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抉择-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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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年富力强、富有智慧而又赤诚爱国的人,是一个在国家最高
权力机构中久经考验,且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被压弯了腰的人。鲁丁宣称,15
个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的人民可以幸运地找到这样一个人,他就是瓦西里·佩特罗
夫……
由佩特罗夫继任鲁丁的选举已在鼓掌和欢呼声中获得了通过。如果别的候选人
的支持者试图说什么的话,准会被喊叫声压倒的。他们甚至没有为此而费心。
当北海的劫持事件达到高潮之后,奈杰尔·欧文爵士曾希望亚当·芒罗仍然留
在伦敦,或者至少不要回到莫斯科去。芒罗曾亲自恳请首相给予最后一个机会以探
明,他的特工——“夜莺”——至少还是安全的。考虑到他在结束这次危机中所起
的作用,就让他如愿以偿了。
自从4 月3 日凌晨与马克西姆·鲁丁会晤以来,很显然,他的掩护已经完全告
吹了,再也不能作为特工人员在莫斯科开展工作了。
大使和政务参赞对于芒罗的返回深感忧虑。他的名字已被谨慎地排除在外交柬
帖之外,苏联外贸部没有任何代表可以接待他,这都是不足为奇的。他像聚会上一
位孤独而又多余的宾客那样逛荡着,但仍抱着一线希望,瓦伦蒂娜将和他接头以表
明她安然无恙。
他曾尝试过拨她的私人电话号码,但是没有人接。她也可能是出去了,但他没
敢再冒风险。在维希纳耶夫派倒台以后,他被告知可以一直待到月底,然后他将被
召回伦敦,情报局将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他的辞职。
马克西姆·鲁丁的告别演说在外交使团中引起了轰动,每个使馆都向本国的政
府报告了鲁丁卸任的消息,并准备了有关他的继承人——瓦西里·佩特罗夫的情况
报告。芒罗被排除在这项繁忙的活动之外。
因此,在宣布将于4 月30日傍晚在大克里姆林宫的圣乔治厅中举行招待会之后,
当邀请大使、政务参赞和亚当·芒罗的请帖送到英国大使馆时,那就格外令人感到
惊奇。苏联外交部给大使馆打电话时,甚至暗示了指望芒罗肯定会出席的。
为马克西姆·鲁丁所举行的告别国宴是光彩夺目的,100 多名苏联的达官贵人
和来自社会主义世界、西方国家以及第三世界的400 多名外交使节济济一堂。来自
苏联集团以外的共产党友好代表团也出席了宴会,他们在穿着夜礼服、军装和佩带
着星形勋章、奖章、纪念章的人群中显得很不自在。这不像是没有等级制的工人乐
园的领袖,而像是沙皇逊位的情景。
在6 只巨大的枝形吊灯中装着3000只电灯。在灯光中,外国人和他们的苏联主
人混杂在一起,在纪念大沙皇的战斗英雄与圣乔治的其他骑士的凹室中闲聊着,说
着祝贺的话语。马克西姆·鲁丁像一头年迈的狮子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受到来自150
个国家的良好祝愿者所给予他的赞扬。
芒罗在很远的地方就认出了他,但他不在被引见的名单之列,去接近这位即将
离任的总书记也是不明智的。至午夜时分,鲁丁以体力不支为借口就告辞了,把客
人托付给佩特罗夫和政治局的其他成员。
20分钟以后,芒罗感到有人在他的手臂上碰了一下,他身后站着一位仪表堂堂
的少校,身穿克里姆林宫禁卫军的制服。那位少校如同往常那样毫无表情,操着俄
语对他说道:“芒罗先生,请跟我来。”
他的腔调不容许再说什么。芒罗并不感到奇怪,显然他的名字被列在客人的名
单中纯属错误,现在已经发现搞错了,是在请他离席。
但那位少校从大门口朝着别处走去,穿过了高大的圣弗拉基米尔八角形大厅,
登上一架由古青铜格栅做栏杆的木楼梯,走到外面星光灿烂的救世主广场。
那个人迈着十分自信的步履向前走着,在那些对他来说了如指掌的走廊和门厅
中悠然穿行,尽管那些地方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从未见过的。
芒罗仍然紧跟着,穿过了广场又来到特雷姆宫。每一道门边都站立着肃静的卫
兵。当少校走近时,门就打开了,穿过之后便关上了。他们径直穿过前厅议事室,
来到十字架议事室的尽头。少校在最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室内传
来一声粗哑的命令。少校打开了门站立一旁,示意让芒罗进去。
特雷姆宫中的第三议事室,也称为议事宫,就是觐见室,那是老沙皇的朝圣地,
在所有的宫室中是最难进入的。室内有红色和镀金的镶嵌瓷砖,镶木地板上铺着深
红色的地毯,显得十分富丽堂皇,和其他大多数房间相比,这里显得比较狭小,但
更为暖和。这里就是沙皇办公或秘密接见使者的地方。马克西姆·鲁丁正站在祈求
窗口朝外张望。当芒罗进去时,他转过身来。
“那么,芒罗先生,听说你将离开我们了。”
芒罗上一次见到他是在27天以前,当时他是在武器库大楼的私邸中,穿着晨衣,
慢慢呷着一杯牛奶。现在;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非常合身的炭灰色西装,几乎可以肯
定是在伦敦萨维尔路的服装店制作的,左翻领上佩带着列宁勋章和苏联英雄勋章各
一枚。这样,觐见室显得对他就更相称了。
“是的,主席先生。”芒罗答道。
马克西姆·鲁丁看了一眼他的手表。
“10分钟以后,便是前任主席先生。”他评论道,“我将在午夜正式退休。我
猜想,你也将退休了吧?”
