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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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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赐笑笑,只见凤瑾君从袖袍中甩出一个小盒,懒散的斜倚在软榻上,淡淡的道:“拿去。”
  盒中是一粒小小的雪白色药丸,散发着幽幽药香。宁赐好奇的捡起来,只听凤瑾君懒洋洋地道:“那醉芙蓉被来就是我年少时配置的,看来白菊君不是什么人物,居然会傻到这种地步,拿我配的药来害人。”
  宁赐垂下眼瞧着手中药丸,突然笑了一声:“凤瑾君为何不将计就计,毒死我算了……这样你也可以早早出宫了。”
  凤瑾君依旧闲闲斜倚在软榻上,连眼皮都不抬。
  “好歹你也是我看大的,就这么白白死了?岂不扫兴。”
  依旧是舌绽莲花,一如既往的刻薄清冷,宁赐却是没来由得一笑,抬起一双眼眸瞧向那人,眼中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他是狠心…可是不也心软了么?心软就心软罢,还非要说是别人扫了他的兴。
  宁赐飘飘乎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大步迈出门去。跟凤瑾君,她是什么感谢的话都不说的。
  ——
  百丽园。
  正堂大厅,苏荃与苏茗端坐。
  苏茗一直在喝着手中那盏菊花茶,双目飘忽,在触到苏荃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缩,手中茶盏微微晃动。
  “妹妹可端稳着些。”
  苏荃瞥了她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丝冷笑。
  “那丫头眼神毒似宫凤瑾,你要是露出一点破绽,说不定就功亏一篑了。”
  苏茗竭力稳住心神,淡淡嗯了一声,此时只听门外响起侍女绮儿轻巧的笑声:
  “——呀,殿下到了!殿下快请,两位公主都在里头候着呢!”
  听得这声传喊,苏荃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苏茗捏紧袖中手指,跟着缓缓站起身,目光注视着雕花门扇。
  轻轻一声响,门被推开。
  宁赐依旧是一身白袍镶玉绣金太子正装,头戴白玉冠,腰佩皇太女贴身血玉匕首,瞧来刚刚下朝的模样,蹬着软底青云履踢踢踏踏,闲闲散散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丝慵懒不羁的笑意。清亮的眼眸只在房中随意一扫,落到了苏茗身上。
  苏茗被这剔透直射人心的眼神一扫,瞳孔下意识的一缩。随即昂然抬头,不闪不避地迎上。心中暗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谁知宁赐却是微微一笑,转过了头。
  我才不会跟你这等无聊的女子眉来眼去。
  “殿下亲来,实在是让我们姐妹不胜欢喜。”
  苏荃脸上永远是最动人的微笑,洋溢着慈祥的圣光。长长衣袖一摆,亲手奉上一杯茶:
  “家父知道殿下最喜欢铁观音,特命我准备了一些。殿下尝尝可还合口?”
  宁赐大摇大摆的朝正中主位上一坐,笑吟吟瞧着她:“白菊君大人如此关爱,宁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话虽如此,她却定定的坐在那里,连衣摆都不曾动一动。苏荃捧着一盏热茶直直站在当地,进退不是,旁边小侍女又不敢上前替换,宽阔的大厅中平白生出一丝尴尬。
  “奉茶就不必了。”宁赐笑嘻嘻地瞧着尊敬的苏荃做侍女模样,口气中的恶毒冷淡把凤瑾君学了个十足十:
  “要是咱们姐妹没什么隔阂,这盏茶喝不喝都是一样,难道咱们一起耍了四五年,连一盏茶的感情都没有?要是咱们中可惜可惜的有了什么纠结,这盏茶就更没用了。”
  宁赐一摊手,俊美的神色一派坦然:“太傅教我说,犯我国者,虽远必诛。母亲教我说,谁抢了我的东西,就要十倍的抢回来。管他什么家世渊源人品号召,抢了我的东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犯得着跟他们卿卿我我客客套套?废话少说,太子阁杀之。”
  望着底下那两姐妹脸色白了一白,宁赐状甚惋惜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咱们到底还是姐妹不是?除了逸清,谁还能像咱们这么亲近呢?所以这盏茶,我就不喝了吧。劳烦两位姐姐回头转告令尊,心意本宫领了——这茶得来不易,还是白菊君留着颐养天年吧。”
  六岁的小小皇太女端坐在正位上,一脸诚恳,一腔语重心长。那庄重的神情仿佛是在朝堂上和众大臣商议国家大事。
  苏荃与苏茗对望一眼,彼此打了个眼风。
  宁赐笑眯眯地瞧着他们,心中却在暗地咒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比朝堂上的大臣们还恶毒。
  只见苏荃缓缓直起身,长长水袖上绣着紫红的牡丹,姹紫嫣红甚是鲜艳。她随手将茶盏递给身边侍女,一转眼又是那楚楚动人的微笑:“殿下说的极是。咱们姐妹一起玩耍了五六年,情分自是非比寻常。先前小妹无知,冲撞了殿下。那些胡言乱语的话殿下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是小孩子满口胡说几句,殿下大人大量,姐姐我这儿先赔礼了。”
  言罢深深福了一福,站起身来侧头唤道:“茗儿,还不过来给殿下赔罪。”
  苏茗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愤恨,一双弯目恨不得在宁赐身上狠狠剜出个血洞。迫于长姐威严的目光,她一步三挨极不情愿的蹭过来,蹭到宁赐面前两步远的地方,低着头道:“殿下恕罪。”
  宁赐好整以暇的以腕支头,另一只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清冷的大理石桌面,笑吟吟瞧着她们:
  “敢问二公主,你错何在?”
