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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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这里来,没有理由再回去吧?”我问,向他伸出我的手,“来吧,给自己一条生路,人本来就是渺小的,不用那么伟大!”
我看到Leo的嘴唇开始颤抖。
“你.....你在抛离乘客时是怎么想的?”Leo小声地问。
“我要确保有人活下来,”我回答,“一个人活着总比两个都死好。”
“如果我也抛弃我的乘客,你的良心会因为有同类而舒服一些吗?”Leo突然大声地吼道。
我的心象被什么狠狠地捶了一下。
“是……是的。”我回答。
“那么这个时代还有救吧?”Leo大声地绝望地喊。
沉默片刻,我问:“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悔?”我仍然伸着我的手,“即使不是为了良心,我也希望你的人生更有意义。”
黄云慢慢地向这边近了,有风轻轻吹起,我看见Leo的眼里有东西闪动。
“忘了这毫无意义的责任吧,做得再好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哪怕是那些被你们守护的乘客也不会知道。救你自己!”
Leo跪下来,我看见他在哭。
我走下舱口,把Leo从地上扶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舱里,仿佛不是走在自己的脚上。我把他扶到椅上坐好,然后回到驾驶座上关上了舱门。
点火了,飞船开始飞向空中,飞向黄沙尽散的蓝空。
我听见后面的声音,在加速前Leo似乎向后面的救生舱移过去。
“Leo,快坐下来,这样很危险!”我扭过头去叫他,却发现他已经进入救生舱,并关上了舱门。
突然间,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对不起,我做不到。”传音器里传来Leo在救生舱里说话的声音,“我知道换了你你也做不到,”他说,“因为你始终没有按下那个总掣,所以你我是一样的。”
“Leo!”我大叫一声,试图站起来去打开救生舱的门。
晚了,我站起来时飞船开始加速,我被气流压回到驾驶座上,一动不能动。
我听到后舱传来的巨响,我知道那是救生舱被抛离的声音。
从观察窗里,我看到救生舱向星球的沙地慢慢降回去,拖着降落的白伞。
Leo什么时候学会这艘飞船救生舱的使用方法的呢?他的确是个优秀的机械师。
白伞消失在黄云中,我颓然闭上眼睛。
我的手碰到一个东西。
“终于实现了他过去的诺言,我再也不必挂牵,满怀着忠诚信念再相见……”
那是Donalda的歌,等待情人回来的歌。
我睁开眼睛看到无沙的天。
那么蓝的天。
29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3:41 PM《香蝶作品集》 2007。8幻想系列·无人喝彩
黄金时代
(一)
凌晨,电话铃响,我习惯性地看床头柜上数字时钟的荧光字。
四点十七分。
不喜欢晚上或是凌晨时分的工作,上床前喝过酒,没有做临时起床的准备。
不是工作,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现在是凌晨四点。”我提醒她。
“对不起,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她在电话那头犹豫着说。
我沉默。
母亲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喂喂……”她试探着小声叫,声音有些着急。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你爸以前提过你在水上警备队干,我向他们要了你的电话号码。”
“找我应该有别的事吧,否则不会突然想联系。”我打断她的话,“对不起,早上七点还要上班,有话请直接说好吗?”
“不想和妈妈聊聊?”
“我要挂了。”
“罗伊丝,等等!”母亲喊起来。
我没有真的挂断。
“你有个弟弟……五岁了。”
“我知道。”
“你能否来看看他?比利很可爱,他就住在康奈尔儿童医院,离你工作的地方不远。”
“比利的事和我没关系。”我说。
“他的免疫系统有问题,活不了多久……”母亲开始哽咽。
我没有作声,母亲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小声抽泣。
“比利知道我是谁吗?”过了一会,我问。
“对不起……我会马上告诉他。”母亲急切地回答。
我有些烦躁,“既然这样你根本不用告诉我他的事!”
