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

第86部分

[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86部分

小说: [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啥说说吧!”
  文忠这才迟迟疑疑地说:“老三,你、你在外面挣了多少钱?”
  文义一下明白了,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大哥,你是啥意思?”
  文忠还没答话,卢冬碧忽然抢着说了:“挣了多少钱,也该给大家说一声呀!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也没寄啥钱回来。这家,也不是哪一个人的,大家的马儿大家骑!你挣的钱,纵然不给我们花,也该拿出来买点肥料,把二茬麻管好!”
  文忠也跟在卢冬碧后面说:“就是嘛!舍得宝,宝换宝,舍得珍珠换玛瑙!陈民政都叫我们管好二茬麻!要是舍得买两千斤化肥,那麻就可能多卖几千块呢!”
  文义听了,低了头。余忠老汉看了文忠两口子一眼,责怪起来:“你两口子莫一唱一合了!我晓得你们心里是啥小九九,是伯文义存了私房钱是不是?告诉你们,文义这钱,是有用场的……。”余忠老汉虽然不同意文义办厂,可也看不惯文忠两口子的鸡肠小肚。
  卢冬碧不等余忠老汉说完,就急忙说:“爸,再有啥用场,也不能现铁不打去炼钢吧!”
  文忠今天好像胆也特别大了,又接了卢冬碧的话说:“就是呀!头茬麻虽然卖了好价钱,可毕竟是头荐,数量不多,就指望二荐麻呢!”
  余忠老汉听了,还是袒护着文义说:“是黑是白,老子心里明白!”
  卢冬碧见父亲为着文义的样子,忍不住大声说了起来:“爸,你也莫太偏心了!虽然有百姓爱幺儿,皇帝爱长子的话,可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一样的人,就该我们在家里苦做苦磨?出头椽子先烂,我们就该一辈子吃亏?我到这个家来的时候,文英还尿床,文义又才多大?还在用手背揩鼻涕!我和文忠待他们没一点外心。家里日子那么紧,他们上高中,我们没说二话……”说着,她哭了起来。一边流泪就一边说:“现在他们都比我们能干了,就一点记不得我们了?”接着,又回头数落文义说:“文义,你也莫太心狠了!你就是要把钱留着娶亲,也不该一个子儿不拿……”说着,卢冬碧更觉伤心了,起身离开桌子,跑到屋里抽泣起来。
  文义听了大嫂一番话,一时心如刀绞。他这才明白了大哥大嫂这几天不高兴的原因。他想责备他们几句,却找不到任何一点理由。是呀,大哥大嫂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呀。自从到了莲花镇镇办食品厂,他没向家里寄过一分钱,而他们在家里,又吃过那么多苦,遭受了那么多不幸,这事如果搁在自己身上,难道不会产生大哥大嫂一样的心情吗?再说,他们也是为家里好哇!尤其是大嫂一番倾诉委屈的话,使他想起了大哥大嫂这些年,在哺育和照顾他和文英时的任劳任怨。虽然说弟兄在一起,难免不磕磕碰碰说点气话,可凭心而论,这样的大哥大嫂在周围团转,也实在没人敢比。文义一想起大哥大嫂的恩情,就禁不住眼睛湿润了。他急忙走到大嫂门前,颤抖地说:“大嫂,你出来,听我解释一下。”
  卢冬碧伏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赌气地回答:“我不听哪个解释!”
  文义听了,隔了一会说:“大嫂,你不听我解释算了,我只是对你说一句:长哥当父,长嫂当母,我余文义并没有忘记大嫂的恩情!”说完,噙了一包眼泪走回自己房里,捧出一个布包,走到余忠老汉面前,把布包交给了父亲,然后说:“爸,这是打工挣的钱,都在这儿,今天全部交出来!大哥大嫂也说得对,麻是全家的希望,花多少钱,我们都要先把麻管好!”
  余忠老汉一层一层地把布包打开,最后露出厚厚一沓钱来。他捧钱的手慢慢颤抖了起来,看着文义哆嗦着:“文义,你,你的心真见得天呀!”说着,冲屋里卢冬碧大声喊:“老大家的,你出来!”
  卢冬碧果然走了出来,余忠老汉把钱捧到她面前,说:“你好好看看,这是文义的钱!”
  文义忙拉过了父亲,抬头对文忠、文富、卢冬碧说:“大哥大嫂,二哥,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没有一点想存私房钱的念头。我是想用这钱办一个小食品加工厂。我对爸说过这事,爸没有同意,我也没对你们讲。这食品厂本小利大,肯定能赚钱的。我们祖祖辈辈种庄稼,如果像现在这样,永远过不上好日子。我们只有走粮食精加工的路。现在,我们一斤花生、胡豆,只卖几毛钱,可加工成了食品,就要翻几个跟斗。这样,我们既没有离开土地,也赚了大钱!”
