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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柏杨全集-第60部分

小说: 柏杨全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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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机事件
   柏杨先生说这话,不是煽动贵阁下热血沸腾,自己在家放一把火,以求「越烧越发」。贵阁下如果真的放一把火,恐怕是福还未至,祸已当头。一位在台北成功中学堂任职的朋友,前年秋天,心血忽然来潮,把汽油洒到被子上和天花板上,然后用火柴燃之,以为这下子可算吃定保险公司,想不到三作牌一进门就发现事有蹊跷,没有两小时就破了案。他阁下求福的结果是吃了官司兼丢了差事,还赔上烧掉的被子和天花板。盖普通小民,对杀人放火勾当,练习的机会不多,偶尔客串一次,再仔细也会漏洞百出。而三作牌天天面对着这类节目,看得多啦,乃培养出一种专门挑剔的眼睛,你没错他都挑出错,何况你有错乎?那位朋友未放火之前,曾驾临柏府,请我指示机宜。我劝他算啦,实在穷急,宁可乘虚而入,去大户人家俘点啥,千万别放火。他不肯接受,非放不可。呜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当然,靠放火发财的也多得是,读者老爷中如果有这种天才,略施小计,就能把保险公司那些来得太容易的钱,滑进自己口袋,我也不反对,不但不反对,还打算献上一面锦旗。可是如果没有这种天才,像我那位晕晕忽忽的老友,还是三思三思,一个人总不能只看见强盗吃肉,看不见强盗戴枷也。
   火险水险,比较容易出花样,人寿险老实多啦,当然也有靠人寿险敲保险公司的。前些时看了一篇紫衣社的冒险恐怖惊险丛书(这个名称真长),便看到这么一个故事。一个人猛追一位空中小姐,就总是坐她值班的那班飞机。有一天,他上飞机时,跟一位面貌严肃的圣崽人物坐在一起,飞机起飞后,圣崽人物把一个小邮包拜托他带到下一个城市代他投邮,其说词曰:「我上飞机时来不及投邮啦,那是我的车钥匙,我们家住在乡下,我太太没有它,就寸步难行。」那人一想,这也是平常之事,当下满口答应。停了一会,空中小姐送来茶点,飞机一颠簸,她的玉手不由自主的向圣崽人物胸前一扶,这也是平常之事,但圣崽人物的气可大啦,大概圣血猛烈沸腾,空中小姐努力道歉,也消不平他凛然不可侵犯的嘴脸。于是她就觉得不对劲,按说臭男人的胸脯虽然没有可爱而高耸的乳房(按,柏杨先生的小孙女就把我老人家的两个排骨乳房,当作电铃,她用手一按,我的尊嘴就得「叮叮」作响,否则就是电铃坏啦,她就要撬开我的尊嘴修电铃)。可是即令是排骨,也不该像铁板那么硬,而该圣崽人物的胸脯,却固是那么硬也。
   另外还有别的不对劲,男主角手拿那个小包裹,有点第六感,暗自思索曰:「怪哉,到了下一个城市,他尽可自己投邮,莫非是海洛英乎?」乃跑到洗手间,不分青红皂白,打开就瞧,一瞧就更起疑,其中并不是海洛英,不过一只破表罢啦,而破表上还刻着圣崽人物的名字,就更大惑不解。回到座位上,怎么想都想不出啥道理。而这时空中小姐又走过去,他就跟她到咖啡间,搭讪献媚,空中小姐无意中说出她的困惑,而男主角是当过伞兵的,一道闪光掠过脑海,大惊曰:「他身上莫非绑着降落伞乎?」急忙冲出去,而圣崽人物已到洗手间去矣,他就赶到洗手间,敲门敲不开,照着门就是一脚,门被踢开,圣崽人物已脱掉外套,露出胸前的家伙,果然是个降落伞。男主角叫曰:「好呀,你捣的啥鬼,想逃呀。」
   接着是一阵打斗,降落伞被打开,另一个乘客抓起就拴在椅子上,圣崽人物哀号曰:「放了我,放了我,飞机马上就要爆炸啦。」男主角曰:「别鸡猫子喊叫,慢慢的说。」圣崽人物曰:「我的行李里有一颗定时炸弹。」男主角曰:「啥时候爆炸?」圣崽人物曰:「一点二十五分。」而这时已一点正矣。
   用不着形容,大家乱成一群没头的公鸡,盖行李放在行李舱,非着陆之后无法取出。而距离最近的飞机场,航程也需要五十分钟,正常降落已不可能,驾驶员乃决定降落在公路上。以后的事不必细表,飞机刚刚在公路上煞住,炸弹就响,其声像在沙土中放一个纸炮,大家被烧得晕头转向,但总算逃出这场灾难。
   ──写到这里,得插一句嘴,当空中小姐向驾驶员报告飞机上有定时炸弹时,驾驶员一语不发,她心里急曰:「糟啦,他吓呆啦。」却不知他正在思考,他的决定关系着全机人的生命,结果只十秒钟,就决定降落公路,下令与地面联络,腾出路面,并吩咐空中小姐怎么告诉旅客,怎么紧急应付。她佩服之余,叹曰:「现在我才知道公司为什么给他那么高的薪金!」
