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终端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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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台闪现出新的字母。
新程序读作机械失灵
程序编制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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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
“什么?”格哈得说。他开始击打控制台的键钮,接着又停了下来。“它不接受任何新的指令。”
“为什么不?”
“地下室的主计算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罗斯看看安德斯。“你最好带我去看看那台计算机。”他说。
就在他们望着的时候,其中一个控制台完全失灵,所有的灯全部熄灭,电视屏幕缩成一个逐渐消失的白点。第二个控制台也停机了,接着是第三台。电动打字机停止打字。
“计算机停止了运转。”格哈得说。
“很可能是有人把它关掉的。”安德斯说。
他和罗斯一起朝电梯走去。
这是一个潮湿的夜晚,冷飕飕的,他俩匆匆穿过停车场朝主楼走去。安德斯借着停车场的灯光,把枪侧来侧去进行检查。
“我想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她说,“用那玩意儿威胁他没什么好处,他不会对它作出理智的反应。”
安德斯笑笑。“因为他是一台机器?”
“他就是不会有反应。假如他发作起来的话,他不会看见枪,不会认识它,不会对它做出适当的反应。”
他俩从灯火通明的主人口处走进医院主楼,又走回到中央电梯。
安德斯说:“原子能电力盒装在什么位置?”
“在他右肩的表皮下。”
“确切的位置在哪里?”
“这里。”她说着指指自己的肩膀,划出一个长方形。
“就这么大?”
“是的,差不多和一盒香烟一样大小。”
“好吧,”安德斯说。
他们乘电梯去地下室。电梯里有两个警察,他们都显得紧张不安,手搭在枪上。
电梯往下开时,安德斯朝自己的枪点点头。“你用过这种枪吗?”
“没有。”
“从来没有?”
“没有。”
之后他没有再说话。电梯门开了,他们感到一阵地下室的寒气扑面而来,于是朝前面的过道望去——光秃秃的混凝上墙壁,没有涂漆,头顶上的管道沿天花板走过,电灯光非常刺眼。他们走出电梯,身后的电梯门关上了。
他们站立了片刻,听听动静。除了远处发电机的嗡嗡声,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安德斯悄声说:“平时夜里地下室有人吗?”
她点点头:“维修人员。还有病理学家,如果他们还在工作的话。”
“病理学实验室在这下面吗?”
“是的。”
“计算机在哪里?”
“这边走。”
她领他沿过道走过去,迎面是洗衣间,已关门歇夜,但堆满一捆捆待洗衣物的大推车停在外面的过道里。安德斯谨慎地查看了这一捆捆衣物,接着继续朝中央厨房走过去。
厨房门也关了,但灯都亮着,把地上铺着瓷砖里边放有几长排不锈钢蒸汽桌的厨房照得一片通亮。
“这是条近路,”她说。
他们穿过厨房,脚步声在瓷砖上发出回响。安德斯迈着松散的步子。枪端在胸前,枪管朝着外侧。
他们穿过厨房,回到另一条过道。这条过道和他们刚刚走过的一条过道几乎是一模一样。安德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迷失了方向。她想起自己曾花了好几个月才熟悉了地下室的路。
“朝右转,”她说。
他们经过墙上的一块标牌:雇员须向主管报告一切事故。上面画了一个人,手指上有一个小口子。再朝前又是一块标牌:要贷款吗?去找你的信用合作社。
他们朝右拐入另一条过道,走近放有售货机的位置——热咖啡、点心、三明治、糖果,应有尽有。她想起她在医院当住院医生时每一个深夜都要到售货机旁来买点心吃。一切已成往事,那时做医生似乎是一件充满希望的好事,她在有生之年会看到一次次伟大的进步,那将是多么激动人心,而她又将是这中间的一部分。
安德斯朝售货区张望,接着又收回目光。他轻声说:“看看这个。”
她一眼望去,大吃一惊。所有的机器都被砸烂了。糖果和包在塑料纸里的三明治撒了一地。一股股咖啡像动脉的喷射一样从咖啡机里泻到地板上。
安德斯绕过一滩滩咖啡和汽水,摸摸机器金属上留下的凹痕和裂缝。
“看上去像是用的斧子,”他说,“他会从哪里弄到斧子?”
“消防站有斧子。”
“我在这里没看到斧子。”他说着朝房间四周看看,接着又扫了她一眼。
她没有搭话。他们离开售货区,继续沿过道走厂去,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道的拐弯处。
“现在走哪条路?”
