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战争 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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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对方发射的激光束就击中了我的图像转换器。一道强烈的红光有如利剑,直刺我的双眼,穿头而出。一瞬间,图像转换器就失灵了,我顿时成了瞎子,只觉着眼内绿光闪闪,天旋地转。
既然我已经理论上“阵亡”了,所以我的对讲机也随之自动关闭,而且我必须呆在原地直到模拟战斗结束。除了能感受到皮肤的 阵阵灼痛和耳内的轰鸣外,周围的一切都不得而知。时间好像凝固了。
最后,有人用头盔碰我的头盔。
“你没事吧,曼德拉?”是波特的声音。
“抱歉,打不死也得把我闷死。”
“站起来,抓住我的手。”
我照办了,然后我们拖着沉重的步子返回营地。短短的路程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一路上她也没再说什么,气氛沉闷得令双方都感到尴尬。
回到营地,我们一同进入了气塞密封舱。体温恢复正常后,她开始帮我脱下作战服。我想,一顿臭骂是躲不过了。但当作战服“砰”的一声打开时,她却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用温柔湿润的嘴唇深情地吻了我一口。
“打得准极了,曼德拉。”
“真的?”
“你难道没看见吗?当然,你怎么会呢……你被击中前发射的最后十五发枪榴弹中,有四发直接命中。对方认输了,我们未遇任何抵抗占领了地堡。”
“太棒了。”我用手挠了挠脸,搓下了一片片干裂的皮肤。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瞧你那模样,活像个……”
“全体注意,立即到集结点集合。”传来了上尉的声音。
一般说来,集合管保没什么好事。
她把上衣和鞋递给我说道:“咱们走吧。”
集结大厅在走廊的另一头,门口有一排按钮,我按了一下旁边写着我的名字的那个。一共有四个名字用黑色胶带覆盖着。太好了,只有四个。也就是说,今天的演习中,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上尉已端坐在前面的高台上,这就是说用不着再忍受点名训话那些倒霉的俗套了。一会儿工夫,大厅里就挤满了人。一声和谐的钟响说明全体都到齐了。
斯托特上尉坐在那儿纹丝未动:“你们今天干得真不赖呀,没人丧命。我原本以为会有的。从这方面讲,你们远远超过了我的期望,可说到别的方面,你们干得糟透了。
“很高兴你们能照料好自己,因为你们的身价早已不下百万美元,而且你们还很年轻。
“但是,在与一个极其愚蠢的机器人对阵的模拟战斗中,你们竟然有三十七人被击中,淘汰出局,既然‘死人’用不着吃饭,那只好委屈你们了。在今后三天里,凡在战斗中被击中者除每人配给两升水和少量维生素外,一律禁食。”
我们早就学乖了,听了这话,人群中连一点抱怨声也没有。但确实有人面露愠色,特别是那些眉毛烧焦、眼眶烙糊的人。
“曼德拉。”
“在,长官!”
“你像是烧得最厉害的一个,你的图像转换器是设定在正常位置吗?”
妈的,操蛋。
“没有,长官,比正常高两档。”
“明白了。谁是你们的队长?”
“代理班长波特,长官。”
“波特班长,是你命令他使用图像强人装置的?”
“长官,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那好吧,就让我帮你长长记性,你也算一个,禁食三天。满意了?”
“遵命,长官。”
“那好,你们今天晚上就来顿儿最后的晚餐吧,明天嘛,就甭想了。还有问题吗?”听口气他像是在开玩笑。“行了,解散。”
我弄了一大堆肥肉,一门心思想着肉里所含的卡路里,然后拿着餐盘坐在波特身旁。
“简直是堂吉诃德式的恶作剧。真该好好谢谢那小子。”
“没什么,正好借这机会减减肥。”真看不出她哪儿还有多余的肥膘。
“谁不明白好的演习是怎么回事?”我说道。
她微微一笑,还是埋头吃饭。
“晚上有伴儿了吗?”
