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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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哪像你！唉！我苦命啊！才那么倒霉嫁给你，女儿保不住，连惟一的儿子也被你给弄丢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的祥儿呢？他人究竟在哪里？”　
第三十五章
　　　　说到儿子，夏中修的舌头就像突然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砚宁了解所有事情的始末，对于爹爹也只能报以同情了。
　　　　“娘，放心吧，弟弟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她安抚地道。
　　　　“你保证？”蓝秋娘眼里突然迸出灿烂光彩，“是不是夜鹰答应帮忙找祥儿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她盘算着。
　　　　“不，娘，你千万别在夜鹰面前提。”夏砚宁紧张地告诫着。
　　　　“为什么？”
　　　　“别嗦了，你想害女儿啊？”夏中修亦紧张地探头探脑，深怕夜鹰不小心闯进来听见他们的对话似的。
　　　　“我害女儿？天大的冤枉啊，我对宁儿有多宠多怜，宁儿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我可曾亏待过你？”蓝秋娘喊冤道。
　　　　“亏待过谁？”夜鹰那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现，闲适地问。
　　　　一家三口，尤其是夏中修和夏砚宁都显得神色慌张，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你……你怎么会进来？”夏砚宁怀疑问。
　　　　“我是来拜见夏大人和夫人的。”夜鹰神情自若地道。
　　　　夏砚宁知道他来这儿要做什么，立即神色慌张地奔向他。
　　　　“别说！”
　　　　夜鹰敛眉凝望她，心里受到不小的冲击。
　　　　“说什么？什么事不能说？”蓝秋娘好奇地问。
　　　　“你能不能别这么多话？”夏中修看出女儿的紧张，连忙警告道。
　　　　“我多话？我只不过好奇问一下也不行？”蓝秋娘看准了夜鹰爱慕女儿的心态，立刻摆出委屈的模样问：“夜鹰，你给我评评理，他这么做错了吗？”
　　　　“家丑外扬，真是丢人现眼。”夏中修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
　　　　“什么话？什么丢人？反正夜鹰已经是自己人了，我还怕丢什么人啊？”蓝秋娘势利地拉拢道。
　　　　她可是有眼睛的人，当看到女儿进了夜鹰的房，料到她一定已是他的人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可不想学丈夫当只鸵鸟，来个眼不见为净，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何况虽然夜鹰是个山贼，但也是个响当当的一流人物哩！而且对她女儿又好，她这势利眼自然就比较能够接受了。
　　　　夜鹰唇角勾了勾，这位夏夫人虽然泼辣，但是这句话却是异常顺耳。
　　　　“我可不同意。”夏中修一把将女儿给拉回自己身边，“我绝对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山贼，除非我死。”他固执地道。
　　　　夜鹰的脸色在瞬间遽变。
　　　　“你……你这死老头，存心找死。”蓝秋娘低声地警告。虽然这个丈夫很没用，但她后半辈子还要靠他呢！她赶紧陪笑道：“我这相公就是爱开玩笑，开玩笑的，你别见怪。”
　　　　“谁说我开玩笑的？我很认真。”夏中修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他绝对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蓝秋娘一副想上吊的表情，再度在心里大叹嫁错了人。　
第三十六章
　　　　相较之下，夜鹰的反应就沉稳多了。他剑眉一挑，直视着夏砚宁询问她的意见，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我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夏砚宁看出了他的疑问，直言道。
　　　　蓝秋娘又再度想上吊了，丈夫又笨又固执这是可以预料的，但怎么她这一向冰雪聪颖的女儿也会突然变笨？人家肯负责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想不到她居然不肯接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非完璧之身，她还妄想王家以大红花轿前来迎娶不成？
　　　　“你喜欢就好。”夜鹰纵容地说，也没再坚持了。
　　　　反正无妨，来日方长啊！
　　　　心里堆满了心事，整夜里，夏砚宁几乎都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唉！”她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了？”她身边的夜鹰却听见了。其实这一夜他表面上在假寐，事实上他却一直牵挂着她。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我是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她明眸眨了眨，借以掩饰心中的慌张。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玉臂上游移，温热的气息回绕在她左右。
　　　　夜鹰用低沉迷人的嗓音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沉默了一会儿，夏砚宁才抬眼正视他的黑眸。
　　　　“我希望你……送我爹娘回家去。”
