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与怪客 -莫里斯·勒布朗 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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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罗宾依旧沉默不语,整个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动,甚至就连那双剑眉也未晃动一下。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早已配了一副虚假的面具,不露声色。真不知这个人又在考虑着什么。
贝修又紧接着说起来。
“我觉得,那个持枪的人开始并不想杀死凯山先生。他躲藏在鸽舍中另有企图,只不过此时凯山先生碰巧来到鸽舍门外,于是他就持枪自卫,而误击了凯山先生。
但想一想,道理却又不通。毕竟凯山先生打开那把锈锁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这个阶段大约需要三、两分钟,并且打开锁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也会早早地就惊动了凶手的。据此我认为,凶手会有足够的时间来采取其他行动或措施。他可以利用这段间歇躲在地下室或者爬上屋顶藏匿,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偷偷地溜出鸽舍,逃之天夭。
“然而事实是这个人枪杀了凯山先生,而我们现在却不知道凶手身处何地。你说,这不是谜又是什么?难道还有比说是谜更好的推论吗?”
贝修还是庄重地望着罗宾的脸。尽管罗宾依然没有表示出要回答的意思,仿佛缄默就是答案。可贝修不管这些,又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你要知道,卡得丽小姐的行动也够神秘的!她也是一个不解的谜。她忽隐忽现的行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昨天卡得丽究竟跑到哪儿去?又干了什么事?我不得而知。不过,我是不会认为她一整天都在卧室里没有出去,我想卡得丽肯定没在村庄里。所以,我在猜测,她什么时候偷着出去过,却没有被人觉察出。今天早上又是如何秘密地回到家里的?具体又在什么时间?你能解释这些疑团吗,罗宾?”
“对不起,贝修,我不能解释。”罗宾果决地摇了一下脑袋,接着说:“因为我在考虑一件目前比你提出的谜还要至关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呢?比我的疑问还要更加重要。”
“对,关于你……关于你的事!”
“我?什么事?难道你对我也有些怀疑不成?”
“不!我只不过是在分析你来拉基·卡德村庄的真正原因。”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告诉你了,由于我在办案时疏于身体,疲劳工作,结果患了腹膜炎,所以我向上级申请休假,我来这里完全是为身体的健康着想。你觉得这个理由能接受吗?”
“是的,你已经给我解释过这件事。但,我想,你假如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宁静、舒适的环境来休养身体的话,那你就没有必要非到这个偏远的小村庄来。因为南部海岸才是静养身体的最佳选择。那里海气清新,阳光明媚,风景秀丽,温度适宜,再加上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按照常理,你根本不会到这里来静养你的身体吧?”
罗宾又进一步逼问。
“但你因为什么要到这乡下来,这里是你的家乡吗?”
“不,不……”贝修有些紧张,“我来这里渡假是因为我的那位好朋友邀请我的,并且,我住的那间农舍也是她给我的。”
“你在这里还有好朋友?是谁?”罗宾又接着问起来。
“夏乐克。你知道的,贝兰得夫人身边的那个年轻女仆,就是我的好朋友。”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那时候,贝兰得夫人带着她去了巴黎市内,夏乐克由于患病住院了,就住在巴黎中央医院,碰巧,我也由于患腹膜炎住了院,我们正巧被安排在了一个室内。
“当我和夏乐克的病情渐渐好转的时候,我们经常一块儿出病房去院中的小道上漫步,到花园中畅谈。我们两个人很投缘,于是不知不觉中成了互相交心的好朋友。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我还对夏乐克讲过,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到巴黎市外的什么地方休养一下。
“夏乐克告诉我她可以帮我在拉基·卡德村找一间舒适的房舍,并会介绍给我住。我也觉得这个地方空气清新,环境很好,所以毅然地来到这里。
“来到这儿以后,她就把这个古堡的两位女主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位是贝兰得夫人;另一位就是卡得丽小姐。他们姐妹俩儿对我的到来表示衷心地欢迎,也很乐意我住在城堡附近的农舍。”
“嗯……事情原来如此。”
“就因为这,贝兰得和卡得丽姐妹和我是老熟人了,也很相信我。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认识卡得丽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卡得丽小姐。”
当然无需引见,罗宾和卡得丽早就相识了。不过,罗宾还是充满谢意地向贝修点了点头。
卡得丽那时正在卧室里养神,见到罗宾后,俩人做出初次见面的神情,装作陌生似地打了声招呼。
把罗宾和卡得丽互相介绍认识后,贝修就欠身告辞离开了卡得丽的卧室,说是要去劝抚贝兰得夫人这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待贝修走后,罗宾悄悄地告诉卡得丽小姐几句很重要的话。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到巴黎找我的事,包括贝修在内,千万不能泄漏一句。
并且,你一定要把你的所见所闻或你所发现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不要有丝毫地隐瞒。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揭开这一系列的怪谜,为你的姐夫申冤报仇。”
罗宾很关切地柔声劝慰着卡得丽小姐。卡得丽则满怀感激地注视着罗宾,眼睛忽闪忽闪地,很决然地点了一下头,“是的,请放心,我会那样做的。”
“卡得丽,你千万别随意离开你的房间,也不要四处走动,因为附近那个捉摸不透的凶手会随时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你自己要提高警惕,假使检察官或书记员向你问起什么,你一定要装作不知道。记住,一定要记住这一点,知道吗?”
