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焦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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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冈?他说有事?是公司里的事吗?”青木问。
“不,在高冈没有公司里的事。大概是私事吧,我没细问。夫人,鹈原先生在高冈有朋友吗?”
“不,我没听说。”祯子回答。说不定有朋友,因为结婚还不久,反正自己没听说过。她感到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多么无依无靠。
“是吗?”本多点点头。他那表情似乎祯子应该知道。“第二天,我一直等待鹈原先生回来,还有这些文件需要交接。可是,第二天,也就是十二号,从上午起一直等着,却没有他的影子。下午没来,第二天也没来。我以为他从高冈直接回东京了。没交接的文件并不十分重要。鹈原先生不说,我们也能弄懂。于是过了四天,东京总公司说鹈原先生还没有回去,打电话来问。我真吃了一惊。”
青木看着本多的说明似乎只对着祯子,他感到有些不满。
“你听我说。你在电话里向总公司报告,说鹈原君十一日从金泽回东京。那么这话得订正一下。事实上,十一日因事去了高冈,预定十二日再回到金泽。因此,正确地说,鹈原君应该在十二日早晨去东京。十一日傍晚,他去了高冈,一直没有回来。你以为他直接回东京了。因此你以为,十一日晚走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我只能这样认为。”本多回答。
对青木的提问,祯子感到有点儿怀疑。本多的回答,同时也是对祯子的答辩。
“高冈,高冈,鹈原君到那儿去干什么呢?夫人,您有没有什么线索?”青木对祯子说。
“不,一点儿也没有。”祯子再次否定。
“鹈原君以前是不是常去高冈?”青木把视线移向本多。
“我刚到这儿,不太清楚,问以前就在这儿的人,谁也没有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
青木歪起了脑袋。祯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丈夫在离任前,在高冈有什么事必须办呢?
“你和鹈原君已经交接完毕,是不是?换句话说,他带着你到各地客户转了转?”青木问。
“这事儿五天里就办完了,没有剩下的了。”
“你们在一起时,鹈原君对这次的事情有没有露出点口风。”
“没有,一点儿没有。”
“鹈原君的家在哪儿?”
“家?”
“是他租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本多的眼睛里露出狐疑的神色,随即消失了。
“好像在津幡租了一间房子,离这里两里东面的小镇上。”
祯子想起在到达金泽前停过的那个站名。丈夫住在那样冷清的小镇上吗?祯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边的房子已经退掉了吧?”
“那当然。”
青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香烟来点燃,朝祯子瞅了一眼说:
“我说这话,也许对夫人不太好。不防一万,只防万一,是不是报警,请求警方搜索,因为今天已经过了五天了。”
“我赞成。’才多说,“我看有必要这样做,要不,现在我就陪你们去警察署。”
祯子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祯子同本多良雄并排走出九谷烧店铺。太阳当空照,风却很冷。街上的行人多起来了。
“青木君……”本多一边走,一边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或许冒犯您了,不过他是个好人。”
“不,没事儿。事事都让他费心了,实在不好意思。”祯子说。其实这话也是说给本多良雄听的。
警察署不很远。
“我想请求搜索。”本多说。
刚上班的年轻的警员,递过来一张纸。
“把年龄、特征、服装以及离家出走的时间,详详细细写在这上面。”
详详细细的分成好几个栏目,搜寻一个人的下落,原来用这样一张印好的纸。祯子感到很奇妙,这张纸竟和人的关系非常密切。祯子把丈夫的特征、身高、体重、服装、身上带的钱和东西,可能去的地方等,一栏一栏写清楚。她一边写,一边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在描写一个名叫鹈原宪一的陌生人。
“为什么离家出走?有什么事情没有?”
警员例行公事地问道。他处理的事件好几十件,这不过是其中之一,因此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没有。也没有其他线索。”本多代替祯子说。警员不时地用铅笔记下些什么。
这时,才来上班的警官见到本多,毫无顾忌地走过来。
“上次你来查问的那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官。本多见了他,赶忙行礼,从领章上看,他是警司。
“还没有。这一位是他的太太。”本多向祯子摊了摊手。
“这一位是上次麻烦过的警官,他在管区内查了一下。”
本多向祯子介绍这位警官。祯子一怔,说查了一下,那是指有没有发现尸体。
祯子向警官道了谢。
“你很担忧,是不?”督司说,便从年轻的警员手中拿过“搜索请求书”读了起来。
“已经快一星期了,他抬起眼皮问
“是的。”
警司想了一下。对本多说:
“这事儿,与其说在金泽署管辖范围内,不如说,应该扩大到全县,查一查有没有身份不明的尸体。其次再扩及到邻近各县。他身上带着名片吧?”