　　　　“喔！你不是很喜欢他们的陪伴吗？”那双似乎可以洞悉所有的黑眸直视看她问。
　　　　当然啦，谁不希望有父母陪伴左右，但是她……
　　　　这里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她真的不希望父母涉险。
　　　　“怎么？还怀疑我送他们来的动机？”夜鹰游移的手突然停止，让她可以轻易感受他内心激烈的波动。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砚宁居然心生不忍，“我……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他不会喜欢待在这里的。”
　　　　突然升起的罪恶念头，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夜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轻笑。
　　　　没错，夏中修一向嫉恶如仇，现在却不得不待在他最痛恨的万恶山寨里，叫他如何安逸得了？
　　　　“我懂！”他怜惜地将她拥进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有对这么好的爹娘。”
　　　　她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欣羡与激动，问题脱口而出：“那你爹娘呢？”
　　　　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收回了紧抱住她的手。
　　　　夏砚宁陡地感到一阵失落，歉疚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他们死了。”
　　　　“什么？”
　　　　“一夜之间，数十条人命，血流成河！”他的话语中隐藏了所有的情绪，除了讥诮外，再无其他。就像在说件武林间的轶事，与他无关那般。
　　　　夏砚宁没那么冷血，虽然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她仍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冷吗？”他又重新拥抱住她。　
第三十七章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谜样的男人，究竟背负了多大的血仇，才令他转变至此？
　　　　“你想知道？”他口气平稳地问。
　　　　明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好奇，知道太多事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仍迫切地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是，很想知道，我想知道。”
　　　　他顿了顿才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口气就像在回忆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那般——
　　　　在他还是孩童之时，原本他是个人人称羡的富家子，夜家庄几乎可算得上是富可敌国，靠夜家吃饭的人简直难以计数。
　　　　不过可惜的是他爹和夏中修一样，太过正直。新调来的官差想前来分一杯羹，却屡屡受阻，因而为日后灭庄之事埋下祸根。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贪官将叛国通敌的罪名硬是安在他们头上，尚未判决，一把熊熊大火便将整座庄院在一夜之间烧成了灰烬，而庄里的每个人都逃不过恶官的追杀，全都成了刀下亡魂，只除了他——
　　　　父母用尽心思，再加上忠仆的拼命护卫，才让他得以逃出生天。
　　　　后来夜鹰才知道，原来那是的下场，敌对的商家见夜家庄迟迟不肯一起哄抬商品价钱，生意还一枝独秀，恼怒之下，和贪官一拍即合，恶意横生，竟联手一夜之间铲除了对手。
　　　　没有人敢去追究那数十条枉死的人命，人死都死了，追究只是徒惹一身腥，因此从来没有人过问。这夜家庄的亡魂就这么被定下罪名，永远不得翻身。
　　　　“这就是人性，灰暗的人性！”他冷笑讽刺道。
　　　　难怪，难怪他会如此愤世嫉俗，如此痛恨恶官奸商。
　　　　根本不必过问联手残害夜家的官商最后的下场如何，但是一个原本该是忠良敦厚的人，最后竟会变得如此残暴，夏砚宁竟无法狠下心来怪他。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滑落，她能深刻地体会到他所受的苦，因为现在她的情况，和他无异——一家人的性命正掌握在她手中呢！
　　　　该说幸运吧！至少她还有努力的空间，但是……
　　　　“别哭！你这傻瓜，别那么善良好不好？”夜鹰无奈地道。
　　　　“不，我不是。”她脱口而出。
　　　　“你不是？”夜鹰眼底写着疑惑，“你不是什么？”
　　　　“我不善良，一点也不。”若他知道她是怀着多么邪恶的用心接近他，他一定会后悔现在所说的话。
　　　　“傻瓜！你若邪恶，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纯净的了。”夜鹰含笑地道，“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默默地流泪，盼望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能得解。
　　　　天亮了，该面对的还是逃不掉。
　　　　她内心在挣扎、感觉好痛苦，可一切还是得去正视它。
　　　　但——一边是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一边是她悬念牵挂的家人，保了一方，就要牺牲另一方。　
第三十八章
　　　　夜鹰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信任了她，若她背叛了，他会多失望难过？但是家人的命她不可不保啊！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情，而牺牲她一家子的性命。