“知道,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不会有什么事的!卡得丽,我会在附近保护你的,别担心!”
罗宾在给卡得丽鼓舞信心,安慰她放心后,起身退了出来。他对整个宅院进行了细致缜密地勘察。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得到了贝兰得夫人的获准。
艾诺在前面引道,罗宾从地下室开始查起,从地下室上到一楼。又从一楼爬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面积不算很大,从地面到楼顶的高度也很有限,但房间的门却都向着宽敞明亮的长廊,且房间里都摆着一张白幔罩着的睡床,旁边还有洗漱室。楼梯口东西两边的房间就是贝兰得和卡得丽的卧室。
再往上走,就到了三楼。顺着楼顶上去,一眼就看到一间特别大的存储室,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家具。
整幢楼的顶层是仆人们住的房间,房间里自然摆设很少。
顶楼处右侧的房间是仆女夏乐克的卧房,下层与之相对应的正是卡得丽的房间;而处于左侧的房间是艾诺的卧室,也正好在贝兰得卧室的正上方。
处在二层和三层的那些房间都是面对着院落的。
检察官和调查员到四周巡视了一番,带着贝修也回到了庭院,开始在院子里查来查去,寻找着什么线索。
罗宾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也在调查,就蹑手蹑脚地走过那片丛林奔向庭院的后门。
昨天卡得丽就是穿过后门悄悄溜出去的,门的附近尽是些低矮的灌木丛和杂草。
早已无用武之地的温室,四周枝枝蔓蔓,藤茎纵横,简直就无法穿越过去,所以似乎没有人在此来回走动过。
罗宾掏出他那把自己配制的万能钥匙,很轻松地启开那扇门板上的锁,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条小路沿着石墙延伸向远方。穿过这条安静的小路,然后走过一片果园,再通过九顷树林,就会见到一个丘陵。或许有20多户人家居住在这里。丘陵高处的地方是一个老古堡,古堡的周围坐落着四个构造一样,岁月相同的大碉堡。
这座古堡曾经也是拉达尔·叶达的组成部分。不过,现在它的主人是深爱着卡得丽的青年皮伊尔和他的思想顽固守旧的母亲老伯爵夫人。
老伯爵夫人极力干扰皮伊尔和卡得丽的婚事,为了拆开他们。逼着皮伊尔出外远行半年有余。因此,古堡里只剩下老妇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罗宾绕整个古堡转了一周,看完后就直奔乡下的那家快餐店,要了一份简单的午餐。一边吃着,一边向旁边的村人们打探着关于古堡的消息。
“那个古堡被称作巴莫庄宅,是巴莫老伯爵的遗徽和他们的儿子皮伊尔的住所,老伯爵十年前就去世了。”
“皮伊尔先生英俊潇洒,深深地爱恋着那边古堡中的卡得丽小姐。村里的人们经常发现他们俩人在城堡外亲切地相会,也为他们俩儿感到幸福。”
村里的人们无不赞叹地说。
“皮伊尔先生和卡得丽小姐总是很愉快地坐在长凳上谈天说地,心心相印。我们每聊到他们俩人时,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伉俪,希望他们能早日永浴爱河,倾心相守!唉,现在却总也见不着他们两个人了,我们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怪吓人的!”
“我们都知道,那个老伯爵夫人对儿子管得很厉害。她阻挠儿子同卡得丽小姐约会,也不准他们彼此相见。”
“那可不!她总是把自己的身世看得那么高贵,自以为是,还声称她的儿子是不会娶一个平民女子的,她的儿媳一定要是高贵出身才行。”
罗宾吃完午餐,村里人的谈话也结束了,他就退出了快餐店。心里顿然醒悟。
“事情原本如此呀!老伯爵夫人出于门第观念,禁止皮伊尔和卡得丽来往,还逼皮伊尔出外游历。于是他就把这一切写信告诉了卡得丽。卡得丽见信得知后,当即就偷偷地溜出了拉达尔·叶达,在昨天的清晨跑到经常会面的那片树林等待皮伊尔的到来。等了一天,皮伊尔也没有出现,然后她想到了我,所以连忙赶到了巴黎向我求援。好命苦的卡得丽,我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的!”
