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 作者:[加] 罗伯特·j·索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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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中更多的调整罢了。例如三叠纪的那一次是为了让恐龙,或是与之类似的生物,能够在这三个世界上跃居统治地位。如果恐龙未能支配整个生态系统,那么哺乳动物——或是在长蛇星座第二Ⅲ上的八足类以及在孔雀星座第四Ⅱ上的像卡纳那样的生物——就不会被迫成为黄昏动物并由此进化了大脑。当你不占支配地位时,你得有点智慧才能生存。”
看到一个大蜘蛛在那儿唱反调真是有点稀奇。“但有关创世主在进化开始后干预其进程的惟一直接证据,”霍勒斯说,“是在地球、长蛇星座第二—Ⅲ和孔雀星座第四—Ⅱ上发生的物种灭绝日期刚好重合。还有,他可能在那六个被遗弃的星球上也操纵过生命的进程,但我们找不到确切证据。”
“嗯,或许智慧在这个宇宙中可以偶然产生。”我说,“从概率上来看,小行星的确每隔一千万年才掩击行星一次。但是多个智慧物种同时存在的概率几乎为零,除非你操纵了时间表,而且不止一次。借用一下那个做菜的比方,或许一份色拉可以自主偶然出现——例如风把足够的蔬菜吹在一起。或许牛排也可以自主出现——闪电刚好击中了牛身上某个合适的部位。你还可以得到酒——葡萄掉下来后一直聚集在某处并开始发酵。但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上述三样东西——色拉、牛排和酒——要同时自主出现是不可能的。同时出现多种有意识的生命与上述比方是一个道理。”
“但你的说法又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上帝希望多种智慧生物同时存在?”霍勒斯说。
我挠了挠腮帮子。“这个问题非常好。”
“一点没错。”霍勒斯说。
我们沉思了一会儿,但我俩都没有像样的答案。已经快到五点了。“霍勒斯。”我说。
“什么?”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的眼柄静止不动了。“什么?”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到我家去。我是说让我把投影仪拿回家,然后你在那儿出现。”
“为什么?”
“这……这是人类的一种做法。我们邀请朋友共进晚餐。你可以见一下我的家人。”
“朋友……”霍勒斯说。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傻瓜。我是一种比霍勒斯原始的生物。即使他的心理状态允许他对其同伴产生友爱,他对我也不会有什么温情。我只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一个工具罢了。
“对不起。”我说,“我不想强求你。”
“你没有强求我。”霍勒斯说,“我很高兴了解到你对我的感觉和我对你的感觉是一样的。”他的眼柄在跳着舞。“我很乐意去你家拜访并见你的家人。”
我惊奇地发现我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谢谢。”我说,“太谢谢你了。”我停了一会儿,“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让他们来这儿。你可以不必去我的家。”
“不。”霍勒斯说,“我想去你家。你家有你的妻子苏珊,对吗?”他听到过我和她之间通了几回电话。
“是的,还有我的儿子里奇。”我把桌子上的小镜框转了个方向,让霍勒斯可以看到。
眼柄聚焦到了镜框上。“他的脸看上去跟你的不大像。”
“他是被领养的。”我说,耸了一下肩,“他不是我亲生的。”
“哦。”外星人说,“我想见他们两个。你认为今天晚上太仓促吗?”
我笑了。里奇非高兴死不可。“今晚再合适不过了。”我说。
第十六章
库特·弗西疑惑地看着J·D·艾维尔。“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要对付的已经死了?”
艾维尔仍旧坐在汽车旅馆的床边。“他们在多伦多有个博物馆,里面展出了一些特殊的化石。米列特牧师说它们是个谎言,是对上帝的亵渎。他们还要让那个大蜘蛛外星人看这些化石。”
“嗯?”
