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睡觉去了。”
“每个屋子不是都有电视吗?为什么……”
“那些都是老东西了,台不齐,也不算清楚,基本是个摆设。她来这儿的第一天,我要关门的时候,过去跟她说‘姑娘,别坐着了,睡觉去吧’。她说‘这么早呀?我的生物钟还不让我睡,我宁可在这儿坐着,您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理我’。我知道这种人,夜猫子,到晚上精神。以前有这样的,他们睡不着,就在自己屋里折腾,我们这儿墙又薄,净为了这个闹意见。我就说‘要不然你在这儿看电视’,她挺高兴,说她正想这样呢,还说晚上的节目一向比白天好看。我要走的时候,她问我‘您平时都几点起呀’,我顺口回答‘6点’,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第二天起来一看,她坐在电视前头,我还以为她一夜没睡呢,一问才知道不是。我后来干嘛问她留不留灯呀,就是因为当时厅里还有点黑,她就把灯开开了,所以我觉得她乐意亮着看电视。”
老板叹口气:
“现在的孩子呀,仗着年轻就不在意,听说好多爱熬夜的,她来这儿这几天都是这样。唉,自己不注意身体,也不锻炼,往那儿一坐一天一天的,这么晚睡,还起得比我都早,再不好好吃饭,造呀……亏她姐姐还让我多照顾她。”
“她姐姐?”
“对呀,她是和一个比她大的女人一起来的。人家搂着她,两个人腻在一块儿走,先坐在沙发上说了会儿话,然后帮她订房间,填登记簿,叫服务员把行李搬上去,还说‘我表妹身体不好,您一定多关照,几天之后我来接她’。什么都是人家在张罗,她没事人似的坐着,根本不理会。我当时都糊涂了,好像要住店的是人家不是她似的。都弄完了,她姐姐又回到她身边,嘱咐了半天才走的。所以我对她印象不好,这孩子太懒。而且爱支使人,我们这儿服务员擦地擦到她身边,让她抬脚,她就顺便说‘能帮我拿包饼干和一听饮料来吗’。反正是举手之劳,也不能说‘就不行’,拿过去,她正张着手等着呢。吃完以后就放在旁边,等下一次打扫就收走了。她老这样,我就觉得这大小姐脾气真是……可是后来,又觉得她还挺负责任的,自己闯的祸知道自己收拾。昨天早上我起来一看,被她弄掉地下的东西都拾掇到垃圾桶里,连地都擦了,干干净净。我去睡觉前还乱七八糟一片呢,一定是她趁我去睡了,偷偷弄好的。我都说不用她了……”
“好了,”何警官一直若有所思,到现在才阻止他越说越多,“你真是提示了我。我刚才还在想,大厅里熄灯后伸手不见五指,凶手是如何下手呢?总不至于嚣张到明目张胆地开大灯吧?现在知道了,案发地点不正在电视屏幕的前头?一定是死者以为自己早到了,所以想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人,等她打开电视后,还没坐上沙发,就被人背后偷袭……”
“目前的疑点基本清楚了。各位还有没有那种需要和别人对质的猜测或怪事?”
没有搭腔。
“好啊。那么现在咱们开始按顺序单独讨论‘7 3’的问题。”
中午吃饭时间了。
因为警察们也在这里吃,嫌疑人们就被挤到一张桌子上。正在就餐的,有些已经经过调查,有些还在等待。但不管是哪种,似乎没有谁真正吃得下。
我拿一次性筷子戳着米饭,总觉得有人不停地看我。抬眼张望,是对面的任莉莉。一见我回视她,她就低头假装吃饭,等我撇开眼神,她又开始瞪,好像我怎么得罪她了似的。
心情本来极差,加上她眼神的催化,我一拍桌子:
“你看什么看?”
她抖了下,立刻不甘示弱:
“都是你,乱写电话簿。”
“哈哈!可笑!我的电话簿怎么写要你管?”
“你爱怎么写怎么写,可是……为什么第‘7’折第‘3’行偏偏是个姓‘江’的?我老公就这样被怀疑上了!都是你!”
“自己运气不好,还想赖别人?”
“你说什么?!”
