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 作者:[加] 罗伯特·j·索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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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盾牌,它也可能是……
但在这一刻,最简单的理论——包含最少条件的理论——不得不入场了。在这一时刻,你不得不停止要求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的存在。在这一时刻——或许离生命终结已经不远——你必须面对他。在这一时刻,心头的栅栏必须倒塌。
“你想让我说出来吗?”我说。觉得自己稍稍耸了一下肩,好像这个想法是件穿得不太贴身的毛衣,抖动一下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是的,上帝是存在的。创世主是存在的。”
我停了下来,让我的话在空中回荡。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收回它。
但是我没有。“你以前说过.霍勒斯,上帝是一个幸免于上次宇宙崩塌的实体,一个继续存在于这个宇宙中的实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他应该是这个宇宙的一部分。他可能具有——神学家用哪个词?——转世的能力。上帝以一种具体的物质形态出现了,并且挡在了我们和爆炸的恒星之间。”
突然间我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我说,“还记得公元1320年船帆座的超新星爆炸吗?那次爆炸离我们的距离几乎和这次一样近。它的残余物已经被检测到了,但是没有人见过爆炸。地球上的中国人没有记录,地球上的其他人没有,你们的和吕特人的世界上也没有。那一次,这个实体同样干预了爆炸,保护我们免遭辐射的危害。在我们第一次讨论上帝的时候,你自己也说过,超新星形成的几率必须是精心制定的。这么说吧,如果超新星爆炸无法避免的话,遮挡爆炸的盾牌是他至少能为我们做到的。”
霍勒斯的两根眼柄贴得很近。她看上去像是矮了一截,似乎她的六条腿无法承受她的重量。毫无疑问,她肯定比我更早产生了这个实体就是上帝的想法,但是她肯定没有想过发生在船帆座的爆炸与这一次的关系。
“上帝不仅仅制造了物种大灭绝,”弗林纳人说,“当与他的意愿一致时,他也时不时地防止它们。”
“难以置信,不是吗?”我说。
我与霍勒斯一样感到站立不稳。
“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霍勒斯说,“如果我们现在知道上帝在什么地方、或许我们应该去拜见他。”
这个想法太令人震惊了。我觉得我的心脏又变成了一个汽锤。“但是——但是我们看到的是发生在猎户座一等星附近四百多年以前的事。”我说,“你们的船到那儿还得花四百多年。上帝凭什么会在那儿待上一千年呢?”
“一个典型的地球人或是弗林纳人的寿命大约是一个世纪,也就是五千万分钟左右。”霍勒斯说,“上帝应该至少和宇宙一样老,而宇宙已经有一百三十九亿岁了。即使上帝的寿命快到头了,一千年对他来说也就相当于我们的四分钟。”
“尽管如此,他也可能不愿意为等我们而浪费时间。”
“也许不是。或者,可能他知道他的行为可以被观察到,从而引起我们的注意。或许他会设法在那儿重新出现——我们惟一能确定他的所在之处,在适当的时候,把那儿当作一个汇合点。他可能在此期间离开去处理其他事,然后再回来。看样子他非常忙,因为如果他有空闲时间的话,一旦知道Groombridge的方舟会引爆猎户座一等星,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摧毁方舟。好在爆炸刚发生时,他就及时赶到了。所以当我们到那儿时,他也能很快返回。”
“如果他愿意和我们见面的话。问题在于如果,这是个风险很大的投资,霍勒斯。”
“确实如此。但我们的旅程就是为了寻找上帝;现在是我们最接近目标的时候,我们必须追随这个线索。”她的眼柄注视着我,“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旅行。”
我的脉搏又开始飞快搏动了,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但是我没有资格参加。“我剩的时间不多了。”我轻声地说。
“马莱卡斯可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加速到非常接近于光速。”霍勒斯说,“一旦达到那个速度,大多数航程可以在看起来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当然我们还需要一年时间减速,但是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我们就能到达猎户座一等星。”
“我没有两年时间。”
“是的,”霍勒斯说,“是的,如果你一直醒着的话。但我相信我已经和你说过吕特人在旅行时会把自己冰冻起来;我们可以为你做同样的事,直到到了猎户座一等星才把你从深冻中唤醒。”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这个邀请诱人到了极点,它是一个绝妙的提议,一个无法想像的礼物。
