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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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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将赶忙起身站定。
  “明日暂停攻城,退兵十里下寨!待陛下援兵赶到,再与众猴决战!”
  众将无不长出一气,朗声应道:“末将遵命!”
  见众将散去,公子卬亲笔拟写奏报,使人飞报安邑。
  齐将田忌、太子田辟疆统领五万大军缓缓进入卫境,渐渐行至离帝丘五十里处。
  正在行进,探马飞至,在田忌车前翻身下马,朗声禀报:“报,魏军闻我援兵到来,已经停止攻城,退兵十里下寨!”
  田忌将头转向太子。田辟疆扫一眼探马,大声问道:“韩兵、赵兵现至何处?”
  “回禀殿下,赵军三万,距帝丘四十里下寨!韩军两万,距帝丘三十里下寨!”
  “再探!”
  探马应声喏,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田辟疆不无叹服地对田忌道:“眼下情势,与公父神算一丝儿无差!”
  田忌朗声奏道:“殿下,魏兵连日苦战,余众不足四万,且已疲惫不堪。我有精锐五万,完全可以击败公子卬!”
  田辟疆摇头道:“公父只让我等陈兵卫境,并未要我等出战!”
  “这——”田忌急道,“君上不知前方情势,有此判断也未可知。殿下,我们打吧,微臣保证击败魏人,活擒那个畜生!”
  田辟疆再次摇头:“将军不可!纵使将军一战而胜,魏罃势必视齐为敌,依魏眼下战力,若是伐我,齐国必是血流成河!你看赵侯、韩侯,虽然早已出兵,个个却像猴精一样,远远观望,按兵不动!”
  田忌不无忧虑:“殿下,公子卬见我援卫,必搬援兵。待魏人援兵赶到,我们是战呢,还是不战?”
  田辟疆笑道:“将军放心,若是魏人援兵到来,公父必有旨意。临行前公父再三吩咐,我们此来,既不是解围,也不是与魏人决战,只是照全一下卫成公的面子!田将军,我们可否就此下寨?”
  田忌环视四周,忖度一番,点了点头:“就依殿下所言!”转对副将,“殿下有旨,依山傍河,安营扎寨!”
  白相国仙去之后,公孙衍也搬出相府,回家居住。公孙衍住在安邑东街,是他祖父在世时购置的一幢两进院子。由于父母早已谢世,公孙衍也未婚娶,家中并无他人,甚是冷清。
  这日清晨,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大司徒朱威走下车来,直走进去,看到公孙衍正在院中收拾车马,准备远行。
  朱威颇为惊异,不及见礼,脱口问道:“公孙兄,你是——”
  见是朱威,公孙衍转身揖道:“是朱兄,走,屋里说去!”
  二人回到厅中坐下,公孙衍再次拱手:“真是巧了,在下正要寻你,你就来了!”
  朱威亦拱手道:“在下刚刚得报,齐、韩、赵三国均已发兵。韩侯亲自出马,赵国主将是奉阳君,齐国是上将军田忌和太子辟疆!”
  公孙衍点头道:“在下也是听到这个音讯,方在这儿收拾行李!”
  “公孙兄欲去何处?”
  “河西!”
  朱威颇是惊讶:“公孙兄,眼下战火在卫国,你却到河西去?”
  “卫国无事,事在河西!”
  朱威大惊:“此话何解?”
  “公子卬屠城之事已传遍列国!不但是卫人之心,纵使天下人之心,也尽寒了。听说卫公诏令全国,人在城在。卫国百姓害怕城破,必死守待援。就公子卬那点才具,莫说是列国出兵,纵使列国不出兵,单是卫人之力,他也要啃上半年!”
  朱威仍是不明所以:“这——这与河西有何关联?”
  “列国出兵,在下早断定了。不仅是在下,君上等的也是这个!不仅是君上,秦人等的也是这个!”公孙衍话至此处,停住不说了。
  纵使在这五月天里,朱威也是浑身发冷,禁不住打个寒噤,颤声说道:“公孙兄,你是说——秦人——”
  公孙衍点了点头:“白相国忧心的也是这个。朱兄,你随便想想,公孙鞅是何等样人?秦孝公又是何等样人?依秦国眼下之力,即使一战,鹿死谁手亦难预料,可他们仍要屈尊议和,嫁女进贡,低三下四地讨好公子卬这等草包,下了多大的注啊!唉,可惜的是,君上的眼睛整个让人蒙上了!”
  朱威面无血色:“这——在下立即上奏君上,陈明利害!”
  “朱兄,”公孙衍苦笑一下,轻轻摇头,“君上若是肯听,怎能是今日这个局面?”
  朱威默然不语。
  “朱兄,公孙衍此来寻你,是有一事相托!”
  朱威抬头望向他。
  “主公临终时,最放不下的唯有两事,一是河西,二是白少爷。河西为国事,白少爷为家事。主公将国事托付龙将军,家事托付在下。在下忧心的是,龙将军固然善战,但与公孙鞅这样的对手过招,恐怕不占上风。在下欲去河西,或可助龙将军一把。至于白少爷,”公孙衍冲朱威拱了拱手,“在下只有转托于朱兄了!”