“我好像已经约过杰夫了……”
“那你可得抓紧点,我刚才还看见他缠着麦吉玛呢。”这倒没错,见了麦吉玛那样的漂亮妞儿谁能不动心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该悠着点儿,节省点体力。都连着三天没歇口气了。”
“别推辞了,”我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手背,“从密苏里那次以来,我还没捞着碰你一碰呢。我也许能让你尝个新招。”
“我想你有那本事,”她把头往我身上一靠,诡秘地说道,“那就看你的了。”
结果,我还是那老一套,倒是她着实露了一手。她把那叫做法式钻头,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学的,搞得我筋疲力尽。等缓过乏来,我非见识见识那小子不可。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五章
在迈阿密基地附近训练才刚刚两周,就有十一个人丧了命。要是算上戴奎斯特的话,应该是十二个。在查伦星上丢了双腿和一只手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福斯特死于塌方,弗里曼更惨,因为作战服故障,还没等我们把他弄出来就冻成冰棍了。其他的几个人我不怎么熟悉,但也都死得很惨。他们的下场与其说使我们更加谨慎,到不如说令我们胆战心惊。
我们终于来到了背阳面。是一艘运输飞船把我们二十人小组分别运送来的。我们在一堆建筑材料旁着陆。那堆建筑材料被小心翼翼地浸泡在一个二型氦液池中。
我们用抓钩从池内向外拉那些建筑材料。淌着氦液下池去干活是很危险的。池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建材,池底地形也十分复杂。万一下去后踩到一块含氧气的冰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建议先用激光器把池内的氦液蒸发掉,但一连十分钟的激光烘烤也没见氦液面有明显下降。它根本也不蒸发。
二型氦液是一种超级液体。要想使其蒸发,必须在整个液面上均衡加热,而不是仅仅在几个点上。它也不起气泡。
我们不允许使用灯光照明,以防被敌方“发现”。要是能把图像转换器设定在三档或四档的话,便可以借助外界的星光。但放大倍数越高,就越看不清细节。在第四档上,整个外界就会变成一幅混沌的单色画。稍稍离开一点,就连别人头盔上的名字也看不清,除非他近在眼前。
周围的景象单调乏味,到处散布着不大不小的陨石坑(毫无例外地盛满了同样多的二型氦液体),远处朦胧的山影若隐若现。凹凸的地面上是连绵不断的网状冰层,一踩上去,脚就会陷下去半英寸,同时还发出刺耳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用了大半天才把建材全部拖上岸。我们轮班睡觉,你可以站着,坐着,或者趴着睡,但这几种姿势我都不成。所以,我恨不能马地堡建好加足压力。
我们没法把地堡真正建在地下,那样的话,地堡里马上也会灌满二型氦液体。因此,首先要做的是用三层高压真空塑料板搭起一个绝缘平台。
我担任代理班长,手下共有十人。
大家一齐动手,开始把塑料板抬到工地去。板子并不算沉,两人一块很轻松,可“手下”有个人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真见鬼,辛吉尔,小心脚底下。”
我们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死的。
“抱歉,班长,我走乱了步,两腿绊到了一起。”
“别说了,当心就是了。”他站起来,和搭档一起把板子摆好,又回去取另一块。
我时刻盯着辛吉尔。没过几分钟,他的脚步就有些蹒跚了。穿着这么身超现代化的超级盔甲,谁要是能大步流星,那才邪门呢。
“辛吉尔!放下板子后,到我这儿来一下。”
“是!”他吃力地干完了活,朝我走来。
“让我看看你的数据显示。”我打开他胸部的一块护板,露出了他的医疗监护器。他的体温高出两度,血压和心率也有上升,但都没超过红色警戒线。
“不舒服吗?”
“见鬼去吧,曼德拉,没的事,不过有点累罢了。摔倒后一直有点头晕。”
我立即和医疗部取得了联系:“军医,曼德拉呼叫,能过来一下吗?”
“马上就到,你在哪儿?”
我用力向他挥手,他立即从池边朝我走来。
“怎么回事?”我让他看了看各种数据显示。他仔细检查了监护器上的数据,说道:“在我看来,曼德拉,他温度有点高。”
“见鬼,这你早就知道。”辛吉尔气恼地说道。
“也许该找个人来检查一下他的作战服,我们这儿有两个人接受过作战服维修的专门训练,他们是这儿的‘军械师”’。
我接通了桑切斯的频道,请他立即带着工具来一下。
“稍候就到,班长,现在正抬着板子呢。”
“把板子放下马上过来。”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趁桑切斯还没来,军医和我继续检查着辛吉尔的作战服。
“啊,”琼斯军医叫道,“瞧这儿。”
我绕到辛吉尔背后,看了看他指着的地方,发现热交换器上的两个散热片已经扭曲变了形。
“哪儿的毛病?”辛吉尔问道。 ,
“摔倒时碰着热交换器了,对吗?”
