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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舞后的归宿-第14部分

小说: 舞后的归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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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眼光注视着霍桑。陆健笙却一心一意地准备答复,显见不曾怀疑我。

    霍桑又道:“那么,你们一年以来的结合的情形怎样?”

    陆健笙又有些疑迟的神气。缓缓地说:“起初当然很好,近来伊好像结交了一个——一
个小白脸,而且浪费得厉害,不过我不曾拿到什么实际的证据。最近伊——似乎——”“什
么——似乎什么?”

    “似乎更不安分了。”他低头寻思了一下,嘴唇紧闭着,接着显出一种坚决的神气。

    “我相信伊这一次的死,也许就死在不安分上。

    霍桑注意地问道:“怎么一回事?你说得明白些。”

    陆健笙点了点头。“好,伊近来另外结识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
姓赵,是个少年,个子很高,面孔的漂亮却谈不到。我不知道丽兰怎么会爱上他,只有年纪
比我轻些。”他说时两只眼睛里又发起威来,分明他心底里那团炽烈的醋火已按捺不祝霍桑
仍淡淡地说道:“年纪轻,当然是这种结合上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因素也许是你感到缺乏
而抱憾的。但你怎么知道伊和他已达到了你们所说的‘爱’的程度?”

    “那是有证据的,我决不冤枉伊。”

    “举几个例子,好不好?”

    陆健笙仍气忿忿地说:“最先一次,我偶然到光明舞厅去,瞧见丽兰和这个少年在跳舞。
丽兰还把他介绍给我,说是姓赵,是伊从前的邻居,偶然碰到的。我还不疑心。

    第二次,我陪一个朋友在上海电影院瞧电影,忽见我的前排座上,丽兰和一个男子坐着,
还在窃窃地密谈,模样儿很难看。我耐不住叫了一声丽兰。伊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瞧我,
连话都说不出。那男的却还假装镇静,过了一会,他没有瞧完,便悄悄地溜去。我虽在黑暗
中,仍认得出那人就是姓赵的流氓。“

    霍桑见他顿住了不说,便催促似地说:“那时你当然要责问丽兰,伊一定又照例回答他
是偶然碰见的。是不是?”

    陆健笙沉着脸答道:“是的,可是我究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相信,后来果然又得到一
个证据——唉,倒霉!”

    “倒什么霉?伊的行动本来是自由的,你在法律上本没有干涉伊的权利埃”“是的,可
是我不能不恨。在十七日早上,我打电话到伊家里去,伊竟一夜不归,在外面过夜——”他
掩不住语声中的酸气。

    “唔,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啊,假使你处在你的妻子的地位,仔细想一想,那你也不会
这样量窄了啊,……以后怎么样呢?”

    “我马上赶得去,伊还没有回去,但不久伊也回家了。伊见了我的面又分明是一派鬼话。
伊说上夜里在一个赌场里赌了一夜,还赢了五百块钱,因为怕我说话,故而叫仆人们隐瞒着。
霍先生,你一定想象不出,伊的口才好到怎样程度。当时我竟会相信伊。

    后来我前前后后地回想了一下,才知又受了伊的骗。咳,我真恨伊!“

    霍桑瞧着他的面,仍用冰冷的语调,慢吞吞地说:“恨伊,那当然是很自然的结果。

    不过无论你怎样不满意伊,你是不能求法律的救济的。你如果抛弃伊,那你反得拿出赡
养费出来,而且你的面子上又很难受。对吗?所以你的最好的泄恨方法,还是干脆地把伊打
死。是不是?“

    陆健笙忽张着眼睛,摇头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打死伊。打死伊的人是谁,
我倒知道。”

    倪金寿一听这话,突然转过脸来瞧着那银行家。“什么?陆先生,你知道谁打死伊的吗?
那么,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

    陆健笙吞吐地说:“这是你们当侦探的名分。你们自己应当查出来——”霍桑向优金寿
瞧了一眼。“金寿兄,别打岔。……凶手是谁?”

    陆健笙答道:“就是那个姓赵的家伙!

    霍桑对于这句加重气语的报告,似乎并不感到惊异。

    他仍淡淡地问:“有什么证据?”

    陆健笙说:“昨天夜里我和丽兰在白梅酒家吃夜饭。我们坐的是单独的小室,只有我们
两人。吃到一半光景,那两扇活络的半门忽轻轻开动,丽兰的身子突然一震,几乎叫起来。
我当然也吃了一惊。我虽不曾瞧见门隙中的人面,但那半门下面,却明明有一个穿着深灰色
西装的男子。我忙着立起来,要追出去瞧瞧是谁。丽兰却拉住我不放。

    我当然问伊瞧见的是什么人。伊说:“是个不相识的人,大概走错了房间,没有关系。
‘因为伊的面色声音,和那种不自然的强笑,都将伊的心事漏出来了,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姓
赵的。”

    霍桑道:“你既然说不曾瞧见那人的脸,难道从那条深灰色的西装裤上,你就辨认得出
吗?”

