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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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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卿相怒视着诏书上如假包换的皇帝玉印,哼了一声:“当真?!”
  “这个自然。老奴也就只有一条性命哇……”孙忠君久在朝廷,早已练就了油滑口舌,此刻满脸堆笑打了个千,压低了声音,仅周身能听清:
  “李将军恕罪……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这话说的含糊,李卿相自然不傻,听的出其中含义。他霍然转身,朝一旁捻须得意笑着的容束侯狠狠瞪了一眼,哼一声拂袖而去。
  人堆里,容琦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父亲,这老匹夫心有不甘呐——”
  容束侯眯着眼,望着李氏门客一拥而出的背影,片刻才得意地低笑出声:
  “无妨……挫一挫他的气焰,让他晓得我容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一去了太子称号,本就被幽囚的宇文恪很快被抄家入狱,被逼搬出了东宫,连带一干太子妃皇孙宫人奴婢等等全部投入了天牢。长信宫一片狼藉,侍女奴婢哭天喊地,加之侍卫呵斥与铁链锁拿声响成一片,其余诸宫奴婢们远远望着,心中害怕,躲躲闪闪不敢向前。
  谁晓得今日是太子,明日是不是自家主子?
  如今朝局混乱,还是各自安身立命为好。哪有闲心管人家。
  世事凉薄从来如此。只有锦上添花,那见雪中送炭。
  东齐刑部大牢,阴森恐怖,历来进去的犯人十之八九死于非命。老皇帝在位期间大肆任用酷吏,大兴冤狱,网织罪名,各种断手拔舌抽筋剥皮等等刑罚甚重,名声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如今太子恪被送往的那处牢房,正是号称“鬼抽筋”的周仁典狱长掌管。
  周仁乃是东齐出名的酷吏,死在他手下的牢犯不计其数,平常犯人听到他的名号都要抖三抖。想必此次也是得了容派势力关照,见那太子恪一身素衣带着枷号蹒跚而来,周仁先朝他身后押送的官差打了声招呼,皮肉不笑:
  “劳烦二位了。回去禀报你家主子,就说周仁……自有分寸。”
  大咧咧当着太子恪的面,那两个官差一左一右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又塞了几张银票:“大人办事,我家主子自然是放心的……一切就全托付大人了。”
  太子恪瞅着心中一愣,以为是李氏家族派人来疏通关节的,却没想到周仁待官差背影离去,突然冷笑一声回过身来,一双老鼠眼上上下下打量太子恪,眼中精光四射,如同猫瞧耗子一般的申请。太子恪被他瞧得换身发毛,突然只听他一声厉喝:
  “来人呐!——把这犯人给我架起来,打它一百杀威棍!”
  左右一声暴喝,立刻便有官差前来架起太子恪。只吓得宇文恪顿时如遭雷劈,连挣扎都忘了,只是颤声道:“慢着——大人,我有甚么罪名?!”
  “混账!”
  周仁舌绽春雷,震得牢狱墙壁上的白烛光都黯了一黯:“你欺君罔上,蛊惑天子,犯上作乱,其罪当诛!居然还不晓得自己有甚么罪名——来人!给我架起来狠狠地打!”
  群衙役兴奋地嗷一声一拥而上。今日居然能看到昔日威风八面的堂堂太子殿下在自己手下受刑哀嚎,实在是说不出的痛快。早就有人抬来刑具将宇文恪缚于其上,旁边有人拿来一条粗黑油浸的长鞭,鞭上隐约有暗黑色血块凝结,只看的宇文恪魂飞魄荡:“你——你——”
  “——唰!”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鞭子抽打声响起:“啊——!”
  周围围观狱差爆发出雷霆般的欢呼:“好——!”
  周仁眼中闪动的兴奋的光芒,如同嗜血野兽见到鲜血淋漓的肉块一样兴奋。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又握了握手中浸了辣椒油的长鞭,找准姿势,又是一鞭狠狠抽了下去!
  太子恪自幼虽不受宠,但毕竟是堂堂太子锦衣玉食,连磕伤都不曾有过,何曾受过这等残酷的鞭刑?两鞭下去登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连呼嚎声都惨不成音:“啊——救命啊!”
  他心想着这一百鞭挨下来必死无疑,倒不如此刻就咬舌自尽了罢,省得受这等折辱!
  “——周大人!”
  就在此刻,典狱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太子恪案犯人押到!”
  听到陌生这声音,周仁狐疑的竖起了耳朵,手中的鞭子也自然放了下来。众狱差见有新鲜犯人押到,当即一涌而来围观至前。只见两个身着典狱服的官差押解着一个瘦弱女子立在门口,正朝周仁行礼。周仁左右打量这两个官差,老鼠眼眯缝起来:
  “这二位看起来好生面生啊……不知道在哪处典狱供职?”
