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1-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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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地赋,亦非口赋,乃货物之税也。关市者,货之所聚,故有赋,如後世商税是
也;山泽者,货之所出,故有赋,如後世榷盐、榷茶之类是也。币馀则如後世领
官物营运之类,故取其息。息即赋也,故名之曰九赋,而太宰总其纲焉。
以九式均节财用,一曰祭祀之式,二曰宾客之式,三曰丧荒之式,四曰羞服
之式,五曰工事之式,六曰币帛之式,七曰刍秣之式,八曰匪颁之式(匪,分也,
谓颁赐也),九曰好用之式(燕好所赐子。式谓用财之节)。
太府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以受其货贿之入,颁其货於受藏之府(若内
府也),颁其贿於受用之府(若职内也),凡官府都鄙之吏及执事者受财用焉。
凡颁财,以式法授之;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四郊之赋以
待稍秣,家削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
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馀之赋以待赐予。凡邦国之贡以待吊用(此九
贡之财),凡万民之赋以充府库(此九职之财),凡式贡之馀财以供玩好之用
(谓先给九式及吊用,足府库而有馀财,乃可以供玩好,明玩好非治国之用),
凡邦之赋用取具焉,岁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
先公曰:“《周官》,天下之财只有三项:九贡是邦国之贡,据经以待吊用;
九赋是畿内之赋,以给九式之用;九职万民之贡,以充府库。三者馀财,以供玩
好。虽然,邦国之贡多矣,吊用之费几何,愚恐其有馀;畿内之赋有限矣,九式
之费何广也?愚恐其不足。”
玉府掌王之金玉玩好,凡良货贿之藏,凡王之献金玉、兵器、文织、良货贿
之物,受而藏之。凡玉之好赐,供其货贿。
贾山《至言》:“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
之力不过岁三日,什一而籍,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
国之民自养,力罢而不能胜其役,财尽而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
驰骋弋猎之虞,天下弗能供也。”
汉兴,接秦之弊,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天下既定,民亡盖藏,自天子不能
具醇驷(醇,不杂也),而将相或乘牛车。上於是约法省禁,轻田租,而山川园
池市肆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有私奉养,不领於天子之经费。
漕转关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文帝即位,贾谊说上曰:“汉之为汉
几四十年,公私之积犹可哀痛。”云云,上感谊言,开籍田,躬耕以劝百姓。
晁错说上募民入粟,边支五岁则入粟郡县,支一岁则时赦,勿收农民租(见
《田赋门》。)
武帝时,太仓之米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授,乃外事四夷,内
兴功利。用度不足,乃募民入奴婢得以终身复,及入羊为郎,又令民买爵,置武
功爵(见《鬻爵门》),造皮币、白金(见《钱币门》),置盐、铁、均输官,
算商车、缗钱,榷酒酤(见《征榷门》)。
西汉财用之司凡三所:大司农(官库),少府、水衡(二者天子之私藏)。
故桑弘羊言“山海天地之藏,宜属少府,陛下勿私,以属大农”,毋将隆言“大
司农钱自乘舆不以给供养供养,劳赐一出少府”。盖不以本藏给末用,不以民力
供浮费,别公私,示正路也。又宣帝本始二年,以水衡钱为平陵民起第宅。应劭
注:“县官公作当仰司农,今出水衡钱,宣帝即位为异政也。”
王莽末,边兵二十万人仰县官衣食,用度不足,数横赋敛。又一切税吏民,
訾三十而取一。又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吏,皆保养军马(师古曰:“保者,不
许其死伤”),吏尽复以与民(转令百姓养之)。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繇役
烦剧,旱蝗相因。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禄,而私赋敛,民无以自存,
盗贼蜂起。
汉兵攻莽,时省中黄金万斤者为一匮,尚有六十匮,黄门、钩盾、藏府、中
尚方处处各有数匮。长乐御府、中御府及都内,平准帑藏钱帛珠玉财物甚众,莽
愈爱之。拜将军九人,皆“虎”为号,将精兵而东,纳其妻子宫中以为质。赐九