    “不是,后来我还瞧见他的面。”

    “唉,那么,这一回闯进来偷窥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大约在八点钟敲过。等到九点不到,我们从白梅酒家走出来时,我就瞧见这姓赵的。”

    霍桑似乎增加了些注意。“怎么样?”

    “那时我在等汽车开过来,丽兰却拉住了我的手臂,好像很惊慌。伊的眼睛不时向左右
探望,我自然也跟伊的视线看着。忽而伊一声惊呼,直刺我的耳朵。我瞧见伊的视线集中在
马路对面,果真就是那个姓赵的家伙!”

    我暗忖这故事如果确实,合着金梅所说赵伯雄昨夜吃夜饭时到王丽兰家里去时的那副凶
狠的神气,情势上的确有些严重。

    霍桑仍淡淡地问道:“以后怎么样?这姓赵的曾瞧见你没有?”

    陆健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瞧见他,也只一霎眼功夫,转瞬之间他便消灭在人群中
间不见了。我们本来是要到上海戏院去瞧‘战地莺花’的,这时丽兰忽声言不去。

    我明知伊就因着那姓赵的缘故,分明有些惊慌,故而我竭力鼓励伊,伊才勉强跟我同上
汽车。“

    霍桑问道:“那时在什么时候?”

    “大约九点钟光景,因为电影是在九点一刻开映的。”

    “你当然要问伊为什么畏惧这姓赵的。伊有什么解答?”

    “有的,可是我不能满意。伊说伊和这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关系,因着我要伊跟这个人断
绝往来,他就因此恨伊。伊的话果然说得很冠冕,但我怕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怎见得?你所说的隐情,有什么根据?因为伊假使果真听了你的话突然和他断绝,他
因妒生恨,对伊有什么威胁,那也是可能的埃”陆健签摇头道:“不,不会这样简单。

    当伊在汽车中向我解释以后,我马上表示让我来对付他,只要伊把这个人的名字地址和
职业告诉我,我自有法子,伊也用不着恐惧。可是丽兰到底不肯告诉我,反而劝阻我不要和
这个人为难。伊曾向我说‘你犯不着跟他斗,太没有意思。我也并不怕他,让他去好啦。’
这几句话明明是骗我的,伊实在很怕这个人。因为我们到了电影院中,伊还是现着不安的样
子,不时向前后了望。“

    霍桑道:“你在电影院中可曾再瞧见他?”

    陆健笙道:“没有,我也曾瞧过一瞧,却瞧不见他。不过我相信丽兰一定是姓赵的打死
的。……倪探长,你可曾已查出这个人?”

    倪金寿答道:“我们但知道这个人叫赵伯雄——那也许是化名的,本来住在亚东旅馆七
七四号。现在却已搬走。他做什么职业,我们还没有知道。霍先生的袋里还有他的一张照片。
除此以外,我们还不知道什么。

    陆健笙的眼光移到霍桑的方向时,霍桑早已从胸口袋里摸出那张小照片来。陆健笙赶紧
立起来接受那照片。

    他连连点头说:“正是他,你们总也瞧见,这副嘴脸也说不上漂亮埃”他把照片翻过来
瞧瞧,又惊讶地说:“唉,这五个‘亚东七七四’铅笔字,是丽兰的笔迹埃”霍桑仍旧将照
片收回了,点点头说:“是的,请坐下。我还有话问你。你昨夜用汽车去接王丽兰的吗?”

    陆笙竺重新坐下了,答道:“是的,那时大约在六点半光景。我们先到仙宫舞厅里去兜
了一个圈子,然后就到白梅酒家去吃夜饭。”

    “吃完夜饭,就到电影院去。从电影院散出来后,又怎么样呢?”

    “我就送伊回去。”

    “你陪伊一块儿进去的吗?”

    “没有,我不曾进去,我的汽车在门口停住,让伊一个人下车。因为雨下得很大,我自
己不曾下车。”

    “那是什么时候?”

    “电影是在十一点半完的。我送伊到家里,最多在十一点三刻光景。”

    “你在门口瞧见什么人?”

    “没有——霍先生,你问那个赵伯雄吗?”

    霍桑并不回答,仍自顾自地发问:“那时你可曾瞧见伊楼下的会客室中有没有灯光?”

    陆健笙沉着目光,好像在追想什么的样子。接着,他摇摇头说:“我不曾留意,因为我
不曾下车。”

    “你的确不曾下车吗?我想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那当然是实话,我实在不曾下车。”

    “那么以后你到那里去?”

    “我就回家里去———”

    霍桑突然剪住他说:“回家里去?这也是实话吗?”