“向左,”她说完又补充道,“快要到了。”
过道在他们前面又拐了个弯。罗斯知道医院的档案室就在拐角处,再往前就是计算机。设计者把计算机安置在档案室附近,因为他们希望最终把所有医院的档案全部计算机化。
突然,安德斯站住不动了。她也随之停下来听着。他们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哼哼声——有人在哼曲子。
安德斯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做手势示意罗斯呆在原地。他朝前向过道的拐角处移动。哼声越来越响,他在拐角处停下脚步,谨慎地朝四周看看。罗斯屏住呼吸。
“嘿!”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
安德斯的手臂像蛇一样猛地挥过拐角,只见一个男人趴倒在地上,正顺着过道朝罗斯滑过来。
“嘿!”一桶水泼翻在地上。罗斯发现原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维修工。她朝他走过去。
“究竟——”
“嘘!”她说着把一只手指放到嘴边。她把他扶起来。
安德斯回过来。“不要离开地下室,”他对那人说,“到厨房去等着。别想离开。”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了怒气。
罗斯知道他在说什么,任何企图离开地下室的人现在都可能遭到守卫警察的枪击。那人点点头,心里害怕可又不知所措。
“没事。”罗斯对他说。
“我什么也没干。”
“这下面有一个人我们一定要找到他,”罗斯说,“等到事情结束后再走。”
“呆在厨房里。”安德斯说。
那人点点头,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走了,又摇着头转身看了一眼。她和安德斯继续沿过道而去。他们拐过一个转角,来到档案区。墙上凸出的一块大标牌上写着:病人档案。
安德斯用询问的目光看看她。她点点头,他们走了进去。
档案室里非常宽畅,里边放满了和天花板一样高的病人档案存放架,像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安德斯惊讶地停下脚步。
“这么多档案。”她说。
“医院接收过的每一个病人这里都有吗?”
“不,”她说,“只有过去五年里的每一个病人。其他的病人档案都存放在仓库里。”
“天哪!”
他们沿着一排排平行的架子轻轻地走过去,安德斯握着枪走在前头。他时不时地要停下来透过架子间的空隙朝另一条过道看看。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人。
“这里有人值班吗?”
“应该有。”
她扫了一眼那一排排病历表,这档案室总让她感慨万端。当实习医生的时候,她想象的行医涉及许许多多的病人。她治疗过几百个病人,看过几千个病人,时间长短不定,有一个钟头的,也有几个星期的。然而,医院的档案积成几百万——而那只是一个国家的一个城市的一家医院。千百万的病人。
“我们也有像这样的东西,”安德斯说,“你们常常遗失档案吗?”
“一直如此。”
他叹了口气。“我们也是。”
这时,一个不满十五六岁的女孩从拐角处走出来,她手里抱着一叠档案。安德斯立即举起手枪。女孩见此情景,丢掉档案便尖叫起来。
“别叫!”安德斯咬紧牙说。
尖叫声突然变成了咯咯声,女孩瞪大了眼睛。
“我是警察,”安德斯说。他敏捷地掏出皮夹,亮出警徽。“你在这里见到过什么人吗?”
“任何人……”
“这个人。”他向她出示了照片。她看看照片,然后摇了摇头。
“你肯定吗?”
“是的……我是说,没……我是说……”
罗斯说:“我想我们应该接着去计算机室。”
女孩给吓了一跳,她总感到有几分尴尬。医院雇用中学生及大学生临时做些档案方面的事务工作,他们的报酬并不高。
罗斯还记得自己在差不多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受到过惊吓。当时她正同一个男孩在林中散步,他们看到了一条蛇,男孩子告诉她那是一条响尾蛇,她给吓坏了。后来过了好久她才弄明白原来他是逗她玩的,那是一条无毒蛇。她曾抱怨——
“好吧,”安德斯说,“计算机室,朝哪边走?”
罗斯带头走了出去,安德斯转身看了看女孩。她正在把丢掉的病历表拣起来。
“听着,”他说,“假如你真看见这人,别跟他说话。什么也别做,只要拼命叫喊。懂了吗?”