事实上——
事实上,或许霍勒斯可以将我一直冰冻到——“你能无限期地将我冰冻吗?”我问,“最终,癌症可以被治愈,然后——”
“对不起,不行。”霍勒斯说,“这个过程中会产生组织退化。这项技术在四年期间内就像麻醉一样安全,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成功地救活过一个冰冻了十年以上的人。它只不过是一种方便旅行的办法,不是把人送往未来的时间机器。”
好吧,我也不是十分乐意成为睡美人。但是能够和霍勒斯一起,坐在马莱卡斯上飞行、去看看真正的上帝是什么样子……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主意,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最好的办法:让苏珊和里奇脱离我生命最后几个月的苦难。
我告诉霍勒斯我必须想一想,还得和我的家人讨论一下。这么急的时间,这么诱人的邀请……还有其他很多因素要考虑。
我说过库特去见上帝了——但我不相信他真的能,他只是死了。
但也许我能见到上帝……而且当我还活着时。
第三十二章
“霍勒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她一起去她的下一个目的地。”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后我对苏珊说。我们坐在起居室内的沙发上。
“去Alpha Centauri?”她回答道。那的确曾经是马莱卡斯航行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的地。在那之后,它就会回家了,先是到孔雀星座第四,随后是长蛇星座第二。
“不是,他们改变了主意。他们要去的是猎户座一等星。他们想看一看那儿究竟有什么东西。”
苏珊沉默了一会儿。“猎户座一等星不是在四百光年以外吗?”
我点了点头。
“所以在一千年之内你回不了家?”
“从地球上看,是的。”
她又沉默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我决定打破沉寂。“为了减速,他们的船在航行到一半时就得掉头,将聚变喷口对准猎户座一等星。所以,在二百五十年之内,那个——那个实体就能看到明亮的尾喷口了,而且知道有人来了。霍勒斯希望他会等着我们前去,或者会从其他地方赶回来和我们会面。”
“那个实体?”
我实在无法在她面前说出那个词。“就是挡在我们和猎户座一等星之间的那个东西。”
“你认为那就是上帝。”苏珊简单地说了一句。她经常去教堂;她也懂圣经;而且她已经好几个星期一直在听我在餐桌上讲物种的起源、基本常数和智慧设计。只要她在场,我很少说到上帝这个词。这个词对于她比对于我重要得多,所以我尽最和这个词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
我耸了耸肩。“可能吧。”我说。
“上帝。”苏珊重复道,再次明确了这个词,“而且你有机会能看到他。”她望着我,头歪在一边,“他们还会带上其他地球人吗?”
“是的,有那么几个吧。”我试着回忆那个名单,“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西弗吉尼亚女人,一只布隆迪的银背大猩猩,一个很老的中国老头。”我耸了耸肩,“都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的伙伴。他们都立刻接受了邀请。”
苏珊看着我,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你想去吗?”
是的,我默想着。是的,全心全意地。虽然我希望有更多时间能和里奇待在一起,但是我宁愿他记得我健康的样子,记得我还能自己走动,记得我还能抱起他。我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你有个儿子。”苏珊说。
“我知道。”我轻声说。
“还有个妻子。”
“我知道。”我重复着。
“我们——我们不想失去你。”
我温柔地说:“但你会的,而且很快。”
“但不是现在,”苏珊说,“不是现在。”
我们静静地坐着。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六十年代,苏珊和我就已经在大学里互相认识了。我们约会过,但我离开了,去了美国追求我的梦想。那时她没有阻止我。
现在又一个梦想降临了。
但情况已经不同了,大不相同了。
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们有个孩子。
如果这些就是等式的全部,那么我就是个傻瓜。如果我很健康,如果我没病,我不可能被诱离他们,连想一想都不可能。
但是我根本就不健康。
我有病。她当然知道这一点。
我们的婚礼是在教堂里举行的,因为这是苏珊的愿望。我们按照传统仪式发了誓,包括“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当然不会有人站在教堂里确认誓词是否预计到了癌症。人们不会希望他们的生活里出现横祸,带来折磨和苦难。
“让我们再想想。”我说,“马莱卡斯三天之后才会启程。”
苏珊缓慢地点了点头。
“霍勒斯,”第二天我在办公室中说,“我知道你和你的伙伴肯定非常忙,但是——”
“我们的确很忙。驶向猎户座一等星以前我们得做很多准备工作。而且我们还陷入了热火朝天的道德争论之中。”
“争论什么?”