“这个世界是上帝按照他的意愿创造出来的。那些化石不是假的就是魔鬼做出来的。五只眼的怪物!长满了刺的怪物!你从来就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但他们对外星人说那些都是真的。”
“所有的化石都是假的。”弗西说,“上帝创造它们是为了考验那些软蛋。”
“你我都知道得很清楚。那些无神论者在学校里向孩子们讲授化石就够糟的了,但现在他们还要把它们给外星人看,妄想使外星人认为我们相信进化论谎言。外星人正在被洗脑,他们会认为我们人类不信仰上帝。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来告诉他们,那些没有上帝的科学家并不代表我们大多数。”
“所以……”弗西说,示意艾维尔继续。
“所以,米列特牧师要我们把那些化石毁掉。他把它们叫做伪造页岩。它们在这儿被陈列在一个特别展里,随后会移到华盛顿。那种事是不会发生的,我们要在这儿彻底毁灭假页岩。那样的话,那些外星人就会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化石。”
“我可不想有人受到伤害。”弗西说。
“没人会受伤。”
“外星人呢?他们中有一个不是经常待在博物馆吗?如果我们弄伤了他,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你没看报纸吗?他不是真的在那儿,那只是个投影。”
“但那些去博物馆的人呢?他们可能只是被误导了,才去看那些化石,他们不像那些邪恶的堕胎医生。”
“不用担心。”艾维尔说,“我们在星期天晚上动手,博物馆已经关门了。”
我打电话给苏珊和里奇,告诉他们准备招待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只要提前三个小时通知,苏珊就能创造出些小奇迹来。我在我的一篇学术论文上花了点时间,随后离开博物馆。我戴上了软檐帽和太阳镜,为从工作人员出口到地铁站的短暂旅程做些小小的伪装。大部分UFO疯子仍旧集中在博物馆大门的附近,离我的路线有一段距离。到目前为止.他们中还没人能在中途截住我——而且我今晚出来时、他们似乎都已经回家了。总之,我下到地铁站,登上了银色的地铁。
当我们驶入顿达斯站时,一个长满拳曲的金色络腮胡的年轻人登上了地铁,看上去像是莱恩大学的学生。莱恩大学的校园就在顿达斯的北面。这位年轻人穿了件绿色的毛衣,毛衣上面写满了白色的字:
一个外星人在安大略皇家博物馆
还有一个魔鬼在女王公园
我笑了。省议会大厦就在女王公园。最近似乎所有人都对哈里斯省长不满。
终于到了位于爱丽舍的家中。我把妻子儿子全都召进起居室。在那儿我打开公文包,把全息投影仪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里奇攀附在我右边,苏珊坐在双人椅的扶手上。我看了一眼录像机上的蓝色时间显示屏。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九分了。霍勒斯答应在八点时出现。
我们等着,里奇在一旁坐立不安。投影仪在开启时总会发出一个双声调的哔哔声,但到现在为止,它一直静悄悄的。
八点。
八点零一分。
八点零二分。
我知道录像机上的时间是准的。我们有一个索尼的小装置,可以从有线电视台捕获时间信号。我把手伸向茶几,稍稍调整了一下投影仪的位置,似乎这么做可以有什么用处。
八点零三分。
八点零四分。
“嗯,”苏珊好像是对着整间屋子说话,“我得去做色拉了。”
里奇和我继续等着。
已经八点十分了。里奇说:“骗人!”
“对不起,小家伙。”我说,“可能他有些别的事。”我不敢相信霍勒斯竟然让我失望。很多事是可以原谅的,但让一个男人在他儿子面前出丑却不行。
“在晚饭前我可以看会儿电视吗?”里奇问。
我们通常每晚只让里奇看一个小时的电视,今天他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但我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当然。”我说。
里奇站了起来。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说过我们是朋友。
唉,不管那么多了吧。我站了起来,拿起投影仪在手里掂了掂分量,随后把它放进了我的公文包里。然后——
从后门那儿传来一阵声音。我关上公文包,走过去看个究竟。我们的后门外有一块木头平台,是我的小舅子泰德和我在五年前的夏天造的。我拉开玻璃平拉门上的百叶窗帘,然后——是霍勒斯站在平台上。
我打开平拉门底部的锁拴,拉开门。“霍勒斯!”我叫道。
苏珊在我身后出现了,她好奇我在干什么。我转过身去看她。虽然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霍勒斯和其他弗林纳人,但现在她还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请进,”我说,“请进。”
霍勒斯设法挤进门廊,尽管这儿对于他来说太过狭窄。他已经为晚餐换了衣服。现在他缠的是一条深红色的布,布的两头被一块水晶薄片系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出现?”我问,“为什么投影到外面?”
