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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22部分

小说: [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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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余家一下子种了三十口人的责任田,不但家里大柜满,小柜盈,还卖了不少粮食给国家,这简直可以和过去的财主比了。余家人名声也好,团转四邻,上下左右,没有人不夸这家人正派、勤快、忠厚。连乡政府的人,也经常在广播匣子里表扬他们,还有县里摇笔杆子的秀才,也写文章夸他们。在庄稼人眼里,这样的人户也算得上百里挑一了。所以,当孙学礼老汉亲自来考察了人户后,当即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那时,他心里还深怕余家看不起玉秀,不答应呢!
  可是,连老汉自己也没想到,这两年来,情况却起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变化。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人,日子不但没见长进,反而这税那税、这款那款见风涨,今年就比去年多冒出了一倍。而那些一两年前,丢了土地进城和外出打工的人,却一个个都赚了大钱。那些出去打工的人,一月两月就寄回一千、两千的,好似在外面捡钱一样。特别是当这个多年没走动的远房表侄石太刚,第一次来家里谈起他在城里挣钱和生活的情形,老汉像听天方夜谭似的,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容易挣钱的,一个工程下来,就赚三万、四万。这时,孙学礼老汉的天平开始摇晃了,他有点后悔去年不该仓促地就答应了余家这门亲事。他种了一辈子庄稼,深知庄稼人的处境。他知道余家一家人勤做省吃,虽然不会缺吃少衣,但也一定发不了大财。历朝历代,哪有靠种庄稼发了大财的?况且,种庄稼要靠老天帮忙,像今年这样,老天爷稍稍有点不高兴,就叫你每亩少收百八十斤,算是小意思。要是老天爷彻底翻了脸,叫你辛辛苦苦干一年,颗粒无收也是有的。而庄稼人要是碰上这么一个年辰,多年的积蓄也就要给这一年赔上了。还有这税那税、这款那款,一旦涨上去,一时半会就别想减下来。国家穷,底子薄,就像一个家庭。要搞点啥事,又没有钱,就要想方设法把儿女们的私房钱刮出来一样。哪朝哪代,农民都是最下贱、最听话的人,别人的手不伸进你的兜里来掏,又掏谁去?
  正当他在心里暗暗吃着后悔药的时候,他的这个发了财的表侄,专门请起人来对他说,要娶他的玉秀表妹作妻子,保证一辈子不让玉秀上山下地,日晒雨淋,而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称称心心的。听了这话,孙学礼老汉虽然对石太刚夸下的海口不敢完全相信,但心里已开始动摇了。是呀,玉秀如果跟着余家老二,虽然不会缺吃、缺穿,但一家人都背太阳过山,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日子还肯定不如跟这个表侄过得滋润。石太刚虽说种庄稼不行,可挣钱很能干,在城里还买了一套楼房,出手也阔绰,每次来,送一回的礼,比余家十回还强。今后,即使余家锅里有舀的,也只能是粗茶淡饭,而表侄石太刚这口锅里,却可能是鸡鸭鱼肉。
  想到这里。这个一心希望女儿幸福的庄稼老头,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他觉得,她的玉秀不能跟余家老二!他一辈子,都是把爱倾注到女儿身上,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如果他今后看着女儿吃苦受累,吃糠咽菜,那他活着还有啥子意思?还不如那次女儿发烧时,自己就一口气落下去,闭了眼睛永远不醒来!玉秀应该嫁给她这个远房表哥,去吃大鱼大肉,去住高楼大厦,去过旧社会发财人家太太的日子。而女儿一旦成了这样的人,他们老两口老来才会真正有依靠。女儿反正是嫁人,与其嫁一个种庄稼的人,为何不去嫁一个能挣钱的发财人呢!
  但是,玉秀毕竟是和余家老二订了婚的,不能说算就算。更重要的,是玉秀对余家这个老实本分、忠厚勤劳的小伙子很钟情,这就让孙学礼老汉作难了。可是,他毕竟是走过几十年路的人了。他决定采取拖的办法——一方面让石太刚多到家里走动,多和玉秀接触,另一方面尽量不让玉秀和余家老二在一起,让他们感情渐渐冷淡,到时候再和余家退婚以及与石太刚订婚。
  孙学礼老汉自以为这办法很周密,可没想到,玉秀一见了她的这个表哥,就很反感,而对余家老二,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不让他们接触,有意隔开他们,可她却想方设法往他面前跑。即使没挨在一起,也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这使他感到他的计划有落空的危险。但咋能让它落空呢?这是他对女儿的一片关心呀!更何况,这次修房,他已经花了石太刚好几千元钱。没有石太刚,他的房子简直没法修,要是这计划落了空,他又拿啥子还人家的钱呢?