  左边那个瘦削官差笑道:“咱们不常来刑部,自然是无缘拜会周大人的……老爷吩咐了,这是太子恪大案中顶顶要紧的女钦犯,可千万不能出了甚么差错!”
  “老爷”是容氏一派私底下对容束侯的称呼。周仁听到后目光闪动,却是又朝那低垂着头的女钦犯多瞧了两眼,见那女子虽然神色委顿疲惫,却是一副清秀好相貌惹人疼爱,他不由得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么……”
  右侧那个差官悄悄迈前一步,将手中窝握成一团的银票塞到了周仁手里,陪笑道:“上边有吩咐,咱们兄弟就得照做……这女子在这儿,还请大人多多担待些……保不齐过个三天两日,过了这阵风头,就有人来提人了……”那官差压低了声音,“您也晓得,就是这档子事儿么……嘿嘿,这女子跟咱们……容琦长公子似乎有些瓜葛,此次也是他吩咐的……要是能把她和废太子关近些,或许周大人还能得到甚么有用的情报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那官差自然住了口,退回去笑嘻嘻的瞧着周仁。周热用眼角余光瞟了瞟手中银票,心中了然,当即堆起一副笑脸,捋了捋八字胡须,神色满意:“这个,本官自然是有分寸的——回报公子去罢,就说周仁懂得了。”
  那两个官差打着哈哈退了出去。周仁挥了挥手,命人将那名女钦犯关押到了倒数第二间牢房里,解开枷锁,送上牢饭。待众人收拾完毕,他一瞥眼,又瞧见了缚在架子上的太子恪。他胸前血流不止,头委顿低垂,似乎已经疼昏了过去。
  “今日暂且饶了你。”
  周仁心里像老鼠挠似的,着急着想瞧瞧手中银票的面额,又看着太子恪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索然无味。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把他押到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里去。等待何时三司会审过后再说罢!”




☆、二十七、我信他

  是夜。
  三更已过,牢房四周寂静无声。铁栅栏外两个守门的士兵一左一右倚坐在墙角,已经睡熟。怀里亮银枪映着墙壁上幽邃昏黄火把,诡异而静谧。
  疼昏又转醒的宇文恪此刻正艰难地移动身躯靠近墙壁。黑漆斑驳脱落的墙面上,长满了潮湿环境中才有的青苔。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到墙根下,把脸颊贴上冰冷的石墙,仰头,张嘴。
  一滴化冻的水顺着唇角流进了口中,冰冷刺骨,却仿佛给他火辣辣的伤口增添了些许难得的清凉。这让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头脑中突然划过一丝模模糊糊的画面——那时候他端坐金马玉堂,如花美眷捧着青花小盏鱼贯而入,在他面前恭敬而卑微的跪下,只为了太子爷赏脸,尝一尝她们亲手采摘泡成的清香花茶。而如今他却像一个肮脏将死之人一样,为了这一滴滴混合着青苔与泥灰的浑水而欣喜若狂。
  原来这就是皇家富贵。原来这就是天子恩宠。
  朝云暮雨,喜怒无常。
  还要甚么功名利禄,甚么仕途抱负?!昔日所读的圣贤书不过是个可笑的幌子,原来正义与权力从来都掌握在强者手中,自己的愤懑不甘委屈心酸在强权面前一文不值!他们才是主导朝廷的人,只有他们的话会被当做圣旨一样供奉起来,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太子——在李氏家族荫蔽下尚且可以苟活偷生,如今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
  冰水继续一滴滴流进口里,宇文恪僵硬的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很久,一动不动。
  就在方才,他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那个温婉美好的女子,临死前那一刻惶急绝望的眼神,以及十指痉挛的姿势,都在无声昭告着皇权覆灭下一个孤苦女子的无奈与不甘。昔日种种美好瞬间化作了碎片,宇文恪脑海中清清楚楚记着爱妻临死之前凄惶无助地痛哭:“夫君!……夫君!……他们抢走了政儿!他们抢走了政儿!……他们要杀咱们的孩子!”她挣扎在持枪侍卫中踉跄奔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求你们,饶过我的孩子,饶过孩子!……我给你们磕头,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高贵娴静的太子妃,在娘家没有迈出闺阁一步,在东宫门前给一群抄家的侍卫跪下连连磕头,痛哭失声。旁边站着戴枷的宇文恪,亲眼看着结发妻子最后惨死在众侍卫亮银枪下,尸体破碎。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夫妻远离几年几十年,而是天人永别阴阳相隔。
  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宇文恪就这么想着,嘴里喃喃念着她的名字,泪流满面。
  “殿下……”
  有细微声响从隔壁传来。沉思中的宇文恪霍然回头,正对上隔壁牢房一双清亮的眼眸。
  “殿下,您的伤口还疼吗?”