“如果能够做骨髓移植,比利能得救。”
“那就做吧。”
“可是我的骨髓不合适移植给他……医生说,兄弟姐妹间的骨髓移植成功率比较高。”母亲吞吞吐吐地说。
我总算明白她打电话的用意。
“没有别的办法?听说治疗免疫症可以用基因疗法。”我说。
“我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母亲为难地回答。
“钱的话我无能为力,爸爸最近也需要一笔钱做手术。至于骨髓嘛,我理解你因为着急,哪怕一点希望都要抓住,可我和比利只有一半血缘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改变的。”我拒绝了电话中的母亲,“我应该比你更不合适,而且,即使合适我也不能做,一住院我就会失业,你知道,现在工作很难找。”
我挂断电话。
四点二十一分。
十年了。
母亲离开十年后给我来了个四分钟的电话。
(二)
五点十三分,再次被电话叫醒。
十四号桥桥洞处发现不明物体,我要去打捞。
队里大多数人在休圣诞假,我需要钱,没休假,所以该我去。
十四号桥在贫民区附近,那里总是肮脏零乱,我从巡逻船的驾驶室里可以看到河面上飘浮着各种杂物,冬天里的枯叶也在水中腐烂,河岸弥散着一种臭气。
我把船停在桥洞边,中间的那个桥墩下面有个白色的物体,是用白色布单裹着的长条东西。
麦杰刑警站在河岸边的车旁,他向我抬了抬他的帽子。
水很冷,即使穿了橡皮的工作服也很冷。
我下了水,对现场拍照后把绳索拴在白包裹的外面。
白包裹里有一股臭气,令人恶心的死人臭气,这当然是浮尸,而且是他杀的,这并不难猜出,因为我捞起过那么多自杀的人,他们都没有想过给自己裹上白布单。
船上的丹尼把白包裹向上拉,我在下面推扶着,布单的一角在离开水面时垂下来,我看到一张泡肿的女人脸。
天上开始有细雪飘,这是个白色的圣诞节。
我们把浮尸拖上岸,下面的事交给法医,丹尼从河里提上一桶水冲静甲板上尸体躺过的地方,他很小心地用拖把把水迹拖干,如果甲板结了冰,那么对他对我都会很危险。
我没有参与丹尼的工作,走上岸,靠在麦杰的车上。
当我在冰河中打捞的时候,麦杰去买了白兰地,他把酒递过来,我喝了,希望能因此暖和起来。
喝酒时,我闻到手上传来的臭气,尸体的臭气。
“令人诅咒的工作。”我小声地骂。
麦杰笑了:“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文员的工作吗?”
“我去了,但他们有更健康的人选。”我耸耸肩。
麦杰笑得有些不安。
“明天晚上我家有圣诞PARTY,你来吗?”他问。
“不。”
“我明天订婚。”
“祝贺你。”
麦杰拉了拉衣领,有雪飘进他的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看你的脸色,好象遇上什么难题了。”
他依然很了解我。
“我妈妈,刚才打来电话。”我说。
我并不特别想告诉他,但没有别的人可以谈天。
“向你祝贺新年吗?”
“不,是告诉我有个生病要死的弟弟。”
“比利吗?你知道的。”
“是的,她以为我不知道,所以希望我去看看他。”
“去看吗?”
“不知道……”我把酒瓶还给麦杰,因为丹尼已经完成了擦船板的工作。“我走了,上班前还可以回家暖和一下。”
麦杰拉住我:“真的不来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当然,是朋友。”我微笑地推开他的手,“但我没时间。”
现在六点三十分,还可以回家暖和一个小时。
我回了家,门把上有一个纸袋,是母亲送的圣诞礼物。
十双手套,手织的,从小到大,鲜红色、粉红色、嫩黄色、天蓝色……
都是女人用的颜色,从少女到成人。
(三)
十二点四十分,我见到父亲。
我要挣钱,所以很少有时间见他,其实不见也可以,反正他早就不知道我是谁,但新年到了,即使要挣钱,也应该见见他,所以我在午休的时候来了。
最开始是中风瘫痪,然后是渐进性的痴呆,现在,除了心脏的跳动和缓慢的呼吸,父亲并不象个活着的人。
我把父亲抱到轮椅上,将他推进医院里的花园。
花园里到处是雪,小道上也是,父亲无动于衷地看着前面,他不知道这里变得多美,远处教堂的哥特式尖顶从现代化的高楼群中露出来,花园里的树丫藤蔓上挂着冰枝,在灰色的天空下构成一幅美仑美奂的场景。
小时候父亲常在白色的圣诞夜带母亲和我去教堂做弥撒,他爱看圣诞夜的雪,没有雪的圣诞夜他会爬上屋顶,在屋顶铺上一层白色的纤维棉。那时候的母亲是美丽的,有时,她会和我一起在雪地里跳舞。那时我以为她会永远美丽,直到那个传说中死去的海员从异国回来。
有时候路过教堂会遇见举行婚礼,听到神父问新人这一生是否不管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时我会想到我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没有责怪过母亲,因为在他把戒指带到母亲中指前早已有个人与母亲立过神圣的誓言。我们都相信那个人没有恶意,如果他知道母亲已经得到他正式的死亡通告多年的话,他大概是不会回来的。但那个人不知道,虽然残疾了,还是顽强地活着回来了。
