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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部分

搜神记-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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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黑云离散,彩光黯淡,山谷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只有那轮高悬的明月依旧散发着妖异的柔和蓝光,将谷中照得雪亮。
    拓拔野、雨师妾此时已然完全清醒,想要爬起身来,却依旧酥软无力;四下扫望,丝毫不见石夷与长留仙子的身影。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偌大的山谷空空荡荡,竟只剩下他们两人。正自面面相腼,惊疑不定,却听树叶簌簌,一个男子从身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两人吃了一惊,转头望去,那男子白衣素冠,腰悬紫铜长剑,气宇轩昂,颇为英武,只是眼光电扫之时,眉楷轻扬,嘴角似笑非笑,神色颇为怪异。
    拓拔野心中又是一跳,觉得似乎曾在某地见过此人,待要细想,却又记不分明;心底无缘无由地升起一丝厌憎之意。
    那白衣男子在拓拔野身旁两尺处站定,昂然转头四顾,竟对横卧在地的二人视若不见;微微一笑,从拓拔野身上跨过,朝着不死树大步定去。
    拓拔野大奇,难道这人竟是瞎子吗?但他若是瞎子,为何眼睛又如此奕奕有神?
    隐隐觉得颇有蹊跷。忽觉雨师妾的手掌一阵冰凉,轻轻地颤抖起来,转头望去,只见她呆呆地望着那人背影,眼波中满是恐惧之色,彷佛受了极大惊吓一般。
    拓拔野从未见过她如此害怕,心下大凛,忙传音相询。一连问了三遍,雨师妾方如梦初醒,勉强一笑,低声道:“你认得他是谁吗?好奇怪,不知为什么,我瞧见他时竟……竟然说不出的害怕,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拓拔野陡然一惊,蓦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不待细想,却听那白衣男子朗声笑道:“古兄,西海一别无恙否?白某找遍整个大荒,想不到你竟藏在鼻子底下。”
    拓拔野心中又是一震,难道他说的竟是古元坎古大侠?
    不死树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笑道:“紫电光神难道竟是属狗的吗?我躲在这万丈深渊下居然也给你找着,厉害厉害。”一个素衣男子从洞隙中悠然踱出,俊逸挺拔,斜眉朗目,满脸浑不在乎的微笑,与那石像殊无二致,赫然便是古元坎!
    雨师妾呼吸突然停滞,蓦地明白那白衣男子是谁了,他竟是八百年前金族双神之一的紫电光神白阿斐!但她……但她为何竟会与这八百年前的两大奇人相遇?难道自己竟回到了八百年前?
    拓拔野脑中灵光一闪,业已豁然了悟。这圆月、素光神尺、似水流年、十二时盘、天元逆刀、不死神树、石夷的“素光神诀”、长留仙子的“一寸光阴”……天时、神器、法术激荡交融,鬼使神差地扭转时空,再度将他们送回八百年前的同一个月圆之夜!
    白阿斐哈哈笑道:“古兄也忒高估我了,白某哪有这等本事?多亏了螭羽仙子相告,我才有幸与古兄重逢。”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冰蚕丝袋,轻轻一抖,光芒闪耀,滚出一个黑衣女子。
    雨师妾“啊”地失声惊呼,娇躯大颤,如被雷电所劈。那女子红发雪肤,眉眼如画,娇艳动人,竟是另一个自己!心中惊疑骇异,迷惘狂乱,先前那种种奇异的感觉突然如岩浆喷涌,直贯头顶,“轰”地一声,脑中蓦地一片雪亮,登时明白。
    四野寂静,她这一声惊呼显得格外清晰,古元坎与白阿斐竞依旧浑然不觉。螭羽仙子秋波泪光滢滢,嘴角微笑,痴痴地凝视着占元坎,又是伤心又是欢喜,睫毛一颤,泪水倏然滑落。显是被封了经脉,动弹不得。
    古元坎笑道:“白兄这话好生有趣,螭羽仙子贵为水圣女,我与她仅有数面之缘,她又怎知我在这里?是了,难道是她占卜算得?”