  那个一身麻布衣服的女子跪坐在地,双手平放于腹前,双眼略带羞怯瞧向宇文恪,连说话的声音都犹如蚊喃:“您……您若是不嫌弃,奴婢这里还有两粒偷偷藏下的伤药…。”边说着怯怯展开手掌,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安静躺在手心。那女子轻声道:“……同病相怜,看到殿下受伤,奴婢心里也不好过呐……”
  宇文恪凝视她半晌,缓缓开口,喉咙如火烧般疼痛:“你……也是……我……府中人?”
  “是。”那少女怯怯低下头,“奴婢唤作辉夜姬,先前是杂役房里的女仆……太子殿下没有见过奴婢也是应该的。”
  宇文恪沉默了,半晌不说话。辉夜姬下意识抿了抿嘴,片刻,才轻声道:“这两粒药是楚王殿下吩咐带来的…。”
  “楚王?”
  宇文恪全身一震,立刻扑到辉夜姬前,刚要开口,沉睡中的的士卒被仓啷啷锁链声惊醒,打了个喷嚏,不耐烦的咕哝几句:“甚么东西?……”
  宇文恪唯恐狱卒过来探看,登时不敢动弹。直到过了良久,那狱卒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才听到对面辉夜姬轻声道:
  “殿下,楚王吩咐奴婢带来一句话……。无论如何,他仍然是当年与您同跪祖庙的弟弟…。若是您信得过他,便按照他的指示来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您救出去。”
  辉夜姬再次摊开手掌:
  “一粒止痛,另一粒能使您看起来全身溃烂发烧,伤情岌岌可危的模样……这是为将来几日省下皮肉之苦。”
  两粒药丸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宇文恪却犹豫了起来。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心头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了年幼的宇文凌望着他笑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却故作老成的跪在祖庙前喃喃自语,直到一抬头瞧见宇文恪就在他身边,一双好看的眉眼玩了起来,开口必然惊人:
  “太子哥哥……难得你来瞧我这被罚的人。不过我此刻饿得慌……你有没有甚么吃的哇?”
  宇文恪从来不敢违背父皇旨意,那一天却鬼使神差的揣了块点心偷偷递给宇文凌。后者大喜过望,不料尚未待将那块点心吞下肚,就被管教太监捉了个正着——结果自然是太子殿下陪同罚跪。兄弟俩跪了整整六个时辰,饿得头昏眼花,最后还是李皇后心疼求情,才使得两人扑到御膳房里狼吞虎咽了一顿。
  自那以后,宇文凌便时常亲近宇文恪,若有了甚么好玩的物事儿,必然要手舞足蹈将宇文恪请过去一同观赏。自小建立起来的兄弟情义自然非同寻常,可是……可是……
  宇文凌毕竟才是李皇后的亲生子。
  宇文恪望着那两粒药,沉吟了很久很久。久到辉夜姬以为他必然要拒绝的时候,他却伸手,取过药来一仰头吞下。再低头瞧向辉夜姬的时候,眼神清亮,眼底却有一丝黯然。
  “自小到大,只有楚凌君真心待我。”
  “我信他。”




☆、二十八、在下是方士

  二月初二。天阴有雪。
  容琳璃郡主将自己锁在房里整整一天,傍晚之时终于像幽魂一般飘出房间,眼眶红红似乎刚刚哭过。
  不日就是她的寿辰。前几日听闻楚王凌从南越求亲不得,已经返回了国都,她欣喜万分,一早将自己打扮齐整乘车出门,派人送上名帖意图拜访。却不料接连碰了软钉子,楚王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她心死不死,又辗转派人前往送信,邀请楚王凌前来参加她的十九岁寿辰庆典,此番却被宇文凌一口回绝,回话只有一句:
  “郡主婚期将近,不方便见外客。”
  这句话彻底勾起了容琳璃的伤心事,惹得她眼圈红红,当即躲回房间里放声大哭。哭声惨惨沥沥,闻者伤心流泪,唏嘘不已。终于见她惨淡妆容从屋里飘了出来,早就候在一旁的奶妈赶忙迎了上去:“小姐啊,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我这就吩咐他们送晚膳上来——”
  容琳璃眼睛红红,兔子一般。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不用,我要走走,你不要……。不要跟着我。”
  奶妈不放心:“这怎么行?小姐若是走丢了……”
  “我不出府门。”容琳璃还没说两句,眼泪又掉了下来,当即啜泣着语不成声,“……我不出去!我不愿见到那个没良心的人……我就在自己家里走走,莫非还要人管么!”
  奶妈唬了一跳,连忙让开路,却还是不放心,招手叫过来几个侍女,命她们好生照看着小姐。只见容琳璃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的飘着,双眼发直不知瞧得是路还是甚么别的,就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绕着容束侯府一圈一圈走着。心中念起小时候,与楚王言笑晏晏两小无猜的模样,又想起了父亲严厉斥责自己不准与楚王来往时声疾色厉的模样,一时间愁肠百转,泪眼婆娑,索性伏在假山石上放声大哭。一时间觉得天地之间了无生趣,还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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