罗宾一边考虑着卡得丽和皮伊尔的事,一边向树林中走去。他在午餐的时候从村人那儿探听到他们俩儿经常会面的地方,就是树林小路边的那片环形空地。空地草坪上摆放着一张不知已用过多长时间的长木凳,那木凳几乎都要散掉了。罗宾试了试,依旧还能坐人。
于是,他轻轻地坐在了木凳上,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四边宁静无声,万籁俱寂,没有人声的嘈杂,也没有动物的嘶鸣。举目仰望,周围环绕着的是枝叶繁茂的一棵棵绿树,给人一种身处蓝色深海的异样感受。
明媚的光线穿过树叶的间隙斜斜地洒在罗宾的整个身上,使他朦胧地觉得自己仿佛正浮荡在碧蓝的海面之上,绿浪起伏,身心随之一起运动。
于是,他蓦地紧合上了双眼,凝思起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问题。
大约过了二三分钟,罗宾突然精神一振,挺直了身子,紧竖双耳,很关切地倾心听着什么。由于他刚才听到了一阵微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开始用目光谨慎地搜寻着长木凳的四周。
罗宾发现木凳边的那堆枯树叶忽然抖动了起来,于是他轻轻地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枯叶堆边,看到那些树叶又动了几下,并且从枯叶底下隐隐约约地发出一阵凄惨的呻吟声。
罗宾欠下身子一看,树叶中现出一个老妇人的阴森吓人的满是皱纹的面孔。她整个人都埋在枯叶中,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老太婆又干又瘦,皮肤又脏又枯,活像一尊木乃伊。干瘪枯黄的面孔慢慢地抬起望着站在面前的罗宾,一张嘴显出满口的老黄牙。罗宾看不出她的表情,皱纹纵横的脸不知是哭是笑,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老妇人用力伸出那老皮包骨的枯手,又长又利的指甲里满是污垢,黑油油的。
那只可怕的手明显地想要伸向罗宾的双腿,抓住他的裤子,罗宾不由地向后猛地迈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袭击”。
努力无果的老太婆却用自己枯枝似的俩手抓向了自己蓬松污浊的乱发,同时,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的奇怪的呻吟声,恐怖得令人心惊,眼圈四周满是泥垢,双眼也涌出两行浑浊的老泪。
“你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可怕的老妇人注视着罗宾,干裂的嘴唇一直在颤抖着。虽然能哼出话来,可就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又是什么意思。而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哼着自己的语言,反复不迭,还一直流淌着眼泪。令人同情,又令人迷惑。
罗宾看到这种情况后也显得有些举足无措,就连忙又赶回了快餐店,向店主诉说了刚才他遇到的奇怪的事。
店主向罗宾作了解释。
“你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卜切儿老妇人,她神经有些不大正常。因为儿子的不幸去世深深地刺激了她,她也就变得神志不清,整日瞒珊着在林子里呼喊着,找她的儿子。她整天就这么生活着。”
“那她的儿子……”
“老太婆的儿子是一个伐木工。可惜,就在数月前的一次代木过程中,被一棵倒下来的大树给砸死了。
“于是,这个老太婆就孤身一人活着。她平时帮着拉达尔·叶达庄修修草地,清扫清扫屋院,以此来维持生计。但是,她的病总是不断反复,发病时嘴里也在胡乱地嚷着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村里的人们觉得她很怪,慢慢地,人们就叫她疯老太太或疯婆子了。
“那个老太婆实在很苦!刚才,你说她在树林的叶堆里面趴着?唉,肯定是老毛病又发作了。得,我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方法来帮她。”
于是,店主和罗宾一起到了树林的那片空地,看到老婆婆还趴在那里,嘴里还在嘟囔着那几句话。罗宾帮店主把那老妇人抬进树林边的一个茅草房,把她安置在屋子里那张惟一的破木板床上。
缓缓地,老妇人也稳定了许多,只不过她的嘴还在翻来复去地吃语着她自己的语言。
罗宾静下来,仔细地一字一句地听她在讲些什么,只是其中的意思他一点也不清楚。他听到老妇人似乎在说:
“……小姐,三棵查利。三棵查利,一定要记住,你可不要忘了三棵查利呀……小姐,你还要知道,主人……主人要害死你……你千万要提防……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