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初+番外1 作者:梦见稻谷(晋江vip2014-02-14正文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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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性命都在你手中,害死你,这深山之中我也逃不出去,不是吗?”
这话却有十足道理。樊一非抓着她一只胳膊,“我同你一道,别给我耍花样。”
初初便采了些令人轻微腹泻的草药,用火烹煮了一瓯水,递到他面前,樊一非道,“你先喝,”初初柳眉竖起,便要将它泼掉,这女人是有脾气的,樊一非接过盆子,一饮而尽。
须臾,去树后解手,拉了一通,觉到腹中舒畅许多。
回来看那女子还在烤火,见他回来,抬起头,“我肚子饿了。”
樊一非不语,却是在狞笑。
“那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我需要衣服、鞋子和食物。”初初说出自己的要求。
樊一非眯起眼,“是不是还要给你弄辆马车?”
“我不是在说笑,”初初淡淡的,“你带着我逃窜,这一路上不能走大路,只能从山林间穿行,不想让我拖累你,便照我说的做。”抬起头看他,“如果我流产了,你也不得好过!”
竟然威胁他!樊一非大怒,心道,不若现在就施加刑罚,逼她交出解药然后将她杀死,他就不信一个女人的骨头有多硬,省的这一路拖累。
初初看他的脸色,猜到他心中所想,凉凉道,“樊将军,我虽手无缚鸡之力,用武力杀不了你,但我至少知道几十种不用武力就让自己死掉的办法。你若客客气气,咱们就快些儿到达大理,我将你医好,你放了我也好,将我关起来也罢,你若再生恶念,嘿!”
一股恶气在胸腹中翻涌,樊一非咬着牙,一掌击碎旁边一棵树木,上前拎起初初,两个人向山脚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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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东躲西藏,初初虽说唬住了樊一非,但对方毕竟是穷凶极恶之徒,能让他有所顾忌,所仗的不过是那莫须有的毒药,除了能暂时保全自身和孩子,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眼见着已走了四五天,算路程应是近到威楚府两国边境,初初不由有些焦躁。
威楚府以前是大理辖下,这一次两国交战,府郡楚雄已被大周军队攻克,只剩下西南的一小部分还属于大理。一旦过了边界,就真的再没有逃脱的可能!
初初本希望着,来到威楚,两军交战的前线,大周一方的戒备和盘查肯定更严,偶尔还想到,沈骥,甚或还有皇帝,应该已经知道她被掳走的消息了吧,他们会不会来救她。后来再一想,就算是有心相救,范围这么大,怎么可能一时就找的到她。心里面有些涩涩的,如果就此不相见了,谁会比谁更遗憾一些。
可是,她仍然没有放弃逃跑的努力。
这一天在山路中穿行,初初发现樊一非比以往要警惕许多。遂想着,会不会附近有村落,甚或是,近到了边境,有哨卡?岭南山道崎岖,加之最近有雪,樊一非也不敢尽走老林深处,这一处地势平缓,应当距人烟不远。
这般想着,初初“唉哟”一声,樊一非本就警惕着,这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初初道,“我脚扭了。”
樊一非眼光闪烁,将她薅到肩上,“我背着你。”
好这樊一非,却也了得,肩上负者一人,脚下仍健步如飞,反倒比两个人行走时要快一些。
走了好一段路,前后也没个人影,初初正自失望,突然,隐隐传来人说话声,她只疑自己听错,往下一看,他们是在坡上,半坡下正拐过来一路人,五六个男子,樵夫模样。机不可失,初初登时便要大喊,不料身子一个颠倒被樊一非从肩上翻过拢到胸前,大手堵住她的嘴。
樵夫们说话的声音愈近,岭南的山道,有点像现在的梯田,一层一层的,两拨人上下不过差了三四米,初初拼足了力气手锤脚踹,终于被那下面的一个樵夫发现了动静,看向上面,“那兄弟,你在做什么?”
樊一非道,“我媳妇病了,我带她去找郎中。”
“需要帮忙吗?”那些人看女子在他怀里头扭来扭去的似乎很不情愿,问道。一个还问,“你是哪个寨子的,怎么没见过你?”
“不用啦,”樊一非道,“这不是打仗,我们也是刚从楚雄逃到山里避避,我这娘子是疯癫病,只我弄得,你们走吧。”
山里人憨实,况且最近有战乱,确实很多城里人往乡下躲,樵夫们便信了,挥挥手与他们道别。
樵夫们走后,樊一非再将初初负到肩上,拿衣衫撕下堵住她的嘴,“你若是再敢乱动,我先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再把那几个人都杀了,你觉得怎么样,李女医?”初初不再敢动。
樊一非嘿嘿冷笑,将初初背稳,大步向前走去。
天黑的时候他们穿过了边境。
有人来接应他们,见到初初,并没有多问。樊一非问他,“大将军在哪儿?”
