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神经浪游者 [加] 威廉·吉布森-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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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斯。所以我以后只有靠你了……”
“好极了,他妈的。”凯斯骂道,他的.357对准了温特穆特的嘴。
关于大脑和血,他说的是对的。
“老兄,”梅尔科姆在说,“我不喜欢这样……”
“它冷了,”莫莉说。“它还行。这些家伙常干这种事。他没有死,只是几秒钟……”
“我看过屏幕,EEG③读数已经消失。什么都一动不动,有四十秒钟。”
“好了,他现在没事了。”
“EEG平得像条直线。”梅尔科姆反驳道。
'注释'
①莨菪(làng dàng)碱,英文名hyoscyamine,又称天仙子碱。为一种莨菪烷型生物碱,存在于许多重要中草药中,如颠茄、北洋金花和曼陀罗,由1833年L。W。盖格尔等首先从植物天仙子中分离出来。它是副交感神经抑制剂,但毒性较大,临床应用较少。莨菪碱有止痛解痉功能,对坐骨神经痛有较好疗效,有时也用于治疗癫痫、晕船等。
②据认为是9世纪希腊基督教神学家圣西里尔创制的一种语言文字,系俄语、保加利亚语等斯拉夫语字母的本源。
③英文“脑电图”的首字母缩合。
《神经浪游者》作者:'加' 威廉·吉布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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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过海关时,他全身麻木,主要是莫莉在说话。梅尔科姆留在卡维牵引飞船上。过自由之岸海关,只要证明你的可靠性就行了。他们到达纺锤的内表面后,他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美女咖啡馆的一个分店。
“欢迎来到朱尔斯·维恩大街,”莫莉说。“如果你走路有麻烦,就看着你的脚。如果对透视景观不习惯,那你得忍一下。”
他们所在的那条宽阔的大街,就像深深的槽沟,或者说是峡谷的底部。街道的两头被商店和楼房的屋角遮住了。这里的光是从他们头顶上悬挂在阳台上的绿色植物中透过来的。
他们头上是模拟的戛纳那样的蓝天,上面的某个地方有一道发亮的白光,太亮了。他知道太阳光是由一个叫拉多—阿克森的系统送进来的,它那两毫米粗的支架有整个纺锤那么长。在这里,人们制造了一个旋转的天空效果库。如果关掉天空,他抬头穿过光支架可以看到湖的曲线,赌场的房顶,别的街道……但是这对他的身体毫无意义。
“天啊,”他说,“与空间适应综合征相比,我更讨厌这环境!”
“会习惯的。我曾经在这里为一个赌徒当过一个月的保镖。”
“我想找个地方躺下。”
“好吧,我有钥匙。”她摸着他的肩。“你回到那儿又发生了什么事,老兄?你的脑电图完全成了一条直线。”
他摇摇头。“我还不知道。等一下。”
“好的。我们是坐出租车,还是别的什么?”她牵着他的手,走过朱尔斯·维恩大街,他们路过一个陈列着销售旺季时的巴黎裘皮服装的橱窗。
“不真实。”他说,又抬起头看。
“不!”她回答,以为他在说裘皮服装,“这些是在胶原蛋白基地培养的,不过它们是水貂DNA。怎么了?”
“重力阱只是一根大管子罢了,他们把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倒,”莫莉说,“诸如游客、骗子以及别的什么东西。此外,筛钱机每分钟都在工作,以确保人们从重力阱撤回去时把钱留在这里。”
阿米蒂奇给他们预订的地方叫跨洲宾馆,对面是一个朝烟雾和急流延伸的有玻璃保护罩的斜坡。凯斯走到阳台上,看到三个皮肤晒成棕褐色的法国少年在离浪花几米高的悬挂式滑行机——一个色彩鲜艳的尼龙三角形上。其中一架滑行机摇晃着靠岸了,凯斯一眼瞥见了闪亮的深色短发、棕色的胸脯和开口大笑时露出的白牙。空气里弥漫着流水和花的气味。“对,”他说,“很多钱。”
她挨着他靠在栏杆上,放松双手。“是的,我们会再到这儿来,不是这儿就是欧洲的什么地方。”
“我们,谁?”