   呜呼,这对低待遇政策──一字并肩王待遇政策,真是一个耳光,一个责任重大的人,他应该有相当高的收入,使他无后顾之忧,而能专心一意面对着他的工作。把责任大的或责任小的待遇拉平,是一种假平等。故事到这里完结,圣崽人物的目的是诈骗寿险,他跳伞而去,而飞机爆炸后,大家一团肉酱,谁也分不清谁,只他的破表却在,就可以弄一笔钱到手矣。
   这当然是一篇小说,但任何小说都是从人生中提炼出来的,寿险也有诈骗,大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
   
   
   横冲直撞
   保险业是一个最现代化的学问,有些大学堂里,专门设有「保险学系」,一学就是四年,而四年只不过才入了门,离登堂入室还有一大截路,比柏杨先生写杂文难得多啦。中国目前的情形,因为产业还不够十分发达,所保项目,寥寥无几,似乎只有寿险、火险、水险、汽车险,屈指可数。但在产业茂盛的洋大人国里,却是「有险皆可保,无保不成险」的,啥险都有人保,只要你想得出典故去投保,就有保险公司英勇承担。前已言之,有的女电影明星专门保她的玉腿,她的一条玉腿就抵四百条柏杨先生的老命,一旦她的玉腿断啦,就拿美金十万,一旦该玉腿被她的男朋友香烟烧了一个疤,该疤恐怕就值三万五万。歌王平克劳斯贝先生是靠喉咙吃饭的,他就把他的喉咙保了险,保险额多少,一时想不起来,其实想不起来,正是我福,一想起来,恐怕非气死不可。这些还是正常的,有些名女人还保她的脸上不生皱纹,生了皱纹就拿钱。有些运动员保他的肌肉弹性不坠,一坠也照样拿钱。
   有险就保,而也有人肯保,并不是洋人都是傻瓜,而中国人都聪明绝伦。羊毛出到羊身上,他们把复杂的算盘左打右打之后,必须算得有利可图,才肯让你填单子。好比说,贵夫人保珠宝险吧,保险公司在收到的保险费中,会拿贵夫人的钱,为贵夫人雇个侦探保镳之类,专门看管那条项链。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做,我们远隔重洋,尽可为洋大人放心也(说来泄气,有些外强中干的过气名女人,混到最后,除了一条钻石项链,充场面摆谱外,其他啥都不剩,往往做下手脚,假报失窃,敲保险公司一笔,不过这种手段不容易无懈可击。仍是老话,三作牌是干啥的,察言观色,三问两问,就问出来底细)。
   正因为保险的项目奇形怪状,很多是我们这个半封闭的社会从没有听说过的,所以多少有点格格不入,酱缸蛆尤其吃惊,连声喊曰:「不像话,不像话!」呜呼,保险业是社会的安定力量,保险业越发达,人心越踏实,道德水准也越高。阁下不常看报乎?汽车撞伤了人或撞死了人,总是落荒而逃,把伤者遗弃路边,实在是太狠了点也。
   提起来车祸,最近三天,就有两位朋友躺进了医院。一位在警察广播电台当差,上个星期,三更半夜,下班回家,走到台北市民权东路,遇到了煞星,台湾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一手扶着一个老朋友,一手扶着方向盘,谈谈笑笑,好不潇洒,大概是该老朋友指点曰:「就是这个巷子呀!」于是董事长老爷那么一转弯,吾友就很隆重的来个狗吃屎,董事长老爷这时镇静如恒,探头往外观看山景,是不是想开溜,不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无巧不成书,正好该朋友另一个同事骑摩托车在后边跟着,乃跳过来叫曰:「咦,你真神气呀,连车也不下。」这才送到马偕医院。不过董事长老爷事后倒很爽快,一口答应负责到底,而且每天都亲自前往探视,现在该朋友住着头等病房,大概要把千年老疾都一齐养好吧。
   第二件车祸就没有这么惬意矣,也是三更半夜,一位民防电台当差的朋友(真抱歉,又是电台),走到九台街,一辆计程车从巷口飕的一声窜出,饿虎扑羊一样扑到该朋友身上,当下就栽倒在地,人事不省。这还不足动人心魄,动人心魄的是该司机老爷一看撞到了人,生死不卜,又一看四周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油门一踏,就溜他娘的啦。谁知道千算万算,不如天老爷一算,这场弃尸惨剧,竟被黑暗中的善心菩萨看到,而且记下了车牌。
   该朋友被善心菩萨救醒后,说了一句电台的电话号码,即又昏迷。现在仍躺在徐外科医院受其穷罪。那辆计程车司机自以为这下子可算脱了钩,白碰白压,十分得意,万不料车牌已抄发各地交通警察,没出三天,活活捉住,原来是一中车行的尊车。
