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3)俏佳人 吠犬疑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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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扑向她,被告也不必开枪打死那条狗。那条狗认识被告并深深地爱着她,
在当时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袭击被告,反而会喜不自禁地张嘴狂吠,高声欢
呼它所爱的两个主人重新团聚在一起。
“先生们,这可以驳回检察当局的起诉。
“根据与环境证据有关的法律,辩护人必须对环境做出合理的无可辩驳
的解释,陪审团方可做出裁决。
“现在请允许我指出一些能证明他人作案的重要事实:
“本案有这样一个事实,阿瑟·卡特赖特控告说10 月15 日夜晚,有一
条狗在克林顿·福布斯的住宅嚎叫,它叫了整整一夜。叫声是从房后车库正
在扩建部分附近传来的。
“先生们,让我们设想一下,波拉·卡特赖特与克林顿·福布斯发生了
争吵,在争吵过程中克林顿·福布斯无情地杀死了波拉·卡特赖特。设想福
布斯和西尔马·本顿一起在将要浇注水泥的车库扩建部分地面下挖了一个浅
墓。根据西尔马·本顿随后写的声称是波拉·卡特赖特亲笔的那张条子,我
们还可以设想这场争吵是由于波拉·卡特赖特发现了福布斯与西尔马·本顿
之间的隐私而引起的。
“卡特赖特夫人为了与克林顿·福布斯私奔,放弃了自己的社会地位,
放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她一直生活在与往日亲朋好友彻底隔绝而又没有新
朋友的环境中,她生怕被人发现,终日惶恐不安。这时,她发现自己所做的
一切牺牲全是徒劳无益的;自己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获得的爱情其实纯属子
虚乌有。克林顿·福布斯对她早已变了心,她的遭遇和那位被他抛弃在圣巴
巴拉的妻子一样。
“波拉·卡特赖特拼命地与福布斯争吵,因此那两名凶手便对她下了毒
手,让她永远闭上了嘴巴,并且秘密地掩埋了她的尸体。当时那位中国厨师
已酣然入睡,只有夜空中的星星和那一对挖着浅墓丧尽天良的凶手知道发生
了什么。但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位,这就是那条忠实的警犬。它嗅出了那
具死尸,知道它就在浅墓之中,因此忠实地守候在墓旁,悲痛地嚎叫着。
“阿瑟·卡特赖特一直监视着弗利的家。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那狗连续
不断地嚎叫意味着什么,但叫声确实搞得他心烦意乱,神经紧张,而且在他
的脑海里蒙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因此决定采取措施让它不要再叫。但是,
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某个时刻,他开始明白狗叫意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休
无止的嚎叫突然使他想到那条狗可能是在哀悼一位死去的亲人,于是便疑心
满腹,开始着手调查。
“克林顿与他那位伪装的女管家干下了谋杀的勾当后,遭到了意想不到
的谴责。卡特赖特这个几乎丧失了理智的男人强烈要求见到波拉·卡特赖特,
他想亲眼看一看她是否还好好活着。
“先生们,”梅森压低嗓门用感人肺腑的声音说道,“为了保守秘密,
这两个同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干一次恐怖的勾当,永远堵上那个谴责
他们的人的嘴,否则他很快会向当局提出指控,引起官方的调查。他们向他
发起了进攻,像杀死他妻子那样残醋地杀死了阿瑟·卡特赖特。然后将他的
尸体埋在他妻子旁边,因为他们知道,第二天水泥工就会在浅墓上面浇注水
泥,他们卑鄙罪行的可怕的证据将被永远地封埋在地下。
“这时,两名罪犯面临的问题就是必须能够解释阿瑟·卡特赖特及其夫
人同时失踪的原因。他们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人们认为他们夫妻两个重
归于好,双双私奔了。西尔马·本顿的两只手都可以写字,这一点克林顿·福
布斯是知道的。他还知道不可能有人有波拉·卡特赖特的手迹,因为她是一
个与外界隔绝的女人,一个与过去彻底中断了联系的女人,她既没有可以写
信的朋友,也没有人能拿出她笔迹的样品,所以又一次破釜沉舟伪造了那封
信,并在上面签了名,干下了欺骗的勾当。
“先生们,这两个谋杀犯的结合纯粹是一种罪恶的结合——从不顾羞耻
发展到欺骗作假直至最后行凶杀人。这种结合的最终结局你们也就可想而知
了。双方都知道对方完全有能力借助法律的巨手对自己进行报复,于是,西
尔马·本顿就先下手为强了。
“她6 点钟离开福布斯住宅去跟一个男人约会。她跟他说了些什么我们
没有必要问,我们只关心发生的事。注意,我在这里并不是起诉西尔马·本
顿和她的同谋,我只是根据证据进行合理的推测,向你们指出可能发生的情
