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情 作者:林林川(晋江2012.10.03完结)-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鸦……”
青鸦一惊,忙转身。
“你家魏秀才明日起到户部上任,可谓得其所在哦。”
青鸦一喜,敛容恭敬地面对秦助,想也不想就替丈夫道谢,“多谢大人提携……”
秦助笑道:“你们家魏秀才无礼可送,本官还给他安排个好差事,不算受贿吧?”
青鸦哑口无言,只嗫嚅着再次道谢。她一向迷糊,不管什么是非曲直,只希望丈夫能做他喜欢做的事,而且还能有体面。
“夫人喜欢的小猫小狗,花儿草儿,鸟儿虫儿我都会用心照顾,何况你这个大活人呢!你还客气什么?”
青鸦气鼓鼓地瞪着秦助哈哈笑着扬长而去,这个得志小人!主子的架子摆得倒是十足!还不都是沾小姐的光!若不是小姐亲自教导扶持,他能有今天!
渐近黄昏,秦助回房换衣,与韶玥随口说几句家常。韶玥看他不急着出去,想起青鸦的话。
“听说,如今朝中大臣进退,只凭大人一言兴废?”
“夫人过奖了。多数也是要禀报皇上皇后裁决的。”
“听说皇上很少驳回你提出的朝议,皇上皇后都很是信任大人哪。”
当今朝政,人多说是把持在陆氏皇后手中。皇后父兄一族在朝,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可陆皇后杀伐决断,比之皇帝,确实更胜一筹。因此难免也有人说他是皇后外戚一党……
秦助面上笑意更欢,“夫人说的极是。近日皇上还提到让我兼任太子少傅呢!我这个人么,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二位圣上心思,所作所为皆是他们一心所欲之事,他们又岂会反对?”
韶玥见他如此得意,待要尽尽妻子之责劝解几句,无论如何,树大招风,总该小心才是。可一对上他深若沉渊的眼眸,看着他双眸中的自己,探究之色一晃而过。她不由愣了愣,秦助却又是轻轻一笑。
“夫人,你知道今儿礼部尚书陈大人来,是要送什么大礼给我?”
韶玥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他。只是不问,他自然不会罢休,也就顺口道:“什么?”
秦助十分亲热地拉了她手,一起到书案前,并肩坐下。
“夫人,陈大人选了两个绝色歌伎,说只要我喜欢,晚上便可送来。”
韶玥面色变了变。朝廷如今竟已荒谬至此,以人身送礼?
“夫人,这不算以人身为礼。”秦助耐心点醒她,“你忘了?我朝自太祖皇帝始,就鼓励文武大臣蓄养歌儿舞女,享乐人生。官员之间互赠才郎佳人表达一下同僚之谊,以示对皇室的忠心。对这个,历代圣上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呀!”
“哦。”
“夫人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大人自然不应拒绝了。”
“夫人如此贤德……大度,为夫真是……感激不尽!”秦助看着她丝毫不动的面色,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那我就收下了?”
“这样的事,大人做主。”
秦助嘴角笑意阑珊,“毕竟是第一次……总要告诉夫人一声。夫人允许了,方得称心畅意。我怕夫人万一会生气……”
韶玥心不在焉,“大人客气了。”
秦助声音略高了些,却仍是客气,“那……夫人,她们两个,就由夫人安排了。请夫人明日准备两个独立干净的院落……”
韶玥看他一眼,“不是今晚来吗?”
秦助将一直抚摸她面颊的指腹收回,抵在自己唇边,笑意又浅浅浮出。“今晚……哦!还有一件事请夫人允许。今晚朝中同僚会来家里宴饮,我就不按往日习惯回房夜读了。可能会有通宵之乐,到时候……随便睡睡也就罢了。夫人明日再忙。”
说着便离房而去。韶玥继续整理桌上的书册,想想拿下一本,打开,半天合上,又放了上去。
通宵之饮……
青鸦带人送了晚饭到静苑,令丫头仆妇们服侍小姐用膳,自己趁空去找进府回话的丈夫。
“大人那是逗你呢。不是受贿,应该算是笼络,呵呵……”魏秀才呵呵一笑,“不过是把我安插到户部,成为他的力量。如今,大人斗倒了主和派前相宋暾,虽得二圣信任,可主战派一些将领不日进京,那一直以忠勇之姿态在朝堂上主张的赵王也不过是为一己私利谋划之人,不久之后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大人焉能不提前布置?”
“那你,那你……”青鸦顿时急了。太危险了吧!
“青儿,你我和大人夫人之间,难道还能分开吗?”