虎士人四千钱,众重怨,无斗志。
更始都长安,居安乐宫,府藏完全,独未央宫烧,攻莽三日,死则安堵复故。
更始至,岁馀政教不行。明年,赤眉入关,立刘盆子,遂烧长安宫室市里,害更
始,长安为虚,城中无人行。
东汉大司农掌诸钱金帛诸货币,四时上月旦见钱簿,其逋未了,各具别
之。边郡诸官请调度者皆为报给,损多益寡,取相给足。部丞一人主帑藏,太仓
令一人主受郡国传漕。
世祖建武六年,诏田租三十税一如旧(见《田赋门》)。
肃宗时,张林请置盐、铁、均输官(见《征榷门》)。
旧大官汤官给用岁且二万万,窦太后诏杀省珍费,自是裁数千万。汉故事,
供给南单于岁一亿九十馀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
桓帝时,段言:“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
末,复给七年,用八十馀万亿。今若以骑五十,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
无虑用费五十四亿。”
灵帝光和元年,初开西邸卖官,自关内侯、虎贲、羽林,入钱各有差。私令
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
中平二年,敛修宫钱。
中常侍张让、赵忠说帝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又令西园驺分道督趣,
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大
郡至二三十万,馀各有差。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然後得去,其守清者乞
不之官,皆迫遣之。时钜鹿太守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
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
至孟津,上书极谏当世之失,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又造万金堂
於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又还河间买田宅,起第观。帝本侯家,宿
贫,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故聚为私藏,复藏寄小黄门、常侍钱各数千万。
帝多蓄私藏,收天下之珍,每郡国贡献,先输中府,名为“导行费”(中府,
内府也。导,引也,贡献外别有所入,以为所献希之引导也)。
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归之陛下,岂有公
私?而尚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厩聚太仆之马,
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弊。”
书奏不省。
献帝即位,董卓劫迁长安,卓诛死,李亻、郭自相攻伐,於长安城中为
战地。时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盈野。帝出太仓米豆为饥
民作糜,於御前自加临给。及东归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
长安丘墟。建安元年,驾至洛阳,百官披荆棘而居。州郡各拥强兵,委输不至,
尚书郎官自出采,或不能自反,死於墟巷。
晋武帝平吴之後,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宫闱增饰,服玩相辉。於是王君夫
武子、石崇等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
物盛则衰,固其宜也。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珠宝金银百馀斛。惠后
北征,荡阴反驾,寒桃在御,只鸡以给,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
焉。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烟火,饥人自
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仍多,斗米二金,死人大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拾
饼之麴屑而供御,君臣相顾挥涕。
元帝渡江,军士创草蛮陬,赕布不可恒准,中府所储布四千疋。於时石勒勇
锐,挺乱淮南,帝惧其侵逼,乃诏方镇能斩勒首者,赏布千疋云。
苏峻既平,帑藏空竭,库中唯有练数千端,鬻之不售,而国用不给。王导患
之,乃与朝贤俱制练布单衣,於是士人翕然竞服之,练遂踊贵,乃令主者出卖,
端至一金。
晋自元帝寓居江左,侨立郡县,诸蛮陬俚洞г沐王化者,各随轻重收其赕物,
以裨国用,历宋、齐、梁、陈,皆因而不改(见《田赋门》)。
後魏自孝明帝正光後,国用不足,乃先折天下六年租调而徵之,百姓怨苦,