况。西尔马·本顿和她的同谋回到弗利的住宅,这位女管家用手中的钥匙打
开了门。他们进屋后悄悄地靠近他们的猎物,就像走进丛林中的野兽一样。
可是那条耳朵灵敏的狗即刻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主人。听到狗的叫声后克林
顿·福布斯从浴室走出,看见他的管家站在那里,便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擦去
脸上的刮脸液。而当他看见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后,立刻明白了她此次造
访的目的,于是便惊慌失措地冲向浴室放出了那条狗。当狗向那个闯入的男
人扑过去时,这个男人开了枪。狗被打死在地。福布斯与那个女人扭打在一
起,结果又被从近处打了两枪——然后是一片寂静。”
梅森戛然而止。他庄严地看着陪审团,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先
生们,我的辩护到此为止。”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德鲁姆犹豫不决地看了看陪审团,又看了看法官,然后看了看审判室里
那些充满敌意的面孔,最后耸耸肩,说:“无可争辩。”
22
在做出最后判决两个小时之后,佩里·梅森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夜
色已深,但德拉·斯特里特仍在热切地等候着他。保罗·德雷克也在办公室
里,他那副滑稽幽默的面孔显得十分平静,嘴角还随意地摆弄着一根烟。
看见梅森用皮带牵着一条警犬进来,两人惊讶地瞅瞅警犬,然后目不转
睛地盯着梅森。
“你真是一个天才,竟然能演出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既然你用一条狗
作武器打赢了这场官司,你就该收养一条警犬,整天把它带在身边,使你惊
人的胜利家喻户晓。”
“那倒不必,”梅森说,“让我把狗放在密室里,它太紧张了,放在那
里对它可能要好些。”
他牵着狗走进自己的私人办公室,松开拴狗的皮带将它放在床上,用娓
娓动听的声音安慰了它一番后,关上门但没有插上门闩。他转身与德雷克握
了握手,斯特里特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说:
“啊,真是太精彩了!我在报上看到你的辩论,他们出了一期特刊,将
你的辩论一字不漏地登了出来,简直妙极啦!”
德雷克说:“报上都称你为‘法庭戏剧大师’。”
“我只不过是碰上了运气。”梅森谦虚地说。
“根本不是什么运气,”德雷克说,“那全是你精心策划的。你手里的
弓大概有六根弦吧,万不得已时你可以让那位中国厨师出庭作证,证明那条
狗的确嚎叫过;再万不得已时,你还可以传玛伊·西布利走上证人席,使对
方的指控成为一个笑料。你的办法多得很呢。”
斯特里特万分激动地说:“一看完你的辩论我马上就明白了你怎么会推
断出那两具尸体在那。。”
突然,她瞥了一眼德雷克,停止了讲话。
德雷克说:“但是,你的辩论还有一两个地方衔接不上。首先一条,如
果西尔马·本顿和这个名叫卡尔·特拉斯特的家伙回到那所房子并打死了福
布斯,惠勒和多克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们开车过来?”
“惠勒和多克并不是证人。”梅森说。
“这下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让地方检察官知道你派了暗探监视那套房
子。如果他们了解两个暗探知道的情况,一定会千方百计抓到他们。”
“让他们逃脱法庭的控制,这公平吗?”斯特里特问。
梅森抬起头,双腿叉开,说:
“你们俩听着,我已经给你们讲过,现在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法官,也
不是陪审团,我只是一名律师。当地方检察官想尽办法用有力的证据对被告
进行起诉时,被告辩护律师理应尽一切努力驳倒地方检察官的起诉。就拿那
个出租汽车司机来说吧,你和我都知道他不可能认出将手绢忘在他车上的那
个女人,永远也不可能。他只知道她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香水,身上穿的什么
衣服,她的身材,仅此而已。让玛伊出现在他面前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同
时也表明他的鉴定是完全错误的。然而地方检察官却微妙地向他暗示,最后
使他相信自己不仅可以认出那个女人,而且毫无疑问的认为她就是本案中的
被告。
“这就是我们在本案中运用的战术,它也是被告辩护律师常用的战术。
告诉你们吧,被告的辩护律师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他只是一个同党,
一个受被告雇用的代表。国家赋予他神圣的职责就是以最有力的方式为被告
进行辩护。
“这是我的信条,也是我努力想做的事。”
德雷克说:“好啦,在这个案子上你一直是在薄冰上溜冰,现在总算脱
离了险境,值得庆贺啊!报社给你做的广告已值几百万美元啦。他们认为你
是一个法律魔术师,真是名符其实!”