  文忠、文富和卢冬碧听了,这才完全明白。文忠夫妇脸上一下挂上了羞愧的颜色。文忠说:“老三,我们错怪你了!”
  文义说:“莫说了,大哥!你们刚才也说得对,我们先把青麻这现铁打好!等赚了钱,再齐心协力来炼办工厂这个钢!”
  文忠听了,立即表态说:“对,老三!我们话明气散,你也是一心为这个家庭好。等二茬麻卖了,我们一定支持你把厂办起来!”
  余忠老汉见兄弟二人又和和气气了,心里高兴起来。一时也不去说不同意他们办厂的话,因为这事还远着。只是沉着脸对文忠两口子说:“你们现在明白了吧?狗日的,自己心里有小九九,还怀疑别人!”然后,他抽出一叠钱,递给文忠,又吩咐说:“和文富一起买化肥去吧!”
  文忠听了父亲的训斥红了红脸,却没说啥,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父亲的批评。他接过了父亲递来的钱,揣进怀里。吃过早饭,就果然拉起板车,随文富一道去买了一车化肥回来。然后,全家人齐上阵,把化肥施进了麻地里。
  31
  余忠老汉一家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二茬麻,却因供销社突然停止收购,而把全家人送进了巨大的打击和深深的失望中。
  这天,他们正收割着二茬麻,几把镰刀同时在地里挥动,“咋察、咋察”的割麻声十分清脆悦耳。这清脆的声音像一首动听的乐曲,响在余忠老汉一家人的心头,使他们忘记了暑热,忘记了疲劳,而沉浸在了一种幸福的陶醉中。这时,文全突然从机耕道上匆匆走来,看见他们这个忙碌和紧张地的场面,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二叔,这麻没人收了,我们是抱鸡婆扒糠壳,空欢喜一场!”
  他们听了,还以为文全开玩笑,齐声说:“文全。你莫胡说!”
  文全说:“二叔,我才不是胡说!我才从乡上回来,亲眼看见告示的!说是头茬麻,还压在供销社的仓库里,卖不出去,供销社也没有这笔资金来收麻了!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全家人听了,这才有些半信半疑。大家像傻了一样,互相看着。半晌,文富才突然对余忠老汉说:“爸,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去看看!”
  余忠老汉听了,回过神,朝文富点了点头,说:“去看看吧!真要是那样,我们咋活呀?!”
  文富听了,立即丢下镰刀撒腿就跑。到了乡供销社门前,果见大门紧闭,一些卖麻的群众守候在那里,气愤地议论着,不时还夹着粗鲁的骂声。文富没心思听他们说的是些啥,径直挤进去,读起贴在大门上的一张告示来。告示上写着:
  告示
  接上级通知,本社停止收购青麻,望广大群众互相转告。
  文富将告示看了两遍,失望地低下了头,一边悻悻地退出人群,一边喃喃自语地说:“完了!完了!看着银子化作水,倒不如不种!”说完,正准备往回走,却见刘副乡长和另一名乡干部,胳膊下夹一只小人造革公文包,手里提着草帽,朝这里走了过来。文富满腹心事,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地从刘副乡长身边走了过去。可没走多远,文富听见了身后一片吵嚷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供销社卖麻的群众拦住了刘副乡长。
  村民们在怒气冲冲地说:
  “叫我们种,种了又不收,哄小孩呀!”
  “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穿,做柴烧还不起火,叫我们咋办?”
  “是呀,还不如稻草,稻草还可以肥田呢!”
  刘副乡长等大家说完,才说:“大家找我,我有啥法?大鼻子洋人不要青麻了,我们有啥法?”
  群众又吵起来了:
  “说得轻巧!我们的损失哪个赔?”
  “就是!我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青麻要是政府不收,哪个叫咱们种的,我们就找哪个!”
  刘副乡长又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说:“是县委、县政府叫种的,你们去找县长、县委书记吧!”
  群众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才不去找他们。是你们叫我们种的,我们就找你们!”
  刘副乡长见和大家说不清,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行了行了,今天还有重要事情下乡,晚上回来,我们再向县上请示请示!”说完,匆匆离开了这里。
  群众又盯着他的背影骂了起来。文富没和大家一起发牢骚,只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忧心仲忡地往回走了。
  回到青麻地里,父亲他们还在地里忙着,只是没刚才那样劲头大了。一见他回来,全都从地里直起身,用疑虑、不安的目光望着他。过了一会,余忠老汉才忍不住地问:“咋回事?”
  文富只好把告示和供销社门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大哥、文义和母亲及大嫂。
  文富的话一完,全家人都呆若本鸡地僵在了地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只有风吹麻叶的“窸窣”声分外清晰。隔了一会,文忠和田淑珍像瘫软似的,在麻堆上坐了下来。接着,余忠老汉和卢冬碧也坐了下去,只有文义还在阳光下立着,两眼凝视着远方。
  半天,文忠才瓮声瓮气骂开了:“啥洋人不要?龟儿子些,还不是坑庄稼人!”
