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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卡萝兰-第7部分

小说: 卡萝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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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我爸爸妈妈真的被她抓走了?”卡萝兰吃惊地问。 
    “是。令尊令堂被那恶妇藏过了。” 
    “一如我等三人。我三人亡故时,那恶妇将我三人的灵魂监押于此,以我等为食,直至再无甚可食之物,仅余一具如蛇蜕也似的残壳。务请小姐觅得我三人被那恶妇藏过的心脏。” 
    “找到以后,你们会怎么样?”卡萝兰问。 
    没有声音。 
    “她会怎么待我?”她说。 
    淡淡的影子们轻轻地一起一伏。她觉得这里既像真有这三个影子,又像没有。好像一道亮光照在眼睛里,熄灭以后,眼睛里还觉得有亮光似的。 
    “倒是不痛。”一个轻轻的声音,悄悄说。 
    “她会取你的性命,你的全部,尽取你之为你。待她得手后,你便一无可取了,只余一个影子。你的幸福亦将入她的掌握。总有一日,清晨梦醒,发觉心与灵魂已不复存在。那时你便是一个壳,一道轻风,如醒后之梦,似有若无的片断记忆。” 
    “只余下一场空。”第三个声音悄声说,“空,空,空。” 
    “还是逃命去吧。”又一个声音叹了口气。 
    “我不逃。”卡萝兰说,“我逃过,可逃不掉。她抓走了我的爸爸妈妈。怎么逃出这间小黑屋,你们能告诉我吗?” 
    “我们若知道,自然告诉你了。” 
    、“可怜。”卡萝兰自言自语。 
    她坐下来,脱下套头衫,卷成一团,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她不会老把我关在这儿。”卡萝兰说,“她把我引到这儿来,是想跟我玩游戏。游戏和挑战,猫就是这么说来着。关在这儿,我还算什么挑战。”她想尽量坐舒服点儿,可镜子后面这间小黑屋太小了,她扭来扭去,怎么都舒服不了。 
    肚子咕噜咕噜直响。她掏出最后一个苹果,小口小口咬着,想吃得更久一点。可苹果吃完了,她还是饿。 
    忽然间,她想到一个好主意。卡萝兰悄声说: “等她来放我出去的时候,你们三个跟我一块儿出去,好吗?” 
    “果能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他们叹着气,用那种简直听不见的声音告诉她,“她那里押着我们的心哩。如此一来,我等见光即焚,只得藏在暗处。” 
    “噢。”卡萝兰说。 
    她闭上眼睛。眼睛一闭,觉得更黑了。她把头靠在卷成一团的套头衫上,睡了。快睡着的时候,她觉得有个鬼魂轻轻亲着她的脸,用非常非常小的声音凑在她耳朵边说着什么。声音真是太小了,她以为是自己瞎想出来的。“穿过石头的洞眼看。”那个声音告诉她。 
    然后,她睡着了。 
    八 
    另一个妈妈的样子精神极了,气色比平时好得多,脸上还有一抹红,头发扭来扭去,像晒暖的蛇。两只黑纽扣眼睛亮晶晶的,像刚刚擦过。 
    她探头穿过镜子,好像前面根本没东西,就那么一探,把脑袋伸进来,低头看着卡萝兰。然后,她用那把银色的小钥匙打开镜子,抱起卡萝兰。卡萝兰很小的时候,她真正的妈妈也这么抱她,把她搂在怀里摇来摇去,好像她还是个小婴儿似的。 
    另一个妈妈抱着卡萝兰,把她抱到厨房,轻轻放在备餐台上。 
    卡萝兰使劲想清醒过来,可只醒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抱着,哄着,有人爱她。她想多享受一会儿,可就在这时,她清醒了,想起自己是谁,和她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好了,亲爱的卡萝兰,”另一个妈妈说,“我把你从碗橱里抱出来了。应该给你一点点教训,但我们都是心肠特别好的好人。我们讨厌犯错误,但不讨厌犯错误的孩子。如果你肯当一个爱妈妈的好孩子,听话,懂礼貌,咱们一定会处得非常好,我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卡萝兰揉了揉眼睛。 
    “那儿还有几个小孩。”她说,“从前的小孩,很久很久以前。” 
    “是吗?”另一个妈妈说。她在煎锅和冰箱之间来来回回忙个不停,拿出鸡蛋、奶酪、黄油,还有一片粉红色的火腿。 
    “是。”卡萝兰说,“没错,就是有。我猜,你想把我变成他们那样,一个死了的壳。” 
    另一个妈妈和气地笑起来。她一只手把鸡蛋打进一只碗里,另一只手不停地搅打着鸡蛋。然后,她把一块黄油放进煎锅,黄油咝咝啦啦响着,她趁这工夫把奶酪切成薄片。最后,另一个妈妈把融化的黄油和奶酪一起放进鸡蛋碗里,重新搅打起来。 
    “听着,亲爱的,我觉得你真是个傻孩子。”另一个妈妈说,“我爱你呀。我会一直爱你。再说,只要是有一点点头脑的人,谁都不会相信鬼魂说的话。他们统统是骗子。闻闻,妈妈给你做的早饭多香。”她把蛋汁倒进煎锅,“奶酪蛋卷,你最喜欢了。” 
    卡萝兰的嘴里口水直冒。“你喜欢玩游戏,”她说,“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另一个妈妈的黑纽扣眼睛闪了一下, “每个人都喜欢玩游戏。”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对。”卡萝兰说。她从备餐台上爬下来,在餐桌边坐好。 
    火腿也烤得了,在烤架上嘶嘶响,火腿油往下滴答着。真香啊。 
    “如果你赢了我,公公道道地赢了我,你会不会很高兴?”卡萝兰问。 
    “可能吧。”另一个妈妈说。她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可她的手指不住动弹,敲打着台面,还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玩游戏要有赌注,你想拿什么当赌注?” 