  朱威亦抱拳道:“公孙兄放心,白公子之事,自有在下照管!”
  “白少爷浪荡惯了,最好让他做点事儿!”
  朱威略一思索:“让他看守刑狱如何?”
  公孙衍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人又说一会儿话,公孙衍急着要走。朱威送至西门,驱车返回司徒府,独自愣会儿神,使人请来白公子,问他愿不愿意出来做事。
  白相国过世之后,老家宰按照相国遗嘱,将库中金库盘过,留下三百金予白虎,将七千金全部交付龙贾,运往河西了。老相国的突然过世亦使白虎深受触动,再加上老家宰等苦口婆心的劝说,少夫人哭哭啼啼的唠叨,白虎真还发誓戒去赌瘾,已有十多日不去元亨楼了。今见朱威这样问他,白虎心里不免一动,当即应道:“谢司徒大人关照!只是——在下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做什么呢?”
  朱威笑道:“只要公子愿意去做,没有学不会的东西!这样吧,刑狱那儿暂缺人手,公子若不嫌弃,可从那儿干起!”
  白虎料定朱威定是让他做个什么官儿,当即应允。朱威引他径至刑狱,早有司刑迎到门口,叩拜道:“下官叩见司徒大人!”
  朱威摆了摆手,走向大堂正位坐下,指着白虎道:“这是白少爷,自今日起,就在此处守值,你酌量一下,为他派个差事!”
  司刑忙朝白虎深揖一礼:“下官见过白少爷!”
  白虎回揖一礼,语气十分倨傲:“白虎见过司刑!请问司刑大人,你为本少爷派何差事?”
  朱威看在眼里,眉头略略一皱,见司刑向他投来征询的目光,大声吩咐:“为白少爷拿套狱卒服来!”
  司刑不无惊诧地望着朱威:“司徒大人,您是说——让白少爷先做狱卒?”
  朱威瞪他一眼,厉声责道:“难道你是聋子?”
  司刑赶忙出去,不一会儿,将一套粗布狱卒服摆在白虎面前,小声禀道:“白少爷,您先穿上!”
  自小到大,白虎从未穿过粗布衣服,此时自不肯穿,顿时脸色一沉,拿脚挑起卒服,顺手接上,抖了几抖,啪地朝地上一掼:“就这身破玩意儿,也配本少爷穿?”
  朱威看在眼里,并不说话,刷刷几下脱下司徒官服,弯腰拣过白虎扔在地上的狱卒服,仔细穿上,语气严厉地转对司刑:“为白公子再拿一套!”
  司刑见朱威震怒,不敢怠慢,急取一套,再次摆在白虎面前。朱威亦望过来,缓缓说道:“白少爷,请您穿上吧!”
  白虎脸色羞红,见无退路,只好一件接一件地脱去身上的华贵衣饰,换上粗布卒服。待白虎穿戴停当,朱威点了点头,转对司刑:“司刑大人,派差事吧!”
  司刑的声音有点发颤:“下——下官——”
  朱威喝道:“什么下官?眼下你是长官!”
  司刑打个愣怔,急忙点头:“是是是!请两位随下官——不不不,请两位随本官巡视囚室!”
  司刑引领朱威、白虎巡过几个牢房,回至大堂。
  朱威吩咐司刑:“打今儿起,白少爷就在此处当差。若是白少爷干得好,你一并受赏。若是白少爷出了什么差错,你一并领罚!”
  司刑打了个寒颤:“下——下官遵命!”
  朱威换过自己服饰,步出刑狱。听到朱威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司刑转对白虎哈腰赔笑道:“白少爷,您今日第一次当值,随便转转,没什么急做的事。少爷若是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在下,在下尽力去办!”
  白虎白他一眼,忽地将卒服脱下,重重摔在地上,换回华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刑狱。
  第五章张仪避祸入洛阳
  朱威步出刑狱,本欲回到司徒府,耳朵里却又响起公孙衍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驾车驰向宫城。无论魏王爱听不爱听,身为臣子,他一定要将行将来临的危险禀报君上。
  将近宫门时,朱威远远看到两个褐衣人站在那儿,其中一人正与人争执。
  二人正是墨家巨子随巢子和弟子宋趼。他们昼夜兼程,踏破几双草鞋,方才赶到安邑。这日不上朝,宫门较往日冷清,但宫门两侧钉子般扎着的八个持戟甲士,却为冷清的宫门平添了几分威严。
  随巢子走前一步,递上拜帖,朝甲士揖道:“烦请军士通报魏侯,就说齐人随巢子觐见!”
  众甲士却似没有听见,也似没有看见,依旧钉子般持戟扎在那儿。随巢子略略一愣,正欲再问,望见一个军尉模样的从宫门内侧走来,上下打量随巢子和宋趼,见他们褐衣简装,脚穿磨破的草鞋,以为是贱民,语气甚是蛮横:“喂,那个老头,何事喧哗?”
  随巢子再揖一礼,缓缓说道:“齐人随巢子求见魏侯,烦请军尉通报!”
