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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盛世之初+番外1 作者:梦见稻谷(晋江vip2014-02-14正文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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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筠襄娇娇的半偎在他怀中,手指绕着皇帝衣服上玉佩的黑金色丝绦,“是,臣妾知道了。大郎今儿一天我都没敢上前,怕过给他。”

    “大郎呢?”

    “刚吃过奶,乳母正拍着睡呢。”柳氏一边说一边仰起脸,眼前的天底下最尊贵的英俊少年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她看着看着不自禁的樱唇抿成月牙儿,一时想到什么,起身道,“对了,我哥哥冬至那天去大隆恩寺祈福,为大郎求了个观音来。”说罢让人拿来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一樽木刻观音小像,柳氏小心递给皇帝,“开过光的,灵验着呢。”

    弘德帝接过观音,不语。柳氏絮絮叨叨的又话了些家常,见皇帝兴致不像方才,柔声问道,“三郎,你是不是累了?”

    “没有。”弘德帝站起身,将观音随手扔在榻几上,突然道,“你这一向身子都不爽快,又添时气,方贵妃才德尽备,不若将大郎暂时送去她的长信宫教养,如何?”

    柳氏脸色大变,跟着支起身子,“三郎,怎么突然会……”

    弘德帝道,“朕乏了,皇后好生休养。”

    没有几日,柳如辉利用职权与司农寺的某个职官勾结,侵吞了上千两助农款的证据被长庆殿的司正太监交到了皇后柳筠襄的手里,柳氏急召柳如辉入宫,方知明细。弘德帝的意思,本是借柳氏之口约束其兄,同时并不准备公布此事,只是将柳如辉调去鸿胪寺任一虚职,不料那柳氏体弱,生产后一直未复原,加上此事纷扰,竟然愈发病重,到了第二年三月,颇有些缠绵不愈之势了。

    弘德帝见此情形,不禁深悔此事处理过急,这一日来探病,握着柳氏的手,“阿筠,你心思太重了!他是大郎的亲舅舅,朕不会将他怎样的,哎!”

    柳筠襄使力握紧燕赜的手,“陛下,是阿筠福分不深。我本并不配陛下,蒙先皇隆恩钦点入宫,与陛下结为结发夫妻,又添了大郎,我把这一世的福分,尽在这几年享了。陛下,阿筠知足。”说罢轻咳几声。弘德帝见柳氏病中瘦的凹进去的两腮,想起她初入宫时圆鼓鼓的脸颊,葡萄籽一样的黑眼睛,盖头掀开看见自己的一刹那红霞照满脸庞,眼睛里藏不住的欢欣,心情益发沉重。柳氏虽不乏小孩心性,不像方贵妃、刘贵人等高门贵女心思缜密知书达理,但他喜欢她的单纯无心机,而且她毕竟是他的发妻,他儿子的母亲,回握紧她的,“阿筠,你好生养病,不要再乱想。你的福气还长着呢。”

    柳筠襄摇摇头,忽挣扎着坐起身,“陛下,臣妾有一事求您,您一定要答应我!”那身子颤颤巍巍,燕赜连忙扶住她,“你说。”

    柳氏道,“皇上,如果我……不能熬过这场病,求您一定不要将大郎交给别的妃嫔抚养,求您把他交给太后抚养吧,行吗?”

    燕赜一时不语,柳筠襄眼泪滚滚而落,“三郎,阿筠知道这让你犯难了,可是方贵妃、刘贵人,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的大郎……皇上,求您了,太后一定会对大郎好的,求你了三郎!”久病不愈,这是作为母亲的柳氏能为自己的嫡子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她泪涟涟的望着皇帝,其中的舐犊之情让人不忍拒绝。

    弘德帝知道,太后当然会对大皇子很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又是嫡长子,任氏家族相当于添了多少助力,作为一个理智的皇帝他想拒绝,可是他发现,此情此景,对方是自己的妻,并且是一个垂死的母亲,他无法拒绝。

    看到皇帝终于点头,柳氏欢喜不禁,眼前一黑,软将下去。众宫人连忙抢上,乳母李氏强忍悲声,柳氏闭着眼,喃喃道,“皇上,三郎,今生得与你相遇,我很欢喜,很欢喜……”

    这一天夜里,盛初初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金灿灿的成熟的稻谷被饱满的果实压弯了腰,农人们帮着收割。忽然有人大叫,快看啊,天上有月亮!大家抬起头,只见果然,正中间的烈日旁,一轮圆月出现在天空,又大又圆,久久不散。人们一边观望,一边疑问,“日月同现,这是什么征兆?不会是有妖邪吧?”又有人说,“日月同辉,大吉,大吉!”

