树洞里,快去看顾!”
行者纵身跳在空中,见一府上下俱打着灯宠寻“女婿”。行者便弄一阵旋风,吹得那灯灭人歪,俱躲进屋子,不敢出门。孙猴趁机跳下去,寻着行李,驮在马背上,大开庭门,牵马走了出来。
时天已昽明,行者来至古槐树下。唐僧已醒,见了行者,一脸愧色。行者道:“师父,适间徒儿吓着你没有?”三藏只摆手不言语。行者又道:“俺适才弄狂风唬人。目今那一家子尚未敢出门——师父,咱们走也不走?”三藏怔了片刻,吐出一个字:“走。”
沙僧便搀师父上马,师徒上路。八戒死活不挑担子,沙僧只好替他。八戒腰弓得大虾似的,拖着耙,磨磨蹭蹭走在后边。三藏跳下马,让与八戒骑。
八戒谦让一回,还是上了白马。四众投西而去。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倚篝火土地话轶事 遇风雪四僧宿古观
雪山月夜,几僧围拢篝火,听土地老儿谈古说今。。路遇风雪,众僧夜宿道观,小仙女来邀唐僧赴宴。。
且说唐僧四众,顶风冒寒,一意西行。转眼间冬去春来。一路行去,有清澄河水,水畔草绿花香。又见牛羊如云,牧人马上引吭高歌。帐篷前晒牛粪干的女人,袍裙油腻,面如满月。间或闻商队驼铃声叮当响着,没入远方雪山。行者前头探道去了。八戒借口问路,与一牧女搭讪。牧女道:“远处那雪山唤作姑射仙山。传说雪山上住着一个神女。”又道:“人皆言山那边有座宝城,树上结珠玉,遍地是黄金!”八戒道:“既如此,姐姐为何不过山寻宝?”牧女道:“异乡有宝,不如家乡水草。”
八戒闻言,大惊小怪回来道:“师父,咱们完了,见识还不如个放羊的丫头!”如此这般,说了一回,道:“咱们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何苦万里迢迢寻那不充饥不解渴的玩意儿!”三藏道:“牧羊之人,一顶篷庐走四方,随时迁徙,以寻草肥水美之处,为衣食;我等离乡背井,含辛茹苦,飘泊周游,为拜真佛也!”沙僧道:“师父说得好!”八戒撇嘴道:“师父说得好,徒弟累断腰!师父说得妙,脚上打水泡!”
俗语道“望山跑死马”。又行数日,方近雪山。这天紧赶慢赶,来到山下,已是玉鉴东升。这时看山,山腰以下,是苍苍的密林;那顶峰亭立穹庐,银色月光下,如冰清玉洁的神女。唐僧看了一回,便令行者寻宿处。
行者腾起云来,四下睃瞄,方圆几十里,竟无人家!无奈何,收了云步,想找个避风处捱一夜。却闻见一缕饭香,将行者勾到杂木林中一座石屋废墟中,见篝火熊熊,一老叟踞在火边,正使一只大瓦罐煮粥,散出股股香气。
行者上前,打个问讯。老人瞧一眼行者道:“可是个走远路的?”行者诧异。
老者道:“一脸证尘,脚趾出窍。一望便知!”行者道:“却让老孙瞅瞅你是个做甚的。”见他身后放了背篓,露出些草根树皮野花,笑道:“知晓了。
是个采药的!”老者道:“正是,正是!”行者跳至背篓前:“老孙瞅瞅有甚良药。这些日打熬得一身伤病,人也瘦了。正好补补身子!”