母亲遵守了她的第一个诺言,父亲是理解的,不能理解的是我,也许,对这件事不理解的也只有我一个。
能和父亲呆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后我把他送回了房间,在那里,我遇见了文森特医生,他有话要和我谈,让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罗伊丝小姐,您知道您父亲欠下的医药费已经是个相当大的数目了。”他说。
“我知道,我会尽快还清。”我十分不安。
“我不得不告诉您,如果他不马上做手术的话,那么可能熬不过一个月。”
我无言以对。
这些我知道,但我没钱。
“罗伊丝小姐,恕我直言,您的父亲并没有医疗保险吧?而您的工作也没有太多的酬金,这样下去,您是没有办法还清医药费的。”文森特医生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
“不管父亲能否得救,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清这笔钱。”我肯定地回答。
“其实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法。”文森特医生递给我一份文件,那是一份协议书。
我仔细地看完协议书。
“药物实验?”我愤怒地把协议书扔了回去,“您让我把父亲当成药物实验的对象卖出去吗?”
“虽然您可能认为这在道德上构成问题,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文森特医生从地上拾回了协议书,在桌上抚平它,“每一个参加药物实验的人员都会得到相当的报酬,不但能够补偿您父亲的医药费,还能因此免费治好他的渐进性痴呆,对于你们来说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我试图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思考他的话。
“罗伊丝小姐,我想您应该改变对药物人体实验偏颇的看法,事实上每种药物在正式投入使用前都必须经过这种实验,而您,也肯定是它的受益者。”文森特医生走过来,再次把协议书递到我面前,“您不必为良心会受到谴责而担心,这是个医学和药物获得飞跃发展的时代,医疗和药物水平都达到了前所未有高度。不过人们只看到了表面,事实上新药物越多那就说明对药物的实验越多,所以不是您一个,而是很多人都在做这种选择。我明白,在个人道德和社会利益之间选择会很难,可是,我相信您知道什么是最有利的答案。”
我并没有去接协议书。
“想想吧,您的父亲也许会因此得救,您的债务也可以免去,当然受益的还有将来千千万万因为这药而得救的病人。”文森特医生温和地劝说着,用一双淡蓝的眼睛盯着我,“亲爱的小姐,我相信您会同意我的意见。”
医生再次把协议书塞进了我的手里,“您可以考虑一下。”医生说,“当然,最好在您父亲病情恶化之前。”
(四)
十九点三十分,我下班。
雪下了一天,整个世界都是白的,我决定从岸上走回去,穿过挂满节日彩灯的街道。
街上人很多,喧闹而繁华的世界,商场的门口有红衣的圣诞老人,派发节日的礼物,广场的中心站着白衣少女,她们捧着乐谱在低声唱着圣歌,“主啊,听我诉说……”
蓝色小车在我身后的街边停下了,是麦杰,他身边坐着一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孩子,眼睛里仿佛有一层白膜。
“我送你一程。”麦杰说。
我坐进他的车。
“这是茜茜,你见过她的妈妈,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女人。”麦杰指了指身边的女孩,“我还没有告诉她那件事,她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带她出来买点食物和衣服。”
茜茜从前面的座位向我转过身来笑,她的眼神不在我身上,我想她是盲人。
我伸出手拍拍茜茜的头,“你好,我叫罗伊丝。”
“你们是恋人吗?”茜茜问。
贫民区的孩子有时候不太懂得对陌生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瞎了眼的孩子,通常感觉又是相当敏锐的。
“以前是,”我回答,“现在是朋友。”
麦杰没有作声。
“你准备告诉她那件事吗?”我问麦杰。
“等一会儿,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