    “我。”卡萝兰说,两手伸到餐桌下面,紧紧抓住膝盖,让它们别哆嗦,“要是我输了,我就永远留在这儿,还会让你爱我,当一个最听话的女儿。我会吃你吃的东西,玩幸福家庭。还有,我会让你在我眼睛上缝纽扣。” 
    另一个妈妈盯着她,黑纽扣眼睛一眨不眨。“听上去挺不错。”她说,“要是你没输呢?” 
    “那,你就要让我走。让所有人走:我真正的爸爸妈妈,那些死了的小孩。你关在这儿的每个人。” 
    另一个妈妈把火腿从烤架上拿下来,盛进一只盘子里,然后把煎锅里的鸡蛋饼翻了个面儿,扣在盘子上,再卷成一个漂漂亮亮的蛋卷。 
    她把盛着这份早餐的盘子放在卡萝兰面前,加上一杯新榨的橙汁,还有一大杯直冒泡的热巧克力。 
    “好吧,”她说,“我觉得,我挺喜欢这个游戏。 
    但咱们怎么个玩法?猜谜?知识问答?” 
    “探险游戏。”卡萝兰说,“比赛找东西。” 
    “比赛找东西。你打算找什么,卡萝兰·琼斯?” 
    卡萝兰迟疑了一下,“找我的爸爸妈妈。”她说,“还有镜子后面那几个小孩的灵魂。” 
    听了这句话,另一个妈妈得意地笑了。卡萝兰心想,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误。现在改主意已经来不及了。 
    “说定了。”另一个妈妈说,“现在,宝贝儿,吃完早饭。别担心,吃顿好饭没坏处的。” 
    卡萝兰盯着盘子,心里很不情愿向另一个妈妈屈服。可她真是太饿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说话算话?”卡萝兰问。 
    “我发誓。”另一个妈妈说,“我向我自己妈妈的坟墓发誓。” 
    “她真有坟墓吗?”卡萝兰问。 
    “哦,当然有。”另一个妈妈说,“还是我亲手埋的呢。当时她还一个劲儿地想爬出来,我把她塞回去了。” 
    “还是拿别的东西发誓吧。要不,我不相信你会说话算话。” .“我的右手,怎么样?”另一个妈妈说,举起右手,慢慢动着那几根长长的手指头,露出像爪子一样的指甲。“我拿它发誓。” 
    卡萝兰耸耸肩,“好吧。”她说,“说定了。”她开始吃早饭,尽量别大口大口往下吞。吃上东西以后才知道,原来她比想像的饿得更厉害。 
    她吃饭的时候,另一个妈妈盯着她。很难看出那双纽扣眼睛里是什么表情,但卡萝兰觉得,另一个妈妈的样子也挺饿的。 
    她喝了橙汁,很想再尝尝那杯热巧克力,到底还是忍住了。 
    “我应该从哪儿找起?”卡萝兰问。 
    “想从哪儿就从哪儿。”另一个妈妈说,一脸满不在乎。 
    卡萝兰望着她,暗暗动脑筋。她断定,肯定不在园子里。远处更不会,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远处,本来在远处的东西全都没有了。在另一个妈妈的世界里,没有那个废弃的旧网球场,也没有那口井。只有宅子是真实的。 
    她从厨房开始。打开烤箱,朝冰箱里张望,在冰箱的沙拉格子里东翻西找。另一个妈妈跟在她身后,看着卡萝兰找,嘴角还挂着一丝嘲笑。 
    “对了,灵魂有多大个儿?”卡萝兰问。 
    另一个妈妈在橱柜边坐下,向后一仰,靠在墙上,什么都没说。她用一根长长的红指甲剔着牙,剔完以后,又用这根指头一下一下轻轻敲打擦得亮铮铮的黑纽扣眼睛:嗒,嗒,嗒。 
    “不说就不说,”卡萝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不说都一样。谁都知道,灵魂跟水球大小差不多。” 
    她一心指望另一个妈妈落进这个圈套,接过她的话头说,“胡说,灵魂只有熟透了的洋葱那么大”,或者手提箱那么大,或者老爷爷的座钟那么大。可另一个妈妈只是笑,继续用指甲敲打纽扣眼睛。嗒,嗒,嗒,不紧不慢,一直不停敲打下去,像水龙头朝水池里滴水似的。接着,卡萝兰发现,真的是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卡萝兰打了个哆嗦。她希望另一个妈妈能实实在在地在什么地方。如果什么地方都找不着她,她就可能在任何地方。还有,看不见的东西总是更吓人。她双手插进口袋,握住那块上面带洞眼、让人觉得踏实的石头。 
    她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像端枪瞄准一样凑到眼睛跟前,走进过道。 
    静悄悄的,只有水滴在金属水池里的嗒嗒声。 
    她望着走道尽头那面镜子。有一会儿工夫,它上面蒙了一层雾,镜子里好像有几张模模糊糊、没形没状的脸,动来动去。接着,脸不见了。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个子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件发着淡淡绿光的东西,像一块绿莹莹的煤。 