老人笑道:“有,有!”翻捡篓子,拿出一株掌状叶带根茎的药草道:
“这是田三七,行瘀血,消肿痛,主治跌打损伤。长老你可有伤痛?”行者道:“有伤痛,不止一处哩!还有甚药?”老人复找出一草,根却是白白的虫儿,道:“这是冬虫夏草,补肺益肾,主治虚劳咳嗽,气喘腰痛。。”行者道:“正对老孙症,这多日便咳嗽、腰痛。”
老人又寻出一株草药,它褐叶,带透明苞片,蓝紫色,形似莲花,道:
“此乃雪莲——”行者道:“休说了,你这采药人是个假的!”老叟惊道:
“何出此言?”行者道:“俺听说这雪莲花不产于沟壑林间,只长在那人迹罕至雪峰上,你老态龙钟,如何攀得雪山、登得冰峰?不是假的是甚!”那老叟支吾间,孙大圣闪火眼金睛,已看出真相,便去揪那老者胡子,骂道:
“老毛贼,俺叫你装神作鬼!”疼得老者“哎哟”、“哎哟”直求饶。原是当坊土地爷儿。
土地道:“我知大圣一路辛苦,必有伤病,弄些好药,好哄你高兴。焉知拍马拍到痒筋上去了,反被马蹶了一蹄子!”行者笑道:“原来如此!那药老孙便收下了。”又道:“你既知老孙欲到。为何不备下馆驿斋饭、热汤热水地伺候?”土地道:“我的爷哩,你瞅瞅这方圆百里有几户人家!还馆驿斋饭哩!——只有这一罐粥奉上!”行者鄙夷道:“你也算一方神抵,也忒寒碜了不是!”土地叫苦道:“此处土地贫瘠,物产菲薄。便是这罐粥,还是东拼西凑的,有香米、黑米、豌豆、赤豆、栗子、黍子、红枣、核桃。。
唤作八宝粥!”行者道:“罢,罢。别唠叨了!快随俺去引师父来此,吃些热粥,偎着火打个盹儿,明晨好赶路!”
便迎了唐僧师徒来,在这石屋断墙内,分吃了热粥。又围着火堆说话儿。
说起明日过山之事,土地道:“此山神奇,无人过时,天气晴好。但有过客,便起阴霾。明日入山,千万当心,悄悄过去,休要大声喧哗,不然将有风雪兴焉!”八戒道:“人言这雪山上有个仙子,端的俊俏,可有此事?”土地嘿嘿笑道:“此言不虚!”道出一桩往事,三年前王母曾巡幸雪山,那仙子出宫迎迓。土地爷偎不上近侍,在外跑个脚儿,曾远远瞅了那仙子一眼,“只那一眼,害得我老汉半个月茶饭无心。”逗得唐僧师徒笑得前仰后合。八戒失望道:“既如此,俺更是无缘见那小仙女了?”土地道:“除非十世修行、大福大贵之人,能有缘会她一面!”
夜深了,众人傍着火烬,先后睡去。那三藏去一厢便溺。回途时又望见月光下皎洁雪峰。心生敬畏,忙合十祈祷,求神女保佑他师徒一路平安过得此山。又思起土地之言,难免发痴,心想:“不知愚僧有无福气,能否一睹仙子芳颜?”
翌日凌晨,三藏隐约听见近处道上有驼铃响,便招呼徒弟们起身,食了点土地煮的黄豆,正欲上路,土地爷见三藏衣衫单薄,执意把自己的鹿皮披肩赠他。三藏推辞不下,只好收下。土地引众僧至上山路径,又送了一程,方拱手作别。
众僧接着赶路,见那路旁山崖卜松柏苍翠,间或有几株桃花,绽着粉葩,点缀在苍绿之中。山路崎岖,晨雾缭绕,传来清脆驼铃声。唐僧叹道:“同是天涯行路人,吾为大法汝为银!”行者道:“这些行商,不畏险阻,将生意做到西域,虽说为利,也自有一股豪气。——比起那些少斤短两、使水羼假的市并奸商,不知要强多少倍!”八戒道:“只是不晓他们贩些什么货色,西域又产些甚。等咱们散伙了,也去长安开家大货栈,师父做东家,沙僧守柜台,俺与猴哥干采办。一天打个来回,强似这慢吞吞的使骆驼儿!”唐僧道:“八戒休再胡言!俗话说‘无商不奸’、‘生意场上无父子’。休瞧今日你们几个是好兄弟,若将来一旦厕身生意场,不出半年,管保因分赃不匀打得头破血流!”
行者道:“经商须早起晚睡,碑思极虑。以朝圣毅力跑腿,坐禅功夫算筹,要谙物产,识优劣,勤看视,多打听,不挣昧心钱,不贪蝇头利。八戒你这懒皮,叫你采货你半道上吃酒去了;叫你盘账你逛丽春院去了。不赔掉裤子才怪!”八戒乐得咧嘴儿。沙僧见他不恼,趁机褒贬道:“二哥,你真是干嘛嘛不中,一条大懒虫!叫你去拜佛,你喊脚板疼;叫你打算盘,你拨拉拨拉算不清!”八戒闻言,脸红脖子粗道:“沙悟净,俺喊脚板痛,干你屁事!”沙僧尴尬,道:“大师兄说你,你为何不恼?”八戒脖颈筋梗梗道:
“老猪乐意!偏不许你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