  苏茗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阴狠似刃,狠狠剐过宁赐头上象征身份的白玉冠,这才冷淡淡地道:“姐姐说我错了,我自然是错了。”
  言下之意是自己丝毫不知道错在哪里。宁赐挑一挑眉,尚未开口,却听那边厢苏荃勃然色变,抢先狠狠骂道:
  “殿下面前,你怎么能这般说话!”
  那苏茗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听的苏荃如此斥骂,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甩衣袖,直直的瞧向宁赐:
  “——我就是骂你了,怎么样?没有母亲护着,你不过是个五岁的小丫头!早不知道死过多少次!”
  “放肆!”
  苏荃变色,举起手毫不留情“啪”的给了她一耳光。苏茗被扇倒在地,衣袖划过优美弧线,随她直直倒下,“嘭”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紫檀木椅上,痛得她惨叫一声,大哭起来。
  “得了。得了。”
  宁赐见苏荃还要上前,突然出声制止。她看不懂这阴险狡诈的姐妹俩在做什么戏?笑话。不就是苦肉计么。宁赐顿时觉得意味索然,没有耐心了。
  施施然上前扶起苏茗,宁赐笑道:“茗公主一时孩子意气,本宫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要你假惺惺装好心!”
  苏茗刚刚站起,便要挥手扇宁赐耳光。宁赐怎么会让她得逞,腰肢一摆,生生向后避开三尺,躲开了这一击。只觉得苏茗衣袖中的花粉香气铺天盖地而来,浓郁而诡异。她皱了皱眉,神色渐渐变冷,退到一旁。
  “行了,到此为止吧。本宫尚有许多事要处理,两位无事的话就先告退了。”
  悠悠然一拂衣袖,举步欲行。当头侍女连忙推开门,宁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身后随行的八名侍女也跟着走了出去。
  望着皇太女一行人远去的身影,苏荃脸上的笑容渐渐冷淡下来。
  “阿茗,你做的很好。”
  一丝冷笑蜿蜒攀上她的唇角:“醉芙蓉。这香气足够让她三天之内毙命。”
  苏茗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泪水,后背仍然剧痛。悄悄抬起怨毒的目光打量一眼苏荃的背影,却唯恐被她发觉。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苏荃是看不到背后人的眼光的。她只是望着远方的长信宫方向在笑,笑的妩媚,笑的阴毒,笑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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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替身宫女

  在百丽园中小小惩戒了那一对姐妹,宁赐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无比愉悦。刚回宫瑾园坐下没多久,宁赐便吞下了那颗药丸。不多时四肢百骸懒洋洋的,她索性眯上了眼,百无聊赖打个哈欠,蜷缩在美人榻上困觉。而萧妙音刚一进门,就看见小宁赐软软蜷缩的慵懒模样,长长修袍垂下,眉间一点鲜艳朱砂,睫毛如扇,困慵中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她不禁暗暗吃惊:如今方才六岁,就是个媚人至极的。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世间男子?
  吃惊归吃惊,可是到了宁赐面前站定,她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皇太女殿下。”
  “唔,萧姑姑?”宁赐手掩秀口懒懒打个哈欠,笑道,“姑姑平日甚忙,今日可是得了闲来我这儿坐坐?今早上御厨刚送来的新鲜瓜果,你们快去给姑姑呈上来。”后边这句话自然是吩咐身后诸宫女的。萧妙音又行了一礼,浅笑道:“殿下抬爱,我可愧不敢当。今日前来是奉陛下之命,送陪读侍女给殿下的。”
  她转身对着身后三个小女孩道:“这是皇太女殿下,你们还不行礼?”
  三女孩忙忙下拜,俯首在地不敢抬头,口称千岁。宁赐这才注意到她们三个,见她们跪在地上,便笑道:“劳烦姑姑了。你们三个起来吧,我这大理石的地板冰凉,莫伤了腿。今后无需跪了,行礼即可。”
  三个小女孩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立在一旁。宁赐瞧去,只见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一模一样的面容,粉琢玉砌般的可爱,竟是一母同胞的三姐妹。宁赐不由得大感兴趣,朝萧妙音笑道:“姑姑,这是哪里来的三姐妹?可爱极了。”
  “回殿下,自从您上次说想要陪读侍女,陛下一直在留心。”萧妙音道,“在民间寻了许久,终于找到这三个和殿下身形相差不多的,本来是打算留在宫中,待大些时候懂礼节了就给您送来,可是殿下前些日子开了口,陛下就让奴婢提前给送来了。您瞧瞧可还满意?”