“不是谁,”她下意识地耸了耸肩。“你说过你想大睡一觉。我也想睡睡。”
“对,”凯斯说,两只手掌搓着脸颊。“对,这是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拉多—阿克森系统那道狭窄的光带在虚拟的百慕大日落中忽闪,模拟出的一片片云分开了。“没错,”他说,“睡觉。”
他睡不着。一入睡,由记忆碎片连接起来的梦就会出现。他不断醒来,莫莉蜷曲在他身边。他听着从开着的阳台玻璃门传来的水声和人声。迪恩的死像一张臭牌不断出现。有人告诉过他,人体的平均血量大概相当于一箱啤酒。
每次出现迪恩撞在办公室墙上的头颅,凯斯都会产生另一种意识,某种更神秘更隐蔽的东西滚走了,像一条鱼蹦进了水里,他总是抓不住。
琳达。
迪恩。那进口商办公室墙上的血。
琳达。千叶那圆顶下阴影里烧焦的气味。莫莉伸手递过装姜糖的袋子,塑料袋上粘着一层血。迪恩把她杀了。
温特穆特。他想象一台小型电脑向一个叫科托的严重受损的人低语,那些话语像小溪一样流淌。那个叫阿米蒂奇的人格替换者在黑暗的病房里慢慢地合成了……迪恩的同功异质体说它总是基于给定的事实行事,并利用已存在的情况。
可是如果迪恩、真正的迪恩是按温特穆特的命令杀死琳达的,又怎样呢?凯斯在黑暗中摸到一支烟和莫莉的打火机。没有理由怀疑迪恩,他告诉自己,点燃了烟。没理由。
温特穆特能在一个躯壳中塑造某种人格,那可以伪造怎样精致的形体呢?他只吸了三口烟,就在床边的烟灰缸里把颐和园烟摁灭了,转身背对莫莉,试图入睡。
梦、记忆,随着未编辑的模拟刺激磁带的独白展露。他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在一家按周付费的旅馆的五楼和一个叫马琳的女孩住了一个月。那儿的电梯已经十年没工作了。当你打开电灯开关,可以看到排水管堵塞的小厨房里灰色瓷器中煮的太阳鱼。他和马琳睡在一条没有铺床单的条纹床垫上。
当第一只黄蜂在油漆斑驳的窗棂上建造起纸一般的灰色蜂巢时,他并没在意。可是不久那巢就已变得如拳头般大小。昆虫飞到小巷中觅食,像微型直升飞机那样围着垃圾堆里变质的东西嗡嗡叫。
马琳被黄蜂螫了的那天下午,他们每人喝了一打啤酒。“把那些吸血鬼干掉!”她说。她的眼睛由于愤怒变得无精打采。屋里仍旧很热。“烧掉它们!”凯斯醉了,他在酸臭的壁橱里翻找罗洛的飞龙。罗洛是马琳以前的——那时凯斯怀疑他们偶尔有来往——男朋友,一个高大的旧金山摩托车手,他的深色短发中有一道闪电般的金发。飞龙是旧金山的一种喷火器,一个像直角头闪光灯的东西。凯斯检查了电池,摇了摇飞龙,看看燃料是否够,然后走过去打开窗子。蜂巢开始发出嗡嗡的叫声。
斯普罗尔的空气凝固不动。一只黄蜂从巢里冲出来,围着凯斯的头盘旋。凯斯压着点火开关数了三下,然后拉动扳机,燃料以每平方英尺一百磅的压力经过白热的线圈喷出,形成一条五米长的白色火焰,被烧焦的蜂巢落了下来。小巷对面,有人欢叫起来。
“哎呀!”马琳在他身后东倒西歪。“笨蛋!黄蜂没被烧死,你只是把蜂巢毁了。它们会飞来咬死我们的!”她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象着她被火焰吞没,她那被太阳晒淡的头发咝咝闪现出一种特别的绿色。
在小巷里,他手拿着飞龙,走近变黑的蜂巢。蜂巢已经撞开了。嗡嗡叫的黄蜂猛烈地扭动,在柏油路上拍打着翅膀。
他看到了那纸一样的灰色壳体掩盖着的东西。
恐怖。螺旋形的繁殖工厂,台阶式的孵化巢室,未孵化的黄蜂在不停地动着,显示出成长过程的各个阶段,从卵到幼虫,再到小蜂,最后成年。他脑子里闪现出一种延时摄影,揭示了这东西的机关枪似的生物功能,它的完美令人沮丧。异己。他拉动扳机,忘了按点火开关,燃料咝咝洒在他脚边膨胀、蠕动的生命上。
他按下了点火开关,“砰”的一声,他一边的眉毛起火了。他听到马琳在五楼开着的窗户里大笑。
他醒来时感到光线变暗了,房间很黑。残留影像,视网膜光斑。外面的天空出现了模拟的黎明。现在没有人声了,只有离跨洲宾馆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流水声。
梦里,在用燃料喷射蜂巢之前,他看见泰西埃—阿什普尔的泰—阿标识在巢边凸起,好像是黄蜂们把它弄出来似的。
莫莉坚持要给他涂一层铜色搽剂,说他那斯普罗尔的苍白脸色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天啊,”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你认为这样看上去真实吗?”她正跪在他旁边用管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搽剂涂他的脚踝。
“不。不过这样看上去你好像在煞费苦心地掩饰。你看,不够涂你的脚了。”她站起来,把管子扔进一个大柳条篮。屋子里没有一样东西像是机器制造的或是用合成材料制作的。很贵,凯斯知道,可是这种风格一直令他生气。大床上的钢化泡沫塑料被染成了沙的颜色。房里还有许多浅色木器和手工织物。
“你呢,”他说,“你也要染成棕色吗?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整日都在做日光浴。”
她穿着宽松的丝绸衣裤和黑色布面平底凉鞋。“我是个外国人,还有顶草帽遮阳。你,你看起来像个想到这里来大捞一把的一钱不值的恶棍,所以只需伪装成棕色皮肤就行了。”
凯斯阴郁地看着自己苍白的脚,又看了看自己在镜子中的模样。“天啊,我现在穿衣服你不介意吧?”他走到床前,开始穿牛仔裤。“你睡好了吗?注意到什么光了吗?”