“啊?可你既然说大人有那样的名声,总是不好的,我怕会连累到……”
“这世上是非谁能说得清?只能说于国于家有用无用。”魏秀才知妻子头脑简单,也不欲多说,“大人做事自有他一番道理,你不懂,就别多嘴了。至于夫人,如果需要,大人自会对她解释,你又何必对夫人说这些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我瞧夫人也不会理你……”
青鸦承认丈夫说的对,知道一切小姐自有主意,也便罢了。看到前进院落人来人往,又皱眉。
“今儿前面怎么这么热闹了?”
“陈尚书送来两个歌伎,大人收了。那些官员想是来庆贺大人纳宠的吧。”
什么?纳宠!果然是说变就变了吗?
青鸦一气跑到外书房,见无外客,便直接闯了进去质问。
“本官的事,你家小姐都不管,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青鸦一对上那双阴郁狠厉的眼神,不由立即惶恐垂首。退出房间后,却又后悔。干嘛那么怕他!就是现在他是宰相大人,也不能忘本!他本也是家奴,这样对小姐算什么?看看左右,她究竟又不敢再进去。心里不忿,一路嘀咕:“你以为小姐愿意嫁给你?要不是老夫人临终遗命,小姐才不会……”
第3章 〇二
“怎样了?”
魏秀才一看便知妻子老毛病又犯了。周围人来人往,忙拉她到僻静处。
青鸦见了丈夫,极度愤愤,“什么呀!摆什么姑爷、宰相大人的嘴脸!哼!竟敢对我这样不尊重!哼!若不是小姐……哼!这会子还找小妾呢,还一下子就找两个!这么放肆无礼!”
魏秀才耐心听此唠叨。
“也不过跟我似的,是家里的奴才!一和小姐成了亲,倒立即上道,马上就摆出主子架子了!平日里还跟着小姐吩咐我做事……”
青鸦又如此发泄自己的不满,魏秀才只得唯唯。
“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新厌旧,忘恩负义,就只会翻脸不认人!”
魏秀才苦笑,怎么连他也算在其中了?他这妻子什么都好,只关系到她家小姐的事,那就会没完没了地抱怨,又不敢大声,让人知道,传到自家小姐耳里。
“青儿,我瞧着倒是你们小姐一向太冷淡了,怕是虽然下嫁,对大人未必有夫妻之情……大人心中其实也有苦处……如今大人贵为一国宰相,在一般人家,夫妻恩爱,伉俪相得,该是何等美满?大人一向尊重敬爱夫人,如今这事,但凡夫人有一点反对的意思,大人不会还如此做的。说不定夫人早已同意……”
青鸦咬唇。想到先前,小姐和姑爷在一起时,何尝这般漫不经心?确实不一样的。也无怪直到现在,她还经常忘了这个秦助才是姑爷的事实……
“小姐不喜欢他,他就该那样吗?若不是老爷,他那条命也早没了呢!若不是小姐,他又哪里有今天?他就是忘恩负义!”
魏秀才只得再接再厉,转移妻子的注意。
“青儿,你们小姐……如此贤德大度,当初难道就没想到让你……呃,侍候大人?”
青鸦一听此言,顿时涨红了脸。当初,秦助寒窗苦读,白日里和小姐相对温书,她在侍候小姐之余,自然一并将秦助也侍候了。小姐那时母孝在身,遵从三年守制之礼,大约觉得对不起秦助,曾也有意让她……
她不无别扭。秦助不过是个家奴,已经高攀了小姐,还要她……可小姐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幸好,那时单独在她面前,秦助却还算谦和,没翘什么尾巴。说他凡事一向是自己打理,如何敢劳动青鸦姐姐(那时还尊称她姐姐呢!)大驾?——当时他大概没有领会到小姐此举的用意。
哼!这个秦助从一开始就是个小人!在小姐面前,就趾高气扬吩咐她做事,狗仗人势!单独让她端茶送水,却也不敢呢!算他识相!自然更不敢有那妄想……如今做了官,全然忘本,十足十当自己是主子,连小姐都不放眼里了!
魏秀才心内暗叹,他妻子还自视甚高呢!笑着摇摇头,“你看,夫人对大人无心,连你都不在乎,哪里还会在乎那些歌伎?”
青鸦皱眉沉默。
“我就看不惯他平日对小姐那样嬉皮笑脸的!”
这是无礼犯上!她又找出一条攻击秦助的理由,依然愤愤。
魏秀才只能无语了。
果然是通宵宴饮。
天色朦胧欲明时,秦助才回到卧室。一如青鸦所言,又开始对韶玥嬉皮笑脸、无礼犯上了。
韶玥其实一直没能睡着。只为那宴饮之地距离她的卧室甚近,歌吹盈耳,笑闹欢叫,人声嘈杂之极。
为何不在前面宴客大厅?