    吵闹声中,初初醒了,但耳旁似乎还有余音未散,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睡懵了,不料声音越来越真切,同屋的两个宫女也醒了,都坐起身,忽然门被推开,一个老宫人来通知,“快起来吧,皇后薨了。”

    在皇帝的亲自过问下,柳皇后的大丧办的隆重盛大,丧后,由于弘德帝年轻,尚未开始为自己访山寻穴,暂置柳氏棺于九鬃山太宗附属陵墓,代今皇陵起后再移居。

    柳如辉转到鸿胪寺任职,所参加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妹妹柳氏的大丧。公平的说,他其实本性不坏,只是痴蠢了些,禁不起调唆,小人乍富,难免漏缝。经调职训诫之后,柳如辉收敛许多,到最后柳氏病重,日渐不好,他自知自己的过错是原因之一,更学会了夹紧尾巴做人。没有想到的是,柳氏最终没有熬过去,过早的去世了,这样的噩耗让人实在难以接受,许多天过去了,柳如辉沉浸在悲痛之中,现在脑袋还有些晕晕的。

    大丧办完已近六月,这一日接近下值,一个青年推门进来,“柳大人。”

    柳如辉抬头一看,是鸿胪寺的一个六品管事,也是去年的新科进士齐良言,应道,“良言,是你,快坐。”

    齐良言去岁与孟显章同时中选,被分到鸿胪寺任礼仪官。柳如辉调到鸿胪寺后,许多官员,或恐于圣意不敢与他结交,或自命清高不屑与之结交,或爱惜声名不愿与他结交,纷纷疏远。只有齐良言,是商贾出身的人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本人也是温和热心,在许多柳如辉不懂的地方常常提醒,一来二去,攒下一段交情。

    齐良言问,“柳大人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柳如辉叹口气,“快进头伏了,有些中暑。”

    齐良言知道他多是心病,劝解道,“天热毒邪容易郁结,大人也要时常出去散散才好。”

    柳如辉摇头,齐良言道,“我们今日有一酒宴,都是一些读书人,有当职的,也有未当职的,大人若是不嫌弃,何不与我一起去?”

    柳如辉有些心动,想妹妹劝我今后独善其身,不要再与朝臣结交,但这都是些读书人,且都位卑言轻,应当不碍,又念齐良言人品中正,思量再三,终于忍不住答应了。

    孟显章来到隆庆坊的八仙酒楼,推开二楼雅舍的门,正看见柳如辉与齐良言当中而坐,旁边还有寥寥数人,并未来齐。

    齐良言看见他,起身唤,“静德。”一面将他与柳如辉介绍,“这位是柳大人。”那柳如辉也认出他来,先有些尴尬,摆摆手,“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

    齐良言疑,“哦,你们见过?”

    孟显章也不是愣头青,微笑道,“曾有一面之缘。”

    柳如辉点头,“唔,他不就是史馆的执笔孟显章么?”

    齐良言道,“呵呵,静德先前的职务您都知道,可见是老交情了。”

    柳如辉奇,“怎么,现在不是了?”

    孟显章自答,“孟某已调到御史台任职。”

    齐良言插话,“而且官升一级,静德现在已是从五品侍御。”语气中饱含艳羡。

    孟显章谦虚道,“不敢不敢。”年前,一纸调令将他从史馆调至御史台,并官升一级。众人,包括孟显章自己都不明缘由,后来,还是在柳氏的大丧之典上,孟显章远远看见皇帝本人,认出他就是那天晚上在博雅大苑与自己搭话的年轻人,这才恍然大悟,庆幸之余更加珍惜自己的机缘。

    柳如辉心里酸溜溜的,想自己也是调职,他也是调职,却是一悲一喜两不相同。旁边的人看到孟显章来了,拥围上来,一人道,“静德的官运我倒不羡,我只羡慕,听说那安康坊博雅的婀奴对你青眼有加,欲邀你入幕,可有此事?”

第8章 相遇(新)

    三年后,天佑六年。

    盛初初一早晨起,与同屋的小宫女互相梳理好发辫,准备入殿当值。

    在沐辉宫两年多,她的生活已形成固定模式。上午侍奉太后笔墨,偶尔陪她见客,与大皇子玩耍,下午侍奉太后午歇,任氏一般申时不到起身,初初便不用再殿上伺候,去偏殿书房整理文卷,一年前,任氏命她襄助管理文书的大宫女余音,初初很喜爱这份差事,将书房打理的井井有条。她还喜爱听周微澜来拜见太后时讲女史编纂的故事,天佑四年年初,柳皇后薨逝后不久,褫国公周野撒手西去,皇帝着太后抚养大皇子,周家悄悄调转风向,仍藉由周微澜与任氏的关系,与任家重新修好。任太后十分大度,不计前嫌,接纳了老朋友的回归。从此,周六小姐便时常出入沐辉宫,初初喜爱她的博学洒脱,周微澜对这个聪慧好学的小姑娘也颇具好感。

    初初随余韵来到寝殿,太后已宴起,两人给太后行礼,任氏笑吟吟道,“起来吧。”一面看向初初,两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姑娘已出落成一名婷婷少女,青黑丰厚的发丝编结成小宫女常梳的双鬟,匀净肌肤上当年的冻伤早已痊愈,双颊是最令人羡慕的淡淡的玫瑰色,嘴唇饱满丰润。不过最动人还是那一双眉眼,与她的母亲一样,初初生了一双含情的媚眼,男人们或许会为其中的粼粼水光迷惑,不过任氏却看到湖光山色下的冷硬。