她正要扑过来,被旁边的田静用力拉住。看样子,她很害怕我们吵架,当起了和事佬:
“算了。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得被怀疑呀,都心情不好……”
“‘都’?‘都’在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呀?”任莉莉怒火更盛,改烧田静,“我就知道只有我们家倒霉。那些人说什么?‘7 3’可能是凶手改的,‘7’上边那横是后来加的,本来留的是‘1 3’,我又住‘1-3’号房,开什么玩笑?我杀她干什么?有杀她的工夫我干点儿什么不好?要不是我这孩子这么点大,恐怕也是嫌疑犯了。”
她的样子焦躁而且鄙弃,好像刘湘死了不是什么大事,而因为她死,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本身才是大事。要不是怕这种态度太过冷血,她一定明白地表示出来了。
“别吵了!坐下吃饭。”喧哗终于引起关注,一警察拍案而起,用呵斥犯人的口气维持秩序。
加上田静一再扯她的衣角,她终于坐下,不嚷但尖声尖气:
“你说有这样的吗?也不看清楚了。那个‘7’的竖斜成那样,原来能是‘1’吗?有那么写‘1’的吗?”
田静挤出笑容:
“不光你们两口子呀。我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你?你怎么了?”
“他们硬说‘电话簿’代表电话,所以她想留的可能某个人的电话号码,可是又记不清楚,只记得里面有鲜明的‘7’和‘3’,而且‘7’前‘3’后。两个字中间不是有空白吗?这说明在整个号码里,它们不挨着,中间还有数字。我的手机号就是前面有两个‘7’,隔了个数,后面一串‘3’。当年买这个号还很贵呢,就图个好记,谁知道……”
“我觉得这么解,好像最有道理。”任莉莉立刻转嫁危机。
“有什么道理呀?那个死人要留言,至少她自己得知道吧?可是她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根本谈不上认识,我没告诉过她呀。至于什么‘7折第3行’和‘1 3’哪,她倒是肯定知道。”
直挺挺站起来,不想再听她们互相推搪影射,我要出去给杜公子打电话。
跟警察们请示过,我站在餐厅门口,他们看得见的地方,打通医院的电话(杜公子住院后,他的手机放在我这儿)。
电话打到医院找病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自然也很是磨了番嘴皮子,多亏他与护士们保持的良好关系,终于接到了想找的人。
“喂,是我。”杜公子的声音,很有特点,一听就知道是他。
“我许飞。这里又出事了。”
把今天早上到现在的事,详细叙述一遍。
“……就是这样。现在的情况是,除了齐老夫妇和方擎岳外,其他人都和‘7 3’及电话簿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正说时,看见方擎岳从面前走过,应该是受审去了。
“那些联系……田静的电话号码死者也许不知道,‘1 3’勉强有道理,‘7折第3行’的说法很不可思议。难道她事先知道江源要害他,为了留言特别背了你的电话簿?不然怎么可能知道那么清楚的位置。如果只有‘7 3’的话,我倒觉得最有可能指的是齐老头。”
“他?有关系吗?”
“那时刘湘说起大家的名字,你当笑话给我讲过,还记得吧?他叫齐近礼,没错吧?‘靠近’的‘近’,‘礼貌’的‘礼’?真是这样啊……有个大胆的猜想。他那个年纪的人,取名字这么讲究,就该有家族特征。规矩一般都是--三个字的名字,除了姓,其中一个字代表辈份,另一个代表本人。而这个字通常和兄弟们用一个偏旁,或者引典故。你跟我提过一句,他老伴说他的名字是和其他四个堂兄弟一个系列的?五个一套的这种,最通俗的是‘金木水火土’,而最爱用来取名字的,是‘仁义礼智信’。‘礼’,排行第三。如果姓‘张’的人行‘三’,会被人叫‘张三’……”
“你是说,‘7 3’的含义是‘齐三’的谐音?”我听得不住点头,确实,这个答案比其他猜测更有刘湘的风格。
“应该不是。电话簿是什么意思,完全没有考虑,所以不对。而且,只有一个现场不行,虽然你说得已经不能再仔细了。我现在依然可以说什么都不清楚,对所有人的了解,还停留在名字和你形容过的性格。我想知道,从你住在那里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看到的,听到的,哪怕是没有根据地感觉到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这么说吧,即使是某个人吃饭掉了一根筷子这种事,只要你想得起来,都告诉我。”
虽然我不想全说,但是为了大局……而且,有些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听的人就很难听出当时的气氛来。
“没问题。”
我竭力回忆,试图掏空自己的脑子,一点点输出,不再像以往报告那样偷工减料,真正做到巨细无遗。
“是这样呀……我现在有点乱,想法有是有,可是不太切合实际,有一些细节一定得和你当面确认。嗯……我去找大夫,马上办出院。”
“你能行吗?好得怎么样了?”