既已有了开始,以后宴饮无度,难得清静,也可想而知了。享乐之风既是本朝一直提倡,她也略略知道。原先府中从未有过那般狂欢,今日得秦助提醒,方知自己原来在平静中生活了太久,一时竟适应不来。
韶玥轻轻叹一口气,合眼安睡。
然而,一阵放肆的大笑又将她的睡意打断。
声音一直这般此起彼伏,嚣张得很,她几次想起来令人去阻止,但最后还是又躺了下去。很久,朦胧欲睡时,房门轻轻被推开。一股浓烈的酒气跟着进来,她不由转过脸。
“夫人,还没睡着?”
“刚醒。”
“夫人说谎了,看你脸色就知道。”
秦助已脱了外袍,随手丢在地上。蹭上床,伸手就去摩挲她的脸颊。
韶玥推开他的手。
“有点吵。”
“那么远,如何会吵到夫人呢?再说,夫人不是一向有充耳不闻的本事么?”秦助似是喜滋滋的。
“不是在慕声堂么?”
“原来,夫人这么在意,都这么侧耳聆听在哪里宴饮……”
秦助更是笑嘻嘻的,上床躺在韶玥身边。一手紧紧搂住她,另一只手扯她亵衣。
“放开。”
“夫人哪,我们是夫妇……夫妇亲热,天经地义。你再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我不喜欢那些酒气。”
还有脂粉味……
微明的天光中,秦助眸中笑意闪闪,似极愉快,“夫人,我已经沐浴过了。而且,今晚我也不过只喝了两杯酒,和平时一样,如何就忽然不喜欢了?”
韶玥扭头。秦助搬过她的头,吻上她的唇,用力吮吸。韶玥只觉那气味更是浓重,却还是忍耐着闭眸承受。秦助黑眸里闪过一丝恼意,一翻身,伸手托住她的纤腰,猛然挺身向前……
“玥儿!玥儿!……”
午夜梦回,大汗淋漓。几经辗转,冷汗凝结,冰冷彻骨。终究是睡不着了,终究是不可能再寻到一丝残梦的碎片。
出舱。
一钩新月,几点疏星,夜色茫茫,四周一片凄寂。
滔滔江水,静幽深沉,无语东流,逝者如斯……
梦里的身影愈去愈远,飘渺无踪,任凭如何努力,再也抓不住……
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尘世了?
可他却连问也不敢问。
也不敢去想象……
只怕,最后一面也难再相见吧?八年前那一次,他已是经历了一回。如今,或许上天眷顾,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让一切终结了吧?
可是,一念及此,仍旧是锥心刺骨,忽忽若狂;断肠之恨,又何时能已?也许只能不死不休!
“睡不着?”
“……是。”
“延嗣兄,你不用太担心。明日就要进京了,唉……和战之争,本朝由来已久。就是先皇,也一再反复……如今,皇上青春正富,年轻气盛,想来未必会长久甘心于此的。”
柳延嗣急急甩开刚才的思绪,答复同袍方天再的话,“是呀,天再兄……一时的是战是和并不重要,休养生息也很要紧。如今对外的形势关键在于皇上的态度和主张,不能一味妥协求和,而且边防军备更不能有丝毫松懈……”
“话虽如此,可个人进退也……唉!”
谁不想英雄能有所用武之地、以身报国之时,还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方天再有些沮丧,看着依旧沉默从容的柳延嗣。其实,打心底说,他更为他不平。从军七八年,柳延嗣征战南北,立功无数。最近几年驻守西峪关,义勇谋略,用兵如神,西戎国将士极为忌惮,称他“西关柳长城”。
目光落在他扣舷的那只手,那只缺了一根手指的手。而他,随身又总带着一根竹箫,总在清夜里吹起一曲缠绵清越的曲子,虽难免有断肠之音,可将士们大多非识音之人,因此暗地里只称他“九指竹箫将军”。
方天再沉思了一会儿,才又道,“皇上此次召我们进京,只怕……不过,主政大臣意见也举足轻重。如今,一向主和的宋暾已被废黜,听说新任宰相秦大人积极进取,虽不完全清楚他的政见,想来并不一定就会主和。如果他能支持我们,目前的状况应该会有所改变。”
想到此次进京之事,柳延嗣也陷入沉思。
方天再忽然振作道:“延嗣兄,听说这位秦大人少年登科,于今也不过几年就有如此成就,真是……他似乎也是平州人,你会不会认识?”
“平州……”
柳延嗣一怔,心中又是一恸!——为什么那个地方就只有她占满那里?看向方天再。
“他是平州人?”
方天再笑着点头,又摇摇头,“是啊,延嗣兄。说来真是惭愧,此人年纪轻轻,居然就已坐上如此高位,而我们出生入死,多年来却不过沉沦下僚……也罢!我朝一向重文轻武,不说这个了。延嗣兄,我想说的是,官场中同乡之谊最为世人所重,秦大人初登相位,想来也会培植自己势力,到时候我们可以彼此借重。”
秦……?又是一个与她有关的姓氏!
他一向在西北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