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陵·血玉释比-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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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黄白他爸,就是小白,让我怎么睡?”黄白妈泪水涟涟地说,花生一迟疑,“干妈,家里有斧头吗?”
“有,你要干嘛?”
“砸门,小白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事。”
花生砸掉了黄白的门锁,还没进门就呛得直咳,房间里宛如经历了一场大火浓烟弥漫,隔夜香烟的涩味无孔不入。花生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看到黄白靠在墙边,脚下是一堆长长短短的烟头和几个空烟盒。黄白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小白。”花生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我很理解你的感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想哭就哭吧,是该好好哭一场。”
“我没事。”微弱的灯光下,黄白忽然抬起头,“我没事了。”眼睛肿得厉害。
花生席地坐下,怀疑地问:“你确定你没事了?”
黄白点点头,说:“这几天想了很多,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刘荣,我还有你和妈妈,而且想必爸爸也不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
花生一拍黄白的肩膀,说:“兄弟,你想的开就好,要知道你的痛苦我感如身受。”
黄白点点头,说:“或者,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我知足了。”
“小白,凡事不能强求,你不明白么?如果你不知道干爹这些年的境遇,以为他在十年前就过世了,这样的话你还不是每天一样吃喝拉撒?”花生抑住心头的悲伤,劝慰道。
“是啊,有些时候我倒情愿爹是在十年前死的,这样就不会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这太残酷了,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过去,看到老爹举着我的成绩单发怒,看到老爹牵着我们的手逛街,看到自己陪刘荣买衣服,看到他们开心的笑脸,可是一睁眼睛就是一片黑暗,他们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我,可是我还觉得他们就在身边一样,不过是出去旅游了,仿佛没几天就会回来,说不定我哪天溜达的时候,一回家就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喝茶了。”
花生在黄白身旁并排坐下,说:“有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妈。人生不过就是匆匆数十载,或者仅仅十几载而已,谁都不可能一直在身边,只要那些相聚的岁月足够美好,那就够了!死者长已矣,生者尚悲歌,托体同山阿,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或者明天轮到的就是我,也许就是你。”
“也许吧!”黄白靠着墙说,“只是我知道刘荣不可能会活下来,但是我总是不相信,总觉得她还没有死,明天我想去找一下刘四。”
“明天?随便你,只要你不倒在路上就成。”
黄白果然在第二天就去找刘四了,花生不放心一定要陪着他,他实在不能理解伤痛怎么会赋予一个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黄白这么不休不眠地却不知疲倦。
找到刘四的时候,他正躺在摇椅上,看着一面墙上刘荣巨大的写真,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忧伤绝望的神色,好似浮生如梦,毕生的追求希望都破灭了而无心留恋尘世一般。黄白看到那照片鼻子一酸,他坐在躺椅边上,哑着嗓子说:“四爷,我……”
“小白,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刘四也不回头,声音轻飘。
“嗯。”
“其实,我才是刘荣的父亲,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让她在人前叫我一声爸爸,我怕刘緋丽伤害她,把她寄养在朋友家,现在她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花生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刘荣居然是刘四的女儿,那么刘四也该有五十多岁了,从表面上压根看不出来。黄白则没有多大的惊诧,他把手轻轻覆在刘四的手上,刘四用力地握了一下,那瞬间,两个男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了彼此心上无可救药的创伤。
“四爷。”
“叫我爸爸吧,荣儿活着的时候就想嫁给你。这我一直都知道,我没用窝囊了一辈子,就会在商场上耍点小聪明,有什么危险的事都是荣儿撑在前面,本来这次我也是要跟着去的,可是荣儿不依不饶地也只能答应她,可是,可是,不过短短几天,居然……”说着说着刘四就哽咽了,接着就沉默不语。
“爸爸……”黄白干涩地说,“我总不确定刘荣是真的死了,我想再去看看。”
“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过了,刚到西安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们说的那个石室已经塌掉了,想必是刘安不知用什么法毁掉了,你父亲荣儿不会再有生还的希望了。”刘四闭着眼睛说,花生看着暗无天日的房间和迅速消瘦的刘四,他一辈子算是完了。
黄白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刘四家的,他也不记得自己跟刘四说了些什么,花生开着车在城里兜圈子,黄白不说话,他亦不想,双双这么沉默着。忽然花生觉得自己的头剧烈地疼了一下,他昏昏沉沉将方向盘猛得一打,车体斜斜划出,黄白顿时从混沌中醒过来,他抓住方向盘将车行稳,“你怎么了?”
