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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第11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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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几下,结果两个未来男人之间的战斗转化成了以女王胜利、男孩们痛哭着跑回教室的好戏。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真是自然得像热血的RPG游戏,最先胜利的肯定不是最终打败boss的少年才俊,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沦为了次boss或者用来被膜拜的配角,或者只是青春啊怀念中无数被主人公用来说事的路人甲乙丙丁或者面目不清背景人物ABCD。 
  常路还没来得及像所有身体力行冷笑话和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单细胞少女一样不知从哪里摸出没盖的茶杯或者作18X状叼起多半是用作装饰用的烟卷,其他的小朋友已经分好了阵营,一批打算等着阿姨睡醒了去汇报这一明显影响安定团结的事件,一批继续以无比崇拜的眼神跟随着常路,另一批——也就是绝大多数不满5周岁的公民已经迅速忘记了刚才的暴力事件——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是无数青春啊怀念的素材。 
  幼儿园之所以成为无数人标志性怀念符号的原因估计是,什么事情都已经模糊的可以用迸发的想象力超过80%地虚构,不需要用逻辑和理智准备像模像样的官方解释来对付随时随地的证据和证人。比如某娘亲最喜欢检查某爹亲买回来的胡椒粉是不是来自那传说中初中时某爹亲绯闻女友目前居住的街区的超市。                      
冷兵器时代(3) 
  常路刚发觉似的,把沾了她满手绿色粘稠状物质、可能有碍公主(分明是女王)形象的绿色柳条扔到了一边,然后却像所有想维护自己形象却在某种程度上本末倒置的那个年纪的的人一样,把手背在背后,然后在裙子上蹭了蹭(……)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爬到了幼儿园的矮墙上,望着夕阳的方向,嗯,好吧,其实是爹亲来接她回家的方向。 
  严肃地说,世界不是那么有情调的。就算在小说里,也不是。 
  常路小同学完美的马尾辫因为刚才除暴安良,或者说是以暴制暴更合适些的行为散乱得异常夸张。幼儿园时代的女孩子大多对维护自己形象心有余而力不足,常路掳下了皮筋,却不知把头发绑得油光水滑的奥义究竟是什么。她皱着眉头,专心研究着左手怎么能够脱离人体工学原理把右耳际的碎头发拢到一起。 
  “你鞋带开了啊” 
  常路迎着声音看去,一张逆着夕阳的金色的小脸,面无表情。 
  常路左手还在不屈不挠地和右耳际的碎头发进行着斗争,但她还是用上半身带着视线去够自己穿着美形小皮鞋的脚了。 
  150度。 
  120度。 
  90度。 
  哐铛。 
  常路小同学从矮墙上栽了下来。 
  四月末的五点钟,暖洋洋的夕阳照着幼儿园的矮墙。穿红皮鞋的小姑娘以极为不雅的姿势趴在墙角的草丛上大哭,有着面无表情金色小脸的小孩子拽了拽她皱巴巴的裙子说,真的开了呀。 
  这真的不是一个惊悚电影里的镜头。 
  总之,矜持(……)的常路同学从那时候起就对逆光的物体充满了怨念:“收起你的《网球王子》,别让我看到那可恶的逆光眼镜片,”常路一边贴创可贴一边威慑医务室值班的槐宇飞,“碘酒拿来,少女向的口香糖男。” 
  槐宇飞暼了常路一眼,满不在乎地使劲嚼着口香糖:“野蛮也许是天赋异禀,迁怒于我就不对了,”扭头朝屏风隔壁,“装大牌,碘酒拿过来。” 
  庄达俳一副明显睡了整个下午的姿态,慢悠悠地打着哈欠走出来,瞪了槐宇飞一眼“神经病啊,”仔细看见槐宇飞手里的漫画,“口胡!谁让你又一边抠鼻孔一边看我的杂志!这黏糊糊的是什么!废柴!我定要打到你扑街!” 
  “你才抠鼻孔!这是口香糖!别操着港漫那种恶心的强调说话!装什么大牌!” 