  孙学礼老汉觉得,必须对玉秀把话说明白了,让她与余家老二一刀两断。所以,当那天看见了玉秀给余家老二偷偷送汤圆以后,就回家对老伴说了,让她给玉秀把话挑明。老婆却说她不好意思开口,他狠狠地斥责老伴说:“啥子不好开口?又不是叫你去杀人!自己养的女儿,你不说哪个说?!”
  在他再三催逼下,老婆只好在今天中午,把他的打算对玉秀说了。可老婆带回的消息,却更使孙学礼不安起来!
  孙学礼老汉感到自己的希望正在破灭,眼前一片发黑,咋个办?这已不是旧社会父母说了算的时代,他不能硬逼她。大山村三老挑的女儿,自己找了一个对象,三老挑两口子不答应,强迫女儿迟婚,女儿一气之下,只身跑到对象家里,一去就不回了。如果自己也硬逼玉秀退婚,玉秀也像这样,那么。他还有脸面见人吗?可是,事情不扭转过来,毁了女儿今后的幸福不说,石太刚这儿,又咋个去交待呢?
  整个下午,尽管人来人往,正是修房最喜庆的时候,可孙学礼老头的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个问题,搅得他头晕脑胀的。最后,他忽然想到了,“生米煮成熟饭”这句话,顿觉眼前一亮。是的,生米煮成熟饭,女儿家,只要把身子给了哪个,就会对哪个人死心塌地了。孙学礼老汉为自己的发现高兴了,他来不及思考这种做法是否道德,是否会违背女儿意志。他只有一个想法:女孩子迟早是别人的人!只要能使女儿获得幸福,眼前,是顾不得那么多的!
  想到这里,孙学礼老汉便对老婆说:“今晚上你到我的铺里睡!”
  老婆想到一边去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老都老了,还有那号兴劲?!”
  他狠狠瞪了老伴一眼,并不解释,只道:“说些空话干啥子?叫来睡就来睡!”
  然后,他转过去对石太刚说:“你和玉秀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就有这份心,但还要玉秀本人有意。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在一起要!今晚上,玉秀一个人在下面偏厦里睡,你就去陪她要一耍。能成不能成,就看你们的缘份了。”
  现在,孙学礼老汉斜躺在床上,他见老婆也还没脱衣服,一样的把头靠在床架上,便催促说:“还不快睡,等哪个?”他没把自己的意思告诉老伴。
  老伴却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眼睛看着他,低声说:“你咋也不脱?叫我来,难道你不是想……”
  孙学礼老汉不耐烦地道:“哪个想啥子?睡觉睡觉!”说着,自己先解了衣服躺下了。
  在被窝里,孙老汉仍然在想着自己对石太刚说的那几句话。他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白的了。如果石太刚自己懂不起,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21
  对孙学轧老汉的话,石太刚当然懂起了“一个人睡”,“陪她耍一耍”、“缘份”这些词语,当时就令石太刚周身亢奋。这分明是要他“先入洞房,后谈朋友……呢!”
  整个下午,石太刚都处在一处兴奋的情绪中,一对圆圆的小眼睛,变成了一对三角形,脸上放着光。他一下子觉得有了力气,腿也勤了,话也多了。不知该怎样发泄自己的热情。因此,当余文富去砍树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地争着去。当然,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想和玉秀在一起,向玉秀献殷勤。晚上在酒桌间,他也俨然成了玉秀的丈夫似的,为大家敬酒。
  然而,这一切,都遭到了玉秀的冷眼相待。但这没啥子,如今有了他父亲的这几句话,他对获得她仍然充满信心。
  是的,他一定要获得她!从上半年玉秀进城赶场,他无意中看见了这个长得一朵花似的表妹起,他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已附到这个表妹身上去了。那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了她做老婆。在他的想像中,玉秀进了城,不用俏打扮,也会超过很多城里女子的。所以,他才提了礼物,走进了这个多年没走动的远房表叔家里。如今,他为这个家庭,更确切地说,为这个表妹,已经付出了许多,他觉得理所当然地应该得到她!