她点点头。
这时,罗斯意识到这次的响尾蛇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再次走进过道,继续沿过道朝计算机区走过去。计算机区是地下室里唯一经过装修的部位,光秃秃的混凝土地一下子变成了蓝色的地毯,过道的一堵墙被推倒,拓出去装了大玻璃窗,从过道可以一眼看到放置主计算机的房间。罗斯想起了安装计算机的情形,当时她曾认为这些窗户是不必要的开支,她对麦克弗森提出过这个问题。
“最好让人们看清楚要来的是什么东西。”麦克弗森这样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说计算机只是一台机器,比大多数机器要大且更昂贵,但它仍然只是一台机器。我们要人们习惯它,我们不要他们感到害怕或去崇拜它,我们要他们把它当作环境的一部分。”
但是,每次经过计算机区,她总有相反的感觉:特殊的待遇、过道里的地毯,还有那些奢华的环境布置,它们使计算机变成了特殊的、不同寻常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她感到有意义的是,医院里唯一的另外一个铺地毯的地方是一楼非教派小教堂的外面。她在这里有同样的感觉:对计算机的顶礼膜拜。
计算机会在乎地上是否铺地毯吗?
总之,医院的职员对玻璃窗里的场面表现出了他们自己的反应。一张手写的告示贴在玻璃上:不要输入指令或骚扰此计算机。
她和安德斯在窗沿下蹲下身。安德斯小心翼翼地向里窥望。
“你看见什么了?”她说。
“我想我看见他了。”
她也看了一眼。她感到她的心突然猛跳起来。她浑身紧张,期盼着什么东西的出现。
房间里有六台磁带机,一架宽宽的L形中央处理器控制台,一台打印机,一台卡孔阅读器和两台磁盘驱动机。设备看上去铮铮亮、棱角分明、闪闪发光,在柔和的荧光灯下静静地躺着。她没看见有人——只有与外界隔绝的孤零零的设备。这使她想起了石柱群,那些竖着的石头柱子。
接着她看见了他:有一个人在两台磁带机之间走动。护理员的白色上衣,黑色的头发。
“是他。”她说。
“门在哪里?”安德斯问。他无缘无故又在检查他的手枪了。他咔嚓一声很响地关上左轮手枪的枪膛。
“在那边。”她沿着过道指指十英尺开外的一扇门。
“有别的入口或出口吗?”
“没有。”
她的心还在怦怦乱跳。她把目光从安德斯身上移到手枪,又从手枪移到安德斯身上。
“好吧,你在这里蹲着。”安德斯说着把她往下按到地上,然后朝门口爬去。他停顿了片刻,跪着直起身,回头朝她望了一眼。她吃惊地发现他害怕了。他紧绷着脸,身体紧张地拱着,向前伸直手臂,僵硬地握着手枪。
我们都害怕,她心里想。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安德斯猛地撞开门,一下子扑到房间里。她听见他大喊道:“本森!”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随后又是第二声枪响,第三声枪响。
她听不出是谁在开枪,只见躺在地板上的安德斯把两只脚伸出门外。一股灰色的烟从开着的门里翻滚出来,在过道里懒洋洋地往上升腾。
又是两声枪响和一声痛苦的惨叫。她闭上眼睛,把脸贴到地毯上。
安德斯喊道:“本森!住手,本森!”
喊有什么用,她想。难道安德斯不明白?
又是几声连发。突然问,她头上的玻璃窗哗啦一声,大片大片的玻璃掉到她的肩上和头发上。她抖了抖身体。这时她大吃一惊,本森摔倒在过道里,就在她身旁。他是从玻璃窗里穿出来的,正巧掉在她附近。他的身体离她只有几英尺远,只见他的一条腿血淋淋的,红红的血渗透进了白色的裤腿。
“哈里——”
她的声音哑得使她感到意外,她害怕了。她知道她不该害怕这个男人——这是对他的一种危害,是对她职业的背叛,是某种重要信心的丧失——可她仍然害怕。
本森看了看她,茫然的眼睛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他拔腿沿地下室的过道跑去。
“哈里,等等——”
“不要管他。”安德斯说着冲出计算机房,紧握手枪,朝本森飞奔过去。
警察的姿势很滑稽,她真想放声大笑。她听见本森奔跑的脚步声在地下室过道里回响。这时,安德斯拐过转角,紧追而去。两人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乱作一片。
这下她成了一个人。她站起身,头昏眼花,感到一阵阵恶心。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本森像一只掉入陷井的动物,会朝一个紧急出口跑去。他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