　　　　天啊！她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这问题让她一夜未眠，垂泪到天明。
　　　　“宁儿，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蓝秋娘心疼地问，“是不是夜鹰欺负你？娘……娘找他算账去！”
　　　　“不，娘，别去。”夏砚宁阻断了她的去路，“宁儿只是……只是舍不得你们离开而已。”
　　　　“傻丫头，原来如此。”蓝秋娘轻易地接受了女儿的解释，这些日子下来，她心中有数，女儿是受眷顾的，夜鹰绝对不会舍得伤害她分毫，“夜鹰也说了嘛！如果你想见我们，他会随时接我们来的。唉！其实说真的，住在这里还真好呢！好风好景的，娘简直不想回去了。”她留恋地望着女儿，盼望女儿能留下她。
　　　　“你这婆娘有完没完？住在贼窟里还沾沾自喜，也没想过所用的一衣一食沾惹了血腥。”夏中修怒道。
　　　　“血……血腥？”蓝秋娘的面容变色，“啊！对，娘也该回去了，说不定祥儿在家里等我们了，宁儿啊，你可要好好珍重，明白吗？”
　　　　夏砚宁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娘，我……我房里的桌上有些东西，你若喜欢，就拿回去吧！”
　　　　“什么？”蓝秋娘听了眉开眼笑，眼睛几乎都快看不到缝儿了，“这样好吗？那夜鹰……”
　　　　“他不会介意的。”夜鹰对她向来大方得很。
　　　　“好好好，真是娘的乖女儿，那娘就不客气了。”
　　　　回去石城老家还要过那愁苦的日子，若能带点什么金银珠宝回去，至少日子好过点。当下蓝秋娘也就不客气地往她房里去了。
　　　　“这婆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
　　　　“爹，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夏砚宁阻止了夏中修追上前的步伐。
　　　　想必女儿是用这方法，遣走蓝秋娘，父女俩才好说话的吧。
　　　　“宁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爹做得到的一定帮你。”
　　　　夏砚宁摇摇头，用力一咬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颤抖着双手拿出两块牛皮交给她爹。
　　　　“这……这是？”
　　　　“这是——这是山寨里的地形图，另一块记载着山寨附近所有的破阵秘诀。”
　　　　“嗄？”夏中修连忙紧张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嗓音问，“你……你当真弄到这些东西了？”
　　　　夏砚宁猛摇头，“这些东西是夜鹰给我的。”
　　　　“什么？”夏中修手一抖，差点拿不住，“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想问为什么呀！
　　　　“别问那么多了，爹，将这些交给将军，请他高抬贵手，放了弟弟吧！”夏砚宁忍住泪水，哽咽地道。
　　　　“这……”　
第三十九章
　　　　“哎呀，每样东西都很好，娘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呢！”刚从房里出来的蓝秋娘完全没察觉到这对父女之间的伤感和紧张，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一听到她的声音，夏中修立即将东西收藏妥当。
　　　　“娘，你喜欢的话全拿去吧，反正……反正我也用不着。”夏砚宁用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道。
　　　　“这怎么好呢！咦……”蓝秋娘突然凑近女儿一看，“哎呀！宁儿啊，你的嘴唇怎么破了？痛不痛啊？”
　　　　经她提醒，夏砚宁这才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
　　　　“呃，不痛，是我太不小心咬破了，没事的。”她回避地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拿够了吧！人家已经在外头等，走吧。”夏中修催促道。
　　　　蓝秋娘瞪了他一眼，“死老头，有志气就别动我的珠宝。”
　　　　“希罕——”
　　　　就在两人要走之时，夏砚宁突然慌张地喊了声，“爹——”
　　　　天啊，她好想将东西收回，可是……
　　　　“放心，爹知道该怎么做。”夏中修不舍地道，“保重了。”
　　　　“保重！”泪水迷蒙了她的眸子，让她看来更加楚楚可怜，“我……我不去送你们了。”
　　　　“嗯！”
　　　　夫妇俩转身离去，夏砚宁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在她身后，一双鹰隼般的冷魅黑眸将所有一切经过看在眼底，那原本湛亮的眸光微敛，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而后，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站住——”
　　　　抢眼的红影一闪，挡在正欲离去的夏氏夫妇面前。
　　　　胭脂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在他们身上溜来转去，不肯移开视线。
　　　　“你这鬼丫头，一双眼睛那么不安分想做啥？”蓝秋娘也不是好惹的，自然不容她如此放肆。
　　　　“盘查！”
　　　　“盘查？”蓝秋娘声音尖锐得不得了，“盘查什么？”
　　　　“哼！你们是外人啊！我怎么知道你们手脚干不干净，有没有偷我们山寨里的东西。要走，自然得接受我的盘查喽！”胭脂故意刁难道。
　　　　“好啊，好个不要脸的臭丫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贼窟耶！你没偷我们就好了，谁会偷你们的东西啊！”蓝秋娘反讽道。
　　　　“你——”
　　　　“我什么我啊？还不让开。”论气焰，好歹蓝秋娘也曾是县令夫人，焉会输给这小小丫头？
　　　　“如果你们心里没有鬼，哪会怕我们搜查？”胭脂眼神一转，指示手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