  “母亲找来的,我自然满意。”宁赐又蜷了蜷,接过侍女递的茶抿一口,打量着左手边第一个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女孩眉清目秀,形容虽小,却在眉间自有一股雍容之气,举手投足亦是高雅得体:“回殿下,奴婢名叫璧君,今年刚过六岁生日。”
  “哦,那你比我小,日后叫姐姐就成。”宁赐不待璧君开口,又兴致勃勃的问第二个女孩:“你呢?”
  “回殿下,奴婢名叫浣花。比璧君姐姐小。”小宫女一身青绿宫装,薄纱下身躯虽瘦弱,可是眼神流转间清华俊貌,容止天成。宁赐嗯了一声:“可读过书?”
  苏浣花盈盈施了一礼,语声清淡:“回殿下,浣花只读了半部《论语》。”
  “半部已然不错了,”宁赐笑笑,示意侍女将茶盏端下去,“我与你差不多大时,也正在读论语。”她又望向第三个女孩子,“你是不是比她们都小?”
  “回殿下,是。”那小宫女语声清脆,一口糯糯江南语音,婉转别致。眼波流转,精灵古怪:“奴婢叫做月痕,痕迹的痕。”
  宁赐闻言,挑眉一笑,神态间与越瑢女帝像了个十足十:“月痕么?名字甚好,甚好。”
  她转头瞧向立在一旁的萧妙音,笑道:“多谢姑姑了,劳烦姑姑回去禀报母亲,今后这三个宫女赐姓外苏,留在本宫身边吧。”
  “殿下宅心仁厚,万民之福。”
  萧妙音笑施一礼,回去复命了。宁赐目送她远去,才回过头来,重新注视这眼前的三个小宫女:“日后你们随在我身边,少不了要多学些东西,吃些苦头。宫里的姑姑们可教过了?”
  三个小宫女又连忙跪下行礼,被宁赐制止了:“不是说了,我这大理石板冰凉。别跪了,日后行礼就可,听见没有?”
  “听见了。”
  三个脆生生的声音一起回答,当真是好听得很,宁赐满意的想。
  打个哈欠,宁赐掩住口,刚打算重新伏下身子,就听见门外打帘侍女的轻笑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鹂出谷:
  “呀,是咱们亦儒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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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玄门御风

  亦儒?
  宁赐愣了一愣。待看清门口闪进来的那个人时,立刻欢天喜地翻身下榻,连木屐都忘了穿便扑了过去:“——亦儒?!真的是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门口进来的正是温亦儒。他在日前向女帝告假,言道父亲身体不适,回温侯府住了些日子,想不到一走便是好多天。只见门帘一掀,一个颀长身影映了过来,著一身青翠玉色长袍,宽衣广袖自得风流。天青色束发更衬得人如美玉,俊美不凡。带一抹温润如清风浅笑,将宁赐顺手接到怀里,语声略带低沉柔缓:
  “家父无事,便命我来宫里看看殿下,左右过两天,我又要出门的。”
  “啊,又要出去,”宁赐扑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星眸,眼中满是不解,“那你何时回来?你要去哪里?”
  “西凉总商行中出了些事,父亲命我去看看。”温亦儒扶她坐到榻上,宁赐笑嘻嘻揽着他,“听亦儒哥的话好像是大人似的。实际上你不过比我大五岁么?”
  “是。”
  温亦儒俊颜上的微笑不变:“殿下也已经过了六岁生日了。”
  “是啊是啊,等你礼物却没有收到。”
  宁赐心不在焉把玩着他衣带上的玉佩,随口道:“亦儒哥,你知道吗?母亲说,我七岁就可以组建自己的惊云骑啦。母亲还说,等到我八岁的时候,就命我掌管离宫——离宫,你知道吗?皇苏御下江湖组织。”
  温亦儒当然知道。他微微颔首,顺手端过桌边的那盏白玉梨花瓷杯,却看到了桌边立着的三姐妹:“这是,新来的侍女?”
  “是母亲命人送来的,我的贴身侍女。”宁赐笑嘻嘻揽上他的脖子,蹭到他怀里,“你瞧你瞧,这是苏璧君,苏浣花,苏月痕。我给她们起的名字,好不好听?”
  温亦儒望向姐妹三个,那三姐妹怔立当地,正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只听身后大侍女小声提醒道:“这是咱们皇太女的第一侍读公子,温亦儒温公子。还不快行礼。”
  苏氏三姐妹自然听说过这位少年成名的亦儒公子,他父辈继承了大越皇商的席位,财倾南越。温氏家族历来与皇室联姻,除了南越,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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