    白阿斐哈哈笑道:“古兄何必过谦?那日你诈死从西海消失之后,螭羽仙子不惜跳入西海殉情,天下轰动,妇孺皆知。嘿嘿,金童玉女,真真羡煞旁人。”
    古元坎又惊又奇,眯眼瞥望螭羽仙子,目光温柔,微微一笑;转而斜睨白阿斐道:“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兄究竟想要怎样?”
    白阿斐笑道:“白某既从西海中救起水圣女,又岂会有什么恶意?只要古兄将天元逆刃转送给我,白某便成人之美,让你与水圣女团圆终老。”
    拓拔野心中“咯登”一响,方知他是觊觎这天下第一神兵利器。又想:“只怕这厮真正想得的还是‘回光诀’。”
    古元坎扬眉笑道:“倘若我不肯呢?”
    白阿斐笑而不答,俯下身来,“吃”地一声,陡然撕开螭羽仙于左臂衣裳,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嫣红的守宫砂,悠然道:“久闻古兄风流倜傥,不想也是个守礼君子,与水圣女相好这么久,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若换了白某,嘿嘿……”
    螭羽仙子一颤,惊异愤怒,倏地闭上眼睛,俏脸绋红,又转惨白。
    古元坎目光凌厉如电,眉枪一跳,立即又变回那蛮不在乎的笑容,哈哈笑道:“紫电光神好大的胆子!对水圣女也敢起非礼之想,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白阿斐笑道:“我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它便说不准啦!”反手拔出紫铜长剑,轻轻一抖,白光进放,一只巨大的怪兽怒吼跃出。那怪兽狮头龙角,形如巨虎,银斑闪闪发光,昂首睥睨,凶狂咆哮,震得四周树叶簌簌飘落。
    拓拔野心中一凛:“想必这便是狰狞兽了。”转头望向雨师妾,见她目光怔怔地望着螭羽仙子,又是害怕又是迷惘,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阿斐抚摩着狰狞兽的侧肋,似笑非笑地盯着古元坎道:“我这只灵兽今日一不小心,误吞了数十种淫毒花草,一时之间又找不着母兽供它交媾,此刻正春情难遏呢!若是发起狂来,也不知它认不认得水族圣女呢?”
    话音未落,右手一翻,“砰”地一声,螭羽仙子的黑衣登时寸寸迸散,丝缕飞扬。玉体横陈,雪白的胴体满布青紫瘀痕,想必此前业已遭受诸种凌虐羞辱。她咬唇怒视白阿斐,羞愤欲死,乳丘剧烈起伏。
    狰狞兽三角凶睛红光欲喷,嘶声狂吼,硕大阳物如紫红血柱,陡然膨胀硬挺,丑恶之极。跃跃欲试,口涎如雨飞溅;若不是白阿斐拉住,早巳扑到螭羽仙子的胴体之上。
    拓拔野又惊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蓦地站起身来,厉喝道:“无耻!”
    断剑急刺,碧光如电,倏地朝白阿斐后背怒射而去。
    “噗!”凛冽碧光破体贯穿,白阿斐后心涟漪似的波荡开来,朝着四周一圈圈地荡漾扩散,草地、树木、山谷、崖壁、夜空……也如水波倒影,乍破还合,碎光粼粼。
    他这一剑竟彷佛刺入虚空的水潭之中!