  余忠老汉捧了头,难过地自语了起来:“这当干部的也不知咋的,上嘴皮跟下嘴皮一合,说不收就不收了?”
  文忠说:“要是真不收,我们家就坑得最苦!光化肥钱就丢了几千元在里面呀!”
  田淑珍说:“那是文义一年多的血汗钱,说办厂都没办……”
  文义这时突然收回目光,大声说:“爸,妈,不用埋怨!他们和我们订了合同的,有法律保护我们!真要不收,我们就和他们打官司!”
  听了这话,大家都似乎吓了一跳,紧张地盯着文义。余忠老汉倏地抬起头,问:“你和谁打官司?”
  文义说:“乡政府嘛!”
  余忠老汉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说:“嘿嘿!你娃儿要和乡政府打官司?嘿嘿,老子活了六十年,还没听说过平头百姓告当官的!”
  文忠也说:“老三,你那是说空话!”
  连文富也怀疑地说:“老三,刘乡长也没说不收!他说向县上请示。我们辛苦一点,天天到乡上看一看,兴许很快就收了呢!”
  田淑珍也说:“就是!管它贵贱,只要收了就好!”
  文义望了望他们,一种悲凉的感觉从心头掠过。可他没再说啥,因为真的收不收,他还不知道。
  坐了一会,余忠老汉又站了起来,说:“坐着干啥?快收吧!”
  文忠伸了伸酸痛的腰,泄气地说:“忙啥,反正也没收!”
  余忠老汉说:“没收也要割回去嘛!再不赶快割,过几天就只有做柴烧了!”
  文忠还是说:“要是真卖不出去,倒不如留在地里做柴烧,省得累死累活!”
  余忠老汉一下生起气来,大声骂了一句:“杂种些,懒病作怪!”
  说着,独自去割麻了。文忠、文富、文义和田淑珍、卢冬碧见了,不敢再顶撞,也纷纷拿起工具干起活来。可地里却缺少了先前欢乐的气氛。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一边收麻,一边每天派一个人去乡上打听收购的消息。可带回的,总是令人失望的话。直到青麻都收打完了,还不见收购的动静,一家人更加焦急不安起来。后来的一天,文富终于从乡上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供销社贴出告示,开始收购了,只是价钱特低:头等四元钱一公斤,中等三元,尾等只一元一公斤。文忠听了,不满地说:“这不是算计我们吗?连化肥钱都卖不出来呢?”
  可余忠老汉还是为开始收购了感到高兴,说:“政策又不在我们手里,有啥办法?赚钱往前算,蚀本往后算,总比不收强!赶快装车去卖!”
  文忠兄弟三人听了,赶快拉出两架板车,将一捆捆阳光下白得晃眼的皮麻装在车上。不一会儿,父子四人就拉着两座小山似的麻捆上路了。
  走到快拢场口的时候,两个汉子迎面走来,突然又喊住他们说:“余大伯,莫拉去了!”
  余忠老汉父子四人忙站住脚,问:“又咋了?”
  一个汉子说:“供销社又停止收购了!”
  父子四人如闻惊雷,又一次目瞪口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汉子。
  半天,文富才回过神,说:“我刚才看了告示,开始收购青麻了,咋打个转又不收了?”
  另一个汉子说:“现在又贴了一张告示出来,说接上级紧急通知,因缺少资金和堆放的仓库,又停止收了!”
  文忠听了,忿忿地说:“龟儿子屙尿变!”
  文富还是不肯相信,说:“我不信,这才多长时间,只隔三四个小时嘛,就又不收了?”
  汉子说:“不信你们拉去看看,好多卖麻的人都在乡政府的院子里闹呢!”
  文忠说:“真是这样,我们倒要去看看稀奇!”说着,兄弟俩像赌气似的,埋着头,弓起身,拉着车大步向前走去。文义和余忠老汉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拖着沉重的双腿,跟了过去。
  父子四人来到乡政府大院对面的公路上,果然听见从乡政府大院里,传来一片混乱的叫喊声。文忠、文富忙把板车停靠在公路边,父子四人居高临下地看去,只见乡政府大院里,聚集了好几百人,有人扛着麻捆,有人屁股下垫着麻捆,还有人手挥舞着弄乱的麻丝,怒气冲冲地吼着,叫着。叫声虽然杂乱,可不时仍有一两声气愤中夹着无奈的吼叫,传进他们的耳朵:
  “当官的,咋不出来?!”
  “收麻!”
  “收麻呀!”
  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把乡政府这幢三层楼房的建筑掀翻。
  父子四人看见这场面,一时谁也没说话。可看着看着,余忠老汉突然像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