“刚才烧了一阵,量出来体温39度2。不过感觉好多了,不像前两天,我可以过去,没问题,不至于晕在半路上……”
“那你还是躺着吧,我找你去。”
“你现在是重要嫌疑,怎么过来呀?不过……也好,和他们好好说说,实在不行,还有介绍信呢。”
掐断联系后,我回到餐厅。饭菜已经撤掉,但大家还坐在原地,等候传唤。
上一个的方擎岳回来了,苦笑着,像刚经历了什么荒诞的事情,坐下就哀叹:
“我比窦娥还冤呀。”
“你怎么了?也被怀疑了?”
他点头不断:
“也该着我背,哪年不好出生,非赶‘73’年?”
“你73年生人,那……今年27啦?!”比我还大?
“对呀。”
“我第一次看见你,觉得你20出头,27?根本不像。”
“我们家人都显年轻。”
“你告诉过刘湘你多大?”
“我没事跟她说这个干嘛呀?不相干的人……就是因为没告诉过,所以才说我冤呀。她总不可能凭空就猜出我27了--你也说,根本看不出来--然后2000和27作减法,推导我73年生的,还拿来留言?她最后写的,不会这么没把握,必然是百分之百确定的东西呀。”
“这个当然。”
“小伙子,你都27啦?”灾难使人矛盾激化或团结。旁边的齐老太太主动搭话。
“啊,是呀。”
“哎呦,可不像……年轻呀。”
“您也看不出老呀。”方擎岳与她相对客套,“您……高寿?”
“还不算高哪,75啦。”
“不像不像。”
江汨看来比他母亲冷静很多,靠过来,嘴甜:
“奶奶都这么大年纪啦?我一直以为您50多呢,75……太大了。”
老太太摸着他的头,皱纹笑堆在一块儿:
“也不是真75。我们这辈人哪,没有0岁,落地就是1岁,过了年又长一岁,所以是虚两岁的。”
虚两岁?那么实际年龄……75-2……73!
我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地下。
我开始怀疑杜公子那些前俯后仰的过激动作,是被这些见鬼的案情刺激出来的了。
下一个被提审的是我。
见到何警官后,申请把我往后排,先问剩下的人。理由是我重病的弟弟现在正躺在医院,好像有突发状况,不去不行。
一向觉得坐在桌子后面的这个穿警服的家伙非常难缠,已经做好了使用介绍信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次他出奇的好说话,立刻点头指派个人陪我去,并嘱咐在不逃跑的前提下,给我最大的自由。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到医院后,让随行监视的在病房外候着,我一个人进去觇见杜公子。
“这次靠你了,杜公子。”我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杜……杜……杜公子?”
他惊讶的时候,会向下扯一边的嘴角,露出下牙带牙床。这次惊得比较厉害,所以两边嘴角一起扯。
“呃……”好像没有当他的面叫过这个雅号,“那个……”
“没什么的,我习惯了……我一个开保安公司的朋友经常这么叫,没想到你也……我长得很像古人吗?”
“你这是感觉上的返祖现象,回去之后赶紧置办一身白色长袍,再加把折扇……”
杜公子笑着,越笑越淡: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点什么,好尽快回去?”
“是呀。我在来这儿的路上,一直想来想去,脑子里一团乱。我觉得一片人都可疑,就连从哪个角度想都绝对不会是凶手的江汨--那孩子,都有点……”
“你觉得他们哪儿可疑呢?”
“比如……啊,第二天上午,江源到大厅叫他老婆,那时候我恰好看着刘湘,她表情一下变了,好像用力在皱眉,我猜她是不是和这位江先生有什么渊源;同一天晚上,她又使劲盯着齐老太太,盯了好一会儿呢,会不会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
“除了她这些奇怪反应以外,还有好多事,都乱七八糟的。那次‘找伞事件’让我无意中发现,第一天晚上,齐老头那件衣服,曾经被人动过。可是我想不出谁会动它,动它做什么,而今天它变成作案用的血衣,我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有,好多人听到的怪声,你知道我想到什么?那个要饭的瞎子!田静的说法是:‘笃笃’中穿插着摩擦声,这不正是对一个瞎子用拐杖探路的声音的最贴切形容吗?可是,他白天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旅馆,晚上锁门,除非有内应在里面帮他开窗户。再往后想,第二天下午,那个瞎子曾经到旅馆门口乞讨,刘湘当时的情绪相当不对;当天晚上,她就和一个绝对不是旅馆中的人见面。你知道我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我认为她见的是那个瞎子,而约会是下午定的,也许由琴声传达?可是密码联系,秘密会面,不是普通正常人干得出来的呀。再说,他们真的只碰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