    涟漪渐止,白阿斐、古元坎三人飘忽摇荡了刹那,回归正常,竟似浑然不觉。拓拔野惊愕骇然,凝神细望,这才发觉山谷四周迷迷蒙蒙笼罩了一圈淡淡的七彩光环,
    微风吹来,那圈光环便轻轻地吞吐摇曳。心中大震,蓦地明白了:他和雨师妾并没有真正回到八百年前,而是八百年前此时此地的幻影在眼前重现!是以他可以看到、听到,却不能真正地触着。
    那虚幻而又栩栩如生的前生世界里,古元坎木然伫立,半晌方叹道:“白兄,你赢了。君子一言,重于昆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解下腰间的天元逆刃,远远地抛了过去。
    白阿斐抄手将天元逆刀接住,轻轻翻转刀身,狭长的刀锋在月光下流动着银亮的眩光,光影投射处,一行行奇怪的上古文字蝌蚪似的浮动着,像月光中的游鱼。他的脸上蓦地闪过狂喜之色,握刀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古元坎淡然道:“白兄,你既已得到宝刀,就请放了螭羽仙子吧!”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放心,白某绝不会自食其言。不过,我若现在将仙子放了,你们两个突然联起乎来,白某只怕立即性命不保,要这宝刀还有何用?”
    古元坎皱眉道:“白兄想要怎样?”
    白阿斐指着西侧万仞绝壁,笑道:“只要古兄对着这‘洗心壁’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寻仇报复,伤我白阿斐一根寒毛,我便将水圣女交还于你,绝不食言。”
    大荒五族立誓仪式殊不相同,水族发誓时双手捧水,土族立誓时搓土焚香,木族发誓时指缠碧草,火族立誓时将手伸入烈火,而金族立誓时,则以手握石。
    古元坎点头应诺,毫不犹豫,大步走到那“洗心壁”旁,将手按到石壁上,大声道:“金族古元坎在此立誓,今生绝不向白白阿斐寻仇,伤他性命……”话音未落,突然面色剧变,奋力回抽手掌。用力极猛,脚下一个跟舱,掌心却如扎根石壁,纹丝不动。
    拓拔野心下一沉,立知不妙,只见一道白影如雷飞闪,“嗤”地一声锐响,紫光怒舞,气旋飞转,陡然将古元坎钉穿在石壁之上!
    “不要!”雨师妾失声惊叫,珠泪夺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底森寒,周身冰冷,彷佛瞬间沉入北海冰洋。刹那之间,她似乎又变回八百年前的那个女子。
    拓拔野将她紧紧抱住,想要出言安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惊骇愤怒,忐忑不安。八百年前的前生往事,仿佛咫尺鼻息,期间所隔却又何止万水千山?不能回避,无力阻止,只能怀着侥幸之意,眼睁睁地旁观着,暗暗祈祷……
    白阿斐倏然疾退,哈哈狂笑,得意已极。那柄紫铜长剑贯穿古元坎后心,直没入柄,剑柄依旧在“嗡嗡”震动。这一剑快逾闪电,势若万钧,正是他威震天下的独门剑式“紫电光雷”。
    白阿斐狂笑道:“古元坎呀古元坎,你聪明一世,终于还是糊涂一时。这‘洗心壁’上我早已涂满了‘锁魄蚀骨胶’,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嘿嘿,当日让你侥幸逃出西海,这次看你怎么金蝉脱壳!”
    拓拔野闻言大凛,据《大荒经》所述,“锁魄蚀骨胶”乃是西海海底奇胶,传说上古之时,天崩地裂,西海海底出现一个巨大的涡漏,女娲大神以五色石补天之后,又以洞野山若木树脂混合拓木果、西海海泥和八十一种剧毒虫豸的浆血,制成“万合神胶”,堵住海底涡漏。这种神胶黏性极强,一旦粘上不得脱离,又因其饱含剧毒,且被女娲施法,一旦沾上,则蚀骨腐肉,痛楚不堪,无怪古元坎不得抽脱。但不知这奸贼从哪里寻得神胶,又何以能将神胶涂在石壁之上?