“你在做梦。”她说。
他们在宾馆楼顶上吃早饭,那里有一片草地,插着带条纹的伞,还有凯斯认为多得不自然的树。他向她讲了自己想与伯尔尼的人工智能人对话的事。这个令人困惑的问题似乎太深奥了。如果阿米蒂奇在利用他们的话,他也是由温特穆特支配的。
“这是真的吗?”她嘴里塞着奶酪羊角面包问道,“就像模拟刺激一样吗?”
他说是的。“跟这儿一样真实,”他四下看了看,补充道,“也许更真实。”
树很小,长满了木节,老得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基因工程和化学控制的产物。凯斯不太分得清松树和橡树,但是作为—个街头小子,直觉告诉他这些树太精巧了,就跟真的一样。在树之间那些不规则的绿草坡上,鲜艳的伞为宾馆的客人挡住了拉多—阿克森太阳的静止不动的耀眼光芒。从旁边一张桌子传来的一阵法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他头天晚上看见的那几个在河上滑行的金发少年。现在他注意到他们晒成棕色的肤色并不完全一样,有一种有选择地增加黑色素的模版印刷效果,多种色泽重叠的直线图案使肌肉组织更显突出;那女孩的乳房小而硬,一个男孩的腰靠着光滑坚硬的白色桌面。他们像监视赛跑的机器一样盯着凯斯。他们应该感谢他们的发型师、白色帆布衣服设计师、制作皮凉鞋和简单珠宝的工匠们。离他们稍远的另一张桌子前,三个穿着广岛粗布衣服的日本太太正在等她们做公司雇员的丈夫,她们椭圆形的脸上人为地涂着青色斑块;他知道,这是一种非常保守的样式,在千叶很难看到。
“什么味?”他皱着鼻子问莫莉。
“草,刚剪过的草就是这味儿。”
他们快喝完咖啡时,阿米蒂奇和里维埃拉来了。阿米蒂奇穿着合身的卡其服,那样子就像是制服上的肩章被撕掉的军人;里维埃拉穿一件宽松的灰色泡泡纱套服,他的服装令人联想到监狱。
“莫莉,亲爱的,”里维埃拉还没在椅子上坐定就说,“你得再多发些药给我。我用完了。”
“彼得,”她说,“如果不给又怎样呢?”她抿着嘴笑了笑。
“你会的。”里维埃拉说。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向阿米蒂奇又转回来。
“给他吧!”阿米蒂奇说。
“贪吃,是吗?”她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锡箔纸包,扔过去。里维埃拉在空中将纸包接住。“他应该戒掉!”她对阿米蒂奇说。
“今天下午我要试训,”里维埃拉说,“需要最佳状态。”他双手捧着锡箔纸包笑了。发亮的小昆虫从纸包里爬出来,不见了。他把它装进了泡泡纱上衣口袋里。
“你也要试训,凯斯,今天下午,”阿米蒂奇说,“在那辆牵引飞船上。我要你去专业商店租套合身的真空服,仔细检查,然后到船上去。你有三个小时。”
“怎么我就坐个破罐子而你俩却坐JAL出租车呢?”凯斯问,谨慎地避开那人的眼睛。
“天国建议我们使用。我们行动时,那是个很好的掩体。我的确有艘更大的船在待命,不过牵引飞船挺不错。”
“我呢?”莫莉问,“我今天有事吗?”
“我要你步行到尽头的轴线处,在失重状态下训练。明天,也许你又能步行到相反的那头。”凯斯想到了迷魂光。
“多久?”凯斯盯着浅色眼睛问。
“很快,”阿米蒂奇说。“行动吧,凯斯!”
“老兄,你干得不错。”梅尔科姆说。他帮凯斯脱掉红色三洋真空服。“埃诺尔说你干得很好。”埃诺尔一直在纺锤一端的一个运动码头等着,在无重轴线附近。凯斯乘电梯下到壳体,又坐微型磁感应火车到那里。重力随纺锤直径的缩小而减弱,他断定,头顶上有着莫莉爬的那座山、自行车赛车场、悬挂式滑行机和微型飞机的发射装置。
埃诺尔用一艘化学发动机驱动的框架式冰上滑艇把他送上马卡斯·卡维。
“两小时前,”梅尔科姆说,“我替你取了巴比伦送来的货物,是个日本男孩送来的,他乘坐的快艇可真够漂亮!”
脱掉真空服,凯斯小心翼翼地爬到穗阪电脑边,摸索着钻进重力网带子中。“好了,”他说,“我们来试试。”
梅尔科姆拿出一块比凯斯的头稍小一点的白色泡沫塑料,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