   ──顺便建议各位读者老爷,以后如遇到一中车行的计程车,看它远远而来,千万早一点爬到树上,万一附近没树,爬到电线杆上也可以,否则把你撞得筋断骨折而又跑掉,就不好意思啦。
   美国的车祸,如果撞伤了人不顾而去,是以谋杀论罪的,至少有五、六年的牢狱之灾。中国流行说不准学,该司机老爷如何判刑,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一中车行老板迄今为止,还没有照过面,他阁下大概是江湖大学堂出身,反正是反正啦,随你的便。
   徐外科医院就在马偕医院附近,凡是被车撞而又逢马偕医院恰好客满时,就地取材,都送到徐外科,仅这几天工夫,据说徐外科就抬进来五、六个鲜血淋淋的倒楣份子,都是计程车的成绩。柏杨先生颇有点怦然心动,打算凑几十两银子,在徐外科隔壁开一个柏外科,等徐外科客满时,我就可以大批收容,一则发点小财,二则既然政府车祸没办法治本,理应帮忙治治标。
   台北计程车简直成了疯卫兵,在街上横冲直撞,杀气震天,按规定市区内行车不能超过四十公里。我敢赌一块钱,恐怕没一辆计程车不超过四十公里的,不要说四十公里,能开在六十公里以下,就很文明啦。原因当然很多,主要的似乎仍是赶时间,拉生意,所以马路上超车的几乎全是计程车,从小巷子猛冲出来的也几乎全是计程车,而且说停就停,说拐弯就拐弯,好像马路是他自己家的。
   计程车闯祸的结果固然是被撞的人吃亏,但司机自己也不见得就安如泰山。有位朋友,倾家荡产,凑了几万元,又向人高利贷借了几万元,买了一辆计程车,挂名在开发车行,刻苦经营。有一天,也是晚上,还下着毛毛小雨,客人要一辆车去新竹,大家都不愿去。为了多赚几文,他阁下就去啦。结果在新竹附近,跟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英勇的撞上,车子粉碎,人也粉碎,剩下哭哭啼啼的孤儿寡妇,真是何苦来哉。
   
   
   更可怕的事
   减少车祸的唯一方法是严守交通规则,洋人车祸中最主要的原因是酗酒,这一项在中国并不常见,所以我们的车祸应该比较少才对,不过因为中国人有不守规则的传统性格,车祸反而更高。这是五千年传统文化中最特殊的部份,一种牢不可破的肤浅和虚骄。稍微有点成就,就伟大不掉;稍微有点头脸,就表演特权;稍微会走啦,就自以为他随时可以飞。于是乎,不过只有一千公里的开车经验,就自以为车子在他手中能横着走。常看到有些司机老爷,口衔香烟,两眼眯成一条缝,沾沾自喜于他的技术和车子的性能,一起步就六十公里,而且故意的以分毫之差,擦过行人或别的车辆,真教人连昨晚上吃的番薯都呕出来也。
   但我们也不能专门责备司机,比汽车更要使人冒火的还有别的──若机器三轮车焉,若摩托车焉,若人力三轮车焉,最后还有行人焉,机器三轮车比计程车还可怖,若干年前,台北市政府社会局长李蕴权先生,就是丧生在机器三轮车之下。它可怖的地方是煞车不行,它所以说撞上就撞上,非不煞车也,而是煞不住也。一种机器推动的玩艺,纯靠手煞车的力量去煞那可怜的中柱,好像用麻绳去拴飞机一样。这种车最好禁止,如果不能禁止,则政府应该帮助它把煞车弄结实,尤其机器三轮车后面有两个突出的直角钢架,小伙子开得兴起,忘了钢架,呜呼,真不敢想。
   摩托车现在也要考驾驶执照啦,这是一个好现象,但规定五十西西以上的才考,于是商人就推出来一种四十九西西的,我想考也可,不考也可,考起来只不过使监理所的威风更大,晚娘脸更凶。但要考的话,似乎应该规定,就是一西西半西西的也照考不误,以求安全。不过主要的是,应该加强管理。有些烧包朋友,骑着那玩艺,就像骑着飞弹,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马路上,作之字形飞驰,认为他那玩艺除了上天之外,简直啥都可以办到。还有些「全家乐」朋友,前前后后,坐满了人头,喀嚓一声,死亡的死亡,断腿的断腿。嘉义有位先生载着母亲撞死;台北中山北路昨天就又发生一桩,一个家伙,带着太太和四个孩子,全部报销。这种乱坐人的节目,必须取消,天下才能太平。
   人力三轮车比较收歛一点,而且淘汰之期,在所不远,车夫朋友,也都支持一天算一天,但愿他们早日转业。不过有些地方,也能气出鼓胀来。
   说来又是话长,今年(一九六七)年初时候,一位朋友开了一辆车经过台北南京东路,偏偏一辆三轮车竟然踏上快车道,遇到红灯时,它领头停下。该朋友忍不住心头之火,就用保险杠照三轮车的屁股,那么轻轻一顶。三轮车夫回头一瞧,一语不发,把三轮车踏到慢车道,下了车,转过玉体,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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