    古元坎剧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哈哈一笑,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鲜血汩汩喷涌,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一个多月前的西海大战,他身负重伤,至今未愈,真气远不如平素,又被白阿斐以“紫电光剑”封住经脉,想要挣脱“万合神胶”,实是难如登天。
    百丈之外,螭羽仙子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悲痛忧惧,嘴唇翕张,玉箸纵横滑落。
    白阿斐狞笑道:“仙子心疼了吗?放心放心,你的好情郎只消痛个九九八十一天,就彻底解脱啦!就算‘锁魄蚀骨胶’不会把他的魂魄锁入石壁,我这‘紫电光雷’也会让他慢慢地变作石头。到了那时,你们岂不是可以天长地久了吗?”声音恶毒阴寒,如尖刀似的插入众人心中。
    拓拔野闻言大凛,惊怒不已,难道古元坎竟是因此而化为石人?但倘若白阿斐得逞,当年他为何突然消失?那树洞中的骷髅是螭羽仙子呢,还是这卑鄙凶诈的紫电光神?
    古元坎喘着气,转过头哑声道:“白阿斐,古某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你……”心脉剧痛,气息不接,浑身轻轻地颤抖起来。
    白阿斐嘿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你得了这把天元逆刀。天下人都想修行‘回光诀’,白某自然也不能免俗。嘿嘿,他日等我收齐天元逆刀、十二时盘、两仪钟三大神器,便可参透神诀,长生不死,纵横宇宙之间了。”
    拓拔野心中一跳,忖道:“原来须将三件神器合到一处才能得到完整的回光诀,难怪那日我看得云里雾中。不知十二时盘何以会流入不死国?那两仪钟又在何处?”
    白阿斐转身朝古元坎定去,探手入怀,掏出一盏海螺形状的玉晶铜灯;目光闪动,怪笑几声道:“古兄,白某取你一物,自当还你一物,否则岂不是白白占你便宜吗?”将那铜灯往他怀里塞去。
    古元坎一震,又惊又怒,厉声道:“玉螺神灯!原来是你害死白荑仙子!”
    白阿斐笑道:“古兄此言差矣,我可没有伤她毫厘,是她自杀身亡,干我何事?倒是古兄对此要负全责哩!谁让古兄风流倜傥,素有‘圣女魔星’之称呢?若不是你平素对她勾勾搭搭,害得她春心荡漾,她又怎会对我易容所化的‘古元坎’意乱情迷,半推半就?我虽然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对她却温柔得紧,只不过趁她熟睡时拿下这盏神灯聊作纪念而已。我这般做也是为了玉成你们之间的美事哩!奈何她既已倾心于你,偏偏古兄又对她若即若离,害得她伤心之下终于自杀解脱。一族圣女就此香消王殡,古兄你于心何忍?”摇头叹息连连,故作满脸不豫之色。
    拓拔野与雨师妾听到此处,心下了然,愤怒更甚。早闻八百年前金族圣女离奇自杀,神器玉螺灯下落不明,金族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白白阿斐必是探知白荑仙子对古元坎芳心暗许,是以化作其身,诱奸圣女,然后盗取神灯逃之天天。不明究底的金族圣女眼见神灯遗失,而当夜情热若火的古元坎对她判若两人,痛苦不堪,留下绝命书自杀身亡,金族长老会从那绝命书中得知所谓真相,震惊愤怒,一面生怕此事有损金族声誉,不敢传扬;一面将古元坎逐出金族,全力剿杀。这也正是为何当日如日中天的古元坎突然变成众矢之的、孤家寡人的缘故。
    古元坎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咬牙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赐教释疑。”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忒客气了,白阿斐还得感谢你这姻媒哩!若不是你,我又怎能对朝思暮想的圣女一亲芳泽,怎能攫取其处子真元,平添真气?”哈哈狂笑,放肆已极。
    古元坎强忍怒气,冷冷道:“古某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但你也算是大荒宗师,既然答应放了水圣女,还请言出必践。”
    白阿斐瞥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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