    陆健笙的身子怔了一怔,脸上浮出一种掩饰不住的惊愕。

    他忙着纠正说:“唉!不,我忘记了。我到扬子旅社去的。”

    霍桑冷笑了一声。“陆先生,你太健忘了,才隔了几个钟头的事,你就会记不得。”

    那大腹贾紧蹙着双眉,低沉了目光,那两只手仅在交替地搓旋。这副窘态,真是可笑又
很可怜。

    他挣扎地说:“霍先生,你别认真,这是我粗心失言。我是到扬子旅社去打麻雀的,直
到天亮方才回家。我到了家里才知道丽兰被打死的消息。”

    霍桑斜睨着他说道:“你在扬子旅社打麻雀,直到天明才回去。是不是?几号房间?”

    陆健笙又发窘地说:“这个——四楼,四一二号。”

    “同局的三个人是谁?”

    “这个——一个姓黄,一个姓李,还有一个——”“姓张。是不是?”

    “不,不,也姓陆。”

    霍桑忽然把搁着的一条腿放了下来,伸起两条臂膊,又挺一挺腰,随即立起身来。

    他沉着脸说:“好啦,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要进行,没功夫听你的鬼话。……倪探长,我
想你不能不委屈这位贵经理一下。在这案子侦查完毕以前,不便让他自由行动。”

    倪金寿张开了惊异的眼睛。“霍先生,这——这话什么意思?”

    霍桑作简语道:“你还听不懂?把他押起来!”

    这一句话对于那位银行家足有一个霹雳似的效用。他也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答辩的
时候,他的嘴唇也颤动了。

    他期期地说:“什么?——押我?——把我押起来?”

    霍桑道:“是啊,押你!难道银行经理是押不得的吗?”

    “这不关经理不经理,你——你不能随便押人。我是有律师的埃”霍桑冷笑地说:“有
律师更好。这里有电话,你可以马上请你的律师来。”

    陆健笙显然已没了主意。他并不想打电话,只向电话机瞧一瞧,仍向着霍桑说话。

    “你——你有什么理由押我?”

    霍桑向他瞅了一眼,答道:“理由当然是有的,我本来还不想说,但为着倪探长执行他
的职务便利起见,不妨就告诉你。第一点,昨夜里你的行踪不明。你在扬子旅社里

    的确是个老主顾,四一二号里,昨夜的确也有雀局。不过你不曾加入雀局,并且也不曾
到过旅馆。“

    霍桑说时两只严肃的眼睛始终盯住在那个圆胖的脸上。不过圆胖脸上的那双灵活的眼睛,
这时已不灵不活,更没有触接霍桑视线的勇气。他只凝视着地板上还没有干透的茶渍,暗暗
在咬自己的嘴唇。

    他勉强回答说:“你弄错了,我——的确在那边。”

    霍桑点点头。“也好,这一点很容易证明,现在用不着说什么废话。第二点,昨夜里大
雨以后,你明明进过王丽兰家里去,你却一再说送伊到门口,不曾下车——”他不等霍桑说
完,忙抢着说:“笑话,我的确不曾下车。怎么能进伊的屋里去?”

    霍桑缓缓说道:“可是伊屋子里的地板上,还留着你的足营—你的皮鞋樱”“我的皮鞋
印?太奇怪了!”他的神气显得很惊惶,两条腿也在发抖。

    霍桑仍自顾自说:“我就为着这个奇怪点,要把你押起来。金寿兄,你看凭着这两层理
由,连同他自己承认的,他对于王丽兰的妒恨的动机,把他暂时押一押,准备作进一步的侦
查,总不能算违法吧?”

    倪金寿攒蹙着眉峰,举着他的右手,用力搔他的下颔,分明他认为这是一种难得遭遇的
僵局,他却没有方法打开。

    陆健笙又瞧着他喘息地说:“倪探长,这是没有的事!我可以用我的名誉作保证,我昨
夜实在不曾进伊家里去!我可以立誓,我当真不曾进去!至于丽兰的死,我更绝对没有关系!
天晓得!我——我实在不曾打死伊!我正要查明这个凶手!倪探长,你应得相信我。”他不
但喘息,声调也颤抖了。

    倪金寿在无可奈何之中逼出了两句勉强同情的话。“陆先生,我也相信你不曾于这件事。
不过霍先生所说的两点,的确也不容易解释——”他的眼光瞧到霍桑脸上,似希望霍桑能给
予一个可以转圆的表示。

    这时我觉得霍桑的眼睛好像向倪金寿霎了一霎,这里面明明有一种暗示,不过一时间,
我解释不出它的性质。

    陆健笙又回头来向霍桑拱拱手,急促地说:“霍先生,你别误会。我的确不曾打死丽兰,
打死伊的人是谁,只要能查明白,我一定重重酬谢。霍先生,你——你千万不可误会。”

    霍桑答语的语气已转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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