“不知道,忽然头疼了一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的关系。”
“头疼?难道是腾龙蛊?”
从阴山回来之后,黄白的内心极其自闭,连子青都不曾出现过,也许是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关系,“子青,子青!”
“什么事?”子青闻声而出,依旧像以前一样超凡脱俗。
“腾龙蛊会不会提前发作?”黄白焦急地问。
“不会,只是中蛊之人必须心沉气静,不能受刺激,不然也会牵扯蛊主作秽。”
“那会不会头疼?”
“会。”
“明白了。”
回家之后,黄白和花生一人喝了一大瓶牛奶,然后躺在床上,努力地让自己睡着。可是黄白数羊数得心烦气躁,实在睡不着只好到血玉里和子青聊天。黄白发现子青颇会过日子,又把房子搬到了高山之巅,从窗外望去还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此时黄白与子青坐在临窗的小桌细细品着一壶山茶,山风穿堂而过凉爽无比,吹得黄白的刘海根根直立起来。
“子青,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和我爸爸会分开,是么?”
“事已至此,你还追究这些有何意义?”
“子青,我很羡慕你这种洞察先机的才能,这样我就可以知道哪些感情不必付出,那些人就不该认识。”黄白哀伤无力地说。
“小白,你错了,那样才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珍惜现在的东西。”
“那么你失去过吗?”黄白问。
“我曾经一无所有过,背叛、抛弃、杀戮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该失去的我都失去了,所以我才告诉你,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是的,如果是注定要失去而无可挽回的就放开手,这样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对自己也是对别人。”
“我也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知道谁都不能选择命运,因为你的路前面永远都是未知的,不要期待美好,否则梦想破碎的那一天谁都无法承担那重压。小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回溯过去。”
……
一夜深谈,东方发白时黄白醒来,躺在床上傻傻等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将屋内的一切染上刺眼的橘色,他爬起来走到花生房间,对方还睡得酣然。黄白打了电话给燕子,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血玉已经到手了,刘緋丽的那点人根本兴不起风浪。”
“那就好,三天后我和花生直飞长沙,然后一起去四川解蛊。”
“好咯。”
第十九章 当爱不成往事
黄白和花生带好了着血玉抵达长沙,燕子把他们接到了和府宾馆。花生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她在阴山发生的一切,因此住得离华天远一些,免得又让黄白伤怀。
因为要顾及花生体内的腾龙蛊,三人压根不敢耽搁,休息一夜便上路来到了先前的羌寨,住在那老人家。
“阿爸锡拉知道你们要来,已经吩咐带你们上山了,明天可以动身。”羌寨美女笑眯眯地说。
“谢谢。”
“你们是阿爸锡拉的客人,这是应该的。”美女笑着说,然后端上吃食,微微一颔首下楼去了。
“真是美女啊!”花生看着背影感叹着,忽觉腿上一痛,燕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难道我不是吗?”
黄白一下就把酒喷了出来,强忍着笑对燕子说:“他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就让他看吧,他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燕子白了黄白一眼,撅着小嘴说:“那也不行!”
一天就在吵闹中过去,一到夜里黄白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夹着烟站在窗口前,每当白天看到花生和燕子打趣,他的心就在隐隐作痛,想当初和刘荣一起度过的日子,她也是假装嗔怒,可是现在伊人已去只留他触景生情却挽不回过往的快乐时光。
“小白,是不是又想起刘荣了?”花生问。
黄白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花生也起来了,他低头点烟,火苗冒起衬得他的脸成了一片橘红。
“是的。”黄白坦然道。
花生搭着他的肩膀,说:“小白,我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不知道这样的痛苦,或者就如同看着自己骨肉分离一般,痛得要死要活却只能忍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人生还长,我只是知道刘荣是爱你的,她在的时候就很爱你,希望你快乐,如今她不在了这心意一定不会变的。”
“花生,别说了。”黄白捂着脸说。
花生点点头,一言不发离开了,黄白抬起头看着夜空,人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人死了星星就不在了。以前他从未想过要去寻找黄其中和刘荣的星星,因为他以为他们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如今两人化为异物,自己就算是缅怀都没有一个方向,看着漫天浩瀚的星空,黄白掐灭烟,一切都不会过去,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依旧是鲜活的。
经过一天翻山越岭地折腾,黄白一行人坐在龙叔面前的时候就几近夜晚了。龙叔二话不说就摆开碗筷,黄白和花生也是宾至如归,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燕子犹豫地提筷在手,龙叔笑了笑,说:“吃吧!”花生憋了满口的饭菜对燕子一点头,燕子这才吃起来。
饭后,黄白和花生从袋子里掏出四块血玉摆在桌上,四块血玉一靠近光芒乍现,红色的雾气从屋子各个角落里弥漫开来,黄白无奈地对子青说:“你就不能压抑一下你兴奋的心情啊,这血玉释比都换了几轮了,你瞎高兴个什么劲啊!”