有司奏断百官当给之酒,计一岁所省米麴有差(见《榷酤门》)。尔後寇贼转
众,诸将出征,相继奔败,帑藏空竭,有司又奏内外百官及诸蕃客廪食、肉悉三
分减一,计岁终省肉百五十九万九千八百五十六斤、米五万三千九百三十二石。
魏自永安之後,政道陵夷,寇乱繁,农商失业。官有征伐,皆权调於人,
犹不足以相资奉,乃令所在迭相纠发,百姓愁怨,无复聊生。六镇扰乱,相率内
徙,寓食齐、晋之郊,齐神武因之,以成大业。魏武西迁,连年战争,河、洛之
间,又并空竭,迁都於邺。时六坊之众从武帝而西者,不能万人,馀皆北徙,并
给常廪,逐丰稔之处,折绢籴粟,以充国储。於诸州缘河津济,皆官仓贮积,以
拟漕运;於沧、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置盐官以煮盐,每岁收钱,军国之资,
得以周赡。
北齐武成时,用度转广,赐予无节,府藏不足以供,乃减百官之禄,彻军人
常廪,并省州郡县镇戌之职;又制刺史守宰行兼者并不给(南齐以有僮,若
今驱使门仆之类),以节国用之费焉。
隋文帝开皇时,百姓承平渐久,虽遭水旱,而户口岁增,诸州调物,每岁河
南自潼关,河北自蒲坂,至於京师,相属於道,昼夜不绝数月。帝又躬行节俭,
益宽徭赋,平江表,师还,赐物甚广,其馀出师命赏,莫不优崇。十二年,有司
上言库藏皆满,帝曰:“朕既薄赋於人,又大经赐用,何得尔也?”对曰:“用
处常出,纳处常入,略计每年赐用至数百万段,曾无减损。”乃更开左藏之院,
构屋以受之。诏曰:“既富而教,方知廉耻,宁积於人,无藏府库。”乃蠲河北、
河东今年田租,三分减一,兵减半,功调全免。炀帝即位,户口益多,府库盈溢,
乃除妇人及奴婢、部曲之课。其後征伐巡游不忘,租赋之入益减,百姓怨叛,以
至於亡。
按:古今称国计之富者莫如隋,然考之史传,则未见其有以为富国之术也。
盖周之时,酒有榷,盐池、盐井有禁,入市有税,至开皇三年而并罢之。夫酒榷、
盐铁、市征,乃後世以为关於邦财之大者,而隋一无所取,则所仰赋税而已。然
开皇三年调绢一疋者减为二丈,役丁十二番者减为三十日,则行苏威之言也。继
而开皇九年以江表初平,给复十年,自馀诸州并免当年租税。十年,以宇内无事,
益宽徭赋,百姓年五十者输庸停放。十二年,诏河北、河东今年田租三分减一,
兵减半,功调全免,则其於赋税复阔略如此。然文帝受禅之初,即营新都徙居之,
继而平陈,又继而讨江南、岭表之反侧者,则此十馀年之间,营缮征伐未尝废也。
史称帝於赏赐有功,并无所爱,平陈凯旋,因行庆赏,自门外夹道列布帛之积,
达於南郭,以次颁给,所费三百馀万段,则又未尝啬於用财也。夫既非苛赋敛以
取财,且时有征役以糜财,而赏赐复不吝财,则宜用度之空匮也,而何以殷富如
此?史求其说而不可得,则以为帝躬履俭约,六宫服浣濯之衣,乘舆供御有故敝
者,随令补用,非燕享不过一肉,有司尝以布袋贮乾姜,以毡袋进香,皆以为费
用,大加谴责。呜呼!夫然後知《大易》所谓“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孟子》所谓“贤君必恭俭礼下,取於民有制”者,信利国之良规,而非迂阔之
谈也。汉、隋二文帝皆以恭履朴俭富其国,汉文师黄老,隋文任法律,而所行暗
合圣贤如此。後之谈孔孟而行管商者,乃曰“苟善理财,虽以天下自奉可也”,
而其党遂倡为“丰亨豫大,惟王不会”之说,饰六艺,文奸言,以误人国家,至
其富国强兵之效,则不逮隋远甚,岂不缪哉!
唐贞观时,马周上疏曰:“隋室贮洛口仓,而李密因之;东都积布帛,而王
世充据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向使洛口、东都无粟帛,则王世
充、李密未能聚大众。但贮积固有司之常事,要当人有馀力而後收之,若人劳而
强敛之,更以资寇,积之无益也。”
唐天宝以来,海内富实,天下岁入之物,租钱二百馀万缗,粟千九百八十馀
万斛,庸、调绢七百四十万疋,绵百八十馀万屯,布千三十五万馀端。天子骄於
佚乐而用不知节,大抵用物之数,常过於所入,於是钱之臣始事削。太府卿
杨崇礼句剥分铢,有欠折渍损者,州县督送,历年不止。其子慎矜专知太府,次
子慎名知京仓,亦以苛刻结主恩。王洪为户口色役,使岁进钱百亿万缗,非租庸
正额者,积百宝大盈库,以供天子燕私。及安禄山反,杨国忠以为正库物不可以
给士,遣御史崔众至太原纳钱度僧尼、道士,旬日得万缗而已。自两京陷没,民
物耗弊,肃宗即位,籍江淮富商訾(见《訾算门》),时第五琦以钱得见,请
於江淮置租庸使。明年,宰相裴冕以天下用度不足,诸道得召人纳钱,给空名告
身,授官勋邑号,度道士、僧尼不可胜计;纳钱百千,赐明经出身;商贾助军者,
给复。
故事,天下财赋归左藏,而太府以时上其数,尚书比部覆其出入。时京师豪
将假取不能禁,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请皆归大盈库,供天子给赐,主以中官。
自是天下之财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程其多少。
杨炎既相德宗,上言曰:“财赋,邦国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乱轻重系
焉。先朝权制,以中人领其职,五尺宦竖操邦之柄,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