“没错,班长,是那么回事。它现在工作不正常。”
“不正常?我想它已经完全失灵了。”军医说道。
桑切斯带着检测工具来了。我们向他简要介绍了情况。他看了一眼热交换器,随后插上了几个插销,他的工具包里的液晶显示器上立即显示出许多数据。我弄不明白他在测量什么,但看得见那个十位数显示器上的数据都在。到八的范围内。
我突然听到一声咔哒声,是桑切斯接通了我的私人频道。“班长,这人不行了。”
“什么?那鬼东西你就修不了吗?”
“也许……也许能,但必须把它拆开。这我可做不到。”
“嘿!桑切斯?”公用频道里响起了辛吉尔的声音。“到底怎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调整好呼吸,伙计,我们正在想办法。”
“他撑不到我们建好地堡并且加上压。在作战服外面无法修复热交换器。”
“你们不是有备用作战服吗?”
“一共两套,谁穿都行。但到哪儿去换呢……”
“太好了,赶快去加热一套。”我又接通了公用频道,“听着,辛吉尔,我们必须把你从作战服里弄出来。桑切斯那儿有一套备用作战服,我们准备给你更换一下作战服,但必须首先在你周围建一道保护屏,明白了吗?”
“明白。”
“听着,我们必须先把你密封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盒子和生命维持部连接。这样你就可以正常呼吸了。”
“听上去没那么……那么简单。”
“听着,作战服马上到。”
“我没事了,朋友,就是想歇会儿……”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向工地走去。他走起来摇摇晃晃。军医连忙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在我们的搀扶下,他才没有摔倒。
“霍尔下士,曼德拉下士呼叫。”霍尔是生命维持部的头。
“别缠着我了,曼德拉,我忙得不可开交。”
“呆会儿你会更忙的。”我简要地向她介绍了情况。
在她率领手下的人开始准备生命维持装备(LSU)——眼下,这儿只需要通气管和加热器——时,我叫手下人抬来了六块压塑板,在辛吉尔和备用作战服周围搭起了一个密封盒,l米见方,6米长,活像一口大棺材。
我们把作战服放在密封盒里的底部,齐声喊道:“好了,辛吉尔,开始吧!”
没有反应。
“辛吉尔,开始吧!”
还是没有反应。“辛吉尔!”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军医连忙查看了一下他监护器上的数据。“他失常了,曼德拉。”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盒子里还能再进去一个人。
“搭把手。”我抓住了辛吉尔的肩膀,军医捧起他的双脚,我们小心翼翼地把辛吉尔从作战服的底部拖了出来,轻轻地放在盒子内备用作战服的底部。
我也进到了盒子的上部,命令道:“好了,立即封闭。”
“听我说,曼德拉,要是谁该进去的话,那也轮不到你,让我来。”
“去你的吧,军医,没你的事儿,他是我的人。”话虽这么说,可当时我也是想让人们见识见识我威廉·曼德拉的英雄气概。
他们拿来一块压塑板,封闭了盒子。板子上有两个气孔,一个用来输人生命维持装备的氧气,另一个用以排除废气。板子就位之后,他们开始用激光器把板子焊牢。
在地球上,我们用胶水就行了。可这儿,唯一的液体是氦,它的功能倒是不少,惟独没有黏着性。
约十分钟后,我们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我只感到生命维持系统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我打开了作战服上的照明灯——这还是我们来到背阳面后的第一次——强烈的光线使我睁不开眼睛,眼前好似片片紫色的光环在胡乱飞舞。
“曼德拉,我是霍尔。先别忙着脱作战服,再等几分钟,我们正在设法注入热风,但效果不理想。”
过了好一阵儿,我眼前紫色的光环才渐渐消失。“里边确实很冷,可我想我能挺得住。”
我开始打开作战服,虽说不能全部打开,但我还是没费多大劲就钻了出来。作战服冰凉冰凉的,我钻出来时手指上和臀部的皮肤都给粘掉了。
我伸出双腿,慢慢地向大盒子的下部移动,去帮助辛吉尔。
越往下走越黑,我借着盒子上部的微弱灯光,终于摸到了辛吉尔。解开他的作战服时,一股难闻的热臭气直扑过采。在暗淡的灯光下,辛吉尔的脸呈现出暗红色,污迹斑斑。他呼吸短促,心跳剧烈。
我首先解开了便溺管——这可不是个养人的差事——然后又解开了生命感应器。下边的事就更难办了,我得把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