“我想他应该带着名片夹。”
“夫人,他有没有自杀的动机或念头?
“那绝对没有。”祯子回答。
但说过以后,她自己也觉得没有把握,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他的事,自己知道多少?未知的部分,堆积如山。或许他的“动机’埋没在未开发的土壤里,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她只能回答自己所知道的那一部分。
“邻近各县,也只限于富力和福并,其他都是些交通不便的地方。”
警司说了自己的意见,本多表示同意。
祯子觉得奇怪,为什么本多不提起高冈的事。丈夫不是说过,有事去高冈吗?既然这样,那首先应当说出来。可是本多闭口不谈。
“现在我们去鹈原先生的房东家。”
来到大街上,本多对祯子说。
“哎呀!那不是在津幡吗?”祯子感到意外。
“在这以前,他在市内科的房子,上那儿去看看。”本多压低声音说,“这事儿,还得对夫人说清楚。”
语尾留在祯子的耳朵里,她感到其中有秘密。
两人上了涂着绿漆的小型的市内电车。祯子靠窗,眺望着慢慢移动着的市街。尽是些古老的、庄重的房屋。偶尔有座近代建筑,像异物一样夹在中间。所有的房屋全是玻璃瓦。在阳光下返照。这城市在战争中没遭殃。
“就在这儿。”本多说。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从电车道拐进去,道路为缓坡,下了波,有座小桥。道路沿着小河弯弯曲曲。道路旁,长长的土围墙鳞次栉比。小河道也是一排排土造房屋的白墙。这几行人很少。阳光照在白墙上,照在行走着的本多和祯子的肩膀上,忽明忽暗地落下阴影。
“不满您说,关于鹈原先生租的房子·…。”本多和祯子保持一定的间隔说,“不是指现在要去看的那家人家。我是指最近一年半住的地方。”
“一年半?那么以前的那家人家只住了半年?’祯子反问道。
“好像是,为什么说好像是,因为我不知道。是办事处的人说的,后来他在哪儿住,谁也不清楚。”
祯子凝视正在说话的本多的侧脸。
“为什么?”
“如您所知,鹈原先生一个月中十天在东京,二十天在这里。这二十天中约有一星期到北陵一带与广告客户谈生意。我们这买卖都这样。因此剩下十三天在办事处办公,除去星期天,每天都来,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鹈原先生自己说在津幡。可是,公司里人说好像不在津幡,因为职员中有人是津幡人,说没见过他。”
“鹈原没有说清楚吗?’祯子怯生生地说。
“是的,这事儿很暧昧。不过,他的工作一丝不苟,谁也没把他住在哪儿当回事。”
“要联系工作,要是不知道鹈原住在什么地方,不会感到不方便吗?”
“倒也没有。因为他每天来上班,其余时间出差,现在出了问题,我觉得很伤脑筋。不过,现在即使知道他住的地方,已经搬走了,也不会有问题,所以我没有对青木君说。”
从这话里,祯子感到本多这人很细心。
“他说去高冈,究竟为什么呢?”祯子对本多刚才不在警察署里说,感到狐疑。
“他去高冈干什么,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以为鹈原先生在撒谎,因此我没有对警方说。”
祯子产生一种直觉,本多良雄一定知道丈夫的一些事。
像古代武士的住宅,看起来十分破败,一直往前延伸,破损的瓦片积着雪。两个披着和服被褂的行人口过头来看看他们俩。
北方的疑惑
来到大河边,祯子和本多良雄走在沿河岸的大道上,从河上刮来的风很冷。本多良雄放慢了脚步,拿出记事本摊开来看。
“鹈原先生从前租的房子,是从办事处的人那里打听来的,大概是在这一带。”
本多朝四周扫了一眼,拐进一条胡同。两旁人家的门大多是很矮的格子门。
“就这家。”本多站住,回过头来看祯子。门上挂着古旧的“加藤”的名牌。
土间很狭窄,很深。从里首的阴暗处,一个矮个子的老姐迈着碎步走了出来。
“您有什么事?”白发的老姐坐在榻榻米上,洼陷的眼睛望着站在门框前的两人。
本多怕老姐耳聋,大声地说:
“我是A广告公司的。以前我们公司的鹈原是不是住在您这儿?”