    “今日淮西王妃要来,你陪我一起见客。”太后对初初道。

    初初应是。

    任氏招手,命她来与梳头的宫女一起为自己挑选饰物,初初上前,将自己看中的拿起给太后观看,任氏选中了一只银线玉翅蜜蜂,忽然道,“今儿是你家忌日吧,下午去佛堂给家人烧柱香,不用来伺候了。”初初小心得将发簪插到太后髻上,退后福身,“谢殿下恩典。”

    淮西老王爷贺定兴,以军功计的话,比杨粟、周野任总这些赫赫有名的战将是薄弱许多,但他当年与太祖同为山西道太守,又曾与太宗燕承配合击退突厥,成就“雁门之捷”,后与燕撰同时举兵,仅这些资历,足以让他比杨周等人高出半肩,因此后面虽建树不多,本朝大定时太祖钦定,封贺定兴这位老战友淮西王,是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

    贺定兴直到五十,老王妃病故新娶了现在的王妃顾氏,才接连诞下二子一女。儿子的出生让这位老王爷重新焕发了青春,抛下京城繁华,自行请命将守边关,那长子云来跟随老父却有将才,立志要立下一番军功,弥补之前不足。那王妃顾氏带着幼子鹤来、女儿凤来留住京中,顾氏与太后家破有渊源,关系一直很好,一年中总来拜访几次。

    太后见客是宫人们最开心的日子,几个小宫女边整理边议论,“听说今儿淮西王妃来,带上了小公子。”

    “是么?我听说贺家的公子们生的最好看。去年老王爷带着大世子觐见皇上,她们说,那世子生的比圣上还要好看。”

    “真的么?”小宫女们来了兴致,皇帝燕赜已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好看,她们纷纷摇头不信,先那一人笑道,“其实我也不信,可姐姐们说,大世子如冰雕雪塑,十分峻酷,我们见不到大公子,好在今天能看到小公子,他兄弟二人总会有些肖像的。”

    巳正一刻,淮西王妃经宣入殿,她身后果然跟着一名少年,顾氏与太后见礼,亲亲热热的坐到一起说话,宫人们暗自互递眼色,那贺三公子鹤来在一众灼灼的目光中十分不耐,起身向太后母亲道个恼儿,自玩去了。太后一面吩咐小侍们跟着,一面笑着对顾氏道,“三郎生的真是俊俏,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顾氏对自己子女的品貌十分得意,笑称哪里,太后又道,“上回大郎来见,我看比三郎还好。”

    顾氏道,“娘娘谬赞了。那孩子跟着他父亲在关外,皮糙肉黑的,哪里好看了。听说沈家的二郎快回来了?沈大郎要给他娶妻,多少大家闺秀都托媒递话,竟比入宫争的还激烈。”

    太后轻哼,“皇帝虽不是我养的,但我说话历来公正,我看云来比皇帝生的都好,沈家二郎差的远了。”顾氏但笑不语。

    一时方才跟着鹤来出去的小侍慌慌的来报,“太后,奴婢们跟丢了小公子,找不见他了!”

    淮西王妃的幼子宫内走失,太后急命宫人们出去寻找。皇宫巨大,宫人们渐渐散开,初初向东,走进一个花园。昨夜刚下过一场细雨,花园里有一层薄薄的属于春日的雾气,梨花刚谢,桃花和玉兰初开,草地和泥土里落了一层雪白的花瓣,湿滑难走。初初想,小公子怕是不会到这里吧?一面想一面分开柳枝,忽然缘至心灵,抬起头。

    对面大树的枝桠中,一个白衣少年正呆呆的望着自己,却不正是淮西王家的小公子鹤来?

    初初放下心来,问,“你是淮西王爷家的小公子么?”她生就一副娇软嗓音,十分悦耳。

    树梢上的鹤来只觉得口舌干燥,这样的一个春日的清晨,少女的到来犹如一头凭空出现的小鹿,这小鹿是那般纯美,太奇妙了,她正开口和自己说话,鹤来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膛里撞击的声音,玉兰花香味扰乱了他的思绪,他点点头,避免对方听到自己正处于变声期的粗噶声音。

    初初见他坐在树上,又担心起来,“你坐在那里做什么?我去叫人。”鹤来生怕她走,急促道,“你别走,我快抓不住了,啊哟……”

    初初回身一看,大惊,只见他歪斜着身子在树枝上摇晃,她知道这小公子乃是淮西老王爷与王妃的爱子,快六十岁才得,十分珍爱,他家如今颇得皇帝与太后信任,若是在自己眼前出事,确是一桩麻烦!急忙道,“你快别动!”可话已晚了,小公子许是慌张,扭了扭身子,树枝承接不动,竟然啪的折断,他大叫一声,直堕下树来。

    初初吓白了脸,下一瞬,好在大树枝叶繁茂,下面的树枝接住了他,鹤来在枝上趴着,与她面面相觑,眼见那树枝根节也在晃颤,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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