那人道,“现在正是要去将军那里。”
“好。”
两个人上了马,将初初也带上,连夜向着威楚府西北方向的南华县驰去。
月光淡淡的洒下来,马蹄声过后,距离两国的边境县,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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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月光下面,来凤山上的雪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
一路长长的队伍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之中。他们身着黑色与银色的甲衣,在山林中默默而迅速地穿行着,这正是负责北路包抄的沈骥大军。
李山达与沈骥最终达成了一致,作战方案并得到大都督刘宗生的同意。
以威楚府楚雄郡为中点,兵分三路,李山达领军一万从中路向南华、祥云等县进击。沈骥部领军五千,迂回北上,力图穿越来凤山,攻克腾越县,从北路向下包抄。另一名大将霍冲领军五千,迂回南下,从南路向上与他们汇合。
迂回包抄的战术,胜利的关键在于能够在确定的时间汇合。这中间无论多少困难、危险,都要像天石一般碾轧过去,没有退缩的余地。
从两天前作战方案得到大都督府同意,命他们即刻执行起算,三路大军约定七天后羊苴咩城外汇合。
两天时间过去了,沈骥还有五天。
三路大军,他的任务最重,因那腾越县有来凤山这样的天险为屏,易守难攻,大理在山中修了不少防御工程,山洞是天然的碉堡,巨石是天然的武器,大周骑兵速度、武器精良的优势在这里当然无存。加上有雪,道路湿滑,沈骥决定,只能夜攻。
为了赶时间,五千大军一路急行,中间几乎没有休息,快要到达来凤山脚的时候,有的士兵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如果猛的停下来,顶到前面人的身上就能睡过去。
打仗就是这样!除了武器装备,另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便是决心!决心!!决心!!!谁能够把所有人的决心和毅力发挥到极致,谁就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这绝不是唯心!
一进到山中,困倦的情绪瞬间飞走。所有人都警醒起来,良好的军纪和领将慑人的军威将士兵统一到一起,带领着他们在山路中默默地穿行,他们必须借着夜色的遮掩最快速度接近敌方的掩体,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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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的一声,刚刚进到中军大帐,喊了一声“大将军”,樊一非即被转过身的刀得胜一剑穿过胸腹,鲜血涌了出来。
初初跟在后面,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退到边角处。
“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樊一非异常坚勇,硬撑着没有倒下,双手攥着肚子外面的宝剑,喉咙里格格作响。
“背叛主人的恶狗,你以为我会留着你吗?”刀得胜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
“嗬嗬,”樊一非瞬时相通了,指着刀得胜,“你与妖后,是要拿我当替罪羊!”
“放心,”刀得胜拿帕子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你一家五十三口,稍后就送他们去与你团聚。”
“啊!”樊一非闻言嘶吼,竟冲向刀得胜要去掐他的脖子。
帐内侍卫们齐齐出枪,八杆长枪戳到他的身体里,将他定住,樊一非全身是血,眼中鼻子里也冒出血来,须发皆张,酷似厉鬼,他张着双手,被长枪一直抵到帐壁,双眼大睁得断了气。
一人向外喊道,“杀死继兴王子的凶手已被大将军擒回处决!杀死继兴王子的凶手已被大将军擒回处决!”
士兵们将樊一非的尸首拖出去展览,刀得胜这才看向站在大帐角落的初初,淡淡地问,“这是谁?”
一人回道,“是樊一非从兰州府带回来的女医。”
刀得胜上下打量了初初一下,那冰冷如蛇的眼神,初初不禁从心底发颤。
“有几分姿色,拖下去,慰劳将士。”
第53章 妖女
——————————————战士万骨铸关山;碧血赤地为红颜—————————————
登时有两个士兵上来,一人抓住初初的胳膊。军中有随军营妓;但谁不想多几个新鲜的货色。
“放开!”初初听不大懂他们的对话;但猛然间一人上来捉住她;她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心内大恐。那士兵猛一看清初初的容貌;先是一呆,继而大喜,发红的眼睛露出贪婪——这不是能与对话的人;初初明白了刀得胜的意思;于平生第一回如是害怕,他们的恶念如此明显,昭然若揭!