  对石太刚这个有钱的单身汉包工头来说,偷香窃玉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他不但一下子领悟到了孙学礼老汉话中的含义,而且也知道该怎么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下午,他假装干活,把玉秀睡的半间厦房的环境仔细看了个遍,他想像着要是玉秀堵上了门,他该从哪面墙上翻进去。他把他来路上的一些竹筒、树节,都非常机警地用脚踢到一边,以避免晚上来时弄出声音。现在,尽管他此时全身血管里已经燃烧起了灼热的欲火,但他并没有急不可待地到玉秀的那间厦房去。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时人们都还没进入梦乡,玉秀也肯定还没睡着,还有那个在窝棚里看守材料的土头土脑的情敌。而一旦惊动了那个人,不但好梦难成,还可能落下一顿拳头。
  他努力控制着不断上升的欲焰,等待着夜深人静时的来临。
  在上弦月逐渐从灰色的云层中隐去脸儿的时候,石太刚估摸时间到了。他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像小偷一样,猎了腰,他没从大门走,而是从侧门,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屋子。
  这时,世界确实都已进入酣睡之中了。夜色昏沉黑暗,几颗暗淡的星星,透过灰幔似的云雾,无力地对着黑黝黝的大地眨着眼。除了不时掠过的寒风,把树木和竹叶摇动得籁籁发抖以外,四周便再没有了一点声音。在这幽静的夜晚里,孙玉秀此时睡得正香。这个姑娘,从文富的窝棚出来后,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她的心中,仿佛被人注满了春天里的灿烂阳光,所有的阴郁、愁云都被这温暖、和煦、明媚的阳光荡涤干净了。她走回半间残存的偏厦小屋,屋子里七零八落的杂物也一下变得亲切、温暖起来。当然,出于谨慎,也出于姑娘本能的防卫心理,她睡觉前并没有忘记拖过一张蔑笆囗,把门洞堵上——因为木门已被木工拆去加工做新房的门去了,并且找出一根杠子,从里面把蔑笆囗抵上。做完这些,她才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脱衣上床。很快,连日劳累带来的疲倦和早起耽误的睡眠,一起袭了上来,把她送入了沉沉梦乡。
  石太刚像鼹鼠似的,从满是杂七杂八建筑材料的新房工地上,一步一步往玉秀的偏厦屋摸来。他不敢走快,和所有偷鸡摸狗的人一样,脚底下不小心发出的任何一点响声,都使他忐忑不安。他走几步,又停下来听一听周围的动静。离那块已经被拆除的旧房越近,石太刚的心越感到惶惶不安。他不知道此一去,究竟有多大把握,能不能和玉秀做成夫妻。但此时,他已经无法抵御本能的冲动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获取玉秀,支配了他的一切,使他身上所有的道德、情操、人性,都丧失殆尽。
  石太刚终于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孙学礼老汉的旧宅基旁边,那间孤零零的偏厦和正面已经拆除屋顶的黑黝黝的土墙,朦胧一团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石太刚这时停了下来,他非常小心地朝柑子树那儿望去,并且支棱起耳朵,认真捕捉着来自树后窝棚里的响动。除了偶尔从村子树叶上落下一两滴露珠以外,窝棚里没有任何声音。这叫石太刚放心了,“他一定像猪一样睡着了!”他心里一边这样想,一边继续朝玉秀睡的厦房摸去。
  可是,他刚动步,玉秀家那只睡在露天灶台下的大黄狗,立即跳了起来,并且咆哮着朝他冲过来。石太刚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他惊慌地蹲了下去,朝大黄狗轻轻地嘘了一声。大黄狗辨出了是熟人,不叫了,却跑过来。围着他转着、跳着,要和他亲热,不时把地上的杂物,弄出很清脆的响声。石太刚又气又恼,用手朝大黄狗挥着,示意大黄狗离开。但大黄狗以为主人逗它,益发跳得厉害。石太刚没办法,只得拾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去。大黄狗“嗷”地痛叫一声,才莫名其妙地躺到窝里去了。
  过了好一阵,石太刚的心才从慌乱中平静下来。他站起来,顺着白天拾了竹筒和树节的路径,摸到了偏厦前。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个被拆了门的墙洞,已经被一张蔑笆囗堵住。他用手推了推,推不动,知道里面已经抵上了。他沮丧地站了一会,忽然又对着那只有一人高的房间隔墙笑了起来。“这都是小娃娃家的聪明呢!你把门堵得再死,我轻轻一翻墙,不就过来了!”他在心里嘲笑着玉秀的小心眼。
  石太刚正准备翻墙进去,可想了想又停住了。他把耳朵贴在蔑笆囗上,倾听着从房里传出的声音。渐渐地,他听见了玉秀从床上传来的轻微、均匀、甜蜜的鼾声。这声音,立即让石太刚的欲火更加旺盛起来,身上的血管仿佛要爆裂一般。他眼前马上浮现出了玉秀那张如花似月的面孔,浮现出了那高高隆起的丰满的胸脯。他甚至联想到了脱光衣服的玉秀,此时那对饱满的乳房,该是何等的结实。那洁白的胭体和光滑的大腿,该有多么迷人的美丽。想着这些,石太刚只觉得有一样不可抗拒的东西,在冲撞着他的全身,所有的神经器官和细胞,都被这东西激活得不可控制了。
  石太刚觉得一刻也难以忍受了,他双手把着墙,用力一撑,身子就离开了地面。接着,一条腿翻上了墙头,另一条腿也翻了上去。他在墙头坐了一会,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向屋里搜索了一阵,然后,选择了一块没有东西的地面,轻轻地跳了下去。
  现在,石太刚已经来到玉秀的房间里。但房里十分黑暗,他站了一会,听着玉秀传来的沉沉的鼾声,大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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