    卡萝兰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手里。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褐色卵石,中间有个洞眼。她又朝镜子里看。镜子里的石头亮晶晶的,像一块绿宝石。一线绿火从镜子里的卵石上飘出来,朝卡萝兰的卧室飘去。 
    “哟。”卡萝兰说。 
    她走进卧室。玩具们高兴地扑腾着,好像很高兴看到她。一辆小坦克的履带从其他玩具身上滚过,想从玩具盒子里翻出来欢迎她。它从玩具盒子翻到地板上,结果翻了个个儿,履带朝天哼哼着。卡萝兰替它翻了个身。坦克害臊了,飞快钻进床底。 
    卡萝兰四处找。 
    她在柜子里找,在抽屉里找。又抓住玩具盒子一边,把玩具全部倒在地毯上。玩具们吵吵嚷嚷,笨手笨脚地四下乱爬。一颗灰色大理石弹子一直滚到房间另一头,撞在墙上。卡萝兰心想,没有哪件玩具看上去特别像灵魂呀。她拾起一只魔法银手镯,手镯里关着中了魔法的小动物,不停地绕着手镯追来追去。狐狸追兔子,狗熊追狐狸,可谁也追不上谁。 
    
    卡萝兰摊开巴掌,望着那块带洞眼的石头,想找到什么线索。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以前待在玩具盒子里的玩具大多数躲到床下去了,只有很少几件留在外面:一个绿色的塑料兵,那颗灰色大理石弹子,一个粉红色的溜溜球,等等。这些都是压在玩具盒子最底下的玩具,被抛弃了,没人理,没人爱。 
    她正想离开卧室,忽然想起以前在一片黑暗中听过的一个声音,一句悄悄话。她想起那个声音是怎么说的。卡萝兰举起带洞眼的石头,凑在右眼上。她闭上左眼,从洞眼里看着这个房间。 
    透过洞眼望出去,这个世界变成了灰扑扑的一片,像铅笔画的颜色。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灰色的——不,不是所有东西:地板上有个发亮的东西,像儿童室壁炉里没有燃尽的火头,又像五月里冲太阳直点头的郁金香,橘黄带红。卡萝兰伸出左手。她不敢让右手的石头离开眼睛,生怕一拿开石头,那个亮东西就会不见了。 
    她的左手到处摸,寻找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手指碰上了什么,凉凉的,很光滑。她一把抓住,这才把石头从眼睛前面挪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粉红色的手掌心里,是那颗从前压在玩具盒子最底下的灰色大理石弹子。她重新把带洞眼的石头凑到眼前。大理石又一次发出亮闪闪的红光,红得像火。 
    脑海里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确然无疑了,女士,从前之我委实是个男孩。你须得快些。我等尚余二人。觅得我后,那恶妇已大怒了。” 
    我不能穿着她的衣服做这些事,卡萝兰想。她换上自己的睡裤、睡袍、拖鞋,把灰色套头衫和黑色牛仔裤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上,把橘红色靴子放在地下的玩具盒旁边。 
    她把大理石弹子放进睡袍口袋,重新走进过道。 
    什么东西狠狠扑打在她脸上,手上。她好像走在大风天的海滩上。她伸手捂住眼睛,迎着风沙向前走。 
    风沙似的东西来得更猛了,越走越费劲儿,好像顶着狂风前进。这股风很毒,冰冷。 
    她向来的方向退了一步。 
    “退不得,须逆风而行。”耳边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那恶妇当真大怒了。” 
    她向前跨了一步,又一步,在过道里前进。又一阵怪风,看不见的沙子扑打在脸上,尖得像针,尖得像玻璃。 
    “玩游戏要公平。”卡萝兰冲着大风嚷道。 
    没有回答。但怪风闹脾气一样又抽打了她一次,然后慢慢小下去,最后没有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走过厨房时,卡萝兰又一次听到水龙头漏水的嗒嗒声,也许是另一个妈妈的长指甲不耐烦地敲打桌子发出的声音。卡萝兰忍住没朝厨房里看。 
    她跨了几大步,来到前门。她走出屋子。 
    卡萝兰走下台阶,绕着宅子走,最后来到另一个斯平克小姐和另一个福斯波尔小姐的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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