霍勒斯的眼柄挥动着。他现在看上去和往常稍稍有些不同。可能是卤素吊灯光线的原因吧。我已经习惯于在博物馆的荧光灯下观察他了。
“你邀请我到你家。”他说。
“是的,但——”
突然,我感到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我以前也碰过他,感觉过投影仪生成的力场中的静电。但这次不一样。他的肉体是实在的,温暖的。
“所以我就来了。”他说,“但——我很抱歉。我已经在外头待了一刻钟了,搞不清楚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己经来了。我听说过门铃,但我找不到按钮。”
“后门没有门铃。”我说,我的眼睛瞪得很大。“你来了,是你的肉身。”
“是的。”
“但——”我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后院中有个大家伙。天越来越黑了,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研究你们的星球已经有一年了。”霍勒斯说,“你应该知道我们有办法来到地球表面却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他停顿了一下,“你邀请我来吃晚餐,不是吗?我可不能通过投影来享受美食。”
我太惊喜了。我转过去看苏珊,随后意识到我忘了介绍她。“霍勒斯,这是我太太,苏珊·杰瑞克。”
“你”“好。”弗林纳人说。
苏珊被惊呆了,几秒钟内没能说话。然后她说:“你好。”
“谢谢你允许我到你家拜访。”霍勒斯说。
苏珊笑了,随后指着我说:“如果我能更早得到通知的话,我可以将这地方彻底打扫一下。”
“已经够干净的了。”霍勒斯说。他的眼柄旋转着,打量着屋里的各个角落。“看来你们在家居布置上花了不少心思,每一件家具都显得非常协调。”苏珊通常受不了蜘蛛,但这个大家伙显然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
在吊灯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他每条腿的两个关节的泡状皮肤上镶嵌着一些钻石般的小纽扣。他手上的三个关节处也有,每个眼柄上也有。“那是珠宝吗?”我说,“如果我知道你对这感兴趣,我应该带你参观一下博物馆的宝石收藏。我们有一些非常珍贵的钻石、红宝石和猫眼。”
“什么?”霍勒斯说。随后他意识到了,眼柄又做着S形运动。“不,不,不。这些水晶是为了虚拟现实而安的。有了它们就可以使全息投影模仿我的运动了。”
“哦。”我说。我转过身叫着里奇的名字。我儿子从地下室顺着楼梯蹦蹦跳跳上来了。他以为我叫他吃晚饭呢,所以直接跑向饭厅。但随后他看见了霍勒斯,还有我和苏珊。他的眼睛瞪大到我从未见过的程度。他向我走来,我抱住他的肩膀。
“霍勒斯,”我说,“见见我的儿子里奇。”
“你”“好。”霍勒斯说。
我向我的儿子望去。“里奇,你该说什么?”
里奇的眼睛还是跟刚看见外星人时那么大。“酷!”
没想到霍勒斯会亲自来我家吃晚饭。我们的餐桌是长方形的,中间那一段可以抽掉。桌子本身是由深色木头做的,但上面盖了一张白色桌布。屋子里留给弗林纳人活动的空间不大。我让苏珊帮我移开餐具柜,多腾出些地方。
我意识到我从未见过霍勒斯坐下。他的幻影当然不需要,但我认为真的他如果能有东西撑着的话,可能会舒服点。“我能做些什么让你更放松吗?”我问。
霍勒斯朝四周看了看。他看中了起居室中放在双人椅前的软面圆凳。“我能用那个吗?”他说,“那个没有扶手没有靠背的凳子?”
“当然。”
霍勒斯走向起居室。由于有个六岁的孩子,在屋子里我们没有放置易碎的东西。现在看来这是件好事。霍勒斯一路上撞到了茶几和沙发。对于他这种体形来说,我们的家具之间的间隔显然不够。他带回圆凳,放在桌边,踩了上去。这样他的躯干就位于圆凳的正上方。随后他俯下身,把躯干放在凳子上。“好了。”他说,听上去很满意。
苏珊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我很抱歉,霍勒斯。我没想到你会真的亲自到我家。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吃我做的东西。”
“你做了什么?”
“一个色拉——生菜、小番茄、芹菜丝、胡萝卜片、碎面包块还有色拉酱。”
“我能吃那个。”
“还有羊排。”
“熟的?”
苏珊笑了。“是的。”
“那我也能吃,如果你能给我大约一升室温状态的水来下菜的话。”
“没问题。”她说。
“我去拿。”我说。我到厨房接了一罐子自来水。
“我还为汤姆和里奇做了奶昔。”
“它是牛乳房的分泌物吗?”
“是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分享。”
我笑了。里奇、苏珊和我在桌边坐定。苏珊端起色拉递给我。我用公用叉子往我盘子里叉了一点,又往里奇的盘子里拨了点。最后我给霍勒斯拨了点。
“我带来了自己的餐具,”霍勒斯说,“希望没有冒犯你们。”
“一点也不。”我说。甚至在我去过中国以后,我仍旧是那些在中餐馆用刀叉的人之一。霍勒斯从躯干上围着的布的折叠处拿出两个螺丝刀一样的器具。
“你们在餐前祈祷吗?”霍勒斯问。
他的问题使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