芒罗想着,这只老狐狸十分清楚,在我见到他的那天夜里,我的掩护就败露了,
而且知道我也得离职。
“是的,主席先生。明天我就回伦敦以求离职。”
鲁丁没有向他走上前去,也没有伸出手来。他站在房间中的另一边,就站在沙
皇曾经站过的地方,并点着头;而这个房间代表了俄罗斯帝国的权力之峰。
“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芒罗先生。”
他按了按一张桌子上的小玛瑙电铃,芒罗身后的门打开了。
“再见!先生。”芒罗说道。他正要离开,鲁丁又开了口。
“告诉我,芒罗先生,你认为我们的红场如何?”
芒罗止住了脚步,感到迷惑不解。芒罗想,对一个告别的人来说,那是一个奇
怪的问题。他谨慎地答道:“那是令人难忘的。”
“令人难忘,是的。”鲁丁说道,好像是在掂估这句话的分量。“也许没有你
们国家的伯克利广场那样高雅,但即使在这儿,有时你也能听到夜莺在歌唱。”
芒罗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就像他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画的圣像一样。胃里
像翻了过来一样的恶心。他们已经抓住她了,由于她顶不住,已把一切都招供了,
甚至连代号以及古老歌曲中关于伯克利广场夜莺的典故也都提到了。
“你们要枪毙她吗?”芒罗忧郁地问道。
鲁丁看来像是真的很吃惊。
“枪毙她?我们为什么要枪毙她?”
这么说,他们要把她送到劳改营,把一个他深爱着的、差点要被带到苏格兰家
乡和他结婚的女人活活折磨死。
“那么,你们准备怎样处置她呢?”
那位年迈的俄国人扬起眉毛,假装吃惊的样子。
“处置?什么也没有。她是一个忠诚的女人,一个爱国主义者。她也很喜欢你,
年轻人,但不是爱,你知道,但确实很喜欢。”
“我不知道。”芒罗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要我告诉你,”鲁丁说道,“她不会在爱丁堡当一个家庭妇女,也不会成
为芒罗夫人。她不能再见你——永远不能。但她不希望你为她担心,为她担惊受怕。
她现在很好,在她的人民之中享有特权和荣誉。她要我告诉你不要担心。”
芒罗如梦初醒,那几乎如同恐惧一样使他感到头晕目眩。当怀疑消退时,芒罗
凝视着鲁丁。
“她原来是你们的人。”芒罗直截了当地说道,“她始终是你们的人,就在维
希纳耶夫试图在欧洲发动战争之后不久,从她和我在树林中的第一次接头开始。她
是在为你们工作……”
克里姆林宫那位头发灰白的老狐狸耸了耸肩膀。
“芒罗先生,”那位年迈的俄国人咆哮着说道,“除此之外,我怎么能把我的
信件递给马修斯总统而又确信我的信件会被人相信呢?”
面无表情的少校带着冷峻的眼光拉着他的肘部,他走出觐见室,门在他身后关
上了。5 分钟后,芒罗被带了出去,步出救世主城门中的一扇小门来到红场。游行
的司仪已经开始在排练“五一”国际劳动节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头顶上方的钟刚好
敲了午夜12点。
芒罗向左朝民族饭店走去以便找一辆出租汽车。走了100 码以后,正当他穿过
列宁陵墓时,他竟开始大笑了起来,使一位民兵感到惊奇而又恼怒。
(全书完)