他握住梅森的手,说:“我猜你可能累了,该回家休息休息啦。”
“事情来得太快了,”梅森说,“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刺激。”
德雷克离开了办公室。
斯特里特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梅森,说:
“哦,我真是太高兴啦!你总算让她得到了解脱,真是太妙啦!”
她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地颤动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过
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双臂,又一次拥抱他。
这时,有人在门口假装咳嗽了一声,斯特里特迅速转过身来,看见贝西·福
布斯站在门口。
“很抱歉打扰你们啦,”她说,“我一收拾好东西就到你们办公室来了。”
“没关系。”梅森说,“我们很高兴。。”
这时,听见一声剧烈的响动,密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那条警犬
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迅猛地冲进办公室,四只爪子放肆地在木地板上抓扒敲
打,爬上地毯后又加快了速度,径直冲向贝西·福布斯,福布斯夫人大吃一
惊。
狗纵身一跃,扑倒在她身旁,发出阵阵欢叫声,还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她惊喜地喊叫了一声,蹲下来双手搂着警犬的脖子,连声喊道:“王子!”
王子!”
梅森说:“对不起,但它不叫王子,王子已经死啦。”
那女人惊讶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子,趴下!”她说。
狗立刻趴倒在地,一双清澈的眼睛充满深情地盯着她,欣喜若狂地摇动
着尾巴。
“你在哪儿找到它的?”她问道。
梅森说:“我可以想象得出这条狗为什么在10 月15 日晚上嚎叫,但我
不能理解如果它还活着的话,为什么在10 月16 日晚上又不叫了,也无法理
解在那个屋里与西尔马·本顿生活了一年多的狗怎么会突然兽性大发,猛烈
地向她袭击,严重地咬伤了她的右手。
“案子结束后我在附近几个养狗场转了转,发现有一个养狗场的主人在
10 月16 日晚上用一条警犬换了外貌非常相似的另一条警犬,于是,我便买
下了留在养狗场的那条警犬。”
“你准备把它怎么办?”贝西·福布斯问。
“我准备把它送给你。它需要有一个舒适的家。我建议你把它带在身边,
还建议你马上离开本镇。”
他将拴狗的皮带递到她手上,说:
“告诉我们你的地址以便我们保持联系。你是一份遗嘱的受益人,但是
新闻记者可能会凑到你跟前采访你,问你一些尴尬的问题,所以最好别让他
们找到你。”
她两只眼睛注视着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突然她伸出手,说:
“谢谢。”然后迅速转过身,喊着:“王子,跟我来。”
王子神气十足地离开办公室,步步紧跟在女主人的身后,骄傲地舞动着
自己毛绒绒的尾巴。
办公室外间的门关上后,斯特里特突然惊愕地注视着梅森,说:
“可是你使陪审团相信贝西·福布斯不是那个开枪的人的惟一真正的理
由就是那条狗没有袭击她。如果克林顿·福布斯事先换了狗。。”
她的声音渐渐小得都听不见了。
梅森说:“我已反复向你重申过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再说,我
从未听到过贝西·福布斯说明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别人听到过。也许她的一
切行为只是为了自卫,这一点我完全可以肯定。面对一条狗和一个男人的袭
击,她不得不进行自卫。我只是她的律师。”
“可他们还会抓到她将她重审一遍。”
梅森笑青摇摇头,说:
“噢,不会的。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不同意他们撤销此案。撤销的案
子仍可以重新立案,而现在陪审团已做出了无罪判决,只要她还活着,无论
发现什么证据,当局永远也不可能为这起谋杀案重新审判她。”
斯特里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你这个人善恶参半。”
梅森泰然自若地说:“人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