  两个嘴脸狰狞行为猥琐带着执勤袖章的高中男人撕扯在了一处。 
  常路只好随手抄起桌上的杂志朝着两人扔过去。 
  两个被暗器打懵的男人脸上呛满了碘酒。 
  “你们俩从幼儿园时感情就很好,犯不上只争朝夕”常路端起标志着列宁学术高度的报告书,“待会儿你们班主任就检查过来了,依稀她今天穿着‘尖尖的’高跟凉鞋,我想。” 
  常路一瘸一拐地走在办公楼和行政楼之间的月季花坛比月季花茂盛的小路上,远方呢,又是那该死的夕阳映照的逆光美景。 
  学生一堆堆推着自行车回家中,男生们勾肩搭背地抱着足球篮球各种球,女生们叽叽喳喳商量是为红薯还是雪糕贡献周末最后的零花钱,男生摆出“来追我啊”的奔跑架势躲避着女性卫生委员安排的扫除任务。 
  那么,男生这种生物存在有什么意义?除了耍宝和挨揍,常路叹气,进而咬牙。 
  周末的晚上除了选秀节目和暂时扔到一边的作业,最幸福的是比平常稍显用心的晚饭。香辣鱿鱼虾,蛋黄玉米,传说中黄瓜和花生还有鸡肉炒在一起的花花绿绿的菜。明显吃得超过高中女生心里防线分量的常路开始暗暗后悔。常路娘亲瞄了一眼显著吃多的女儿,说:“今天超市没有大减价,我也没有捡到钱包,对了,更没有心血来潮模仿分不清性别的电视厨艺小哥教师。” 
  “我可什么都没说,”常路没有给娘亲反攻的机会,起身,“杂志上说,中年妇女饭后涮碗有利于控制体重。”                      
冷兵器时代(4) 
  常路娘狠狠地咬碎了虾脑袋,后悔当年为什么不生一个像同事家那样美形又可爱嘴甜打腻的美少年,而不是越长越使当娘的样貌相形见绌,并且说话愈发尖酸刻薄的女儿:“你才中年妇女!我是中年美少妇!美少妇!”常路爹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回身拿起电话听筒,伸向常路娘:“你要订血压仪么?老婆?” 
  常路随手抄起校服外套,也就是那块从发下来就怎么洗都搞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衣服状的布,准备以散步这种形式消耗热量让自己晚上临睡前心安理得些。 
  3年后的常路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当年怎么会这样和那件丑陋的服装建立那般深厚的感情,穿什么最后都要惯性地套上它。 
  3年后的常路绝对会痛心疾首地认为作为女性穿得如此kuso去逛街是不可饶恕的。 
  然而现在的常路似乎没有这种意识。她就这样在临街都是华丽橱窗的马路上晃悠着,偶尔对搭配得不可理喻的衣衫用撇嘴表示否定(同学,其实那个是dior家瘦削的新男装,而已)。 
  理论上,傍晚的景色总是带着不真实的调调。或者是各家文学青年中年老年都喜欢给夜景强加一些就算没什么感受美的细胞的人特殊的感情,比如他们竟然可以说路边摊的烤鱿鱼能缱绻出袅袅的氤氲,或者什么什么雪糕的包装纸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翻卷着状似看破红尘般飘飘欲仙。 
  街角的音像店在经历了建设初期盗版满架的时段之后;良心发现或者是觉得应该树立经典形象而转了型,很好没有在临街的大喇叭里放什么翰墨拉比法典古巴比伦王朝爱来爱去幼发拉底河就干涸了什么什么(sorry,这里的时空似乎有些错乱),倒是每朵寂寞的花说私密语的花。常路在一大排“经典收藏”范晓萱前默默发愣。 
  想着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可以一夜间换上动物模型衣唱儿童歌曲,那么又一夜之后她会换上什么行头唱什么歌,或者干脆就变成另一个什么物体存在,抑或就这么,像所有终将逝去的东西一样消失了,最后在旁人的交谈中变成了“就是那个谁嘛……哎,叫什么来着”。 
  常路的眼睛穿过玻璃隔板,投向马路对面的邮箱。 
  “好的,收下颌!给我一个45度侧脸~” 
  一个身高远远低于邮箱的女生端着一只黑黝黝的相机,机关枪扫射一样瞄准搔首弄姿的模特。 
  街上有潮乎乎的空气打着旋,云彩堆成黑色的坨,暗红色的天空就像要倾诉什么一样阴沉。 
  常路下意识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她的眼神却一直留在模特身上。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的长裤,一副洁癖到欠扁的造型。 
  光着脚,踩在一堆黑纸白字纵横了函数曲线和英文字母的试卷上。 
  乱蓬蓬的头发在风里草窝一样伸展着。 
  只系了一颗纽扣的白衬衫吹起来,美丽的锁骨被街灯毫不吝惜地打上高光。 
  右手里拎着球鞋,左手腕系的鞋带顺便在风中配合地抖动着。 
  锈迹斑斑的邮筒。 
  常路觉得这一切合衬得非常合理。然后路人们也没有因为这值得围观的多散布一些不懈的言论和鄙夷的眼神。 
  因为很美。 
  很多时候,说不清楚的事情,人们就冠以“灵异”、“伪科学”、“巧合”、“缘分”、“没发烧吧” 、“吃饱了撑的”,然后却心安理得状享受这理所应当的结果。 
  从来没有人宁愿相信常理,或者用三段论严格解释自己的遭遇。 
  因为很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场证明,证明你曾经这样无遮拦地遇见过美好。 