刀得胜则回到座上;完全不再理会底下的情形。
另一个士兵也围上来,初初看到他腰间跨着的刀,扑将上去想要去拔刀,佩刀沉重,刚抽出一小截便被擒住手腕。
“嘶!”她痛的一缩,拼命咬住嘴,然后再“啪”的一声,那人抡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奶奶的,敢抢老子的刀!”那士兵还抬起欲要踢踹,那先一人拦住他,“打坏了就不好玩了。”他说道。
初初绝望了,深刻的害怕刻到骨头里,猛然间头皮上一痛,被拖拽着头发和胳膊拖出了中军大帐。
银色的月光刺痛了眼睛,团团的黑影立刻将月光也遮挡住,这是在人世间的最后的景致吗?她不自禁轻抚到肚子上,咬上自己的舌头。
铃铃铃突的一阵铃声,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道,“这个女人怀有身孕,你们不能动她!”
嘈杂的人声立刻停止,围着初初的五六个士兵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这女人是不是有了身孕?”那苍老的声音又问道,一步一阵铃声,向着这边走过来。
一个士兵往地上一看,“她要自杀!”
果然,一道血迹已从初初嘴角流下,那个老人显然一惊,“快!不能让她死了!”
一阵凌乱的铃声,老人疾步来到初初身前,初初已痛的快要晕厥过去,恍惚中一个枯爪一样的手钳住自己的面颊令到她张开嘴,“还好,还有救,”老人扭头吩咐让准备草药,一面拍打初初的面颊,“醒来,醒来!”
他们前面说的都是蛮语,这老人现在说的却是大周官话,字正腔圆,初初恍惚中清醒过来,先看到一张满面皱纹的脸对着自己,枯爪一样的手摸向她的腹部,她立刻警醒起来,“不!”舌头伤了不能说话,她痛的眼前又是一黑。
“这里是怎么了?”刀得胜从大帐中出来,看到蹲在初初面前的老人,叫了声,“巫神大人!”
巫神老人没有转身,举起一手让他先不要说话,大理主要分白蛮乌蛮,但无论是哪个族落,对巫神都是无比信仰和敬畏,刀得胜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你醒了吗?”巫神继续用大周官话问初初,初初不做声,下巴被他钳住,这下子连死也死不成,不过,老人满是沟壑下掩藏的深不可见的眼睛,他接着又问,“你的孩子……”
“是我死去夫君的。”初初艰难地回答。巫神不再说话,站起身对刀得胜道,“这个女人怀有身孕,天母有训,有孕的女人不能侮辱,否则会遭到天谴。”
大理境内除了乌蛮白蛮,还有许多诸如彝、苗、纳西等族群,边陲之地生产力水平较低,许多族群还停留在母系氏族,在佛教东渡并传播到大理之前,他们信奉天母,认为天母是万物之主,有孕的女人象征着生殖和繁衍,因此虽然初初作为战俘毫无人权,但教义却令她作为一个孕妇不得受到侮辱。
绝大多数士兵都信奉天母,对巫神说的话奉若神明,当下四下里退散开。这个时候,仿佛要印证巫神的话似的,一匹马从营寨门口驰来,马背上的滚落到地上,“大将军,来凤山遇袭!”
大姚县来凤山是北线塞口,如果被突破,周兵将一马平川直下都城,刀得胜眉骨处激跳,问,“对方是哪一路?”
“他们是趁夜偷袭,着黑银二甲,不过抓到两个俘虏,应当是沈骥大军!”
又是沈骥!刀得胜攥紧刀柄,“务必要守住来凤山!传我的话给边正,守不住来凤山,让他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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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了!从大都督府派出许多探子,樊一非和初初的画像贴满了从兰州府到威楚的大城小镇,暗卫像放出了蜂巢的蜜蜂,但是整整五天,一无所获。
燕赜第一次感到无助。
哪怕是父皇驾崩,满朝文武各怀心思,身边只有一个许安国坚定地站在年幼的自己身边,哪怕是丁琥发动兵变,魏王的兵马已经到了应天门下,指着城墙叫他“燕赜小儿”,他害怕过,疑惑过,惶恐过,却从没有感到无助,从没有感到不确信。
他是天生的和注定的皇帝,这世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不在自己的脚下,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说他不想,没有他不能。这是燕赜一直以来的内心确信,然而第一次,它出现了动摇。
心底裂开了一丝缝,然后变成一个洞,里面像是住进了一头不知名的兽,无时无刻存在着的吞噬感,他在某一天晚上从噩梦中醒来,梦里面的恐惧真实,令到他全身绷紧高度紧张,皇帝大口喘息着,下|身却肿胀挺立到无法克制的地步,用手略碰触一下,白浊浓稠的液体爆发出来,顷刻间汗液如浆,头发黏到汗湿的脸颊上。
一贯清亮如冷星的眸子黯下来,她现下在哪里,他们究竟能不能把她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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