“嗯,鹈原先生一年半以前就搬走了。”老姐不像本多担心的那样,立刻听明白了。
“是啊!那时候给您添麻烦了。”
本多道过谢,发现老太婆的目光转向祯子,便介绍给她,祯子向她行礼。
“呵,是鹈原太太。鹈原先生在我们家住时还是独身。真好,娶了这样一位好太太。”
老姐的目光又移到本多身上。本多问:
“我想请问您,鹈原先生搬走时,您有没有听说他搬到哪儿去了?”
“没听说,鹈原先生说是因为工作需要而搬走的,搬走后连一张明信片也没寄来。”老姐翕动着下唇不满地说。
“是吗,那也太过分了。”
“你们不知道鹈原先生的住处吗?”老姐的目光转动了一下,饶有兴味地问。本多有点着慌了。
“不,随便问问。鹈原先生搬家时,他的行李,比如被褥之类,是搬家公司来搬走的吧。”
祯子在一旁听,她理解本多为什么这样问。他想从搬家公司打听到鹈原搬到哪里。
“我不记得是不是搬家公司。行李是鹈原自己收拾的,好像是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一起运走的。”
“是出租汽车吗?”本多嘟味道。
临走,老姐和蔼可亲地说:
“鹈原先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常出差,一个月里,只在家里呆半个月。也没见过他去玩女人,也不喝酒,真是个好人。快搬走时,他出差越来越多了。”
两人又回到河岸路上,这条河叫犀川,河水少,两岸干燥的地方积起很厚的雪。
“鹈原搬家时不用搬家公司,而用出租汽车,看来他新搬的地方是在金泽市内吧?”祯子问本多。
“这个……”本多一边走,一边歪起了头说:
“那也不一定。出租汽车送到火车站,然后把行李托运。看来不在市内,如果是在市内,办事处的人一定会知道的。”
听了本多的话,祯子觉得鹈原好像有什么秘密。是的,丈夫一定有意识隐瞒的事,新婚的妻子未必知道。它隐藏在更深层。
远处有一座条桥。它的上方白山的雪原向前延伸着,灰色的云覆盖在上空。在祯子的眼里,那是在取访湖看到的北山。那时,丈夫不让她去山的那一边,如今她自己却来到了这儿。
“要是出租汽车的话,那就找不到线索了。行李送到车站,那只有到车站去查。可是一年半以前,是小包托运呢,还是随客车走的,一件小小的行李是无法查到的。”
然而,他仍然决定去车站看看,祯子表示同意,但这事儿像腾云驾雾一样,没有把握。
在电车里,三个和尚在闲聊,祯于忽然想到这城市和尚多。电车在大寺院眼前停下,他们下了车。
“这是本愿寺。这一带是佛教的真宗。”本多在一旁说。今天早晨火车到站时见到的大寺院的屋顶就是这本愿寺。
进了车站,两人朝行李托运处走去。两个站务员正忙着工作,等待他们腾出手来。
“有什么事?”一位矮胖的站务员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
“一年半以前托运的行李,现在能查到吗?”本多问。
“一年半前?”站务员一愣,“行李还没有到吗?”
“不,不是,想查一查运到什么地方。”
“是谁送的,送到哪儿?”
“这些都不知道。托运人是鹈原宪一。”
“是手提行李,还是小包?”
“这也不清楚。”
“看来,你们也没有收条。一年半的话,那是很早以前了。知道发送的日期吗?”
“准确的日期不知道,只知道发送人的名字。”
站务员有点火了。
“简直是胡扯。发送的地点不知道,行李的类别不知道,日子也不知道,又是一年半以前的事。这没法查。”
他的话有道理,本多只有退下,点燃了一支烟,开始踱步,说道:
“这不能怪站务员发火。毫无头绪怎么能查呢?从车站查搬家新址已经不可能了,怎么办7’本多看了一下手表道:
“已经四点,去警察署看看吧,或许能听到什么消息。”
这是指照会本县和邻县警察署,有没有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祯子感到胸头堵得慌。
“这么快就能知道吗?”
“也许会知道。警方是用电话联络的。”
本多想尽快知道结果,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早晨见过的警司得知本多和祯子来了,自己来到传达室。警司是高个子,四十多岁。
“查问结果大体上已知道了。”警司说。
“哪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