  军尉眼睛一横,厉声责道:“你个老东西,想找死咋的?我告诉你,这儿没有魏侯,只有魏王陛下!”
  宋趼震怒,正要发作,随巢子摆手止住,转对军尉:“烦请通报魏王陛下,就说齐人随巢子求见!”说完,再次递上拜帖。
  军尉看也不看即伸手推回拜帖,眼睛又是一横:“什么随巢子不随巢子的?你个乡巴佬知道什么叫做陛下吗?陛下就是天子,岂是你个乡野村夫想见就能见上的?”
  随巢子轻叹一声,正欲转身走开,朱威已到近前,上下打量随巢子一眼,转向军尉:“怎么回事儿?”
  军尉行个大礼,小声禀道:“回禀司徒大人,这个贱民欲见陛下,下官马上让他滚蛋!”转向随巢子,“老家伙,你再不走,大牢里关你仨月!”
  朱威白他一眼,转向随巢子,态度甚是和蔼:“请问老丈,您从何处来?又有何事欲见陛下?”
  随巢子深揖一礼:“回大司徒的话,齐人随巢子特来求见魏侯!”
  军尉一听“魏侯”二字,极是震怒:“你个乡巴佬,找揍咋的?不是魏侯,是陛下!”
  朱威瞪他一眼,转对随巢子:“老先生可是墨家巨子?”
  随巢子应道:“正是老朽!”
  朱威一揖至地:“在下朱威不知前辈驾到,失敬!失敬!”
  军尉见司徒大人如此礼让,目瞪口呆。
  朱威朝随巢子再揖一礼:“巨子请在茶房稍候片刻,晚辈朱威马上进宫奏报陛下!”转对军尉,“他就是闻名天下的墨家巨子随巢子前辈,你等好生侍候!”
  军尉这也回过神来,不无尴尬地拱手揖道:“下官不知是随巢子大人,乞请原谅!”
  随巢子亦还一礼:“老朽有扰了!”
  朱威此番面见陛下,心里一直在打鼓。他知道魏侯的脾气,一旦痴迷进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且眼下陛下对秦公和公孙鞅信任有加,若是禀报河西有事,说死他也不肯相信。真可谓天遂人愿。朱威正不知如何劝谏,偏巧遇到墨家巨子。朱威推断随巢子此来,必为此事。依随巢子在列国的声望,陛下不会不听。
  心中有了指望,脚底自也轻快起来。不一会儿,朱威就已走进正殿,问过当值太监,得知陛下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与上卿陈轸对弈。
  朱威知道那个凉亭,遂大步流星地急急赶去,远远望见魏惠侯果在与陈轸对弈,赶忙趋前,跪在凉亭的台阶下面。
  毗人瞧见,转对魏惠侯道:“陛下,朱司徒求见!”
  魏惠侯啪地落下一子,缓缓说道:“哦,是朱爱卿,让他上来吧!”
  毗人转对朱威,朗声宣道:“陛下有旨,宣朱司徒觐见!”
  朱威起身,匆匆走上台阶,跪地叩道:“微臣叩见陛下!”
  魏惠侯呵呵笑道:“爱卿平身!来来来,快来观局,寡人赢定了!”
  陈轸亦叫道:“朱司徒,快来救我!”
  朱威起身,走至棋枰(棋盘)前面,细审那棋局,果见一大片白子惨遭围困,眼见已成瓮中之鳖,回天乏术。陈轸似已经放弃抵抗,束手待毙。
  魏惠侯不无得意地抖动一条粗腿,呵呵笑道:“陈爱卿,莫说是朱司徒,纵使神仙老子,救你也是难喽!”
  陈轸两手一摊,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轻叹一声:“唉,微臣本有一线生机,陛下方才落下那子,硬将这线生机掐断了。”
  “不瞒爱卿,你这一片孤子,寡人早就瞄上了。本欲容你再活几时,不想你却放着生路不走,自寻绝路,如何怪得寡人?”
  陈轸复叹一声,话外有音:“唉,微臣眼下的处境,简直就跟姬速一般无二!”
  魏惠侯扑哧一笑,点头道:“嗯,这个比喻不错!说起卫公,前方情势如何?”
  陈轸拱手应道:“回禀陛下,上将军神勇,大魏武卒锐不可当,连克卫国十余城邑,楚丘、帝丘不日可破了!”
  “好!”魏惠侯赞赏道,“你可捎信予上将军,要他不必着忙。姬速这条老狗,要细火烹着吃!寡人听说,几只猴子动窝了,可有此事?”
  “据微臣所知,卫公派使臣向赵、韩、齐求救,三国眼下是否发兵,微臣正在关注!”
  魏惠侯微微一笑:“让他们发吧,寡人候的正是这个!”转向朱威,“朱爱卿,你是百忙之人,此来不是观棋的吧!”
  朱威叩道:“陛下圣明!微臣特来奏报陛下,墨家巨子随巢子宫外求见!”
  “随巢子?”魏惠侯眉头一紧,转对陈轸,“好一阵子没听说过这个老夫子了,怎么今日又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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