“我们相信你所说的是对的:Groombridge 1618上的人确实是想消灭宇宙这一地区所有的生命。这是任何一个弗林纳人或是吕特人都不会想到的做法。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它是如此的野蛮,只有人类——或者,明显的,Groombridge上的人——才能想到。我们在争论是否应该向我们的世界发出信息,告诉他们Groombridge上的人所做的事。”
“听上去很合理啊。”我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吕特人不是什么暴力的种族,但是,就像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的种族很——‘热情’可能是个合适的词。很多弗林纳人肯定会为这种预谋而寻求正义。Groombridge 1618离长蛇星座第二大约有二十九光年的距离,我们很容易就能派飞船到那儿。令人遗憾的是,当地居民没有在他们的埋藏地点留下警示性建筑——所以如果我们要确保将他们摧毁,我们可能不得不毁灭他们整个世界,而不只是一小块。Groombridge上的人从来就没能发展出我们拥有的超高能核聚变技术。否则他们肯定能更快地将炸弹送到猎户座一等星。这项技术给了我们足以摧毁整个星球的能力。”
“啊!”我说,“的确是个进退两难的道德问题。你会告诉你们世界上的人吗?”
“我们还没有决定。”
“吕特人是出色的道德家。他们认为你们该怎么办?”
霍勒斯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建议我们用马莱卡斯上的核聚变炉杀死长蛇星座第二—Ⅲ上的所有生命。”
“弗林纳人的家园?”
“是的。”
“上帝,为什么?”
“他们没有解释清楚,但我怀疑他们是在表现——怎么说来着?我又忘了——黑色幽默。如果因为曾经受到他们的威胁便要去毁灭他们,那么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霍勒斯停顿了一下,“我不是故意把你拖进我们的麻烦事。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嗯,和你所说的相比,我的事简直是小菜。”
“小菜?”
“无所谓的小事。但是,嗯,我想和吕特人谈一谈。我有一个道德上的难题,我无法解决它。”
霍勒斯被水晶覆盖的眼睛看着我。“关于你是否应该和我们一块儿到猎户座一等星去?”
我点了点头。
“我们的朋友卡纳现在正忙于和上帝进行心灵感应,但是他一个小时以后有空。如果你能把投影仪带到一个更大的房间,我会叫他加入我们的。”
其他人显然也得出了与我相同的结论:唐纳德·陈所称的“反常体”和主持人所说的“运气”,世界各地的人都当成神的干预的体现。当然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说法:我所说的冒烟的枪被他们说成了神迹。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持反对意见:他们中的大多数一点都不懂超新星爆炸,还有些人,不相信马莱卡斯上的天文望远镜拍下的照片。其他人则声称我们看到的是魔鬼的活动:炽热的地狱匆匆一闪,随后被黑暗包围。一些信奉撒旦的人正在寻求支持。
与此同时,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正在查阅圣经,想找到可以被说成预言了此次事件的记录。还有些人则翻着各种古老的预言。一个耶路撒冷希伯莱大学的犹太数学家指出这个六肢实体在拓扑学上相当于大卫六角星,并且暗示,我们所见的景象象征着摩西的到来。一个叫猎户座一等星教的组织已经建起了网站。所有关于古埃及和猎户座——发生超新星爆炸的那个星座——的伪科学都在电视上露了脸。
但是那些人所能做的只是猜测。
而我却有机会到那儿去看一看——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又去了医药中心五楼的会议室,但这一次四周没有摄像机。这儿只有我和那个小小的投影仪——还有两个地外生物的投影。霍勒斯安静地站在屋子一端。卡纳站在另一端。他们中间隔着会议桌。卡纳今天戴了根绿色的而不是黄色的多功能带,仍旧装饰着银河之血的图案。
“你好。”等到吕特人的投影稳定下来之后我开了口。
一阵石头互撞的声音,随后响起一个机械声音:“你好被回应了。这次见面你要得到什么?”
我点了点头。“建议。”我说,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你的忠告。”
吕特人一动不动地听着。
“霍勒斯告诉过你我得了致命的癌症。”我说。
卡纳碰了碰他的带扣。“歉意被再次表达了。”
“谢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