“那些都是释比中的传奇人物,谢谢你能让我见他们一面。”子青认真地说。
“好好,你激动吧,不过能不能先把这雾散了?”
“这是血玉之间的光芒回应,等会会自动散去的,并不是释比造成的。”
黄白顿时无语,原来这玉与玉之间也讲究感情,如同许久不见的兄弟姐妹凑到一起就瞎闹腾。定坐良久红雾终于淡了,龙叔颤动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血玉,仿佛是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一下子又弹开,接着老泪纵横哆嗦着站起转了两圈,坐下后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说:“谢谢,谢谢!”黄白看着他又哭又笑,扯了一下花生,说:“我们上楼去吧!龙叔这激动的晚上要失眠了。”
“上楼做什么啊?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让我再看看吧!”
“你小子,居然以看人家失态为乐趣。”
正在黄白和花生抬杠的时候,龙叔忽然走过来猛得跪下来,黄白和花生大骇之下连滚带爬的让开,直呼折寿。燕子走过来将龙叔扶起,劝道:“您老快起来,您这不是折煞我等小辈么?”
“多谢,多谢……”龙叔的伶牙俐齿退化的只会说这一个词语。
“龙叔,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为了取回血玉吃了很多苦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替花生解蛊?”黄白开门见山地问。
“明天,明天一定帮这位小哥解蛊,你们请放心!”龙叔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好,我们去休息了。”
龙叔点点头,黄白和花生带着燕子一起上了楼,而龙叔则手捧血玉坐在灯下,兴奋得不能自己。
翌日,龙叔倒是没有食言,他一袭隆重肃穆的黑袍,袍子下角在腰间束起,戴着猴皮帽,背起羊皮鼓带着铃铛等法器,叫醒黄白和花生后说要带他们去解蛊。解蛊并不是在房间中进行,经由龙叔带领,一行人往深山走去。正值上午时节,阳光透过树叶不均匀地洒在几人肩上,踏着脚下沙沙作响的矮草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越走阳光便越少,最后居然仿似是傍晚时分了。
山中静谧,难辨左右,龙叔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块断崖处的平台说:“就在那边。”黄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一块很大的平台,竖起四根两人方能合抱的石柱,中间有一块锃亮的大石。
“看来这就是那腾龙大阵。”黄白偷偷跟花生说。
“这比当年诸葛武侯的大阵可差远了啊!”花生亦小声感叹道。
说话之间龙叔将四块血玉摆放在四根石柱中间凿开的位置,黄白定睛一瞧,石柱上密密麻麻镌刻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类似铭文一般的符号,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添诡异。
“这位姑娘不是血主,你先到那边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切记不可随便冲入阵中。”龙叔脸色沉重盯着燕子叮嘱道,燕子被他看得不禁打了个寒颤,乖巧地点了点头。
此时阳光笔直射进阵中的那块大石,平白地起了一场白大雾,黄白和花生站在彼此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轮廓,龙叔大喝一声:“两位小哥,你们盘腿坐在大石两边。”黄白跌跌撞撞摸到大石边坐下,触手之间一片厚重白气,他有些心慌意乱,叫道:“花生!花生!没事吧!”
“没事!就是什么都不看不到。”
“子青!子青!”黄白又开始呼唤子青。
“不用叫,我在这里。”子青悠然答道。
燕子在阵外看得心惊肉跳,阵内虽然一片大雾,但是站在外面却看得清清楚楚。黄白和花生如睁眼瞎一般,想必是自己不曾置身于其中的缘故。当龙叔把最后一枚血玉安放妥当后,燕子看到血玉发出笔直的红色光线,四根石柱围成了一个正方形,龙叔边唱边跳红光愈发刺眼,持续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