  “小姐你好,麻烦耽误一下你可以吗?我是万百秀发型中心的……” 
  常路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身着橘黄色印着“万百秀发廊”T恤衫,头发像被电击后撒上胡椒粉芥末混合物的猥琐男揪住,并且滔滔不绝地劝诱换一个造型。 
  “你不觉得我现在正在忙?”常路厌恶地企图甩掉电头男。                      
冷兵器时代(5) 
  “小姐你头发很好适合做一下。”电头男一副和蔼可亲状。 
  “那么,就更不用去做电击了不是么”。有人插话。 
  之后常路发现自己在奔跑,被人拽着奔跑。 
  侧脸一个狡黠的笑脸:“好。” 
  衬衫,男。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男。 
  美丽的模特,男。 
  褚小希。 
  灯火昏黄的街道,音乐混杂着路边摊的味道,钻过了人群,背后一个郁闷的电头男。 
  常路被褚小希拽进了超市大门,然后被一把甩开。 
  “你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反应迟钝肢体不协调。”褚小希说。 
  “你这幅样子到更让人觉得奇怪,还有,你甩我干什么。”常路瞪了褚小希一眼。 
  “哎,给你解围我连鞋都没穿好不好,做人总得讲点道理,或者你觉得赤足才体现出我的个性?”褚小希腾出手来坐在超市台阶上穿鞋,还不时自然地向买减价菜的欧巴桑妈妈们投以乖巧的微笑,“帮我姐的艺术节出一组照片,结果刚拍好就看见你给缠住了。” 
  “你姐就是那个天天蹲在高中门口偷拍男生的F大学生吧。”常路黑线。 
  “她可是长着发现美的眼睛呢。”褚小希毫不在意地赞美他姐,或者分明是赞美他自己道。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制鞋厂商喜欢做系带运动鞋,”褚小希端详着自己的鞋带,无论如何也穿不出正常的交叉“所以我一直认为皮鞋才是证明脚的价值的东西。” 
  常路瞄了一眼他笨手笨脚却依然嘴硬的样子,说:“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具备作为一个超龄少年应该具备的基本生活能力。” 
  “你就喜欢这样看着我在这样人头攒动的超市门口作笨拙状?”褚小希两眼闪闪,带着装腔作势的可爱,“虽然我是无所谓。” 
  “你不是一贯兵来将挡。”常路转身就走,没有给等着看青春剧的阿妈大叔以及你我留下任何机会。 
  褚小希无奈地笑了笑,趿拉着鞋站起来跟在常大小姐后面。 
  无论多么严酷的日剧导演,都会安排男女主人公一组美好的镜头,或者是绿色原野或者金黄稻田再或者放风筝淋喷泉,也许是对“青春啊”无限的遐想的后遗症。 
  然而真实的世界是不同的。 
  超市并不是一个合适铺陈男女主人公情绪的好地方。 
  穿着难看校服的常路和趿拉着球鞋的褚小希混迹在青椒、带鱼和提篮大妈中,在打折区躲过店员歇斯底里的吆喝,并且艰难地从一堆袜子短裤特价台钻出来,互相鄙视着: 
  “看那蓝色的太空青蛙简直就是你的形象代言” 
  “只有你的脚才能穿进这么杰出的惊世骇俗的设计” 
  …… 
  超市的一楼有两个个体商贩的摊位,一个卖充值卡,另一个卖各种零七八碎的小饰品。那些打着外贸单品旗号的小玩意自然有一大群女生簇拥着挑挑拣拣。架子上挂着水钻藏银的头花发夹,还有各色状似缎带的东西,暖风口的鼓动下,飘飘摇摇很是拉风。摊主大叔的脸,也明显绽放成了青春红晕的大丽花。 
  常路装作不在意地瞄了一眼,又觉得褚小希分明能察觉出她对女性化商品的喜爱,就掩饰地往下拉了拉校服拉链,头发却被轧住了。再往下猛地一拽,皮筋勒着头发全给扯了下来。 
  常路狼狈得拢头发,但断了的长度决然不能收拾好。还有校服拉链绞进的碎发,这对于迫切想解决尴尬状态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你鞋带开了。”褚小希双手抱在胸前。 
  “啊?” 
  常路觉得今晚上帝简直是缺少娱乐项目了。 
  低头。 
  结果自己手里攥着头发,弯身的力量又狠狠扯了一下子。 
  褚小希看着常路的表演,微微一笑。 
  走上前。 
  从货架子上拉下一条棕色的带子。 
  把眼泪决堤外加发愣的一把头发拢了起来,系了一个并不熟练并不华丽的结。                      
冷兵器时代(6) 
  “我上幼儿园第一天,指着邻班小姑娘的头发问‘妈妈那是什么’,我妈妈说那叫鞋带”; 
  “我当时很奇怪为什么和我脚上的不一样”; 
  “妈妈说:‘以后你会见到更多样子的鞋带,但是,只有妈妈系的鞋带最结实跟脚’”; 
  “幼儿园下课后我看见那个小姑娘在系她的‘鞋带’”; 
  “然后她就看了看自己的鞋,从墙上掉了下来”; 
  “从那之后,我就确信那不叫鞋带”; 
  “从那以后我讨厌有鞋带的鞋子”; 
  …… 
  商店街准备打烊的气氛弥散开来,常路一面恍惚地溜达在路边,耳朵边上一直是低调的陈述。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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